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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娃噜嫂-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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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灯笼。巧手人家,院子里还会挂盏龙灯、走马灯之类呢。这些灯笼一经出现,准会惹来孩子们的品头论足。夜晚出行,
大人孩子手里总要举一盏漂亮的灯笼。那些灯笼远远近近,团团簇簇散落在雪地上,煞是好看。时逢十五、十六俗话叫
“正月十五走百病”,故家家要倾巢而出,于是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欢腾的人群。
    一晃天仓节到了(正月二十五),接着就是二月二,那是龙抬头的日子。两个月下来,年猪基本吃罄,最后将猪头
抬出吃掉,这个年方落下帷幕。无论人们如何余兴难消,可春耕辛勤的劳作已悄然向他们走来。
    ……
    人们对过年的热切欲望在心中涌动着,这是一股不可阻挡的热流。在这难以抑制的氛围中,老大家却显得冷淡有些
另类,仿佛这欢乐喜庆的气氛与他们无关似的。
    记得腊月二十四那天,清晨一起来,老大就听见爸爸妈妈在外屋唧咕(满语,吵架),于是老大屏声敛气听了一会。
    “把豆猪肉拿出去卖点吧!”
    是妈妈无可奈何的声音。
    “有人要吗?”
    “有没有人要,你得拿出去,试试!”
    妈妈有些不耐烦。
    “让我去卖,我可不去。”
    爸爸语调发软。
    “你不去卖谁去卖,让我一个女人去卖,亏你想得出,找你有什么用?”
    “咣啷”是瓢重重扔在盆里的声音,妈妈急恼恼地说着。
    “我是没用!听说就能卖四毛钱一斤!(正常猪肉每斤一块二)卖不!”
    “四毛也得卖!过年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你说这年可咋过?”
    “没有钱就不花!咋过!”
    爸爸赌气地揶揄着。
    “你说得轻巧,啊!过年了谁来拜年连块糖都拿不出来,让人笑话不?要啥能耐没啥能耐,跟你过的这叫啥日子?”
    妈妈讥诮地说。
    “跟我不好,看谁好你找谁去!”
    爸爸把声调高一度。
    “你说废话!”
    “是我废话是你废话!大清早你就”排“我的,不是!”
    “我告诉你老肇……我这辈子嫁给你,没图你什么……”
    ……
    不知何时起,妈妈就像个农妇似的唠唠叨叨,整天磨叽竟说些气人的话。爸爸成了她的一盘“小菜”,想起来就数
落一顿。对于妈妈的变化他能理解。以老大之见,是源自生活最底层人,常年累月遭受磨难后的一种心里,自我调整罢
了。
    该说老大家与别人家不同,别人家可以“花子X 屁股,穷欢乐”;可对于老大家来说,这种磨难不仅仅停留在经济
上的拮据;更主要的是,来自无休止的政治压迫。生活上的贫困,人似乎还能捱过去,可被人侮辱歧视的滋味,是不堪
忍受的。
    说起来先魔的不应该是妈妈,而是爸爸。可现在的爸爸,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任何事均麻木不仁。唯能找回他
一点尊严,莫过于跟妈妈横上两句。那时你会发现,灵魂还存于他那躯壳之中。
    到目前为止,生产队口粮已全部分完了。老大家把分到手的粮食,扣除欠生产队和欠个人的,算一下仅能吃两个月,
准确地说过完二月二就断粮了。望着窗外苍茫的冰雪世界,要等到来年秋天,该多么遥远哪!如此一想,老大不禁打了
个寒战。
    再想想,家里几个劳力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扣除口粮钱和生产队平时分东西的钱,一分钱也拿不回家不说,还欠生
产队一百多块,这叫啥事?

(12)
    过年唯一指望这口猪卖点钱。孰料,猪还杀出了痘,真是多灾多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啊!
    思想现在的人们,满桌菜肴然后扬长而去;尤其是些年轻人,哐哐将雪白的大米饭丢掉;老大心想,这就是我们的
国民,老大鄂然了!我们才吃上几天饱饭啊!这样会不会遭到报应……
    爸爸妈妈清早就叽咯(满语,吵嘴),气得他在心里狠狠咬出一句,“穷急饿吵!”,然后跳下炕穿上军大衣就出
了家门。
    就在老大心绪烦乱出了家门,一缕灿烂的阳光已落到他身上。那时他才知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故而他深吸了
一口被冰雪喂过的空气。出来后,老大漫无目的地走着。
    仿佛刚刚洗过脸似的初升太阳,显得格外明丽;接下来,她又为自己涂上一层浓淡相宜的胭脂;须臾间,便现出那
玫瑰红般的色彩。淡淡玫瑰色的光芒,斜射在朝阳面一波一波美丽的山峦上,犹显妖娆。山峦向阴的一侧,被白雪和淡
淡的玫瑰色幻射出那醉人的蔚蓝,煞是迷人!
    老大早已被眼前的景致所打动。在这单调的冰雪世界里,老大从未见过如此色彩绚丽的情景;同时他觉得那明艳的
色彩,正顺着自己的心在舒缓流溢着……
    走在雪地上,老大无心顾及身边玩耍的孩子和匆匆赶路的大人,而是独自散漫地走出堡子。出了堡子,走着走着老
大脚下的步子就改变了方向,转而朝山下拐。
    当老大行至到山脚下,他突然停住了。停住是因为,老大一抬头瞧见娃噜嫂从上面下来。望着她渐渐放大的身影,
他默默站在雪地里等她。
    要说娃噜哥家现在日子,跟小火盆似的。因为娃噜哥家就两口人吃粮,而娃噜嫂的饭量较之那些满族女人要差一半,
所以打一点粮就可足食,将余下的粮食或偷偷卖掉,或养些鸡鸭。鸡蛋鸭蛋还能到镇里换钱足可丰衣。
    另外由于老大的威慑力,方圆几十里无一再敢欺负这个逃荒之人,故而使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分外平和、滋润呢。看
着他们能过上如此红火的日子,当说是件令人欢欣鼓舞的事,可恰在这段时间里,老大觉察出自己的心里在发生着变化,
总有点“那个”!甚至还有一丝失落感。觉得自己内心的承诺,“宁可看着娃噜哥他们幸福地生活下去,自己甘心情愿
地为这份情而守侯……”可一到现实,还真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咋,在这?”
    娃噜嫂低着头,撇开两条长腿向前跑了两步问道。
    “我想去你家!”
    “去我家干啥?”
    娃噜嫂眼里闪着光芒站到老大跟前,故意矫情地说。
    “在家呆得无聊,想去看看你,不行吗!”
    “你才不想看我哪!”
    说着娃噜嫂就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然后鼓起嘴巴说。
    “不想你想谁?”
    “哼……想女知青呗!”
    “啊!你太坏……”
    说话间,老大迅速用眼睛向周围扫了一下后,一把将娃噜嫂揽于怀中,然后低头吻了她……娃噜嫂舔了舔嘴唇仰起
脸,放低声调悄悄对老大说,
    “哦,你哥在家哪,你上去吧。我一会就回来。晚饭在上面吃,哈!”
    “你去哪?”
    “我到镇上去给家里邮封信,再买点过年用的东西。”
    “呃……那我也跟你去?”
    “好哇!”
    娃噜嫂惊喜叫道。
    “老大……”
    于是娃噜嫂趴到老大耳边低声地叫了他一下后,便调皮地笑了。听了娃噜嫂亲昵的声音,老大立刻感到心里暖暖的,
酥酥的,十分熨帖。
    说完他们就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苏克素护毕拉河一块走向镇子。
    看上去,娃噜嫂微微有些发胖,面色也十分好看。她穿一件碎花绿棉袄,棉袄外面罩一件靠色便服外套。外套似乎
小了点,四周露出花棉袄的边缘。脚下那双灯心绒棉鞋,老大一眼能瞧出是她自己做的。灯心绒鞋,不是当地人那种掐
脸的,而是带五眼系带的。娃噜嫂那微微涨鼓鼓的腰告诉老大,她已经显怀了。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13)
    灿烂的阳光下,老大和娃噜嫂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有说有笑朝镇里走。路上老大告诉娃噜嫂,自己和何平所
发生的一切。娃噜嫂听过后,慢慢吁出一口白气说,
    “在医院那会,我就看出来,那个女知青对你就不一般哪!该说,我不该阻止你们的来往,因为她能给予你的一切,
我却不能给予你。虽然是这个理,可我当见到那个女知青对你那么好,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所以当时我没少用话堵
哝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我怎么会生你气,想还想不过来哪!”
    说着老大将手伸到娃噜嫂的棉袄里,隔着衬衣他感觉到她的体温。放了不一会,老大将手抽出。娃噜嫂的脸红了,
现出满脸柔情缱绻的样子。接着娃噜嫂不好意思垂下头,用脚踢地下的积雪,后来娃噜嫂又续着前面的话题对老大说道,
    “另外,你那样对待那个女知青,她会很伤心的。”
    “那没有办法呀!”
    “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不……不喜欢!”
    说这话时,老大在胸前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沉静片刻,老大捂着自己耳朵说,
    “世界上任何女人,谁也取代不了你!我就爱你一个人,到永远!”
    “那将来哪?我会耽误你的!你一定要听清楚呀!”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唉……”
    娃噜嫂重重叹了一下,呈现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不响。又走了一会,娃噜嫂对老大说,
    “先不说这些啦,太累心!家里年货都办好了吗?”
    “不知道,谁知道爸爸妈妈他们弄咋样啦。”
    “我和你哥哥商量啦,过年不给肇叔肇婶买啥东西,给他们五十元钱。他们喜欢啥,就买啥,哈!”
    说着娃噜嫂就从腰里掏出一沓五元票,就往老大手里塞。
    “这样,年前我就不过去了,初一再去给他们拜年。你先代我问候他们一下,拿着哇!你这个人还愣着干啥?”
    边说娃噜嫂就边嗔怪地动了一下老大的胳膊。看了一眼几分孩子气的娃噜嫂,老大接过了钱。娃噜嫂笑了一下,又
不紧不慢地说,
    “这里还有五十元钱,是我给你的。这钱你哥哥他不知道。”
    “你在救济穷人吗?”
    “你瞎说啥呀?”
    “我说错了吗?”
    “可不!你可真烦人,原来我想给你买一件涤卡上衣,我看现在的知青都在穿,挺时兴的。可我又怕你不喜欢,所
以才给你钱吗。枉费人家的一片心?”
    “不是!我说的意思,你和娃噜哥挣点钱不容易!”
    “哎——你知道我今年养鸡鸭卖了多少钱吗?二百多!”
    “反正我不能要!”
    “咱俩不是一回事吗?你拿我当外人,是不?如果你不要,我就把这钱扔给下面捡粪的那个老头!”
    低眉善目的娃噜嫂,一下一下地用胳膊撞着老大……
    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老大守着火盆正在家看书,突然发现院外,有人在探头探脑朝自己家张望。于是老大把书扔
到炕上,从屋里踱出。走出院门,老大一眼就瞧见几个扛枪带红袖标的人嘁咕嚓咕在说着什么,周围还围着一些人。那
帮家伙一见老大出来,皆视而不语。
    仔细一瞅,老大认出那帮家伙,是大队群专的几个小崽子,其中有两个上回还抓过自己。这时,里面一个叫佟嘎子
的人冲老大走来,并笑嘻嘻把手伸将过来。披着军大衣的老大没理睬,接着黑着一副面孔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老大,老大!是这样,现在不是正在搞一打三反运动吗?为了防止黑五类分子趁机捣乱,公社指示,春节期间对
这些人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把他们都关起来。全大队的黑五类头三天都圈进去了,就差肇科……不,不!肇叔。今天想
带肇叔走,可哥几个谁都不好意思进去。我们也是没办法,例行公事……”

(14)
    就在这一刻,老大突然想起几年前家里被抄的一幕。那年他十四岁,初中还没毕业。也是个年关在即的深夜,一阵
急促的砸门声和狗咬声响作一团。妈妈战战兢兢将房门打开,一个带着袖标拎枪人,一脚将妈妈踹倒,随后呼啦就闯进
一帮人,同时一个尖嗓子的人,歇斯底里地叫着,
    “我们是永陵大队革委会群专的民兵,要对肇科贤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给我收——”
    那人的话音一落,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一把从炕上将爸爸捞到地上。当爸爸扑通一声跌落到地上时,那个家伙又
照爸爸的头狠狠踢了两脚,然后拖起爸爸就是一记耳光。
    “跪下——”
    穿着裤衩的爸爸哆哆瑟瑟跪在地上。
    那时奶奶还活着,见他们如此毒打爸爸。奶奶就扑了上去。其中一个瘦高个的人飞起一脚,向奶奶踹去。奶奶嗷一
声惨叫,脑袋立刻撞到炕沿上,血汩汩涌出。爸爸见状绝望地叫了一声讷讷(满语,汉语为妈妈),便扑向奶奶。那帮
家伙薅着爸爸的头发,又是一顿毒打。
    “什么他妈的讷讷,我们到和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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