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正传 作者:[美]温斯顿·格卢姆-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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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听起来是满不错,但通常这种事都有诈。话虽如此,我还是张开了我的大嘴巴,说出那个要命的字:“好。”
呃,就这样我成了职业摔跤手。麦克在印第安那波里市中心的一家健身院有间办公室,每天丹恩和我都会搭巴士到那儿,学习摔跤的正确方法。
简单说,职业摔跤是这么回事:实际上任何人应该都不会受伤,但是,看起来像会受伤。
他们教我各种技术——反扼颈、穿裆胯、原地抱摔、打桩、锁肘等等的。还有,他们还教丹恩如何对裁判吼叫,造成混乱局面。
珍妮对于摔跤这件事并不热衷,因为她说我会受伤,我说不会有人受伤,因为这玩意是唬人的,她说:“那有什么意思?”这话问得好,我找不出合理的回答,但是,我还是盼望能替我们赚些钱。
一天,他们教我一招叫“腹压”的技术,我要凌空压到对方身上,但是,对方会在最后—刹那身滚身滚开。可是不知怎的,我老是搞砸它,有两、三次对方来不及翻开我已压在他身上。最后,麦克走进场中,说:“老天,阿甘——你是白痴不成!你这样子会伤到别人,你奇壮如牛啊!”
我就说:“对——我是白痴。”麦克说:“什么意思?”丹恩就把麦克叫过去解释了一番,麦克说:“老天爷!你在说笑不成?”丹恩摇头。麦克看看我,耸耸肩说:“唉,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总之,大约过了一小时,麦克从他的办公室跑到场中。
“我想到了!”他吼道。
“想到什么?”丹恩问。
“他的绰号!我们得给阿甘一个摔胶的绰号。我刚才想到了。”
“是什么?”丹恩说。
“‘笨瓜’”!麦克说。“咱们给他穿条尿布,戴上一顶圆椎纸帽。观众一定爱死了!”
丹恩想了想。“难说,”他说,“我不太喜欢。听起来你好像想拿他耍宝。”
“这只是给观众看的。”麦克说,“他得有个绰号。所有大明星都有绰号。还有什么绰号比‘笨瓜’更好!”
“叫他‘外星人’如何?”丹恩说。“这比较恰当。他可以戴一顶塑胶头盔,插上些天线。”
“已经有个家伙叫‘外星人’了。”麦克说。
“我还是不喜欢,”丹恩说。他看看我,问,“你认为呢,阿甘?”
“我才不在乎。”我说。
晤,事情就是这样。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我终于以摔跤手的身份初试啼声。大赛前——天,麦克带着一盒尿片和黑色圆推纸帽走进健身院。他说明日中午会再来,载我们去参加我的第一场摔跤赛,地点是蒙夕。
那天晚上,珍妮回家之后,我进卧房穿上尿片和圆锥帽,回到客厅。丹恩正坐在他的小车上看电视,珍妮在看书。我进门时,他俩都抬起目光。
“阿甘,这是什么玩意?”珍妮说。
“这是他的戏服。”丹恩说。
“这么打扮把你弄成个傻瓜似的。”她说。
“咱们这么想嘛,”丹恩说,“就好比他在演戏什么的。”
“他还是像傻瓜,”珍妮说。“真不相信!你竟然让他打扮成这副样子去公共场所?”
“都为了赚钱呐,”丹恩说。“他们还有个家伙绰号‘蔬菜’,拿萝卜叶当裤吊带,还弄个挖空的西瓜戴在他头上,再挖两个眼洞让他看见。还有个家伙叫‘神仙’,背上装了一对翅膀,还拿着一根仙杖。那家伙大概有二百磅——你该瞧瞧他那模样。”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珍妮说,“这件事我一点也不喜欢。阿甘,你去脱下它。”
我回到卧房脱下戏服。也许珍妮说得对,我心想——可是男人总得赚钱谋生。何况,这打扮比明晚我的摔跤对手好得多。他自称“屎蛋”,穿了件紧身衣,衣服上画得像一团粪。
天知道他身上会是什么气味。
第十九章
蒙夕的比赛预定结果是这样的:我要被“屎蛋”痛宰。
这是麦克在赴蒙夕途中告诉我的。原因好像是“屎蛋”是我的前辈,所以应该赢,而由于这是我的第一场出赛,所以我必须输。麦克说他只是想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伤感情。
“荒唐,”珍妮说,“居然有人自称‘屎蛋”。
“他大概就是个屎蛋。”丹恩说,想逗她开心。
“你只要记住,阿甘,”麦克说,“这码事根本是表演。你可不能发火。任何人不可受伤。‘屎蛋’一定要赢。”
唔,我们终于到了蒙夕,摔交比赛是在当地一座大体育馆举行。当时已经在进行一场比赛——“蔬菜”跟一个自称“野兽”的家伙较量。
“野兽”浑身是毛,就像只猿猴,眼睛戴着黑眼罩,他一出场就夺下“蔬菜”戴的挖空西瓜,踢到后排看台上。接着,他抓住“蔬菜”的头,把他撞到擂台柱子上。然后他咬“蔬菜”的手。我正替“蔬菜”难过,但是,他也有几招绝活——也就是,他把手伸进他穿的绿叶吊带内,掏出一把什么鬼东西,揉在“野兽”的眼睛上。
“野兽”闷吼,满场踉跪,一面揉眼睛想把那玩意弄掉,“蔬菜”从他后面欺至,踢他的屁股,接着他把“野兽”扔到绳圈上,把他卷任使他无法动弹,然后狠揍“野兽”。观众嘘声四起,向“蔬菜”投纸杯,“蔬菜”冲观众伸中指。我正在好奇这场比赛会如何了结,但这时麦克过来叫丹恩和我进更衣室换戏服,因为下一场就是我跟“屎蛋”比赛。
我换上尿片和园锥帽之后,有人敲门,问:“笨瓜‘在不在?”丹恩说:“在。”那家伙说:“你要上场了,出来吧。”我们就出场了。
丹恩推着轮车跟在我后头走上甬道时,“屎蛋”已经在擂台上。他在场上跑来跑去跟观众扮鬼脸,呃,他穿着那件紧身衣着起来可真像个屎蛋。总之,我爬上擂台,裁判把我们叫到一起,说:“好,两位,我要求比赛精采、干净——不准挖眼睛,或攻击腰带以下的部位,或是咬人、抓人之类的鸟动作。”我点头说:“嗯”。“屎蛋”就狠瞪我。
铃响了,我和“屎蛋”绕着彼此打转,他伸脚绊我但是没绊倒,我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摔到绳圈上。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抹了一种滑滑的鬼东西,让人抓不住他。我想抱住他的腰,但是他像条鳗鱼似的从我手中溜走。我抓住他的胳膊,但是他也抽脱,还咧嘴笑我。
接着他埋头冲撞我的肚子,但是我让开一步,“屎蛋”飞过绳子,落在前排看台上。观众嘘他,鸡猫子喊叫,但是,他拿着一把折叠椅爬回擂台上。他拿着椅子追我,我没有防御工具,拔腿就跑。但是“屎蛋”用椅于砸我的背,朋友,那可真痛。我试图夺下椅子,但是,他拿它敲我的头,我困在角落无处可躲。接着他踢我的小腿,我弯腰抱住小腿,他又踢我另一只小腿。
丹恩坐在擂台旁边的突角上,对裁判大叫要“屎蛋”放下椅子,但是没有用。“屎蛋”
用椅于砸了我四、五下,把我打倒在地上,然后压在我身上抓住我的头发拿我的头撞地板。
接着他抓住我的胳膊撇我的手指。我望向丹恩,说:“这是搞什么鬼?”丹恩想进入场中,但是麦克站起来抓着丹恩的领子把他拖回去。接着突然铃声响了,我得以回到我的角落。
“听着”我说,“这杂种用椅子砸我的头,想弄死我。我必须做什么动作反击。”
“你要做的是翰掉比赛,”麦克说。“他并不想弄伤你——他只是想演得精采些。”
“我可不觉得精采。”我说。
“只要在场上再待几分钟,然后让他把你压倒,”麦克说,“记住,你要赚这五百块就得输掉比赛——不是赢。”
“他要是再用椅子打我,我就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我说。我望向观众席,珍妮坐在那儿神色难过又难为情。我渐渐觉得这么做是不对的。
总之,铃声又响,我上场。“屎蛋”想抓住我的头发,但是,我把他抛开,他像棍子似的转到绳圈内。接着我勾住他的腰把他抬起来,但是他从我手中滑脱,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声呻吟抱怨,揉着屁股,接着我只知道,他的经理居然塞给他一支橡胶头“通马桶器”,他就用那玩意敲我的头。唔,我夺下它,用膝盖将它掰成两截,起身追他,但是,我看见麦克在那儿猛摇头,因此任“屎蛋”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扭到我背后反锁。
那狗娘养的差点扭断我的胳膊。接着他把我按到帆布地板上,用肘敲我的后脑。我可以看见麦克在那儿点头微笑赞许。“屎蛋”从我背上下来,伸脚踹我的肋腔和小腹,接着他又拿起椅子敲我的头八、九下,最后用膝盖顶住我的背,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就那么趴着,他坐在我的头上,裁判数到三,比赛应该就此结束。“屎蛋”起身朝我的脸吐口水。场面难堪极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自主哭了起来。
“屎蛋”绕着擂台高视阔步,丹恩上台推着轮车到我跟前,用毛巾揩我的脸,接着我只知道珍妮也跑上台,抱着我哭着,观众呐喊吆喝,还扔东西到擂台上。
“走,咱们离开这儿。”丹恩说。我站起身,“屎蛋”跟我吐舌头做鬼脸。
“你的绰号取得真贴切,”我们离开擂台时珍妮对“屎蛋”说,“真可耻。”
她这话大可连我也算上。我这辈子从没有感到这么羞辱过。
返回印第安那波里的一路上气氛尴尬。丹恩和珍妮没说几句话,我在后座全身酸疼。
“你今晚的表演真精采,阿甘,”麦克说,“尤其是最后哭起来——观众爱死了!”
“那不是表演。”丹恩说。
“哦,得了,”麦克说。“听我说——总得有人输嘛。这么着——下一次我让阿甘赢。
你觉得如何?“
“应该没有下一次了。”珍妮说。
“他今晚赚了大钱,不是吗?”麦克说。
“让人狠打一顿才拿五百块,不算大钱。”珍妮说。
“呃,这是他的第一场比赛。这样吧——下一场我给他加到六百块。
“一千二如何?”丹恩问。
“九百,”麦克说。
“让他穿游泳衣,别穿尿片纸帽如何?”珍妮说。
“观众喜爱这身打扮,”麦克说。“这是他的卖相啊!”
“你去打扮成那样看看?”丹恩说。
“我又不是白痴。”麦克说。
“你给我闭上鸟嘴!”丹恩说。
唔,麦克言而有信。第二场比赛对手叫“人蝇”。他戴了个像苍蝇似的小啄,面具上装着两个突出的大眼睛。我可以在台上把他扔来扔去,最后坐在他头上,领到我的九百块。而且,观众还疯狂呐喊:“我们要‘笨瓜’!我们要‘笨瓜’!”这笔交易倒不赖。
接下来,我跟“神仙”比赛,他们甚至让我用仙杖敲他的头。之后,我交手过许多家伙,丹恩和我勉强存了五千块可以做养虾生意了。但是,同时,我渐渐相当受到观众欢迎。
女人会写信给我,甚至还有人卖圆锥纸帽当纪念品。有时我上场,观众中会有近百人戴纸帽,鼓掌欢呼我的绰号,令我觉得陶醉的,你知道吧?
在这同时,珍妮和我感情融洽——除了摔狡这件事之外。每天晚上她回到公寓之后,我们自己弄晚饭,然后三人坐在客厅计划如何着手养虾生意。我们打算去贝特河,巴布的家乡,在墨西哥湾附近找块沼泽地。我们得买些大铁丝网和小网子,还有一条小船和虾饲料。
丹恩说,在等候第一批收获期间我们得有地方住,还得买些日用杂货,此外还要有门路把虾子卖到市场上。总而言之,他估计要五千块左右才负担得了头一年的花费——之后,我们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如今有问题的是珍妮。她说我们已经存到五千块,何不收拾行李南下?唔,她这话有它的道理,但是老实说,我还不想走。
是这样的,打从“橘子杯”跟那些内布拉斯加种玉米的家伙赛球以来,我从没觉得有过什么真正的成就。或许在中国大陆打乒乓球那段时间有一点这种感觉,但是那只维持了几个星期。可是现在,你知道,每个星期六晚上,我都会听到人们的欢呼喝采声。而且他们是对我喝采——不管我是不是白痴。
你应该听听我痛宰“大头磨子”的时候观众的欢呼声,那家伙七场时全身粘着百元大钞。还有“阿马利洛恐怖艾尔”,我给了他一记原地抱摔,结果赢得了东区冠军锦带。之后,我还跟“巨人朱诺”比赛,他有四百磅重,披了一块豹皮,拿着一根硬纸棍。
但是有—天,珍妮下班回家,说:“阿甘,我俩俩得好好谈谈。”
我们出门到一条小溪附近散步,珍妮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说:“阿甘,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