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合法婚姻-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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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东边就是二环了。”
“那错了,对不起,那就是西边。西南,不,西北。”小雅在电话里一个劲儿拌蒜,最后也没搞清楚东西南北。
老徐下车,极目远眺。
周围的公寓楼如烟囱一般密集排列,直插云霄,仿佛是要把里面住的人化为灰烬然后送向天空。
老徐费了很大的劲才从楼群里看到了小美说的那栋楼。那栋叫做什么财富阶层的公寓楼。远远看去,一副很牛逼、很衬钱的样子。楼上的灯基本上都亮了,好像大家的生意都不错,都在忙。一副欣欣向荣的大好景象。
楼底下的车位满了。老徐围着这根烟囱转了半天,找了好几个犄角旮旯,都被保安和蔼可亲地给拒绝了。没办法,老徐只好把车开到了地下车库。
老徐的白色破捷达车一开下去,立刻就像是癞皮狗进了纯种狗的窝里。自卑心油然而生。车库里一水儿的奔驰宝马甲壳虫、奥迪帕萨特凯迪拉克,还有几部三菱跑车、现代跑车,估计是老板的贴身小蜜的。有几部还是老徐看着眼熟就是叫不上名的。老徐开着捷达,小心翼翼地在地下车库里转来转去,像是一只穷人的狗在富人的狗堆里蹑手蹑脚地爬来爬去。最后,老徐总算眼前一亮:在一个角落里,停着一辆桑塔纳和一个桑塔纳2000,于是老徐吹着口哨,无比欢快地将车停在了桑塔纳和2000之间。
第十部分老徐面临的两个问题(三)
小美比以前白了。估计是在公司里捂的。
当老徐按响了门铃的时候,屋里响起了欢快的声音,“来了。”老徐听出来是小美。在小美开之门前的几十秒钟里,老徐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所有的门上都没挂公司的大名。所以,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老徐在拜访小美的豪华私宅的感觉。
门开了,小美露出了洁白的脸。脸上的肌肉看上去比以前松弛了,眼睛则闪着亮光,像一个性生活美满的欢快的家庭主妇。
“徐哥,请进。”小美说着,让老徐进屋,然后在老徐身后把门关了。
“够牛的。”老徐说。见屋里好像很静,于是便问,“怎么就你一个?”
“他们都下班了。”小美说,“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我呢就住在这儿。”
老徐在客厅里蹭了蹭鞋。“这么大的屋子呀,都归你一个人,够幸福的你。屋子大你一个人怕不怕,怕的话让我来陪你住得了。”
小美咯咯地笑了。“我当然愿意。不知道你敢不敢了。”说着,两人就进了其中一间房。屋里的调子都是暖暖的。
“这是我们的设计部,做一些平面设计,还有,搞一些印刷什么的。”小美说着,伸出右手,像是中央电视台的女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一样。
老徐点头称是。
然后小美又带老徐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基本是冷色调的。
“这是我们的影视机房。”老徐看了看,是几套编辑机。
“还有这儿。”小美说,“一间小的演播室。”小美说这些的时候很像是在介绍现场的热心观众。在小美说完“一间小的演播室”后,老徐的脑子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介绍完这些,小美顿了一下。
“完了?”老徐问。
“完了。”
“还有你的闺房?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的办公室你可以看看。我的闺房,不对外参观。”
在小美的带领下,老徐到了小美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一只巨大根雕,看不出是种什么鸟。老板台后面有一幅字: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再看老板椅,肥肥大大,一副腆胸叠肚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前途远大。
“老板住这儿么?”老徐像是不经意地问。
小美摸着老板台边缘,低头轻声地说,“有时候。”但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皱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老徐说。为了转移小美的注意力,老徐说,“小美,比以前白了,更漂亮了。”当然,老徐没说“小美你的皮肤松弛了”。小美忍住不笑。“你真会说,徐哥,再有本事的女孩儿也叫你哄得滴溜溜乱转。”
“哪里。”老徐说,“你真的比以前更漂亮了。要不是我已经结婚,我肯定第一个向你求婚了。”老徐说完,看着小美。
小美终于忍不住心花怒放地笑了。在笑的过程中,她脸上松弛了的皮肤尽显无疑。
笑了一小会儿,小美说,“你就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在小美脸上的笑纹即将散去的时候,小美突然很正式地告诉老徐,“徐哥,你好像瘦了不少,而且,气色也不好,最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吧?”
和小美在附近饭馆吃饭的时侯,老徐在洗手间里仔细照了一下镜子。果真如小美所说,镜子里的自己脑袋像是猪头脱水,头发干枯无光,并且散乱。老徐再摸一下光光的头顶,也不像以前那样润泽。
老徐发现,自己老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老徐看到小美正在靠窗户的地方姿势优雅地点菜。这时的小美穿着粉红色的毛衣,看上去就像卡通片里边的美少女。在从洗手间到小美身边这段短短的路程里,老徐感到就像是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这个时代,女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最大的财富。老徐记得,小时候,大人总爱拿老徐这些小男孩开玩笑,说:“你看,隔壁家的红红,双眼皮,俩酒窝,你们家文革要娶人家可要多花钱。一个双眼皮500元。当年的徐文革拖着两趟大鼻涕,对这一说法恨之入骨。不过,那可是二十年前的行情了。现在,双眼皮俩酒窝还有一副好身材,就会有大爷哭着喊着要上你,给你钱,给你车。
等老徐走到小美身边的时候,小美抬起头,说,“徐哥,你脸色不好,没事儿吧。”
老徐笑了:“没事。刚才一照镜子,看到自己人老珠黄了,心里害怕没有资格请你吃饭了。”小美又笑了。笑完了说,“徐哥,这次我请。你来我这儿,哪能让你请客。”
“那不行。”老徐说。
小美刚要说话,饮料送上来了。是加热后的椰汁。据说可以美容的。小美于是开始抓紧时间美容。
“菜我点了几个,你看看,还要别的吗?”小美在百忙之中抬了一下头,问。
老徐挺了挺肚子,坐直了。
“你给念一念。小姐。”
小姐的念菜单的声音很像以前村里孩子带着口音念课文。在这纷纷扬扬的念菜单的声音中,老徐偷空摸了摸上衣口袋。
第十部分老徐面临的两个问题(四)
小美这次找老徐,主要是想问老徐找到工作没有。因为小美的公司里有一个职位空缺。小美当时向老板提过老徐。老板听说老徐是小美以前公司的同事,想了一下,未置可否。“我再考虑一下。”老板说,“再说,这么优秀的人,现在恐怕早就找到工作了。”
“你现在怎么样?”小美问。小美脸上很有点老徐小时看的《花仙子》里面小蓓的神情。
“还那样。”老徐夹了一口拌黄瓜。“还那样,漂着呢。怎么,帮我找个工作吧。”老徐说到这里时,笑了。
“你的工作还用我找。”小美说。说完,舀了一勺松仁玉米,小小的口细嚼慢咽着。老徐说,“你真不错。没几天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吃住都解决了。”
小美在吃,像是不太注意刚才老徐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小美说,“徐哥,我说你句话你别生气,你现在找工作,真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就像有些人似的,放不开。不像我,要学历没学历,要资历没资历,可我有阅历呀,又能豁得出去,所以我很快就能成。”
老徐看着小美非常自信的表情,感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真的挺可爱。“喝点酒吗?”老徐说。
“真的?你不开车?”
“你就甭管了。我喝醉了决不住到你屋里。”
“那好。”小美说。“我他妈的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没人让我喝,也没人陪我喝。”
于是老徐要了两个小瓶的的二锅头。一人守着一个“小二”,喝了起来。喝起来之后老徐才发现小美这女人的厉害。老徐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小美的那瓶已经直奔一半了。
“慢点。”老徐说。“没事。”小美说,“其实,你不知道我的酒量。没事儿,毛毛雨了。”
老徐看着小美日渐红润的脸,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最后两人都醉了。
是老徐把小美搀到了楼上。酒醉中的老徐搀着醉酒的小美,一高一低地到了小美的公司兼宿舍。小美摸了半天没有摸出钥匙,老徐帮了一把,从她身上找到了。老徐的胖手发现,看上去很苗条的小美其实身上有不少肉,软绵绵的。老徐还要再多想时,门已经打开了,在老徐的搀扶下,小美迅速地挪进了那个四星级的卫生间,吐了一池子。后来,老徐把小美搀到了她的闺房。里面是粉红色的,墙上是小美的青春写真。每一张看上去都不比当今最走红的女星差。老徐记起了以前小美说某个女明星的话,“丫不就是命好吗,就她那张脸,和村姑一样。要是给我机会,让我认识那个导演,我不比她红才怪呢。妈的,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当时小美没有喝酒。这些话从小美的小嘴里出来,与小美花仙子似的纯真的娃娃脸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老徐说,“你睡吧。我去客厅沙发上醒醒酒。”“为什么?”小美问。
“我怕犯错误。”
当老徐坐在沙发上,抽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苦苦得酽茶时,觉得清醒了一些。老徐想,如果小美说,“徐哥,你到我们公司来吧。”我一定要作深思状,然后说,“我想想。”
可是一晚上小美没再提这个。老徐隐隐感到一些失望,像是满怀希望往老虎机里投了几注,最后无功而返一样。
老徐离开之前,蹑手蹑脚地到小美的闺房门口张望了一下。小美像一只粉红色的小绵羊,发着轻微的鼾声,还轻轻地含混不清地说着梦话。
看了一会儿,老徐悄悄退回到客厅。把茶几上的茶水喝光,东摇西晃地开门走了。
第十部分老徐面临的两个问题(五)
整个二环主路空空的。
街灯蜿蜒,整个城市像是一个大舞台,现在已经曲终人散。等到阳光初现的时候,这个舞台上就又一次跑满了匆匆的过客。
老徐开着车,在一条好像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漂泊着。捷达车东摇西晃,像是一条游弋的
白色鲨鱼。
到楼下时,电梯已经停了。老徐呼哧呼哧爬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小雅躺在床上。小雅没有睡。小雅也没有作出醒的表示。在静悄悄的黑暗中,老徐进入了梦乡。与此同时,带有浓浓酒气的鼾声响起来,像是一个大提琴在一遍一遍地试音。
黑暗中,小雅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了。
眼中有一种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第十部分这就是我要的生活吗(一)
此后几天,老徐开车游荡在北京繁华的街上,像是梦游一般。又像是一条干涸的小河里的鱼,期待着电闪雷鸣,和暴雨的降临。
当车停在路边免费的停车场里的时候,老徐发现,这段时间,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同时,似乎又显得无比漫长。
小美一连几天没有电话。老徐的期待就像时刻准备下雨的云,在中午温暖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地飘散。
有一天,老徐把车开到一个小区报亭旁边,买了报亭上所有的招聘报。然后将车开到一个卖小吃的摊前,买了两个茴香馅的小饼,钻进驾驶室里,一边找招聘广告,一边三口两口把馅饼消灭了。
此时,有一辆灵车从小区楼中间的一个小胡同里开出来,缓缓地,车头前方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花。花两旁的黑绸子在冬天的风中摇曳。街上,行人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这个街上只有老徐一人钻出车门,站在风里,目送灵车远去。
冬天的风吹在老徐头上。老徐脑袋边缘的乱发,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