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之月-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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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乔死得有点奇怪。”搔了搔脑袋，杰米认真地说。
“奇怪是指……”意料之外的形容词勾起了埃特的兴致，他调整坐姿，让自己觉得更舒服一些，随后饶有兴味地问。
“你不觉得打算从一幢楼跳到另一幢楼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更不用说还因此送了命！”想到警方给出的解释杰米就像昏倒，上帝啊，只有是有头脑的人，谁会想做这种可笑的事！？
“警方不是说可能是因为兄弟会的入会要求？”埃特不置可否地问道，在完全同自己无关的事情上，他并不介意相信警察。既然拿了纳税人的钱，想必他们应该偶尔也会正常发挥作用。
“有人会为了这样的原因就跳过两幢至少间隔4米的楼吗？”杰米始终无法认同警方的说法，又没有发生火灾也不是有什么恐怖分子，有什么理由乔要选择用“跳”的方式通过这两幢楼？这种距离，即使加上助跑，就算用撑杆跳，失败的概率也很高，有基本判断能力的人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么，乔为什么还会去做？
“警方的推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兄弟会的要求是无法用常理评价的。”埃特回忆起他刚进入大学时也曾想过要加入兄弟会，不过相对于达成那些稀奇古怪的入会条件，同女友约会更为重要。对了，当时他的女友叫什么来着？雪莉还是安娜？早忘了。不过当初他想加入的兄弟会的入会条件倒是还记得——到人工湖裸泳，还要有三个以上的证人。因为太过丢脸，所以他当时就决定放弃。
“我并不觉得乔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并没注意到埃特的走神，杰米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分析事件上。
杰米的话拉回了埃特的神智，他干咳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谈话上，顺着杰米的问道：“乔是个怎样的人？”
“他个性张扬，喜欢做些奇怪的事，但并不莽撞。”总结了乔的个性，杰米这样评价。
“也许他认为三楼并不是很高。”埃特随口答道，虽然打算从杰米那里得到一些帮助，但他对这次谈话实在提不起兴趣，不过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死了一个陌生人而已。
“三楼确实不高，但依旧可以导致骨折、瘫痪，甚至死亡，乔不可能在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就冒然尝试。”杰米断然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可事实如此。”埃特摊了摊手，不明白杰米为何要在既定事实上纠缠，“真让人遗憾的意外。”
“这不是意外。”杰米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
“你的意思是……”察觉到杰米语气的转变，埃特皱起了眉，事情似乎在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这是谋杀。”杰米非常冷静地宣布。
“谋杀！？”埃特不敢置信地叫出声，他仔细打量着杰米的脸色，想找出这只是句玩笑的证据，却只看到了对方的认真。埃特搔了搔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调问道，“你真的认为你的朋友是被谋杀的？”
“就算不是谋杀，也绝不可能是意外事故。”杰米坚持自己的判断。
死亡有几种情况——疾病、意外、自杀和他杀。按照杰米的说法，排除了意外，当然也不可能是疾病，现在只剩下自杀与他杀。思考了几分钟，埃特迟疑地问：“有没有可能是自杀？”即使女友死于他杀，他也依旧无法相信现在的大学校园里随时都会有凶杀案发生。
“如果乔要自杀，就没有必要邀请我来玩。”杰米立刻否定了埃特的说法，“乔很乐观，有很多爱好，我实在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自杀。”
“警方已经认定是意外，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不能证明警方的判断是错误的，在这里说再多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无聊闲话。
“我自己查。”杰米握紧了拳，毫不犹豫地回答。
“很困难。”并不是想打击杰米，埃特只是如实说出了他的想法。警方调查案件时可以询问很多人，绝大部分人都会如实回答，即使这样，还是有许多悬案。如果非警务人员私自调查，会遇到超乎想象的困难——就如同当初他只不过想知道巡讲团的行程，却始终得不到确定的答复。没有人有义务为你做什么，你也无法勉强别人，在一切基于自愿的基础上，要慢慢接近事件的中心，难度太大了。所以他从未想过要自己去调查麦琪被杀的真相，直到现在，他也只是想问出一点线索，然后告诉警方。
“有些事不得不做，我不能让乔背着”愚蠢青年“的名声死去。”虽然他和乔算不上什么死党，但是有些事与这些无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沉默了几分钟，埃特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微笑着问。虽然无法理解，可他现在走不了也是事实。
“谢谢。暂时没有。”杰米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无意将谈话继续下去。
现在糟了，杰米只关心他朋友的死亡事件，看来想从他哪里获得帮助的愿望要落空了。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自己要怎样才能追上那个该死的医生！
正在埃特为金钱所烦恼的时候，杰米突然想起埃特说过要找人，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埃特耸耸肩，表示一团糟。
“没找到？”
“医学巡讲团已经离开，我刚好跟那个特雷西医生擦身而过。”埃特不免诅咒自己的愚蠢，竟然看见了都没有认出来！
“就是那个在各大学做巡回演讲的医生团？”重新在埃特对面坐下，杰米随口问道。
“正是，我连他们下一站是哪里都不知道。”不知道他还要去几个大学才能逮住他们，埃特烦闷地叹了口气。
“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在布朗大学有一些朋友，可能能问出一点消息。”
听到这样的话，埃特刚高兴了几秒，还来不及道谢，杰米又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现在不行，我要先调查乔的死因。”注意到埃特脸上的沮丧，杰米笑着说，“不如你在停留一阵子，也可以打工补充一下旅行资金。等乔的事一有头绪，我就帮你查巡讲团的行程。”
“可他们总是在不停地换地方。”埃特有些担心。
“没关系，不管到哪里演讲都是要耽误几天的。我也并不打算在这里长期抗战，到时我一定尽力帮你查，说不定能查到大部分的行程，也许还有联系方式。”杰米爽朗地笑着，用力拍了拍埃特的肩。
“只能这样了。”并不全是被杰米的话所打动，实在是旅费的问题已经不容忽视。在这种情况下，埃特又无法开口向杰米借钱，只能接受他的建议，打算在这里找份临时工作，专区一些旅费。
第二天一大早，杰米就去了布朗大学探听消息，而埃特也认真地开始打工。
第九章1
接下来的两天，杰米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关系，找了许多人。他找到了乔的室友，询问他们在案发之前乔是否有什么反常举动，是否曾在闲谈中透露过加入兄弟会的打算；他找了乔在布朗大学的好友，查证乔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重大事件，导致性格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他找到了各个兄弟会的成员，询问他们最新的入会标准是什么……
通过这一系列的调查，杰米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一、确实有兄弟会的最新入会标准是采用从两幢楼之间跳过去的方式，但是该组织要求挑战者采取非常充分的防护措施，并且录影或者请证人到场以示证明。而事故现场并没有发现类似的防护措施或录影设备，这或许可以证明乔并不是打算加入兄弟会。另一个更为直接的证据便是——该兄弟会的申请人名单里并没有乔的名字。二、在事发之前，乔没有任何反常举动，也没有人从他口中听到过关于这次行动的只言片语。乔还曾与法律系的女生定下约会，约定当个周末（也就是事故发生的隔天）一起去看电影。三、众人都忽视重要的一点，乔选择的两幢楼是热闹的教学楼，如果他打算在白天尝试这种惊人之举，想必会引起围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可选择的时间只有深夜与清晨（法医当时初步检验时曾给出死亡时间——晚上十点至次日凌晨三时），基于上面所述当日他要同女生约会，很难想象在照明明显不足的深夜，会有哪个正常人尝试挑战自己的极限。乔的视力只是一般，他应当知道在极佳条件下成功率都极低的尝试，在深夜的成功率又有多少。
在这之后，杰米将自己的调查所得（数名证人的证词、事故现场的情况调查、乔的个性分析以及他的推论等等）交给了警方，再三重申他认为乔并非死于事故——至少不是死于那种愚蠢的尝试。杰米甚至威胁警方，如果他们把乔的死亡归类于普通的校园事件而不进行认真调查，他将向媒体透露这件事，寻求社会舆论的帮助。他简称，他将弄到数百学生的签名，与事件一同发表出来，以显示警方玩忽职守和无作为。在这种情形下，警方不得不重新开始调查这一案件。
事件的主导权回到警方手上，杰米闲了下来。直到此时，他才有心情也有时间帮埃特去查找巡讲团的行踪以及特雷西医生的资料（后者是他主动帮忙，算是对这几天的拖延表示歉意）。
很快，埃特就拿到了巡讲团的行程表以及特雷西医生并不详尽的个人资料。
“特雷西…D…伍德，26岁，S大学医学博士，现任圣安妮医院胸外科主治医师。医术高超，受人尊敬。凯斯…D…伍德拥有爵位，但特雷西似乎并未继承。”念着这短短几行的资料，埃特搔了搔头，感觉上好像是生存在另一个空间的生物。爵位？虽然这个时代很多有杰出贡献的人都可能被授予某些国家的爵位，可这对他们这种平凡的大学生而言依然是遥远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从未在脑海中出现过。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好？对于普通的年轻人来说，这远远算不上有吸引力的东西——因为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存在。直到此刻，埃特才真正意识到特雷西姓名中那个“D”的存在，他不禁有些咋舌——自己在追的竟是那么不普通的人？反正他也只是要问一两个问题，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管他是什么东西，问完之后一转身，谁也不认识谁。
从行程表上，埃特得知巡讲团下一个地点是达特茅斯学院。达特茅斯学院位于位于新罕布什尔州的汉诺威镇，该镇在新罕布什尔州和佛蒙特州交界处，与埃特现在的所在地相距很远。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埃特便告别了杰米，带着打工所得的为数不多的钱（杰米还资助了他一百美金），前往新的目的地。
埃特辛苦赶路的时候，在另一个城市，特雷西医生正在阅读当天的早报——“布朗大学惊现凶杀案……现已证明那名一年级生死于他杀……”看到这条消息，特雷西微微牵动嘴角。
终于，埃特到达了汉诺威镇，附近湖泊遍布，他顿时被勾起了划船的兴致。正逢夏天，远足、登山也是很好的选择……望着清澈的湖水，埃特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是不是不该追着那个倒霉的医生跑？那么这时他就能玩个痛快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怀念阳光和沙滩，当然还有那些身穿比基尼的美丽小姐。快了快了，上帝保佑，他这次真的能找到那个医生。要是还找不到，他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钱包已经又要见底了！
上帝啊，这次旅程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一场追逐，大大超乎了他原来的想象，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感到疲惫。不过是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他究竟有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明明知道就算见到那个医生，也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讯息，他是否还有必要继续跟下去。
遏制住开始动摇的情绪，掩盖住眼中的迷惑，再次看了眼湖上那群正愉快地玩乐着的青年，埃特觉得有些疑惑。他也只是普通的青年，这场旅途也才开始了不到一个月，可为什么他却如此厌倦，甚至感到自己老了？
死去的人都已经去了天堂，活着的人还是努力的生活得更好比较重要。至于所谓的真相和真理，也许交给那些该负责的人去调查才是最正确的。反正就算查到，最后还是要将一切交给警方，那么现在就罢手，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次再找不到——他就放弃。埃特在心中说道，转向达特茅斯学院的方向。
第九章2
很快，埃特就来到了学院门口。随便截住一个路过的学生，埃特不太在意地问他是否知道巡讲团的事。唉，反正大概也是不知道的，如果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就再找个人问。如果全都没人知道，就干脆转身向回走。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大好人生都浪费在追一个莫名其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