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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燃烧的岛群-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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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Р角拱。 

结果,波音设在堪萨斯的维吉托厂还是赶出了易损件,B-29在一九四四年三月底飞赴印度,三个月后,轰炸了曼谷。阿诺德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感慨地说:“普里斯特利先生,你这老骨头里油水还不少哇!”

总之,将军们拼命地要快!快!快!而且质量还得好上加好。汉西尔是个行家,别拿专业问题唬他。许多美军将校都有工.程学院的学位,汉西尔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紧张的会见结束了。将军们的大棒后面出现了胡萝卜。他们大吹了一通飞行员们如何欣赏B—29,它在印度被当成神话中的大鸟,在中国开了成千上万人的眼界,它已经同日本战斗机交道手,并且小规模地空袭了佐世保、长崎、大村和八幡。阿诺德的雷厉风行不单老惠特尼受不了,就连组建B-29飞行切的元勋乌尔夫将军也被他撤了职。据说乌尔夫愤愤不平:“我已经学会了许多东西。指挥B-29飞行团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唉,我刚学会爬,阿诺德就逼着我跑百米赛。我说只能出动五十架B—29,他一定会说出动一百架吧,我咬着牙保证一周才能干出的事儿,阿诺德偏让第二天就办好。嗨!也许就凭这股劲儿,才能搞出今天规模的战略空军。”

老惠特尼同盖达尔向将军们告辞,他们还要去找波音的经理们。普里斯特利先生最后对“哈普”开玩笑说:“将军,幸亏我是个民职人员,否则。恐怕早叫您撤了吧?”

“不,惠特尼先生,您如果穿上军装,我一定让您当将军!”

……他们离开了西雅图波音镇。盖达尔开车,在五号公路上把车开到时速七十英里,风驰电掣地掠过秋天的山丘和树林、小湖和海湾。紫色的雏菊、橙黄的白桦树叶、高爽的卷云和收完玉米、遍地干茬的田野都在风挡玻璃中向后退去,直到圣海伦斯高贵的白冠映入眼帘。那时,残阳已经快跌到哥伦比亚河口的海面下去了。

普里期特利先生告别了匈牙利佬,从花园的门栏中走进院子。门虚掩着。苔西太大意,虽然华盛顿州比加州安全,可也……

他推开门,立刻呆呆地站住了。

他听见孙子戴维叫了一声,“爷爷,爸爸回来啦!”

查尔斯·惠特尼上校就站在离他三英尺远的地方,亲切地叫了他一声:“爸爸”。

在查尔斯旁边,有一位婷婷玉立的年轻女郎。她穿着绣花上衣,法兰绒长裙,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清纯朴雅之气。她的黑发盘在头顶上,大眼睛里有股活泼的灵气,非常迷人。

查尔斯拉着她的纤纤小手:

“爸爸,她就是苏菲娅,范尼尼小姐。”

就是耶稣下凡,普里斯特利·惠特尼先生也不会象现在这么高兴了。

“爸爸,妈妈,我同范尼尼小姐是来结婚的。”查尔斯上校说。

“是的。”范尼尼小姐行了一个天主教妇女的旧式大礼,亲切地对苔西和普里斯特利先生说:“我从惠灵顿赶到夏威夷。查尔斯从塞班岛打电报叫我来。电文短极了:速来檀香山结婚。哎,我还没来得及同爸爸商量呢。他在澳洲忙一件业务,他是一位投资广泛的保险商人。我这辈子头一次自己作主决定了这么大的事。我飞到瓦胡岛,办好了签证,然后就同查尔斯来美国了。”

苔西太大得意地说:“查尔斯和范尼尼昨天就来了,我没给你打电话,我想给你这老头子来一个什么来着,噢,查尔斯说的‘突然袭击’”。

老惠特尼先生非常高兴:“那我就举手投降。”

女仆玛丽娅铺上绣花台布,然后往桌子上摆各种好吃的东西:汤、熏鱼、龙虾、牛排、鹅肝、沙拉和酒。她手脚利落,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菜肴,甚至还在桌子中央放了一个插满鲜花的中国花瓶。从血战的塞班岛上撤出来,告别单调的兵营和怨气冲天的老兵,忘掉烧焦的尸体和缠着肮脏绷带的伤兵,看到亲人、恋人、故乡、家、儿子、鲜花和精美的食品,查尔斯上校几乎想哭出来。

三年战争,无数磨难,负伤,征杀,使英俊的查尔斯·惠特尼显得老多了。其实,他才四十三岁,作为一个英国人,这年龄他风华正茂;作为一个美国人,这岁数他已经事业有成。他也确实如此。只是浅浅的皱纹拉上了眼角,说话显得老成,办事稳重——他毕竞是个战斗力最强的陆战师的团长嘛。然而在普里斯特利先生眼里,查尔斯永远是个孩子。

席间,三代人热热闹闹地谈论着战争、新西兰、国内、戴维和范尼尼。范尼尼虽是初来美国,但她的文化修养和意大利文明传统使她热情大方,毫无拘束,她银铃般的笑声博得了惠特尼一家人的好感。甚至连独立性很强的小戴维,对这位异国的“后娘”,也开始抱着有保留的好奇心。

范尼尼说话得体,谈吐风雅,常常淡淡一笑,使人想起古老的北地中海文明和罗马时代的美女雕塑。她对新大陆充满了好奇心,却又不失一个拉丁文女教师应有的端庄和持重。

大家谈着、吃着、喝着,渐渐地把话题从诺曼底滩头和巴顿将军、毛利族人和彼得·弗雷泽总理、罗斯福的第四次竞选和美国妇女的战时服饰,转到查尔斯的婚礼上面来了。

惠特尼一家是公理会教友,而范尼尼小姐是天主教徒,大家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方便,小姐嫣然一笑:“入境随俗,由大家安排,我都敢同查尔斯‘私奔’,婚礼的仪式当然不会计较。其实,我觉得美国挺好。自从陆战一帅和‘海魔’来到新西兰以后,新西兰姑娘都迷上了美国小伙子。”她看看查尔斯上校;

“如果你愿意,打完仗,咱们在惠灵顿和美国西海岸各住半年。你可以跟我爸爸经商,也可以在波音公司任职。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是否想当海军陆战队将军。”

婚礼就在西雅图市的教堂举行。那座公理会教堂挺有气派。四周松树和松树郁郁葱葱,虽无很久的历史——华盛顿州的开发还是十九世纪的事情,却也有瓮缸、长廊、尖塔、和各种大理石墓碑。阳光明媚,白云朵朵,气爽秋高。由于“海魔”在太平洋上的成名,加上老惠特尼先生是本地名流,又是波音公司的台柱,前来恭贺婚礼的人委实不少,其中包括西雅图市长夫妇和一些社会贤达。

一辆老式四轮马车把盛装的惠特尼上校和范尼尼小姐送到教堂跟前。活泼的年轻人同和气的老人们把他俩拥入柱廊和大门。女傧相们异常活跃,插科打诨,象一群林鸟。

主持牧师隆重地举行仪式,说着老一套的证辞,后来又独出心裁地加上华美的篇章。他给他俩戴上戒指。风琴手奏出悠扬的涤荡心灵的乐曲。惠特尼上校想起那首圣歌:

希望他俩,

欢心消尽了愁心,

求赐他俩,

平安息事宁争;

百年偕老,

又加灿烂前程,

重见黎明,

生命永恒。

当初,他就是同贝莎·奥勃莱恩小姐一道唱着这首歌走出摩门教堂的。她当时间现在的范尼尼一样,披着白纱,捧着鲜花,陶醉在幸福之中。但愿贝莎的灵魂在天国里原谅他。

范尼尼现在是新嫁娘,从柱廊和甬道重新跨上四轮马车,就是惠特尼太大了。她兴奋得脸上放出光芒,象含露的玫瑰花。

市长向新郎和新娘祝词,市长夫人代表女客们向新娘赠送礼品。新娘子的答词,英语说得很漂亮,有时还带上点儿拉丁化的尾韻。她的谈吐朴实无华,要说有特色,那也就是有点儿宗教的色彩,这在追求时氅、一切效法巴黎的美国女界中更显得一枝独秀。

人们在“啊唷,啊唷”声中向他俩撒花瓣。据说本地的报纸还给了头版位置准备加以报道。美国本是世界各民族汇集之处。现在,通过世界大战,他们又融合到全世界去。一位美国军官,娶一位英国小姐,或中国姑娘,或澳洲女子,甚至,随着战争的进展,同一位欧洲女郎结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惠特尼想到十八年前他同贝莎·奥勃莱思小姐的摩门教婚礼。那时候他刚拿到少尉军衔。默默无闻,婚礼朴实无华。现在,他已经是上校了,同样的婚礼惊动了半个华盛顿州。如果他是一位上将,哪怕是第三次结婚,也会轰动美国。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范尼尼小姐可是头一次披嫁衣,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丈夫,不管他是惠特尼少尉还是惠特尼上校。

惠特尼搂着范尼尼的腰。范尼尼偎在他肩上,轻声说,“查尔斯,你都不知道我多么爱你。”

惠特尼彻底回到现实生活中。新娘、教堂、市长、傧相,给了他和平生活的质感。所有这一切,都是属于美的,属于爱的,属于善的。他们象一幅宁静的风景画,一片活泼飞舞的落叶,一只跳跃的松鼠,一只嘶嘶叫的咖啡壶,给了陆战队上校温暖与和谐,音乐感和诗意。如果战争此时此刻结束,他就立刻退役,与范尼尼,与戴维,与一亿多美国国民,开始一种新的生活。用他们无穷尽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象大火一样烧红人类的天际。战争给了生活巨大的反差和衬托,战争是和平的溴化银,它可以冲洗出生活的基片,让人们去热爱它,尊重它,珍惜它。

生活呀!你多么美好!

然而,此时此刻,当载着新娘和新郎的四轮马车在石子路上颠簸时,几十亿人还在用他们的全部身心和热血投入残酷的杀戮之中。

胜利的结局象熹微的晨光出现在地平线上。

然而——

战争尚未结束。

一个陆战队军官,要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踏上充满敌意的滩头,命运将给他带来什么,是不难测知的。

这一切,又都将留给坐在他身边的、充满了梦幻般憧憬的范尼尼。

他几乎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战争和军人,在哪一个世纪中,才能不是死亡而是幸福的同义语呢!

  

2

“纳西维尔”号重巡洋舰驶离了荷兰地亚港。它走着Z字形的反潜航线,目标对准真方位315度,那就是一五二一年三月十六日,伟大的西班牙航海家费迪南德·麦哲伦横渡太平洋以后遇到的第一片广袤的土地。西班牙人在一五六O年征服了它,管它叫做菲律宾。

“纳西维尔”号汇合在一支太平洋上空前庞大的远征船队里。它们从荷兰地亚和马努斯岛汇集起来,光水手和海军就有五万人;千舟跨海,无数锋锐的舰艏劈开白浪,场面宏大,蔚为壮观。在“纳西维尔”号的舰桥上站着一位高大的老人。他双手反握在背后,嘴里叼着一只玉米芯烟斗,鼻梁上架了一副太阳镜。一九四二年三月十四日,他从菲律宾的千岛之中被赶出来,九死一生,落魄逃亡到澳洲。当时,日本帝国凶焰万丈,一轮旭日有如中天,反攻的前景非常暗淡。然而,他进行了不屈不挠的努力、挫折、奋斗、沮丧,博战,牺牲。近千个日夜过去了,他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他的心脏也渐渐负担不了繁重的工作了,他的大脑经常由于操劳过度而发昏,使他有时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然而,重新回到菲律宾的信念是坚不可摧的,他一生的荣辱、兴衰.伟大与卑微、辉煌与暗淡都融合在这个目标里了。他生命的价值就在于重返菲律宾,重返马尼拉。为此,他不得不保卫莫尔兹比港,争夺所罗门群岛,挺进一千五百英里从新几内亚的鸟尾打到鸟头,并且在另一条战线上同海军和总统周旋。现在,一切都完成了。赫尔克利斯完成了所有分配给他的难以置信的工作,阿尔戈的英雄们克服了千难万险就要拿到了金羊毛。“纳西维尔”号航程的终点站就是菲律宾的土地,它叫做莱特岛。随着螺旋桨推进器的每一下转动,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就一英尺一英尺地接近他毕生追求的目标。

在麦克阿瑟将军赌命打回菲律宾的同时,日寇铁蹄下的菲律宾人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除了中国以外,菲律宾是日本占领区反抗最激烈的国家之一。早在奎松总统从巴丹乘潜艇流亡之前,菲律宾政府就布置了大规模的地下抵抗运动。各种政治和宗教信仰的人——天主教徒和回教徒、华人和马来人、中产阶级和农民、共产党人和长年与美国合作的人,渔民和圣托马斯大学的教授,都在抗日的旗帜下,用各种形式、各种手段进行了抗日斗争,许许多多的菲律宾人为抗日流了血。到美军大举反攻前夕,一千八百万菲律宾人中有二十万人直接间接地打击着日本占领军。尽管日本南方军司令部在菲律宾派驻了四十万部队,数量仅次于驻中国的侵略军,然而,日军仅仅占领了几十个较大的海岛上的大居民点,广大的山区和森林都在游击队的控制下。这些游击队大多数在各个海岛上各自为战,也有些受到麦克阿瑟指挥。他派出潜艇给游击队送去军官、武器和电台,接到游击队报来的各种日军情报。他自认为控制着相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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