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第4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申诉的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女法官。王同山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新刑法刚刚实施不久,由于他们同伙中有人提出了上诉,致使在他看来已经铁定的案子又一次发生了改判。女法官告诉他,根椐上诉人的上诉和新刑法的相关规定,王同山被改判为有期徒刑三年。王同山当时高兴得喜泪横流,他没有想到政府会对他这样屡教不改的犯人,也会实事求是地执行法律。那天夜里,他躺在新监舍里一直哭到天明。不久,他就被解往江苏省第三监狱(丁山监狱)服刑。
卷九 悲喜之秋?大梦醒来迟
第76节 善与恶的最后较量(1)
生活本身既不是祸,也不是福;它是祸福的容器,就看你自己把它变成什么。
——法兰西•;蒙田:《马克思学说浅探》王同山又乘上了飞驰的火车。
这是深秋的子夜,江南大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这一次,他是前往河北省省会石家庄担任河北电视台专题节目的嘉宾。坐在飞往河北的火车上,王同山的心情是激动的。像现在这样以普通旅客的身份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上,心态当然与他早年在火车上扒窃时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自从2004年1月他第七次从监狱回到苏州迄今,王同山好象每天都在做一个又一个甜甜的梦。每当他前往某一家电视台充任嘉宾的时候,无论乘坐飞机还是火车,他都在座席上暗暗地问自己:“这该不是在做梦吧?”不久前他第一次乘飞机飞往首都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小崔说事》节目的录制之后,王同山几乎就成了苏州的新闻人物。《江南时报》和《菇苏晚报》经常把他作为重要的新闻人物进行跟踪报导不说,上海、杭州和江南许多省市的媒体也接连亲赴苏州对他进行采访,王同山工作的胥馨小区几乎成了各地记者纷至沓来的汇集点。他刚从北京参加《小崔说事》的录制回到苏州,上海电视台就闻讯打来了电话,表示也要对他进行专题采访。与此同时,重庆电视台的《龙门阵》和北京电视台的专题节目组,也先后与王同山频频进行电话预约,并且很快都分别确定了录制专题节目的时间。王同山当年作扒手的时候,为了一个“偷”字几乎跑遍了国内的大江南北,而今天他没有想到再次获得新生以后,竟然又有机会前往各地电视台参加访谈录相和充当节目的佳宾。所不同的是,从前他在全国各地的奔波,都是鬼鬼崇崇的苟且行为;可是如今他是以堂堂正正的公民身份到地面对电视观众现身说法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自然会让王同山的心里产生两种心态。如今,当他再一次踏上飞赴石家庄的列车时,王同山坐在颠簸的列车上晕晕乎乎地沉入了梦乡。
往事就像被这疾驰列车不断抛在夜幕里的浓雾、水洼、树丛和被夜色笼罩的远山一样,看起来变得越来越朦胧,越来越遥远了。迷茫夜色下一簇簇灯火在漆黑中亮灼着扑朔迷离的影子,王同山倚在卧铺的小桌前,忽然感到他好象走进了另一个可怕的天地。
王同山是1999年10月的最后一天,从江苏丁山监狱回到苏州的。那天晚上他回到苏州,心里对新生活充满着希冀。因为毕竟是又一次再生,当初他因为偷盗苏州钢模板厂财会科的保险柜锒铛入狱时,王同山就没有想到今生他会再次活着出来。现在他能回家,王同山真想洗心革面地好好生活下去。已经六次被逮进了监狱,对于他来说大半生的时光几乎都消耗在大墙里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屡教不改?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坚持自己心里明明知道是走向黑暗、甚至是走向毁灭的可怕之途。在监狱里他总希望有一天出去,如何如何地改邪归正,如何如何地重新改写后半生的历史。可是让王同山自己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有改写历史的机会,就是不能如愿地实现初衷,以至于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次进监狱去见那些熟悉自己的管教了。有时王同山自己也在心里发笑,好象这辈子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和江苏省的几家监狱和看守所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次他从监狱里被解教或刑满释放之后,只要回到苏州,多则两年、少则几个月,他肯定还会再次落入警方张开的网中,重新被送回了监狱。那么这一次呢?莫非他王同山还要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以后再次成为公安人员抓捕的对象,还像前六次那样被关进江苏的某一个监狱大墙里吗?
“不,我再也不干了!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屡教不改多次犯罪,也许早就被判了终身囚禁。只有社会主义国家才一次又一次给我再生的机会。如果我继续像从前那样或偷或盗或抢,又怎么能对得起监狱里那些管教人员呢?”这是王同山1999年秋冬刚回到苏州时的心中独白。
当然,如果一个进过六次监狱的惯犯,当真像《佛经》里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决非那么简单。首先,他多年在苏州始终无法落下的户口就难以解决,这些年来王同山每一次从劳改或监狱里出来,他都十分迫切地希望解决生活的最基本问题,然而由于当时的户口政策和其他种种原因,王同山的上述要求只能成为无法实现的幻想。然而如果户口不能落实,那么其他一切都无从谈起。社会低保。住房。就业。结婚。成家。所有一切关系他在苏州生存的大事小情,也都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王同山回苏州后,依次找到了公安局,区政府、司法局和桃花坞司法所。可是那时各级主管部门对于他的上述诸种请求都表示无力解决,最后还是桃花坞办事处的一位主任,给他掏出了30块钱,说:“老王,只能救济你这些款了,你可以拿这些钱去买些挂面下下,其他的办法也不好想了。”
可是,30块钱在当时的苏州如何能生活一个月?再说王同山连锅碗都没有,他即便可以每天都用挂面维持生活,恐怕也没有办法把这些挂面煮熟。再说他更困难的是没有住的地方。更不要说求得一份工作了。可是这些实际问题在当时的桃花坞办事处是根本无法解决的。后来王同山终于得到一个友人的帮助,让他到一家街道上的麻将馆里帮忙。尽管麻将馆里人来人往,日夜不得安宁,可是这环境对于王同山来说也只好适应,他白天在那里给麻将馆跑跑腿,打打杂,到了晚上半夜以后才能睡觉。不久王同山又跑到区司法局求助,可是接待他的人表示没有办法。王同山一气之下只好去找局长,没想到局长听了他提出的要求,也摊开双手表示无力解决。王同山当时真感有走投无路之感,在气愤之下他对局长竟吼了起来:“如果政府什么问题也不能给我解决,那我就只好去偷去抢了!”局长见他这样无礼,索性也把桌子一拍:“那好,王同山,你不怕再进监狱,那你就去偷,去抢好了!”
王同山的心里充满了烦躁和牢骚。在屡次碰壁之后,他当初从丁山监狱出来时暗暗抱着重新作人的满腔热情,倾刻都化作了泡影,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怨气和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态。尽管王同山从心里对政府暂时的困难无法理解,但是当他只要想起继续重蹈覆辙后的结局与他对监狱生活的畏惧,仍然不敢把他的激怒之言马上变成事实。有几次他甚至遇上了可以唾手可得的不义之财,王同山也没敢伸出他的手。
无奈,他只好又回到了那家麻将馆。干零活和打杂,甚至扫厕所,他都情愿去做。因为王同山对社会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索求。他只要求起码的生活条件,在他看来尽管生活条件再低一点,至少也比再重新去走从前的老路强一些。他总不能第七次成为公安机关的逮捕对象吧,因为那样的话,他王同山不仅对不起监狱那些对他苦口婆心的管教人员,甚至也对不起他自己。如果再一次被抓了回去,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监狱大墙里的人们?
好在就在王同山感到麻将馆生活渐渐习惯的时候,一对经常来麻将馆里打麻将的老夫妇发现并给他以同情。原来这位老人是苏州燕园饭店的高级厨师,他同意把王同山介绍到燕园饭店去看门。王同山当时对此感激不尽,马上应允。到了那里以后,王同山这才发现燕园饭店是一处幽静而高档的苏州菜馆。
卷九 悲喜之秋?大梦醒来迟
第77节 善与恶的最后较量(2)
王同山对在燕园饭店当门卫心满意足,每月三百元的工资,而且这里还有床,有电视,有可口的饭吃。他当初对那位司法局领导发火时说的那句话,也许只反映了他当时的一种偏执心态,王同山认为他只要有了这样的生活条件,就可以放弃那种他本不想走的危途。如今王同山的心境充满了幸福,他在这里看大门,对来来往往的客人态度热情,周围一些清早起来散步和打太极拳的老年人,也喜欢到燕园饭店来。因为饭店的后院很宽敞,便于老年人清早晨练,王同山就早早给她们打开了大门,打太极拳的老人都对这个态度热情的守门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可惜好景不长,燕园饭店的老板因为经营不利,不久就关门了。很快就又换了一个老板,这个老板看不上王同山,更不希望在自己的饭店里有个劳改释放人员看守大门,于是他只在这里干了四个月,便再次失业了。
王同山没有生计,但他有在燕园节省下来的一千块钱。这样他就又回到了第六次被捕前居住过的山塘街,在白姆桥附近的车垅8号租了一所厢房上的小阁楼。怎奈由于王同山没有新的职业,从燕园饭店回来后积存的一点钱很快就花销一空。他又一次面临生活困境的挑战。这时的王同山心灵深处那可怕的“魔”又在以百倍的疯狂作崇了。特别是当王同山看到自己的邻居们过着衣食不愁的小康生活时,他心里的那个“魔”便变本加厉地折磨他,蛊惑他和纵恿他去尽快改变没有收入的生活现状。而一辈子大部分光阴都在监狱大墙里度过的王同山,几乎没有学得一星半点的技术。惟一的一技之长又是一个“偷”。
像他这样的人,前半生在监狱里只能依靠强健的体魄作力工,如今年纪大了,他什么气力也没有了。即便想到街上出力吃饭也没有可能了。如果说王同山也有一技的话,那就是他从小跟小K学会的扒窃。不过他深知这种绝活正是社会法律和公德所绝对禁止的。想到他人生前景的缈茫,想到他出狱后个别司法干部对自己的冷漠,王同山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动念:既然社会没有人管我,那么我就只有报复社会了!
有了这个罪恶的念头后,王同山的思想再一次沉入了可怕的深渊。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王同山又开始伸出了他一度收敛的罪恶双手。……
“各位旅客,现在本次列车已经驶近了河北大地。新的一天来到了,请旅客们清理各自的床铺。餐车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王同山被列车广播员那甜甜的声音惊醒了,这时从苏州半夜启程的他已经一觉醒来。车厢里顿时浴满了璀璨的阳光,想起昨夜上车以后的感情变化,还有对那些痛苦往事的回想,王同山心里百感交集。看到列车里有那么多陌生的旅客在忙碌洗漱和吃饭,他忽然感到一种从前没有体验过的幸福。现在他也和许多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平静安逸之中,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如同惊弓之鸟,到处躲闪着身边那些让他心寒的鄙视目光了。他也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害怕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了,因为王同山如今再也不想对任何人悄悄伸出手来,出其不意地掠夺不义之财了。
“这位先生,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江南有名的‘神偷王’吧?”王同山刚刚从卫生间洗漱回来,忽然发现卧铺对面的折叠橙上,有一个穿西装的陌生人在那里打量他。王同山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车上居然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怎么认识我?”王同山茫然。
那人说:“看来你真是‘神偷王’了?我们在电视上见过面呀,前几天你不是在《小崔说事》节目里当嘉宾主持了吗?”
“对呀对呀,果然就是‘神偷王’!”这时,另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也从另一床铺走过来,他上前紧紧握住了王同山的双手,脸上现出了意外兴奋的神采:“我们刚才就见你很像一个人,可是我们真不敢相信,会在这列火车上幸遇你这大名鼎鼎的‘神偷王’啊!”
经过这俩位旅客的自我介绍,王同山才知道他们都是石家庄某科技有限公司的经理和副经理,一位姓侯,一位姓王。这次他们俩位是去上海开会,不久前他们在某地宾馆里看电视时,《小崔说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江南“神偷王”王同山的形象就从那时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