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鬼-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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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美走得没影了,我从藏身的草丛中出来,去解王生的绳子。
王生诧异地看着我:“你……”
貔貅问:“你要放他走?”
我说:“为这种人让云美成魔,不值得。”
貔貅用脑波问我道:“你想让他们几个继续活下去?”
“怎么可能,云美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说,“在镜子里让云美使劲儿折腾他们。等出了镜子,我就去把瓷人全摔碎喽!他们是生魂,除了那瓷人不能长时间附在别的地方,到时候没得附身,还能活吗?”
王生被松了绑,就慌乱地跑了。
“这人真没礼貌。”我对貔貅道,“连句谢谢都没。”
貔貅无言地望向我的身后。
我察觉到他眼神有异,连忙转过身,马上看到了云美那张已经没有了皮的脸。
此时云美的眼睛比她的脸还要红。
云美一边问一边扬起手上冰锥一般的碎镜子,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你们在做什么呀?”
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托住下巴,压细声音道:“嘿嘿嘿嘿嘿,不告诉你。”说完,拉起貔貅就跑。
云美怒吼一声,跟在我身后,顿时碎镜片跟下冰雹一般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我现在才知道,之前云美一直是手下留情,现在碎镜子的密度连一根针都躲不过去。
只是一眨眼功夫,那碎片尖已经到我头顶了。
貔貅低吼一声,恢复了兽身,将我扑倒在地,护在我身上。
关键时刻还是皮卡丘管用。
我叫道:“云美,你还记得小二楼前的马力术吗?我们是同伴!”
碎片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好停在貔貅头顶。
云美来到我面前,由于碎片尖压得很低,她是蹲着爬过来的。又因为碎片面积很大,所以从她开始爬到爬到我跟前总共花了十分钟。貔貅开始还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威胁声来恐吓她,后来发现她爬行的时间太长一直吼肺活量不够,索性就不发出声音了。
我忧郁地看着云美,这是何苦。
等她到我面前,我终于掩饰不了困意,打了个哈欠。
云美想了想,冷笑一声,扬起手,手里的镜子碎片闪着寒光:“你说我们是同伴,你有什么证据?”
就在这时,天上的空间像是被撕开的纸一样,露出一个黑色的破洞。三娘的头从黑洞中伸出来:“小马哥,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我们,“哎呦,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在打架啊?”
雷迪嘎嘎的头马上从三娘附近伸出来:“嘿嘿嘿嘿嘿,快打,快打,我最爱看人打架了。”
三娘眼睛一转,把雷迪嘎嘎拉走:“哪都有你。”然后冲我们嫣然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那洞就合上了。
我和云美呆呆地看着天上,半晌,我伸出手指向天空,对云美道:“证据。”
云美愣了一会儿,忽然抱着头嚎叫起来,表情十分痛苦。
云美断断续续的呻吟之中,夹杂了三个熟悉的字眼:“马……马力术。”
这三个字一出口,云美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上。我连忙爬过去扶住她。
“马力术。”云美的眼睛终于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怕再次刺激到她,就尽可能用简单柔和的语气说了事情经过。
“虽然目前看起来王生已经知道了宝藏的地点,但是不用愁。”我说,“只要我们先一步走出镜子把瓷人打烂就可以了。”
“宝藏?”云美奇怪地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再次露出了一种同情又无奈的神情,“他们还在说这个?”
我疑惑地看向她。
“你看过我的皮了吗?”云美在我点头之后又问,“感觉怎样?”
我说:“很抽象,看不懂。”
云美说:“我早和你说过我母亲死得早。其实父亲看到我就会想起娘亲,又常年不在家,和我感情并不亲近。父亲的续弦和妾一直没有生育,她们嫉恨我已经去世的娘,所以对我百般刁难。”
不能生的源头应该在云美他爸身上,可惜那时没有遍布全中国,专治不孕不育的仁和医院和瞪谁谁怀孕的超能力者。
云美说:“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折损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折磨我的身体。可我毕竟是柳府名义上的大小姐,她们畏惧我爹,不敢做在明面上,就趁我爹不在的时候,在我背上纹了刺青。”
我说:“这么说,那就不是地图了?”
云美点点头:“她们开头想刺个狐狸,刺坏了,就改成了个刺猬,又刺坏了,就改成了个龙,还是刺坏了,最后改成了一幅风景画。”
那风景画也刺坏了,我想,我就没看出来那是幅风景画。
“王生聪明反被聪明误。”云美说,“他相信我家有藏宝图,并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我和他私奔以后,他天天对着我背上的纹身看,看得几乎疯魔,最后坚信我背上的就是藏宝图。”
王生经过不懈的研究终于看出来那幅图画的是个风景。看过那刺青,我觉得他要看出那图是风景画,做出的努力就不亚于阿波罗登陆月球。
云美继续说:“王生确认那是地图的原因有几点。其一,我身为柳家大小姐,身上竟然纹有不入流的纹身,这很奇怪。其二,这图太过光怪陆离匪夷所思,他认为这是为了隐藏真正的宝藏地点。最后,我父亲和我关系平淡,他认为这是为了隐藏地图在我身上的障眼法。”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说起地图,云美总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了。王生的错误在于自己太聪明,他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机关算尽,结果算来算去只有自己想太多。
我一边感慨一边说了一句错话:“结果他就为了一幅抽象画把你杀了,杀你之前还找了个借口说你是妖怪。”
云美点头:“我先被羞辱,在背上被刺上画,又被所爱之人欺骗,……他们剥了我的皮……剥了我的皮……”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慢慢染上一层红色。
我暗叫不好,低声问道:“云美?”
“他们杀了我……杀了我……我要报仇……”云美的神智又陷入了混乱状态,跟复读机一般喃喃自语道,“报仇……全都得死!”说到这里,她的手腕一扬,碎镜子直直地插向我:“死!”
若不是我一直在观察她的动作,这一击我铁定躲不过去。
我一边后退躲避云美的攻击,一边叫道:“貔貅小心!”
貔貅道:“我没有大碍,她的主要攻击对象是你……”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以一个滑动上垒的英勇姿态躲在了它身下。
我说:“所以我叫你小心,现在她的攻击对象就是你了。”
我不能打女人,尤其那个女人还是云美。
貔貅冷声道:“怨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不在这,不要祸及无辜!”
云美仰天长啸,只听“嘭”一声,成千上万的碎镜片以我们为中心炸向四面八方。
插在地上的碎镜子将地上扎得如同针扎地狱。云美丝毫不看地面,就踏着那些碎镜子往西边跑去。
这走火入魔怎么跟吸大麻一样,隔一阵就来一波。
我翻身骑上貔貅,道:“追上她。”
貔貅四蹄微屈,用力向后一蹬,就脱离了地面,漂浮在半空中,向云美追去。
“你还能飞!”我震惊了,“这么牛逼!”
貔貅很不屑地哼道:“这只是基本法术。”
说话间,我们已经离云美越来越近。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五米,零米,五米,十米……
“过了,刹车!”我回头看向离我们越来越远的云美。
貔貅道:“我知道她要去哪里,那三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烈。”
云美被我们追过,先是愣在当场,然后以百米赛跑的状态追在我们身后,但是跑的比不上飞的,我们和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远。
刀疤、矮胖和王生三个人在昨天的庙前。每人手中握着一片碎镜子,呈三国鼎立之势。
“王生,赶快把藏宝图交出来!”看样子他们已经有过一场恶斗,除了本就受伤的矮胖和王生,刀疤身上也带着两个血窟窿。
王生手上的皮被剥得七七八八,用这样的手握刀绝对痛可彻骨,可是王生却面不改色。既然已经和刀疤扯破脸,就不再装和气了,冷笑道:“给你?你算老几?”
矮胖用没受伤的手握着碎镜子,指着刀疤。
就算是不聪明的刀疤,这时候也明白以一敌二没有胜算,开始游说矮胖道:“胖子,你就甘心做王生的狗?那家伙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等你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你。”
王生道:“刚才一脚踢开胖子的人是你吧?”
刀疤怒道:“你不照样想把我甩给云美做诱饵?可惜那婊子只跟着你!胖子,你若跟着我杀了王生,你以前做过什么我再不计较!”
矮胖拿着碎镜子,手不停地抖。
王生道:“胖子,你别忘了平时他是怎么待你的!你别忘了你手上的皮是为什么被扒的!你别忘了刀疤身上的两个窟窿是被谁捅的!想清楚谁才是你的同伴!等我君临天下之时,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矮胖精神一振,“啊啊啊啊啊”地叫着,举起手中的碎镜子冲向刀疤。
“找死!”刀疤恶狠狠地叫道,碎镜子扎入矮胖的后背。谁知矮胖竟然忍住了痛,抱着他的腰不松手,高声叫道,“王生,趁现在!”
王生三步两步冲上前,将刀一样的碎镜子用力插向刀疤的心脏。
刀疤被矮胖紧紧抱着,无处可躲,眼睁睁地看着刀一般尖利的镜子插入自己的心脏。
矮胖松了手,刀疤轰然倒地。王生怕刀疤不死,又坐在他身上捅了几刀。
“你们……你……”刀疤浑身抽搐,像被捞出水的鱼一般张大嘴巴,想用嘴巴呼吸,手指尚在心口处扒拉,还想抵抗。
但是手指并没有动几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已经断了气,王生却还在尸体上狠戳,溅得满脸的血花,直到刀疤的胸口被戳得稀烂。矮胖在旁边叫道:“王生,他已经死了!”
王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梦初醒般地看向刀疤的尸体,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矮胖狠狠道:“活该,叫他和你争。”
“是啊。”王生沾满鲜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本来已经松开的手又重新握紧了镜子碎片。然后他将那只手藏在矮胖看不见的地方,听着矮胖的脚步声,站起来蓄势待发。
矮胖走到王生身边:“要说这天下至尊……”
王生猛地转身,镜子碎片朝着矮胖刺落。
亮光一闪。
王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的手还没有落下,可是他的胸口,却插了一片尖利的镜子。
“要说这天下至尊……”矮胖将手中的镜子碎片进一步捅入王生的胸口里,脸上的横肉堆出一个狡诈的笑容,“老子也想当啊!”
王生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后退几步,想要站稳,却依然倒了下去。
“别把老子当成打酱油的。”矮胖哈哈大笑,“从你抛下刀疤抛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你想独吞!老子就是你的一颗棋子,没用了就弃掉。但是你没想到吧,小卒也能吃掉王!”
王生指着他,眼睛气得冒火,却说不出话。然后头一歪,倒下去不动了。
矮胖大笑三声,蹲到王生身旁找那张人皮,最后在王生鞋内找到了云美的皮。
“果然如此。”矮胖拿着地图笑道,“镜子里能映出真实,这图的真实面貌被映出来了,果然是幅风景……”
他话说到一半,本已经不动的王生一跃而起,将他推倒在地。
方才刀疤刺到矮胖背后的那块碎片登时从矮胖前胸穿出!
“天下至尊……”王生冷笑道,“就凭你这胖子……哼……”
这话说完,他再次倒下,这次真的断了气,再不动弹了。
这个过程我和貔貅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
我和貔貅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唏嘘。
过了五百年,这三个贪得无厌的人,终于走完了最后的道路。
这下场对他们来说,最讽刺,却也最贴切。
“杀啊啊啊啊!”云美举着镜子碎片由远处喊叫着跑来,看到三人的尸体,一下子愣了。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貔貅摇头道。
“也好。”我说,“云美不会坠入魔道了。”
“死了?”云美呆呆地看着三人尸体,重复道,“死了?就这么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镜子碎片往尸体上狠插,红色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我被困了五百年啊!这五百年我一直心怀怨恨,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想着怎么折磨你们!要让你们知道被背叛被扒皮的痛苦,现在你们就这样死了!死了!”
貔貅道:“仇恨是个体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