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449-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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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廖大人早迎出来:于大人,老朽已等你多时了。
于谦:廖大人是看了我的奏报了吧?
廖大人:是是,于大人所说之事,老朽都知道了。
于谦指着于冕、女贞:这就是罪犯于冕、女贞,我已押解回京,交由刑部来
审理吧。
廖大人为难地:这个……于大人啊,你不是让老朽为难吗?
于谦严肃地:不管他们是谁,犯了国法,该如何审理论罪,刑部一律照章办
事,直接报与皇上即可。
廖大人仍竭力推辞着:追查私钱一案乃于大人亲手办理,其中内情老朽多有不知,这中途接手,似乎不大好办吧?于大人,你看……
于谦:我和于冕是父子,这个案子我必须避嫌哪。廖大人,你是刑部尚书,如此大案你不审,让谁来审?
廖大人见推辞不了,只得勉强应允:是,是,老朽明白,明白。
于谦拉下脸来:我可有言在先了,此案事关重大,你要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避重就轻,我可不答应。
于谦说着,朝廖大人拱拱手:我再说一句,按律法论处。拜托了,廖大人。
廖大人唯唯诺诺地:是是,请于大人放心,老朽一定照办。
于谦看了于冕、女贞一眼,似有千言万语,但他没说出来,而是默默转身走了。
于冕和女贞泪眼朦胧地看着于谦远去。
于谦的背影变得佝偻了,脚步是那么沉重,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于冕和女贞的心里均是一痛,轻轻闭上了眼睛。
6、刑部大牢
于冕和女贞被狱卒带进来,穿过一间间紧闭的牢门。
狱卒打开一扇牢门:进去吧!
于冕和女贞被分别关进牢房。
钉满栅栏的牢门砰地关上。
7、街上
孙镗和徐有贞坐在车上,马车缓缓穿过街巷。
徐有贞:孙将军,你这是要带在下去哪儿啊?
孙镗诡秘地:先别问,等会去了就知道了。
徐有贞仍忐忑不安:孙将军,在下实在不明白,这深更半夜的……
孙镗不耐烦了:哎呀,徐大人,你烦不烦?说过了是带你去玩嘛。告诉你,
我孙某人可是瞧你得起,才带你出来的,啊?
徐有贞:是,是。
孙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将军包你玩得开心,哈哈哈哈。
十九 生死交易(4)
8、秘密妓院前
马车在一座大房子前停下。
车夫:老爷,到了。
孙镗和徐有贞下车。
徐有贞见只是一座平常的豪宅,松了口气:就这儿?
孙镗:徐大人请吧。
两人走进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徐有贞: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没见一个人影啊?
孙镗却笑而不答。
孙镗和徐有贞一连进了三道门,里面才豁然开朗,灯光闪烁,好不热闹。
徐有贞:庭院深深深几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此地倒是别有洞天哪!
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迎出来:孙将军来了,有请,有请。
徐有贞跟着孙镗进屋,却着实吃了一惊,因为他已看出这是一处妓院!
几个嫖客正在跟妓女调笑,淫声秽语,夹杂着男女的浪笑。
有不少面孔徐有贞感到熟悉,有几个竟是朝中的大臣。更多的是石亨手下包
括宋城等在内的一批爱将。
宋城旁若无人地与孙镗打着招呼:孙将军,来了?
孙镗:来了,来了,哈哈。
徐有贞的脚步停住了:孙将军,这……这地方莫非是青……青楼?
孙镗:徐大人,有什么不对吗?我告诉你,京城的美女这儿可不少呵。
徐有贞大惊:于谦不是早把青楼给禁了吗?怎么这儿……
孙镗:哎呀,徐大人,你别的地方聪明得紧,这上头怎么就不开窍了?于谦
有办法禁止,下面就有办法对付嘛。再说,于谦现今不在京城,谁来管这些事啊?
徐有贞更惊讶了:那……那不是暗娼吗?
孙镗:暗娼?我实话跟你说吧,这儿的姑娘可全是以前京城有名的青楼里挂了号的。来这儿的人呢,也有不少像你我一样,是朝廷命官呢。
徐有贞暗暗叫苦: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可从来没有玩过……
正说着,上来两个貌美如花的妓女,来拉孙镗和徐有贞:老爷,陪小女子坐一会嘛。
孙镗哈哈大笑着,搂住一个妓女:行啊,美人儿,带大爷去坐坐,哈哈。
孙镗扔下徐有贞,管自己跟那个妓女走了。
另一个妓女像糖似的粘上来:老爷,你玩玩嘛。
徐有贞惊慌地推开妓女:不不,我……我不玩。
妓女哈哈大笑:你不玩,你来这儿干吗呀?老爷莫非还是个正人君子不成?嘻嘻。
徐有贞惊慌地想退出去,那个妓女却拉着他不放,浪笑着:老爷,来嘛,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怕难为情啊?嘻嘻,嘻嘻。
妓女死乞活赖地将徐有贞拖进一个小房间里,顺势坐在徐有贞腿上,在他那漂亮的长胡子上摸来摸去:老爷,好漂亮的胡子,小女子好喜欢哪,来嘛。
徐有贞仍然躲躲闪闪着:别……别这样,动手动脚的,有……有话好说。
妓女哭笑不得,耍起泼来:哎,你这人是怎么啦?到这儿来不动手动脚,难道斗嘴皮子不成?
徐有贞: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是君子,当然……
妓女火冒三丈,指着徐有贞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你有病啊?跑到这儿寻老娘的开心,老娘今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有贞连连摆手: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正在这时,石亨和孙镗突然出现了。
孙镗见了徐有贞的狼狈相,哈哈大笑:徐大人,你慌什么呀?怕这女人一口吃了你不成?哈哈。
徐有贞:我?哎呀,这不是我呆的地方嘛!你们这这……
石亨严厉地瞪了妓女一眼:下去。
妓女乖乖地:是,大人。
妓女退下。
石亨连忙朝徐有贞拱手:徐大人,多有得罪,万请见谅。
石亨说着,装出气呼呼的样子,对孙镗:孙将军,都是你干的好事,快向徐大人赔礼谢罪。
孙镗不乐意地:我是想给徐大人找点乐子嘛,谁知徐大人不近女色,真是好心没好报。
石亨大怒:下次再敢胡来,别怪我不客气!
孙镗只得马马虎虎拱拱手:徐大人,得罪了。
徐有贞苦笑地:算了,算了,孙将军也是一片好心,无奈在下对青楼向无兴趣,不谙此道,倒差点闹出笑话来了,嘿嘿。
石亨:徐大人不愧是正人君子,佩服佩服。
徐有贞:武清侯,你要找在下出主意,尽管开口,只是以后别让在下受这份罪了。
石亨点点头,脸色一变:于谦已从杭州回京,我们都被他骗过,他其实是到江南追查私钱一案去了。
徐有贞倒抽了口冷气:他的动作好快啊!
孙镗大急:武清侯,于谦都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石亨:桃源县私开铜矿,已被于谦逮了个正着,桃源县县令于冕,还有那个钦差女贞,也被他押赴京城,现交由刑部审理。
徐有贞一惊:于谦把他的儿子抓起来了?
石亨点点头:于冕肯定会说出铜材的去向,我担心石彪已经暴露了。
孙镗的脸色大变:那怎么办?他……他会不会去抓石彪兄弟?
徐有贞沉吟着,摇摇手:那倒不会。这件案子,真查起来,还没这么快。石将军打的是采办军需的招牌,于谦就是要查,也得先问问武清侯,到时候,武清侯只要说确有其事,这案子起码得拖他一段日子。
十九 生死交易(5)
石亨:徐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我这儿也只能搪塞搪塞,于谦执意追查起来,我也是瞒不过去啊!
孙镗阴冷地:那就赶紧除去于冕、女贞,在石彪兄弟的事情没来得及查清之前,就让他俩永远闭嘴,叫于谦死无对证!
石亨:杀这两人不难,我就怕反而弄巧成拙,惹来意外之灾。
徐有贞:武清侯此言差矣,以在下看来,于冕和女贞是死定了,而且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
石亨疑惑地:是吗?
徐有贞:于冕、女贞私开铜矿,光这一条,就是死罪。于谦一向对国法敬若神明,就算是他儿子,还有他喜欢的女人,他也绝不会徇私枉法。武清侯,你何不利用利用于谦这个公正廉明的清官,让他把自己的儿子和他喜欢的女人全给斩了!
石亨听了,不由也打了个颤:徐大人,你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徐有贞冷笑:武清侯不会是舍不得于冕吧?他也算是你的侄儿,啊?
石亨默然。
孙镗焦急地:徐大人,你有把握吗?
徐有贞:别的人在下不敢保证,对这位于谦于大人,哼哼,他有几根肚肠,我可是一清二楚!
孙镗:可这回杀的是他亲儿子啊!
徐有贞:越是亲儿子,于谦越要按律法论处。我敢打保票,就算于冕罪不致死,于谦也不会替他辩护,更不会开口替他求情!这是他身上的死穴,点准了,嘿嘿……
石亨一拍桌子:有道理!
徐有贞笑眯眯地:武清侯,你也想通了?
孙镗抢着回答:没错,我也想通了,每个人身上都有死穴,就像你徐大人,满腹经纶,还不近女色,可你却是个官迷,这功名利禄之心,就是你的死穴!一旦点中了,你就乖乖认命吧,哈哈。
徐有贞一愣,也尴尬地笑了:这……孙将军取笑了,怎么说到在下身上来了?不足道,不足道啊。
只有石亨没笑,脸色肃然:唔,就这么办吧,只是……这次于冕和女贞的案子是交刑部审理,刑部尚书廖大人可不是我们的人哪。
徐有贞不紧不慢地:武清侯哪,廖大人不是你的人又有何妨?嘿嘿,只要略施小计,廖大人还不是乖乖的听你的?
石亨探究地:哦?
9、于府厅堂
于谦呆呆地坐在房内发怔。
于康轻轻给他披上一件衣服,他才惊醒过来:康叔!
于康点点头。
于谦勉强一笑: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于康长叹了口气:唉,老爷对少爷的感情,我哪有不知之理?
于谦感动地:谢谢你,康叔。
于康: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天,一想起少爷要走了,我的心就像刀割
一样啊!
于谦默然。
于康:我老了,老爷,你别怪我唠叨,我还想最后问一句,老爷非得如此吗?
于谦:是国法如此,我于谦又能如何?
于康忍不住老泪纵横。
于谦沉痛地:记得上次在慈宁宫,太后说过一句话,她说,这国法是一把双
刃剑,弄不好会割伤自己。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康:太后金玉良言,用心良苦啊,老爷!
于谦:康叔,你是于家的长辈,你也听我问一句,不如此,行吗?
于康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
于谦:这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父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于谦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我难道连那些禽兽都不如吗?
于康的心一阵颤抖:老爷,你别说了!
于谦仰天长叹:唉,不说了,不说了,说也没用啊!
于康仰脸注视着于谦,突然发现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的泪再次落下来了:老爷,你可不能倒下啊!
于谦却无以回答。
于康看着于谦,吞吞吐吐地:老爷,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那天在杭州安葬夫人,你追问少爷私开铜矿,少爷说到过石彪,他说桃源县所炼的铜材大部分被石彪买了去,你还记不记得?
于谦:是有这回事,怎么啦?
于康:石彪跟少爷说,这些铜材是军需所用,可当时我听你说,兵部虽有采办军需一事,但对石彪经办却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里面有没有可能,石彪说了谎?他拿这些铜材……
于谦:康叔,这只是你的猜测。石彪虽做事莽撞,可还不至于干出私铸铜钱这等祸国殃民的勾当。
于康:可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
于谦沉思着,仍然不愿相信:你说的虽不无道理,可这事太复杂了,像石彪这样头脑简单的莽夫,恐怕是做不出来的。
于康大为失望:老爷,你就这么相信他?
于谦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10、刑部大牢外
于谦提着个包袱,在外面徘徊。
守门的两个士兵看见了,吆喝起来:喂,你干什么的?
于谦:哦,我是替关在大牢里的人送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