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第2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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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在自杀!
但陈庆之的眼中,随着这一子落下,却闪出了异样的光华。只因由他角度看来,原本是暗藏杀机,处处陷阱的白子阵势,随着这一记孤军黑子的落下,却立时变得处处破绽,周遭那些和白子远远相隔的黑子,顿时都变得生动无比,好似白子若是集中兵力,要将这颗黑子吃掉的话,便无法再保持着原先的阵势,必定要被黑子撕开一道缺口。
“飞来之笔,竟有这样的神妙啊……金钱神,老衲对你寄予的希望,总算是没有白费呢!”陈庆之心中浮起的,是由衷的欣慰,亦有着如虹的战意:“不过,只是这样就想击败老衲的话,还早了一百年啊!”
从这一刻开始,原本是波澜不惊的棋局急转直下,双方的血腥厮杀就此展开,白子与黑子绞缠在一起,叫人看得气也喘不过来,棋盘上似乎是遍地死子,但间不容发的战斗之中,谁都没有时间给对方的子力加上最后一刀,随着棋局的变化,许多原先的死子又再度起死回生,令棋局的变化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凭藉着元龟强大的演化卜算能力,金一在某些局部的力量爆发出来,甚至还能占到陈庆之的上风,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将所有的钱力都投入到元龟之中,竟然会生出这样奇异的变化来,随着元龟背上甲纹的指引,他几乎能看到百步之后的变化,一瞬间便有千步在心中掠过,几乎他所下的每一步,都是只此一手,再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对陈庆之的地位仍旧是处在劣势之中,尽管是极为细微,细微到了好似只要再地加上一把气力,便能够反转过来的地步。可就是这样一点点细微的劣势,无论他如何用尽气力,甚至将大权中的黑光都给逼了出来,陈庆之还是应付自如,纵横捭阖,始终压着他这么一线。
“他就是这棋盘上的神!”脑中再度。响起宇文邕对陈庆之评价,但此时金一对于这句话的体会,已经深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若说兵家的精髓就在于筹算的话,那么金一自信,凭着自己鱼龙变层次下的元龟变化,绝对不会逊色于陈庆之的筹算之法,这一点劣势,根本还是在于之前大家布局时,自己那一点畏缩和不知所措,就是这大势上的优劣,使得他无论怎么用力,也翻不过身来。
蓦地,金一的灵台中有一道神。光闪过,照亮他一直朦胧看见,却始终触摸不到的角落:“陈庆之,他是想要告诉我,在精细无比的筹算之上,还有一种境界,是比算到极致还要高明的吗?如果有,那就是我始终不知道在何方的七十二变最后一变,第八变的层次啊!”
借助了王灵官的神目之力,金一将自己的威能提。升到了七十二变的第七层鱼龙变,得以沟通这世间的神兽之力,在不断地体会着各种神兽的强大威能的同时,他脑中也不时思索着,第七层的变化,已经是龙虎不能望其项背,挟泰山而超北海都成为了想做就可以做的事,在这样的神力之上,第八层变化又会是什么样子?换而言之,和曾经在他面前显露过真身的王灵官,和这位通晓了全部七十二般变化的神通,与大闹天宫时的老孙也不相上下的神将翘楚比起来,自己究竟还有多少差距?
他不知道那有多远,只知道是根本望不到远近的。差距,因为王灵官只是神目一闪,便可以令他和杨剑都晋入了神明的境界,可见他如今的境界,根本是远远凌驾于自己的神境之上,第七层的神明之力,在第八层境界的面前,就好像是婴儿之于力士一般,完全不是对手。
而现在,这一盘棋下到现在,金一心中这一丝明。悟,却好似在他目前的第七层变化,和那远得不知多远的第八层之间,指出了一条曲折蜿蜒的道路。如果,穷尽元龟的演化卜算之神力,仍旧无法通晓这棋盘上的大势的话,那么如果能够看出这种大势的趋向,岂非就已经超越了神之境界?
“陈庆之,智深大。师,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一点吗?你是要告诉我,怎样才能超越我眼前的层次吗?”事实究竟是否如此,金一无从得知,但是有一件事,他无比肯定,如果这一局他真的输了,就一定会死,这位军神,可不是躲在庙里下棋,胜固欣然败亦喜的老和尚,白袍军神的赫赫威名,是踩在无数敌人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一将成万骨枯!
不经意间,金一的目光离开棋盘,落在了元龟的背上,却看到了令他惊骇莫名的一幕:从元龟背上的甲纹之中,已经开始渗出深红色的流光来,就好似是从它体内渗出的鲜血一般!这是怎么回事?这元龟,本是他用金钱阵施展鱼龙变化而出的幻象,根本没有实体,为何会有鲜血渗出?而且这景象,就和适才他从元龟的记忆之中看到的,殷商末年那镇国元龟的下场一模一样!
“姬昌,还有不知什么仙人人,正在以八卦之术反制我镇国神龟!”这是当那记忆中的元龟甲壳上渗出血时,从大祭司口中道出的话。是否这一刻,陈庆之的棋艺之道所带来的压力,也已经逼得自己的元龟到了极限,已经再也算不下去了呢?
打破棋局,超出其上!不仅要超出这棋局,更要超越目前自己的境界!惟有如此,方是生路!可是,尽管明知如此,这条路要向哪里走才对?金一的眼前,心中,全都是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
蓦地,一只手按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抬起头来,迎上的是宇文邕黑漆漆,见不到底的深邃眼眸,那种黑色,甚至超过他全力催动权威时的黑光:“阿一,把我和你的力量,真正凝结在一起吧,让我和你一起来下这一手,这一局!”
言犹在耳,金一便觉得在自己一直操纵着的金钱与权力的力量中,注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意志。始终任凭自己运用他的力量的宇文邕,这一刻终于加入了进来,向金一展示着真正大权在握者,是如何运用这种权威的:
“韩非子进言秦始皇,言权有术,法,势三层境界,之前我潜心修炼,当权威与日俱增时,便已经超越了权术,而达致权法之境界。下令除佛灭道,便是以法治国,不容法外有法之意,而这道诏令的推行,亦令我从中获益匪浅,那许多人民和田产都纳入我的治下,令我这权法之境界,冲上了无比的高度。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这就已经是权柄力量的极致了。”
随着黑光的荡漾,元龟身上所渗出的血液渐渐也转深,深红色的血液变得就好似是干涸之后的紫黑色,宇文邕的语声,也随之渐渐低沉,其中的语意却是字字惊心:“直到上了这棋盘,随着你的棋艺,和那位白袍军神神乎其技的棋道,我才发觉,原来我从没体会到的那一种,势的境界,是我从未触摸到,也从没想象过的那种神妙。权势!阿一,你知道吗,那真的是一种虚无飘渺,却无比美妙的境界……而你我的这位对手,白袍军神陈庆之,我深信他在他的兵家之道上,也已经体悟到了这样的境界!万法归一,原是此理!”
真的是这样吗?陈庆之的境界,居然已经到了七十二变第八变的层次?可是为什么当日在手持玉玺的侯景面前,他却显得那样的狼狈呢?在自己没有见到他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军神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的提升?
此时此地,纵有满腹的疑窦,金一也只得全部抛开,将所有的心力溶入到元龟的身体之中,和宇文邕同心同意,将钱力和权力合二为一。从骊山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钱力与宇文邕所运用的权力,内中实有许多相通之处,甚至是如胶似漆,以至于他身为钱神的主宰,也无法将钱力与权力彻底分开,在这权柄之中,已经永远留下了钱神的印记。
可当他真正试图与宇文邕合力施为的时候,金一才发觉,原来钱力和权力,终究是不一样的两种力量,在水**融的表面下,依旧有着无尽的冲突和融合,平常不显山露水,直到在陈庆之所给予的巨大压力面前,才能显现出来。
如果能够将钱和权的力量真正合二为一,是否就能如宇文邕所说,攀上足以触及那虚无飘渺的“势”的境界,从而看穿陈庆之的布局?
而在他们的对面,军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从对手积蓄的力量之中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一场棋局,终于也来到了他期待已久的终点。陈庆之忽地蹲下身去,双手按在棋盘上,口中喝道:“宇文大家,金钱神,就让你们看看,我今生从未真正施展出的,兵家之道的至高境界吧……不战而屈人之兵!”
只这一声,棋盘上所有的白袍精兵瞬间消失不见!第二十八章完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 玉玺权势
第二十九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当中,确是有这样的说法,但金一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会是兵家之道最高的境界,高到了甚至超出自己现在的成就之上。
正彼此纠缠不可开交的黑白两军,白色一方骤然从棋盘上消失,黑子自然是此消彼长,瞬间膨胀起来,几乎将整个棋盘都占据了,只留下陈庆之踏足之处。
形势瞬间逆转,从陈庆之稍占上风,变成了他孤身处于黑子的汪洋大海之中。然而,金一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意,只因他所操纵的黑子,到了陈庆之身外数步的距离,就好似遇到了一种无形却难以抵御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元龟的背上,所有的甲纹就在陈庆之喝出那一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同时,随之一起消失,这镇国元龟似乎一下子变成了老鳖,背甲光滑一片。这景象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可是金一却半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失去了元龟甲纹的指引,他就再也不能推算出棋盘上的变化。
事实上,此时陈庆之的子力已经从棋盘上完全消失,棋盘上再也不是黑白两军对垒的局面,是以金一本该不再需要元龟的推算演化之能才对。然而恰恰相反,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知道,陈庆之即将发动的是什么样的攻势。“势”,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半蹲在地上,双掌紧紧贴着。棋盘,陈庆之的眼神却变得无比怅惘:“倘若当日洛阳之战时,老衲就已经领悟到了这层境界,也不至于将七千江淮子弟尽数葬送在黄河上下……看着吧金钱神,宇文大家,老衲这一次的势!”
看不到他使出任何法术,也听不。到他念出任何咒语,但金一和宇文邕共同踏着的元龟却倏地叫了一声,叫声微弱,却带着极大的恐惧,以至于它居然将小小的头颅缩进了背甲之中,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而金一也就在这瞬间,发觉距。离自己最远,而距离陈庆之最近的黑子,开始脱离了他的意志掌控!将眼光投向宇文邕,从他的眼睛中,金一看到了同样的答案,这位大权的主人,也同样无法操控从他的权柄重宝之中放射出去的权力。
如果他们两人是学的什么道术佛法,被道行更高。的人用法术剥夺了道术的操纵能力,也并不出奇,因为在大家使用着同样的力量时,境界较高者自然可以令低者缚手缚脚;然而不论是钱力还是权力,举世之中都是独此一家,除了这里的两个人之外,即便是满天神佛降临,亦不能超越他们的神通。
但不管信与不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便是在金一。的目力所及范围内,那些黑子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俯下身去,向着陈庆之低下了头,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无论他和宇文邕如何催动,也没有任何反应。而在他所不能看到的地方,那些黑子更是一片接一片地脱离他的掌控,脱离他的感应之外。
不战而屈人之兵,陈庆之居然真的做到了!身边。没有任何兵力,棋盘上也不见他落下任何棋子,可是金一却对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庆之将自己的黑子镇服。而随即,更令他惊愕的事也发生了,那些刚刚脱离了他掌控的黑子,在向陈庆之垂首臣服之后,竟然都转了过来,向着他和宇文邕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见此光景,金一。的心反而定了下来,至此他已经完全确定,陈庆之在这里出现,必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在,并非当真要投入北齐一方,来和大周交战。既然有着这样的神通,倘若陈庆之一上来就玩出这一手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哪里有机会和这位神通广大到不可思议的白袍军神纠缠如此之久,除了跳出棋盘之外,奋力将这棋盘打破,让宇文邕自己去搏运气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道路可以让他走的。
但,金一同时也能确定,费了这么大的夫,陈庆之也不会是来和他开个玩笑就算了,看那样子,倘若他不能通过这场考验,陈庆之对于将自己和宇文邕立毙在这棋盘上,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势,这就是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