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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节

步步生莲-第7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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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箭如雨下,宋军铁骑纷纷堕马,但是没有一个人勒缰避闪,静塞军指挥使田敏一马当先,使大枪挑开飞矢,径直扑入敌阵辽军前阵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宋军迅速地撞击进去,劈波斩浪,努力地扩大战果。
  耶律休哥哈哈大笑,喝道:“放宋军进来,传令,皮室军、铁林军,两翼包抄,断敌后路,他们既敢来攻,我今天就要把他们全留在这儿。”
  说着,侍卫亲兵牵过了他的乌雏马,耶律休哥扳鞍上马,从容坐定,自得胜钩上摘下大枪,凌厉地向前一指,这一枪越过千军万马,仿佛直接刺在了冲在宋军最前方的那员宋将身上,双腿一磕马腿,耶律休哥风驰电掣一般从缓坡上一跃而下,杀向了前阵。
  李继隆也在军中,静塞军指挥使田敏率千余骑兵冲锋在前,撕裂辽军阵线,李继隆殿后,率领万余步卒藉着骑兵撕开的口子,杀进了辽军的阵心。
  李继隆策马狂飙,迎着湘水般涌上来的契丹铁骑,眼神锐利如鹰隼,前后左右的一干虎卫也是挥戈咆哮,如同出笼的猛虎,叱喝连声,奋力厮杀,后边大枪如林,密密匝匝,一片片地招呼上去,把扑上来的辽国铁骑攒刺的蜂窝一般。
  半空中流矢呼啸,宋辽兵士短兵相接,以血还血,战况空前激烈宋军突入敌阵,面对八倍之敌,毫无惧色。耶律休哥又惊又喜,惊的是李继隆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放弃宋军最擅长的阵法战,采取这种亡命般的打法,而且是以寡敌众。喜的是他的兵力八倍于敌,只要吃掉这股主力,剩下的残余宋军就休想守住定州。
  他不是没有想到李继隆出此下策是否其中有诈,可是这个念头只是攸然一闪,便被他抛到了脑后。定州左为唐县,唐县已落入辽军手中,控厄着此处唯一的山谷嘉山定州右翼为祁州,祁州还在宋军掌握之中,但是祁州距此尚有百十里路,中间一马平川,且不说宋军若想突袭早在十几里外就能被发现,而且宋军就算赶来了又能怎样?他的八万精兵都是骑兵,战争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战就战,想走就走,宋军靠着一双大脚板,要跟在马屁股后面吃土么?
  所以,这一战,耶律休哥打得肆无忌惮。
  “杀!”耶律休哥刚刚杀到宋军面前,四杆锋利的长枪便向他捅来,耶律休哥一磕马腹,突然加速,两杆长枪刺空,手中枪一挑,拨开第三杆枪,左臂一抡,便将第四杆枪牢牢地挟在肋下,随即大喝一声,手中铁枪当胸刺下,那枪兵旁边的刀盾手急急使盾来迎,可是耶律休哥人马合一,这一枪刺得又准又狠,一枪刺在盾上,那刀盾手立足不定,仰面便翻了出去,耶律休哥手中枪一收一放:“噗”地一声鲜血飞溅,那枪兵便倒在尘埃之中
  李继隆一手枪,一手刀,远刺近砍,所向披靡,忽见辽军一员大将杀来,李继隆尚不知道他就是彼此闻名久矣的辽国大于越耶律休哥,可是从他威风凛凛的气概,左右拱卫的亲兵装束,便知此人身份不俗,李继隆毫不停顿,立即策马如箭般冲来,平端长枪,紧攥宝刀,杀神一般冲至
  一路过来,也不知碰到多少辽兵,俱都被他挑落马下,或劈肩拉胯斩成两半,几无一合之敌,连他的护卫亲兵都被抛在了后面。
  李继隆一声不吭,冲到面前身形半起,犹如猛虎下山,一枪刺向耶律休哥的眉心,寒气入骨耶律休哥端枪相迎:“开!”
  “嚓!”地一声,迎面一枪被挑开,这时李继隆霹雳般一声大喝才在半空中绽开:“杀!”
  左手刀犹如一道闪电,照着耶律休哥的颈子便砍了下去,雪亮的刀光慑人心魄,那半踞半跃的身姿、炯炯怒张的虎目,尤其令人胆寒。
  耶律休哥来不及回枪挑刺,双腿夹紧马腿,身形向一侧探出,以枪尾硬磕刀脊,险之又险地架开了李继隆的这一刀,锋利的刀锋贴着他的肩膀劈下去,将护肩斩开,肩头削去一片皮肉,鲜血淋漓而下。
  二马错镫,耶律休哥忍痛挂枪,飞快地摘弓在手,一枝羽箭便搭在了弦上,一招犀牛望月,弓弦拉满,回首便是一箭,直奔李继隆的后心,李继隆也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耶律休哥可有动作,李继隆便及时提缰,纵马前跃,耶律休哥一箭贴着李继隆的绊甲丝绦飞了过去,李继隆已完成了拨马回身,正面迎敌的动作
  耶律休哥嘿地一声,喝道:“某辽国大于越耶律休哥,宋将何人,报上名来!”
  “某太子少保、侍卫马军都虞侯、定州守将李继隆。”
  耶律休哥眼睛一亮:“原来是你,李将军弃险而攻,莫非已是黔驴技穷?”
  李继隆道:“耶律将军幽州一战成名,唯见其智,不知其勇,李某今日正想领教!”
  耶律休哥冷笑一声,两员将又复战在一起,辽军主力将宋军团团围在中央,更是杀得天昏地暗,大战约小半个时辰,定州城吊桥再度放下,城门轰隆隆打开,一队队铁骑蜂拥而出,耶律休哥百忙中看见,不由得大吃一惊
  宋军若有援军,他并不顾忌,眼下他的人马远在李继隆兵力之上,而且他是骑兵,纵然宋国禁军大批增援,也是步卒,大不了放弃吃掉李继隆部的计划了,他随时可以从容撤退,可是现在……从城中冲出来的都是骑兵,一队队衣甲鲜明,刀枪锃亮,源源不断地从城中冲出来,兵分两翼,向包围李继隆的辽军包抄而来,前锌一杆大棋,迎风飘扬,猎猎作响,上书一个“童”字,后面骑兵仍是源源不绝,也不知道倒底有多少宋军。
  宋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怎么可能!
  耶律休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源源不断的骑兵队伍……眼中所见,耳中所听,这分明不是做梦,耶律休哥脸上变色,立即萌生了退意
  就在这时,右侧又是一阵呐喊声起,从祁州方向风驰电掣,赶来一路大军,这一路兵马也是骑兵,尤其令人生惧的是,方才自定州城中杀出的这股骑兵穿着打扮与辽军十分相似,也是左衽胡服、皮衣皮帽,而从祁州方向杀来的这路兵马,却是一色的黑盔黑甲,掌中一杆一杖八尺长的大枪,枪杆儿黑黝黝乌沉沉,枪刃锌利无比,这样整齐划一的队伍,光那气势就足以令敌军胆寒。
  “呜……”
  凄厉悠长的号角声起,狂奔的马队长矛斜举,天空中立即矗立起一片枪矛的森林,没有军鼓,震撼大地的马蹄声就是隆隆战鼓,被辽军包围在中央的李继隆部士气大卒,纷纷高呼:“援兵已至,莫放走了一个辽人!”
  自内而外,自外而内,宋军气势如虹,龙精虎猛,惊愕茫然之中的辽国铁骑立时阵脚大乱!
  辽军败了,一如以为胜利在望的赵光义大意兵败高梁河,耶律休哥于小唐河也是兵败如山倒。
  辽军被迫北撤,沿着小唐河上搭建的渡桥,后阵拼死抵抗,压制着宋军猛烈的攻势,掩护大队人马过河,不料兵马只过去不足一半的时候,小唐河对岸忽然旗幡招展,也不知从哪里杀出一支宋军人马,步卒,全是步卒,正是步战天下无故的宋国禁军。
  皂绸绵披袄、白绢绵袜头裤、紫罗头巾、蓝黄搭膊,脚穿麻鞋,摆的是宋军惯用的大阵,阵眼处一员大将,顶盔挂甲,威风凛凛,身后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潘”字,正是潘美潘仲询。
  “左军推进!”
  “轰!”
  一声将领,士兵们无声而动,整齐划一的声音,汇聚成一声爆破般的炸音,齐刷刷的禁军步卒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向前逼进,第一排大枪平端,第二排长枪斜刺,再往后无数排的大枪笔直朝天,在整齐划一的“轰轰”声中一步步向前逼近,犹如铜墙铁壁。
  “右军推进!”
  “轰!”
  两堵兵士与长枪组成的墙壁向中间挤压过来。
  “弓手,射击!”
  “嗡!”怵人的声音响起,枪阵后面,无数羽箭腾空而起,越过前方的枪兵,落向辽军的兵马。
  号令声、步伐声交替如雷,辽军在幽州城下是吃过宋军大阵的亏的,可自那以后,宋军还不曾再摆过声势如此浩大的大阵,此时一见,不觉胆寒。
  “冲过去,铁林军破阵!”
  已率部过河的辽国大将耶律痕德大叫,自辽国铁林军首领李扎卢存投降大宋之后,耶律痕德就成了铁林军的首领,铁林军是辽国重甲骑兵,与历史上的西夏铁鹞子、金国铁浮屠齐名,是甲胄配备最齐全的部队,如果想从这铜墙铁壁中杀开一条血路,也只有绮仗铁林军才有可能。
  铁林军迅速冲到前面,就像方才李继隆的静塞军突击辽军本阵一样,悍不畏死地向前冲去,耶律痕德亲自带队,他必须在宋军大阵中撕开一道口子,否则这半渡的人马,就得全部交待在这儿,虽说辽国控弦之士多矣,但是这八万精兵可是辽国最精锐的人马啊。
  眼见辽军铁林军呼啸着向自己的本阵冲来,潘美老将军在马上捻须微笑,不慌不忙,待他们冲到三百步内时,前阵宋军齐声大喝,西夏一品弓平端起来,机括“铿铿”响起,无数弩箭带着飒飒风声扑过去,像割麦子一般,齐刷刷地放倒了无数的辽国铁林军将士。
  耶律痕德一个镫里藏身,闪的是够快了,肩头却也挨了一矢,深入骨中,痛澈难忍。这一轮劲矢过去,好不容易又拉近了百余步距离,宋军阵营又是一声大吼,无数弓弦吱呀呀响起,箭雨又自天空顺风而来,又疾又狠。耶律痕德急取小盾遮住周身要害,胯下马本已中了几枝弩箭,这时头颅、胸背又中了几枝利箭,终于不支,长嘶一声,倒毙地上。
  耶律痕德一个懒驴打滚,险些被马压折了腿,仓惶回头一看,这片刻功夫,被射倒的辽国健儿不下两千人马,不由得双目尽赤,他一把拔下深入肉骨的弩箭,翻身跳上一匹无主的战马,大吼一声道:“冲击宋军本阵!”
  “哦呜……哦呜……”辽军怪叫着,猛磕马腹,开始以冲刺速度,向前方的宋军本阵猛冲过去,只要冲垮了前阵,他们就能撕开宋军大阵的口子,为八万最精锐的辽军铁骑闯出一条生路。
  潘美眼见辽军如狼似虎地扑来,伸手一拂美髯,拨马便走,左右亲军护着他扬长而去,那些弩兵、弓手登时也一哄而散,向左右逃逸,辽军铁骑哪里还管他们去向,只管一路向前,他们也预计到前方必然还有密集如林的枪阵,恐怕又得付出几百人马的损失,去硬撞枪林,才有一线希望撞开宋军的防御,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那些弓手弩手散开之后,出现在他们后面的,居然是一支古怪至极的队伍。
  每个人的平均身高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身材本来就魁梧,每个人身上又穿了看起来极为厚重结实的板式盔甲,往那儿一站,一层层的就像岩石砌就的城墙。然后,一支支柄长五尺,刃长四尺,而且是两面开刃、顶端带尖的奇形兵刃便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这是什么?”
  耶律痕德有些讶异,紧接着他手中的长枪就铿地一声刺中了一个陌刀兵的胸甲,令人牙酸的一声刺响,锋利的枪尖在胸甲上撞出一道痕迹,然后沿着光滑的板甲滑向一侧,再然后,耶律痕德就看到一颗硕大的马头被劈成了两半。
  耶律痕德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刀,居然这么厉害,这得多么锋利,多么沉重?”
  他只来得及想到这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几柄锋利的陌刀就齐刷刷地所在他的身上,把他分成了一片片的血肉。
  “刷刷刷刷!”
  明晃晃的陌刀如墙而进,此起彼伏,就像一台巨大的割稻机,把人和马塞进去,把混和在一起的碎肉鲜血抛洒出来,宽大、锋利的陌刀给敌人带来的威慑远远不是窄小的枪头矛头所能比拟的,攻击方式也不仅仅是劈砍一种,它可以刺、可以削,当然最常用的是劈和砍。
  尽管这支比传统的陌刀兵加强了保护效果,以致行动有些笨拙的陌刀队伍有着种种限制条件,但是在这种敌军已被左右两翼的枪兵和弓手压制住的狭窄区域内,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辽军如雪狮子遇火,在这种专门克制骑兵的利器攻击下溃不成军,耶律休哥大恨,一时大意,怎知宋军凭空冒出这许多骑兵,还有这样一支无坚不克的刀阵?北归之路已断,无奈之下,耶律休哥只得率余部杀开一条血路,仓惶向西线逃去。
  西边的唐县现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一直以来是压着宋军打,迫得宋军只能倚关坚守的耶律休哥,此时也只能选择借助唐县的城墙来抵御宋兵,再徐图后计了
  残兵败将仓仓惶惶直往西去,堪堪赶到嘉山山口,就见前方旗帜飘扬,早有一支队伍静静地等在那儿,左边一杆大旗,高扬一个“李”字,只是此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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