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4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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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就瞪酥了杨浩的骨头,他又大声道:“谢罗尚官。”声音放轻,又低低跟了一句:“官人这诗,做给你的。”
冬儿芳心乱跳,退回班中站定,心中却想:“这诗明明是赞扬北国风光,片言只语都不曾提及我,怎么是做给我的了?”
她反反复复默诵几遍,忽地恍然大悟,心花怒放中再看杨浩一眼,泪光莹然。
萧后道:“冬儿,代朕亲送宋国使节回馆驿,明日,朕与宫中设宴,款待宋使。退朝!”
“遵旨!”
“谢陛下。”
杨浩与罗冬儿四目相望,脉脉含情,刹那之间,恍若永恒。
“杨大人,本官告辞了。”
“罗尚官,既已到了,何妨入内小坐。明日要赴皇后娘娘国宴,杨某还有些礼仪方面的事要请教。”
“这个……”罗冬儿回眸望一眼随行的八名女兵,冷淡地道:“如此,杨大人,请。”
“罗尚官,请。”
进入室内,双方谦让一番,隔桌分主宾就坐,杨浩咳嗽一声道:“尔等退下,本官有事要与罗尚官秘谈。”
穆羽等人躬身退下,罗冬儿“不情不愿”地向自己的侍卫女兵摆摆手,几名女兵也鱼贯而出。
“浩哥哥……”
“冬儿!”
两个人飞快地离开座位,忘形地拥抱到一起。
“浩哥哥,人家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冬儿,我还以为你已被李家沉了河,天可怜见,让我知道了你的消息。”
“浩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做了宋国的大官?刚听到时,我几乎不敢相信是你。你现在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世事难预料,你还不是一样。这次来,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对了,罗克敌没有死?小六和铁牛也跟你在一起?大头哪儿去了?”
两个人都有说不完的问题,各自问了一堆,互相看看,忽然紧紧拥抱在一起,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一切的问题暂且抛诸脑后吧,他(她)就在眼前,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我的计划,本来是要把你偷回去。想不到罗克敌、小六和铁牛也在,这一来就有些麻烦了,我得重新计划一下。”
“我们这些时日费尽心思打听南下的道路,可是路途实在太远,始终没有把握能安然逃回去。机会只有一次,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谁知这时你就来了。浩哥哥,小六和铁牛听说你到了,都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罗四哥说,越是这种关头,越要沉着冷静,不可露出一点马脚,压着他们不许他们见你……”
“罗四哥?你怎认了他做哥哥。”
罗冬儿破啼为笑:“不是认的,他……真的是我哥哥。”
……
“浩哥哥,我……我不能久耽,还得赶回宫去。”
“冬儿,我真是舍不得你再离开我半步了。”
“啊,亲不得,浩……哥哥,门外……门外好多侍卫……唔唔……”
隐隐约约听得房中动静有点异常,站在门左的穆羽和站在门右的女兵侍卫互相睨了一眼,然后各自不屑地扬起下巴。
“浩哥哥……”罗冬儿娇喘吁吁地坐在他的怀里,两条手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软得只怕一松手就要滑到地上去。
“冬儿,你现在是六宫尚官,寻常要见你一面着实不易,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我晚上去见你好不好?”
“不行不行,”冬儿慌忙摇头:“很危险的,要是被人看到就坏了。再说,皇后娘娘时常会来,万一被她撞见,那就大势去矣。”
“那怎么办?”杨浩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不舍地问。
“我……我……”看着杨浩灼灼的目光,偎依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嗅着他身上男人的味道,罗冬儿也是心中一阵荡漾,那一双水漾的眸子湿润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官人……官人暂且忍耐,待冬儿支走不相干的人,把府中安排妥当,打听得哪晚娘娘不会来,就……就想办法告诉官人……”
“好,那么这些时日,我好好想想逃离的计划。罗克敌他们要去你那儿不会惹人生疑吧?那就好,找个机会叫他们过去,我也见见他们。”
“嗯……好……”
一言可决人生死的六宫尚官、宫廷女卫统领,在杨浩怀里化作了一汪春水,小鸟依人一般,不管他说什么,都乖巧地应承着。
“哎呀……”忽觉臀下被硬梆梆的一根小棒槌一杵,罗冬儿大惊跳起,掩着臀后面红耳赤地瞪他一眼,轻嗔道:“人家都被人教坏了,光天化日之下,门廊之外就有许多侍卫,竟然和你这么……这么亲昵……”
她脸红红地又瞟杨浩一眼,依依不舍地道:“浩哥哥,我……我得回去了……”
“冬儿,我们几时才得再见?”
罗冬儿看着脚尖,幽幽地道:“明天呀……”
“啊……”一声娇吟,她柔软的臀肉又被郎君蹂躏了一把,杨浩压低嗓门,没好气地道:“我是说……什么时候才能私下相见。”
罗冬儿羞笑:“总要人家……安排妥当嘛。”
她看杨浩一眼,忽然踮起脚尖,红着脸蛋在他颊上轻轻一吻,未等他再环住自己柔细的纤腰,便翩然退开,含情脉脉地一瞟,大声道:“杨大人请留步,本官告辞了……”
走在路上,眼见罗冬儿气息不匀,腮泛红云,左右两个随身侍卫不禁把眼乜着她看,罗冬儿若有所觉,咳嗽一声,摇头叹息道:“那位宋使,真的是个棒槌,教他礼仪……好累啊……”
一个女兵好奇地问道:“大人,棒槌……是什么意思呀?”
“棒槌就是……傻瓜、笨蛋、一窍不通……”
冬儿说着,脸蛋越来越热,越来越红……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21章 宫闱
罗冬儿脚步轻快,就像一只穿花蝴蝶似的一路飞到了月华宫,看得宫中内侍啧啧称奇,这位一向坐不动、行不摇,言不高声、笑不露齿的罗尚官如此步履轻盈、满面春风,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到了月华宫外,罗冬儿停顿了一下,让呼吸和神情从容下来,这才举步走进殿去。
黄绫帷幄,仙鹤焚香,穹顶正中下方,置着一条书案,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两摞高高的案牍。萧绰居中而坐,正在翻阅一封奏章,一双黛眉轻轻锁着,若有所思,冬儿见了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边。
萧绰手中悬着朱笔,脸色阴霾,神情犹豫,朱笔一捺一悬,久久不能落笔,过了半晌,她忽然轻轻一叹,搁下毛笔,向御座上一靠,闭起了眼睛。
冬儿走到御座后面,轻轻为她揉捏香肩,萧绰微微一动,随即却放松了身子,过了片刻,她开口问道:“宋使回到馆驿,对你可曾交待些什么?”
“并不曾说过什么……”冬儿脸色微晕,眸波发亮,她抿了抿嘴唇,柔声道:“他只说……宋国皇帝对他此次出使交涉的事情十分在意,希望娘娘早做决断,给予答复,以免路途遥远,耽搁了他的归程……”
萧绰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道:“哼哼,赵匡胤如此迫不及待么。”
她抬起手,轻轻按住冬儿的柔荑,轻轻叹道:“朕已看过国书,心中犹疑难决,冬儿,朕该怎么办才好?”
冬儿迟疑地道:“赵官家……提了什么要求为难娘娘娘么?”
萧绰冷笑:“他能为难朕什么?我契丹之患,从来不在中原,而在……而在我朝内部!”
她霍地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走动:“太祖征渤海国归途中病逝,太宗皇帝继位,讨伐中原途中,复于军中病死,三军拥立随军作战的耶律阮为帝,是为世宗,然太后想立皇弟耶律李胡为帝,国内遂起战乱,这是我朝第一次内乱,幸赖大将军耶律质屋从中斡旋,太后深明大义,承认了世宗的皇位,国内始定。
世宗皇帝帮助汉国攻打周国时,于睡梦之中被大将耶律察哥一刀弑杀于帐内,遂自立为帝。太宗长子耶律璟和大将耶律屋质又率兵讨伐,杀死察哥,耶律璟称帝,是为穆宗。穆宗为帝时,我朝叛乱频仍。萧眉古、耶律娄国、耶律敌烈、耶律宛、耶律寿远、楚阿不、耶律喜隐……先后起兵造反,大大削弱了我朝实力。此时,正是赵匡胤黄袍加身之时,若非我朝内乱频仍,他怎么会有机会坐稳帝位,一统中原?
穆宗昏庸嗜杀,诸部离心离德,是以巡游时被近侍暗杀于帐内,朝廷始立今上。今上重用汉官、整顿吏治、减轻刑罚、兴修水利、发展农耕,短短两年功夫,我朝已重现中兴之象,今上实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可惜……今上龙体一向羸弱,遇刺之后更是缠绵病榻,时昏时醒,朕为此忧心忡忡……”
罗冬儿不知萧后这番感慨因何而发,小心地筹措着说辞道:“皇上虽然龙体不适,幸有娘娘女中巾帼,文武双全,治国有方,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莫不交口称赞,庆王利欲熏心,虽然谋反,但迅速被驱逐远去,由此可见一斑,娘娘何以突发如此感慨?”
萧绰落寞地一笑,幽幽地道:“朕做的再好,也是女子。天下,需要的是一位皇帝。帝为日,后为月,长生天保佑的契丹之主应该是一个大好男儿,月亮……永远不会变成太阳的。朕就是浑身本领,单是这女儿身,就镇压不住这天下江山。”
她叹息一声,又道:“世宗、穆宗、耶律察哥,哪个不是勇冠三军的人物,尚且有人谋反篡位,今上病体羸弱,旁人怎么会不觊觎皇位呢?”
冬儿目光一闪,迟疑道:“庆王谋反,已被挫败,娘娘何必太过担心?”
萧绰淡淡一笑:“内忧外患,岂止于此?”
她顿了一顿,指指那摞奏折,说道:“喏,室韦(蒙古)说去年频逢天灾,国困民穷,今年的贡物实在拿不出来,祈求我皇宽宥,其实不过是看我朝自顾不暇,失了恭驯之心,可是如今情形,朕能不‘宽宥’么?
她冷笑一声,又道:“女真人阳奉阴违,年前刚刚遣使纳贡,向我朝称臣,如今便又派人袭我边寨部族,抢掠牛羊,掳夺子女,就像我边塞部落去劫掠宋国一般,女真人也来打咱们的草谷了。富的,总被穷的抢。可是,如果我朝没有内乱,国势强势。兵强马壮,他们……敢么?”
萧绰的声音更加疲惫慵懒:“庆王谋逆失败,一路西逃,如今已遁入横山,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强取银州,据城自守。吐蕃、回纥诸部见他灭了自家的世仇,对他颇有亲近之意。庆王得城中粮草财帛无数,又仗地利人和,耶律休哥劳师远征,既无援兵、又无粮草,朕放心不下,已下令命他回师了。庆王一旦在银州占住脚,再想讨伐便大大不易,他是太宗一脉,在我朝诸部之中不无煽动的能耐,这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啊……”
冬儿微微凝思,沉吟说道:“冬儿曾听娘娘论及天下大势,曾说过银州……是夏州李氏的地盘吧?庆王强占银州,夏州李氏岂肯甘休?或许……不需要娘娘动手,夏州李氏就会收拾了他。”
萧绰晒然一笑:“夏州李氏?今非昔比了。这两年,夏州李氏内忧外患,焦头烂额。朕依细作探马送回的消息分析,西北情形如今这般诡异,幕后一定有一只黑手,正在打夏州李氏的主意。”
她的媚目中微微露出思索之色,说道:“每一次,李光睿费尽心思与吐蕃、回纥想要议和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致使和谈不成,实在古怪。党项八部中,除拓拔氏一族,其余诸部的反应也十分古怪,如今情形,夏州李氏对银州已是鞭长莫及,庆王这个大便宜是捡定了。”
说到这儿,萧绰苦笑道:“这个时候,宋国竟要伐汉国。汉国虽只剩下寥寥数城,人口稀少,对朕来说,不过是一块鸡肋,可是汉国对我朝称臣纳贡,向来礼敬有加,如果我朝不肯相援,那么室韦、女真、东靺、斡郎改、辖戛斯、粘八葛看在眼中,必然对我朝失去畏惧恭敬之心。如果我朝发兵援汉,则势必要与宋国直接开战,以我朝如今情形,劳师远征,未必就有胜算,宋国如果因此再予庆王资助,那就危险了……”
看着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却整日为了军事大事操劳的皇后,冬儿心中不无同情,可是她如今既已登上皇后的宝座,就再回不得头,这份重担,谁能帮她分担呢?
萧绰发泄了一阵,心情平静下来:“赵匡胤对汉国是志在必得,而朕……如今却已没有必保汉国的理由。汉国这枚棋子,是必须要弃掉的了,可是我朝的体面,也得尽量周全。冬儿,你过来,朕有话吩咐于你。”
“是。”冬儿连忙凑近了去,萧绰附耳对她嘱咐一番,冬儿先是一怔,既而频频点头。
萧绰刚刚说到一半儿,门口出现一名内侍,细声细气地道:“娘娘,耶律三明大人求见。”
萧绰眉头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