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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节

步步生莲-第3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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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经转悠到了自己头上,杨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唐国大将军不敢得罪我,还拼命地巴结着,人家那般谦逊,口口声声地要三日亡国,实在也无法抹下脸来与他结仇,那就不如得罪一下这位唐国首辅大臣吧,效果也是一样的。
  杨浩想到这里,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学着陆仁嘉的招牌嘴脸,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模样道:“今日本官偶遇皇甫将军,把臂同来飘香院饮酒,听闻此处笙寒姑娘一手琵琶端妙绝伦,是以想要欣赏一番。如今看来,笙寒姑娘正在服侍大人,不知大人可肯放笙寒姑娘下来,让本官一赏其仙乐纶音呐?”
  皇甫继勋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嘲讽道:“笙寒姑娘何止弹得一手好琵琶,那可是吹拉弹唱,无不绝妙。待左使大人你尝过了她的滋味,便知是如何销魂了。”
  陈乔一见二人当着自己的面谈吐如此下流,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一旁夜羽急得冷汗涔涔,今天真他娘的撞了邪了,金陵城一武一文两个位极人臣的大官儿,一前一后都碰上了。看样子,这位陈辅政可不似皇甫将军那般好说话,皇上可是亲口嘱咐,这位杨左使但有所求,要尽量满足,只求他莫在唐国生事,可这位陈辅政也不好惹啊,这可如何是好?”
  陈乔心中电闪,他虽不惧杨浩,也不怕因为两人争美之事会激怒宋廷,可他是唐国首辅大臣,而且一向注重令誉,他可不是韩熙载那种千古难得一见的荒唐宰相,眼下这杨浩仗了宋国的势力,明摆着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又哪里会怕他一个宰相,旁边又有个狗仗人势的皇甫继勋,真要争执起来,传扬出去,徒惹一番笑话,让唐国体面扫地。
  想到这里,陈乔心中更恨,面上却只阴冷地一哼道:“杨左使有雅兴,那便留在这儿让皇甫将军陪你好生饮酒吧。老夫酒兴已尽,不奉陪了。”说罢拂袖而去。
  杨浩一见大失所望,本来以为这一下能掐起来了,想不到这陈乔也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奶奶的,我怎么这么背啊,我想得罪个人就这么难么?在开封的时候,我夹着尾巴做人,谁也得罪不得。到了这儿,终于扬眉吐气想要招惹几个仇家了,可是……皇甫将军拼命巴结,当朝宰执望风回避,老子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我无敌了!
  皇甫继勋一见陈乔走了,不由得意洋洋,对那老鸨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叫笙寒姑娘下来陪侍杨左使。”
  皇甫继勋话音刚落,笙寒姑娘已从楼上姗姗下来,皇甫继勋眉开眼笑,唤道:“笙寒姑娘,来来来,快来见过这位大人,你可要好生服侍,若是哄得杨大人开心了,本将军重重有赏。”
  笙寒姑娘板着俏脸,向他微福一礼,淡淡说道:“奴家酒力不胜,周身乏力,恐难服侍大人,皇甫将军恕罪。”说罢就要离开,皇甫继勋大怒:“站住,这位大人是宋国天使上臣,就连本将军都不敢不敬,你敢怠慢不成?”
  笙寒霍然回首,蛾眉微挑,淡然说道:“奴家孤陋寡闻,拘于金陵一隅,只识得陈辅政、识得皇甫将军,可不识得什么宋国的天使上臣。”
  “好大胆,还敢顶嘴!”皇甫继勋大怒拔剑,一旁夜羽急忙出来继续扮和事佬。
  皇甫继勋哪肯在杨浩面前如此丢脸,一把推开夜羽,把掌中剑一横,喝道:“不识好歹的贱婢,不过是以声色娱人的娼妓罢了,居然敢对本官如此讲话,今日你不留下,那就把命留下!”
  笙寒姑娘仰起脸儿来,把个纤秀白皙的颈子呈在皇甫继勋面前,盈盈笑道:“皇甫将军所言不错,奴家只是一个以声色娱人的娼妓罢了,是个不识气节操守为何物的轻贱之人!”
  皇甫继勋没想到她还敢顶嘴,言语之中颇具嘲讽意味,倒似在骂自己,更是怒不可遏,刚欲挺剑刺去,手腕已被牢牢攥住,那人气力极大,皇甫继勋竟动弹不得。扭头一看,正是杨浩上前,杨浩笑吟吟道:“皇甫将军息怒,美人儿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吓的。呵呵,强要留她下来,却也无趣,让她去吧。”
  杨浩说话,皇甫继勋倒是从善如流,当即把剑还鞘,冷哼一声道:“贱婢,今日便宜了你。”转身又对杨浩满面笑容道:“左使大人大量,气度非凡,尤具怜香惜玉之心,真不愧是上国人物啊。”
  杨浩望着笙寒离去的背影,暗自苦笑一声:“唐国的宰相将军,不及一个娼女气节高昂啊,终于有人肯得罪我了,可是……她得罪了我有个屁用啊,难道我伪造现场,说我杨浩死在女人肚皮上?那娃娃和焰焰怎么安排?”
  林仁肇在金陵的府邸上,化名莫以茗的折子渝听张十三把杨浩离宫之后的一举一动详细禀上,不禁诧然道:“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为人,他如此张狂,目的何在?”
  蹙眉思索一阵,折子渝摇头道:“这个家伙的行事,越来越叫人猜度不透了,不成,这个家伙留在这儿,又跟皇甫继勋那个软骨头勾搭在一块儿,说不定又要坏我大事,我得想个法儿把他撵回开封去。”
  张十三摊手道:“小姐,如今杨浩仗宋国之势而来,宰相将军都不敢得罪他,依小的看,那李煜也是怕了他的,如何能撵他离开?”
  折子渝微微一笑:“你忘了陶谷的故事吗?速去备轿,我要马上进宫见小周后。”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28章 逐而不得
  “娘娘可曾听说,那个宋国使者杨浩,刚到金陵一天,便耀武扬威到处生事,先是有意冲撞皇甫继勋将军,接着又与陈辅政为争夺飘香楼名妓笙寒姑娘险些大打出手,幸好两位大人顾全大局,一再隐忍,这才未起冲突。这位宋使如此乖张,绝非无的放矢,依茗儿之见,怕是他有意挑衅,以便生起事端,为宋人入侵制造口实,赵匡胤对唐国江山和娘娘的美色可是念念不忘呢。”
  折子渝进宫后,见小周后正在研制新款粉饼,便在一旁参谋一番,赞美几句,哄得小周后正开心的时候,不失时机地提起了自己的街头见闻。
  小周后一听满脸喜悦登时不见,转而忧虑道:“今日官家回宫,也曾抱怨那宋使不知礼仪,在朝堂上倨傲不恭,令官家大失颜面。宣抚宣抚,此人名为宣抚,却是只宣不抚,唯知耀武扬武,不知示之以恩。宋廷派了这样一个人来,想来真是不曾把我唐国放在眼里。妹妹如今也这样说,看来宋廷果然是别有所图了,这……该如何是好?”
  折子渝眸波一闪,微笑道:“娘娘可曾听说过当今宋国的户部尚书,前朝柴周时候的大学士陶谷出使我唐国之事?”
  小周后掩口笑道:“好因缘,恶因缘,奈何天,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膠续断弦,是何年?嘻嘻,这首词本宫自然是听过的,韩熙载死后,那位陶谷词中所说的神仙姐姐秦弱兰姑娘被转卖到曹学士府上,本宫那时尚未入宫,曾经还见过她一面,那时秦姑娘虽徐娘半老,风韵却也犹存,可见昔日美貌确是不俗,难怪那陶学士为之神魂颠倒了,妹妹怎么忽然提起他来?”
  折子渝暗暗叹息一声:“这位小周后虽年长于我,可惜如盆中兰草,自幼娇生惯养,性情天真烂漫,只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丝毫不知人间险恶,真是全无半点心机,我这样点拨,她还是不懂。”
  一边暗自喟叹着,折子渝一边说道:“杨浩这人赖在唐国不走,咱们又不能硬赶他离开,何不学韩大学士捉弄陶谷的法儿,让他自觉羞惭,知难而退呢?那是他自己失了礼仪,却与我唐国无关。”
  小周后喜道:“噫!这个法儿着实不错,妹妹想的真是妙计。”
  但她转念一想,又不禁迟疑道:“不过……这杨浩也太粗俗了些,竟为争一娼妓,当街与陈乔争执,如此不顾体面的一位宋国使臣,就算咱们使个舞妓来诱他入彀,恐怕他只会以此风流之事夸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时又怎会离开?”
  “嗯……娘娘所虑却也大有可能。”
  折子渝沉吟半刻,拍掌笑道:“有了,这杨浩不比陶谷那般爱面子,若是与一寻常舞伎有染,想来他是不会以为羞惭的,不过……若是这个女人是我唐宫里的女人,那便不同了。不管他如何鲜廉寡耻,如果他的使臣与我唐宫中的女子有染,那都是大大有失礼仪的事,一旦事败,就连宋国朝廷也是丢不起这个脸面的,说不定他一回开封就要被罢官免职,哪里还敢夸耀甚么。”
  小周后微微变色道:“妹妹这话可说的差了,后宫中嫔妃虽众,有些美人儿官家恐怕都不曾临幸过一次,却毕竟都是有名份的妃嫔,如果使她们去诱引杨浩,杨浩固然在我唐国再待不下去,可是官家的体面却也荡然无存,天下间不知多少人要嘲笑官家受宋人欺凌,这不是因小失大么?”
  折子渝嫣然道:“娘娘不必担心,且听茗儿说完。首先,这所差遣的人虽是宫中的人,却绝对不可以是国主的妃嫔。舞伎歌女、宫女侍婢,都是宫里人。这样便与国主的体面无碍,此其一。
  其二,我们虽欲赶那杨浩离开,总不成学那韩熙载,真个让一名舞伎去与他苟合,韩熙载荒唐之名天下皆闻,娘娘却不可以沾惹这种事的,茗儿还能如此不知轻重么?茗儿的意思是,使一名聪惠美貌的宫伎,与他制造些暧昧误会,事情只要张扬开来,他既无从辩白,便只得屎克螂搬家,灰溜溜地滚球去了。”
  小周后板起脸道:“妹妹是一位大家闺秀,怎么可以说这等市井俚语?”
  说着她却“扑哧”一笑,掩口道:“不过这个法子着实不错,让这个有意寻衅滋事的宋使吃个哑巴亏,趁早儿离开我唐国,宋国总不好再派一位宣抚使来,到时候他们没有了借口,我唐国便能太平了。”
  折子渝道:“娘娘虔诚礼佛,与人为善,便把旁人都看得太过仁慈了。杨浩纵然归使,赵匡胤的野心也不会就此消弥,只不过少了些借口,便能多拖延些时日。娘娘应该规劝国主多与南方大理、西方蕃羌、东方吴越,北方契丹诸国加强联络,结交友好。同时多多重用忠直干练的能臣,修政齐民,秣马厉兵,增强唐国的实力。唯有唐国实力强大、友国众多,宋人才会心生忌惮,不敢轻易伸出觊觎之心。”
  小周后轻叹道:“官家无为而治,朝中文武贤明,现在便是不知自强么?只是我唐国局于江东一隅,终是难及宋国强势,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本宫身为后宫之首,理当为六宫表率,怎好干预国事?再者,官家为此也时常嘘叹难眠,本宫也不忍再为官家增添心事。”
  折子渝心知情急不得,便不再说,岔开话题道:“若要让那杨浩入彀,先得有一兰心惠质的佳丽能动其心,娘娘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小周兵凝眸沉思片刻,说道:“窅娘如何?官家设宴时,宋使杨浩态度倨傲,旁若无人,唯有窅娘献舞时目不转睛,显然是对窅娘动心的。窅娘是宫中舞伎,并非官家妃嫔,身份正合适,兼之她妙舞才情,乃南国丽人翘楚,必能诱那杨浩动心。”
  这主意虽是折子渝出的,可是听见小周后大赞那窅娘足可以勾引杨浩,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舒坦:这些臭男人,天姿国色都看得厌了,转而奉迎起女人的双足来了,一双脚也要逐如蜂蝶,真是不知所谓。
  国宴上,宋使杨浩目不转睛地盯着窅娘一双美足的消息已被那些歌女舞伎传扬开来,折子渝也知道此事,她不屑地想:“窅娘舞姿虽妙,可那一双秀足我是见过的,她整日习练舞技,趾尖都是硬茧,以绫绢裹起时,其形如笋似月,妙不可言。但是剥了袜子,其足比起本姑娘的双足来还要逊色许多,那些臭男人都瞎了狗眼也罢了,杨浩也是一丘之貉,真不知道他迷恋些什么。”
  折子渝有些吃味儿,正在酸溜溜地胡思乱想,小周后见她神气古怪,忙问道:“妹妹可是觉得有甚么不妥之处?”
  折子渝回过神来,忙道:“喔,不是,茗儿在想,这人选有了,却要怎生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好动手。窅娘是宫中舞伎,他是宋朝外臣,要与他见上一面实不容易,这‘苟合’之地,务必要选在宫中才合乎情理的。啊,有了,娘娘不妨让官家时常邀他进宫饮宴,这样一来,一是可以羁绊他的行踪,防他在市井间惹事生非,二来又可彰显我唐廷对宋使的礼遇,至于他在宫里‘不守规矩’,做下失礼之事,那也就顺理成章了。”
  小周后听了欣然点头,这个刚刚二十三岁的美丽少妇,的确是未经风雨的温室兰花,论起心智阅历,比起折子渝来还要单纯许多,每日里需要她操心劳神的,不过是些研究研究染料布匹、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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