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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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见此情景,也都呼拉拉跪倒:“万岁龙体安康,关乎社稷安危,千万不可一意孤行。”太宗依然感到头迷,他将堵鼻孔的御帕暗中移到眼前,看见业已为血浸透,而且还止不住阵阵眩晕,也就顺水推舟了:“众卿如此厚爱,朕亦不好过分固执己见,只是这出征之事……”
阿济格跪拜说:“为臣愿代君分忧,统领大军,横扫宁锦,铁骑踏破山海关,直捣南明的老巢北京城。”
太宗淡淡一笑:“非也,朕决定大军不再攻宁锦,改由独石口入关,再相机扫荡京畿一带。”
“万岁,这却为何?”阿济格大惑不解。
在场的百官也无不深感意外,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宗心中自有盘算:“宁锦被明廷视为阻我入关重要堡垒,苦心经营,反复修缮加固,兵精粮足,易守难攻。太祖与朕几番失利,确不可等闲轻视。朕不能亲征,恐你等难以取胜,会折我新国大清锐气,故仍改道入关,可保稳操胜券。”
阿济格还欲坚持:“万岁,臣自忖会不辱使命,攻陷宁锦,为先皇报一炮之仇,也为万岁雪恨。”
“朕决定改走独石口,你就不要再讲了,只愿你早传捷报。”太宗收敛了笑容,下令出发。
三声大炮响过,全军滚滚向前。
返城后,太医来给太宗诊治。是何病因,也未能看透,只好先服用止血药。从此,太宗的鼻血断断续续时流时停,总是难以彻底根治。而且伴有的头迷症状,也时而发作。病情缠身,他也只好耐心医治。
阿济格率领的远征军倒是没让太宗失望,好消息不断从前方传回来。六月二十七日,十万大军分三路入独石口,八日后会师于延庆州,业已逼近北京。紧接着攻陷长安岭堡和雕鹗堡,连胜明军七战,俘获人畜一万五千二百多。崇祯皇帝惊慌异常,下令全城戒严。但七月七日,清军又用计下昌平,明总兵巢丕昌投降。清军在火焚天寿山的明德陵后,移兵沙河、清河镇,兵锋直指西直门。崇祯急令兵部调山东、山西、大同、保定明军驰援,就连关外与清军对峙的祖大寿,也被调来救驾。一时间京师人心惶惶,后宫嫔妃都做了跳井投环的准备。
阿济格按太宗临行时的面谕,不为攻北京而拼实力,而是兵锋立刻一转,于七月十五日攻陷宝坻。接着如迅急的风暴,连下房山、涿州、固安、文安、永清、通县、逐安、雄县、安州、定州、香河、顺义二十余城,又克怀柔、西河、密云、平谷。在北京四周,如入无人之境,大小五十六战皆胜,俘获人畜约十八万。而明军虽众,竟不敢出战,崇祯也是以保住北京为最高目的,不放大军出城与清军对垒。使得阿济格在大大风光之后,从容出独石口东归。
三次入口作战的全胜,使太宗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也看清了明军的腐败无能。他憋着一股劲,要实现自己攻占宁远的夙愿。秣马厉兵,畜锐养精,一待时机成熟,即率军亲征,打入山海关。可是身体偏偏不给做主,这鼻血头迷的顽疾,总是难以去根,稍一劳累就要复发,闹得他不敢轻易出兵。转眼两年多过去,到了崇德三年八月,太宗已是数月之久未流鼻血,感到精力充沛,决意近期兵发宁锦。
马古达入内禀报:“万岁,睿亲王求见。”
太宗对多尔衮的才能甚为看重,当即允诺:“着他进殿。”
多尔衮拜毕:“万岁,臣请求领兵出征。”
“为何突有此想?”太宗感兴趣地反问。
“万岁,大军两年之久无战事,长此下去只恐产生惰性和怯战心理,是以为臣愿领兵出战,征讨大明。”
太宗频频点头,感到所说有理,兵将经久无战事,确实有损战斗力。他心情颇佳,又问:“依你之见,应向哪个方向进军?”
多尔衮几乎是不加思索:“再次入口,游击大明京畿。”
太宗沉吟一下:“攻打宁锦如何?”
“万岁,各有利弊。”多尔衮奏答,“宁锦明军固守难攻,势必要长期作战,彼此消耗,短期难见成效。而明廷内地,兵将怯懦不堪一击,我军可随心所欲,灭敌有生力量,又可大有掠获。”
太宗听后,思忖良久,对多尔衮道:“你且回去听旨,容朕再思再想再下决策。”
太宗此刻又想到了范文程,在举棋不定之际,只有范文程的意见能让他做出决定。马古达奉命去传范文程即刻入宫,少时范文程应召来到。太宗发现这位汉臣眼圈发红,似乎刚刚流过眼泪,顾不得谈出兵之事,倒是关切地发问:“大学士为何这般模样,莫非有何为难之事?”
“没有,”范文程竭力掩饰,“为臣是眼睛为风沙所迷,故而揉得红肿。”
“不对,”太宗何等精明,“你分明是在说谎。有意瞒朕即为欺君。”
“为臣怎敢?”范文程意欲岔开话题,“万岁立时宣召,定有垂询,就请告知臣下。”太宗偏偏定要弄清范文程哭泣的原委:“你不要想蒙混过关,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既双眼哭得红肿,必有大事在身,若再不明言,朕定要治罪。”
范文程明白是难以再隐瞒下去了,未曾说出先已泪流两腮:“万岁,实不相瞒,是青岩观派人送信来,舍妹文娟病危,要臣赶去见上一面,还说倘若迟误,怕是就见不到活口了。”
“啊!”太宗就觉心中被刀剜了一下,有肝肠寸断之感。想起与文娟姑娘的生死恋情,坎坎坷坷终难如愿。若不是自己辜负了文娟的一片挚爱,怎能害得她青灯黄卷遁入空门。虽然说后来文娟拒绝了自己几番迎请,但这一切起因还是怪自己屈从于父命。他在戎马争战的间隙,也每每想起文娟,深感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他对范文娟有一种负罪感。而今获悉文娟已不久于人世,他确实大为震惊,以至于忘情地出神,半晌无言。
范文程不得不开口说:“万岁,乞请容为臣去看舍妹一眼。”
太宗还在走神,没有听见也就没有回答。
范文程再奏:“万岁,可否容臣去探望舍妹。”
太宗反应过来:“岂止是你去探视,朕要亲自前往。”
“万岁,您!”范文程有些激动。
太宗转身吩咐马古达:“选两名太医,带足应用药物,即刻启程。”
皇帝圣旨,谁敢有误,一刻钟后,业已准备停当。太宗出了宫门,见两辆四马锦车已在待命,立时脸色沉下来:“马古达,备马。”
“万岁,路途遥远,乘马过于辛苦,还是乘车为宜。”马古达不肯听命,“况且,乘车也无非晚到半日而已。”
“休要啰唆,速速备马。”太宗已是声色俱厉。
马古达不敢再分辩,火急将马牵到。他们一行数十骑,在城内即快马加鞭疾驰而去。经过一日奔波,红日西斜之际,赫图阿拉城外的烟筒山又出现在眼前。那云遮雾掩的青岩观,背依苍翠的危崖,面对如画的松林,阶下汩汩流淌的山泉,松涛欢唱,泉水轻吟,分明是人间仙境。太宗不由得感慨良多,想自己征战冲杀,何曾有清风明月的悠闲,即便是最爱的文娟,也不能喜结连理。而毫无情感的半老囊囊太后,却要纳入后宫。细细品味一番,这帝王有什么好?倒不如不在红尘的僧道,高卧山泉,抛却烦恼。
太宗想着心事踏进青岩观,由青岩居士引到范文娟榻前。眼见得骨瘦如柴的心上人已是气息奄奄,止不住鼻子发酸,喉咙哽咽。“文娟,文娟。”太宗俯身声声呼唤。
范文程更是心情急迫:“文娟,我的好妹妹,是万岁来看你呀,快些醒来说几句话。”
但范文娟已是昏迷不醒,如何开口说话。
太宗在文娟榻前足足站了有两刻钟,见已无望只好含泪离开。但是他将太医全都留下,并再三交待,要尽全力救治文娟,力争保住文娟的性命。
返回盛京的路上,太宗闷闷不乐,他明白文娟已是难以重生,留下太医不过是一种姿态和心愿。越发感到心情沉重,鼻孔中如有两条蚯蚓爬出,用手一拭竟是殷红的鲜血,这流淌鼻血的痼疾又复发了。未待太宗再多想,头部一阵眩晕,他就人事不知了,身子晃了几下,便重重跌下马去。
第四部分 征服朝鲜王第79节 痛击洪承畴(1)
又是一个和风送暖草木返青的阳春三月,盛京城一派烟花垂柳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在太宗的治理下,大清国的经济空前繁荣。街市上,来自朝鲜、蒙古各部以及明朝内地的商贾川流不息,茶馆、酒肆里宾客满座。店铺内花花绿绿的商品琳琅满目。太宗便衣简从普通百姓打扮,在人流中徜徉,亲身体察民情。看到这大好景象,心情分外舒畅。
时光如箭,转眼已是崇德六年,上次看望范文娟因过于劳累而旧病复发,使太宗亲征宁锦的愿望又未能实现。而是由多尔衮代他出征,但未打宁锦,改为第四次入口奔袭内地冀鲁二省,又是所向披糜,大获全胜。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奄奄一息的范文娟竟在太医的全力救治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只是太宗的鼻血病非但没能痊愈,反有加重的趋势。故而,范文程劝太宗离开深宫,到民间走走,开阔一下心胸,舒散一下腹内闷气,对康复大有好处。太宗果然感到心情愉悦,头迷的感觉也减轻许多。他对伴随在身后的范文程说:“大学士果然大有学问,用这种办法来治好我的病。”
“有道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万岁主要是心情郁闷,散散心,调理一下神思,自然会有好处。”
说话间,马古达匆匆来到身边,悄声禀奏:“万岁,请即刻回宫。”
太宗现出惊异神色:“你这样慌张,莫非有何军情大事?”
“万岁,”马古达尽量说得委婉些,“关雎宫方才传出信来,说是宸妃娘娘病危。”
太宗脸色登时煞白:“这怎么可能?这,不会的。”
人人皆知在太宗册封的五宫嫔妃中,关雎宫宸妃海兰珠是最受宠爱的一位。这位宸妃虽说二十六岁才进宫伴驾,但却后来居上几近专宠。崇德二年七月,宸妃为太宗生下皇八子时,太宗喜得几日合不拢嘴,并破天荒地颁发了大清国第一道大赦圣旨,释放全国所有罪犯。怎奈天不遂人愿,此子两岁刚过便夭亡。害得太宗一月之久闷闷不乐。宸妃更是悲伤过度而卧病。太宗为排解宸妃愁绪,特意又加封她为贤妃。虽然不能彻底排除宸妃忧伤,但毕竟缓解许多。近来宸妃已有笑容,身体也大有起色。
范文程生疑发问:“今日离宫时,万岁不是从关雎宫易装而出吗,临别时宸妃娘娘可有异常?”
“不曾啊,她有说有笑好好的。”太宗也是疑窦满腹。
范文程转问马古达:“你该不会听错吧?”
“下官怎敢?是关雎宫执事太监亲口告知。”马古达猜道,“突发急病,也是有的。”
太宗此时已不再多想,匆匆往回便走,他心里没底,实在担心宸妃有什么一差二错。
待太宗步履急切地赶回关雎宫,方进内宫门即连声呼唤:“爱妃,朕的海兰珠,你怎么样了?”
无人应声,往日一呼百诺的宫女太监也都不知哪里去了。
太宗越发生疑,直扑寝宫床前,仍是不见人影,由不得自言自语:“真是作怪,若是病重,人却在何处?”
“万岁。”太宗身后传来柔媚的声音。
太宗回转身,正是千娇百媚的海兰珠站在面前。见她蛾眉淡扫,不饰粉黛,天然去雕琢,比以往越加清新可人,禁不住上前握住她纤纤玉手:“爱妃,你,这不是好好的?”
“万岁巴不得妾妃生病?”
“这是哪里话来。”太宗发问,“马古达道是爱妃突染重病,这却为何?”
宸妃菀尔一笑:“这是妾妃说着玩的。”
“哎呀,你太不懂事!这怎是可随意乱讲的。”太宗是从肺腑里关心,“须知如此玩笑要不得,这会变成凶兆。”
“我不管,”宸妃有些撒娇地说,“那个范文娟有病,看把你急得飞马赶去,连个招呼也不打,她咋就那么金贵。妾妃就要试试你,看我比那汉人道姑如何,在你心中是何位置?”
“你呀,真是小孩子。”太宗没想到这就是宸妃谎称有病的动机,倒被她逗笑了,“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
“血,血!”宸妃惊叫起来,是太宗又流出了鼻血。
太宗用御帕擦拭一下,果然将丝帕染红,心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