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家人-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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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了吧,订婚没?”
小伟寻思着:“婚嘛,这不要出国了,未婚夫在加拿大读学位呢。”
班长四下张望了一下:“整这么小店,效益咋样?”
“我嘛,一年下来也就是纯剩个十万八万,顶个上工人十个八个的。你们俩加起来,再找六七个来,就相当于这么多吧。”
班长觉得话不投机:“啊,还得把我加上,我还是别凑这热闹了。小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小伟说:“忙啥?老同学见次面不容易,多唠唠。”
班长干脆:“买单。”
顺子有点急:“班长,说啥呢?咋能让你买单?”
班长说:“小伟这是办饭店,咱同学这么多,要大家都来白吃白喝,几天不给他造黄了?”
“班长这理儿倒是对,可我咋能让你花钱呢。那,这样吧,翠花,给打个8 折。”
“不用,不用。就这些,别找了。”
小伟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哟,你这就走哇?”
班长和顺子都走了,牛小伟送完人,傻愣愣地站着,自己想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孙明又来喝小酒。
“干啥呢,小伟?”
“送个同学。嘿,这几天受了我妈一肚子气,可逮住一个撒气的地方了,把我同学时的班长这顿埋汰!”
“你那班长干啥的呀?”
“让老婆蹬了,让汽车撞厂,让老板给开了,你说他能干啥?”
“够倒霉的啊。人家倒霉你就别埋汰人家了,放人一马。”
“我倒霉别人咋不放我一马呢?”
“你倒啥霉了?”
“前两天,咱家来了个爸的初恋情人,呵,她家出息大发了,这我妈就嫌我们没给她争气,逮谁骂谁。”
“咱爸的初恋情人,谁呀?”
“叫啥刘桂琴。烦人死了,你说你孩子出息,在家出息,到我家显啥?”
孙明问:“是不是前年死老头那刘桂琴呢?跟咱家一样,仁孩子?”
小伟叫苦:“是,哎,人那孩子也是孩子。”
“她孩子咋的啦?”
“儿子在中外合资企业当中方经理。”
“什么呀,给经理开车的司机。”
“啊,那她家长女,跟我姐差不多,离了。又找个香港老板,有的是钱,还比她小一岁。”
“啥找个香港老板?是个冒牌的,进去了,留个私生子。刘桂琴直骂她大闺女瞎眼睛,给她丢人。”
“啊,那她小女儿学律师,天天帮人打官司……”
“那是她摊上了官司,她是老师,打人学生,人家长告了,她忙着到处找律师呢。那家人的话呀,你不能听,有名的陈大白话家嘛,一家大白话,打掉牙往肚里咽,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伟眼睛一亮:“啊?你快跟我妈说说去。”
“我跟妈说这个干啥呀?”
“有大用了,你去说吧。你再说晚了,我妈就得把我们仁全掐死!”
牛大娘本来是心软的人,听孙明一讲刘桂琴家的故事,嫉恨心全没了。
牛大娘说:“刘桂琴原来这么惨呢!”她有点后悔和刘桂琴较劲。对牛大爷说,“老牛啊,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刘桂琴……”
“你带我去看她,你就不怕我们重续旧情?”
牛大娘说:“哼,你舍得我,你能舍得我们这三宝贝儿女吗?”
牛继红说:“我们这又成宝贝儿女了?”
牛小玲说:“前两天差一点没掐死我们。”
顺子脖子上挂个照相机,故意在杀猪菜馆门口咋呼:“小伟呀,翠花呀,都出来呀!”
小伟应声掀开门帘出来:“咋的,谁踩你尾巴了,咋这么叫唤呢?”
“嘿嘿,我喊你们出来,给你们照张相。”
“无缘无故地,照哪门子相啊。”
“咋无缘无故呢,这冬天雪景多好哇,到夏天就照不着了。”
翠花说:“哎,你这相机挺高级啊?”
顺子就是来显这台相机的:“当然了,从美国带回来的。一万多呢。”
小伟问:“朝谁惜的?小心你弄坏了赔不起。”
“借的?哼,这是我的!”
小伟一脸的蔑视:“你的?你哪捡钱包了,还是你家谁死了,你继承遗产了?”
“是,我继承……去,你家才死人了呢。我告诉你吧,这是班长给的。”
小伟疑惑地:“班长?”
顺子理直气壮:“是呀。他说回来也没带啥礼物,看你混得挺好,我挺惨的,就顺手把他身上带的相机给了我。”
“一万多的相机就这么送人?他不是被老板开除了吗?”
“啊,我说他把老板给炒了,自己开个公司。”
“啊,那他是大老板。你咋没说后半句呀?那他咋还离婚了?”
“他身边女秘书,把原来老婆替换了。”
“你这也只告诉我一半。他出车祸是咋回事?”
“晚上喝酒驾车,一台凌志400 ,新买的,撞废了。”
“凌志400 ,快一百万了,谁的车呀?他赔得起吗?”
“赔啥呀,他自己的车。”
“你咋不早说全了呀?你坑死我了!”
顺子说:“我说全了不是怕你嫉妒!你看你妈那红眼病。”
小伟跌足:“我跟我妈不一样,我是势利眼病,我妈是看谁好了,她跟人急,我是看谁能耐我跟谁铁。班长现在在哪儿呢?”
顺子一脸无奈:“晚了,去机场了。”
“快,打车,到机场送班长去!”
牛大娘拉着牛大爷去看刘桂琴,出门见小伟拉着顺子跑:“小伟跑得跟兔子似的,干啥去了?”
牛大爷说:“你没听他喊送班长嘛,送他们同学吧?”
牛大娘夸儿子说:“小伟这孩子是仁义,跟我似的,事事想到朋友。朋友都走了,还追着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
牛大爷却一甩袖子,又回屋了。
牛大娘往小卖店走去,边走边说:“咱们给桂琴买点啥好呢?哎,老牛,你人呢?”
第十四章
翠花在这儿干了好久了,一直没有倒出空回家。这几天,她妈妈住院了,就请了几天假,牛小伟又提前给她开了下个月的工资。翠花一走,牛小伟才觉出翠花对小酒店有多重要。小伟这几日独撑门面,累得够戗,刚好这天有个草原来的蒙古族姑娘高娃来找活儿,牛小伟就把她留下替翠花。高娃能干、直爽,干活儿不留心眼儿,但说话太直率,不如翠花那么会来事儿。
一帮新潮的年轻人来到杀猪菜馆。他们打扮得很洋气,头发都是染过的。染发的权威可能就是叫乔治那个从韩国回来的年轻人,因为大伙儿都在向他讨教嘛。
“乔治,你在外国见的最酷的头发是啥色的?”
乔治说:“纯白的底子,黑的圆点。”
一位哈哈大笑,站起来转着困地跺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白底黑点——那不是足球嘛。”他的嘲笑显然不合时宜,所有人都目光冷冷地盯着他看,他干咳两声,规规矩矩坐了回去。
乔治不屑地说:“You know,(知道吗?)那叫张扬个性,自我表现!你个傻狍子?”
另一位打了这位脑袋一下:“熊样吧你——懂啥呀你!乔治,接着说,不搭理他。”
乔治说:“明儿都我家去,我把你们头发染了——也酷一回。我从韩国带回来的染发膏——国内的没法比——跟洗头膏似的,抹吧抹吧就变色,真好。”
“那赶情好嘿!来,喝一个。”众人附和,一桌人把酒杯碰得乱响。
高娃吃力地搬着一箱啤酒经过桌旁。
高娃对众人说:“空旷的草原不能离开骏马,热闹的酒桌上不能没有酒杯,你们别把我们的杯子碰坏了。”
乔治一愣:“What?你说啥?”
高娃重复一遍:“我说你们别把我们杯子碰坏了。”
另一位说:“干哈?我们给钱了!你算干啥的呀?”
高娃却不怕他:“只有凶恶的豺狼才会对着善良的人呲牙。”
这位听了这话站了起来:“你说谁豺狼呢?你咋随便骂人呀?你们老板呢?老板!”
牛小伟听到这边不对劲,赶紧过来解释:“几位,几位,别急别急!这闺女新来的,不懂事,别和她计较。”又对高娃说,“快去招呼客人,这你就别管了!”
转身对大家说,“那是个蒙族姑娘,刚从牧区出来,在我这试着干,还没决定要她呢。没见过世面,不会说个话。看我面子,别往心里去。哥儿几个喝好喝好,看还要点啥?”
乔治大度地一摆手:“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去吧。”
牛小玲进来,高娃忙打招呼:“草原上的百灵都在欢唱,一定是贵客到了门前,您吃饭?”
牛小玲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啥呀?”
高娃自我介绍:“我是这新来的服务员,您几位?”
牛小玲指指乔治那桌:“我,我找人。”牛小玲绕过高娃走了过来:“妈呀!
你们几个跑这吃来了。好哎,这一桌好吃的,有好吃的不叫我,你们想找死啊?“
“这是人家乔治请的。”
牛小玲问:“乔治?谁呀?”乔治高傲地仰起头。
“不认识了?乔治——原来咱都一个幼儿园的呀,他爸是热电厂的。就是要上小学还老尿裤子的张志桥呀,刚从韩国回来!”
牛小玲撇撇嘴:“哎呀妈呀!张志桥呀,我寻思是谁呢。哎,张志桥,你咋出趟国就改姓乔了?你妈改嫁了?”
乔治一口酒吐了出来:“你妈才改嫁了呢!这我的英文名——乔治,You know?
乔治张!整明白没?“
“别逗壳子了,还乔治张呢。”牛小玲伸手划拉乔治的脑袋,“这脑袋整得跟马桶刷子似的,就不张志桥了,就乔治了?哎,咋整这色呢,有啥说道?”
“懂啥呀!这叫个性,这叫时尚!You know?你,你,”乔治指指高娃,“就跟她一样——土鳖。”
牛小玲最怕别人说她土:“我土鳖?拉倒吧你。看这儿厚底松糕鞋,时髦不?
眉毛,文得怎么样?我还土鳖?我多潮呀!哎,不信你问问大家,我潮不?“
在乔治面前,当然得以乔治的话为新潮标准,没人肯捧牛小玲的场。
“我,我真土鳖呀?”牛小玲见大伙儿无声地点头,对乔治说,“我真士鳖?
那,那咋整我才不土鳖呢?“
牛小玲一心追求洋气,高娃则坚信人要勤劳的准则,她见牛大娘买面回来,就抢着从倒骑驴上把面扛到肩上,帮牛大娘送进房里。
牛大娘心疼地说:“闺女呀,快放下。瞅这一头一脸的面,快洗洗去。”
高娃说:“大娘,没事儿。大娘,您岁数大了,以后别自己搬这么重的东西。
有事儿您叫我一声,我来帮您。“
“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您有空跟我们老板说说,让他把我留下,以后您家的重活儿我都包了。”
“成,我跟你们老板打招呼。”又夸高娃,“这丫头对老人真好。”
高娃爽快地说:“草原上的牧民绝对不会让忠实的老马背过重的柴草。大娘,我走了。”
高娃刚出去,牛小玲满头黄发、身着古怪的服装,和乔治手拉手兴致冲冲地推门进来。
牛大娘一时没认出来:“您找谁?”
牛小玲叫了一声:“妈!”
牛大娘一愣,随即高喊:“哎呀妈呀,老头子快出来瞅瞅呀!”
牛继红、军军、牛小伟从各自的房间出来。牛大爷穿着大背心走出房间,说:“咋了,咋了?”一看乔治,牛大爷也一愣:“九香呀,怎么有外宾来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都没做准备呀。欢迎访问中国,我代表中国人民欢迎……”
牛大娘气哼哼地说:“拉倒吧!啥外宾?这是你闺女。”
牛小玲叫一声:“爸!”
牛继红瞧着新鲜:“小玲这脑袋整巴得有意思嘿。”
牛小玲挽着乔治:“爸,这是乔治。”
牛大爷生气地坐到沙发上:“牛小玲,你给我过来!我问你,你这脑袋咋回事?”
“啥咋回事?染了呗。”
“染了?好好的你染它干啥?弄得跟马桶刷子似的。”
“您懂啥呀!这叫个性,这叫时尚……这都是乔治说的,乔治还说了——谁看染发别扭谁就是土鳖。”
牛大爷:“……小玲呀,你把这外国人给我轰出去,我见了烦。”
“啥外国人呀!他也是咱厂的,小时候和我一幼儿园的张志桥,刚从韩国回来,现在叫乔治张了。”
牛大爷问:“张志桥?热电厂三车间老张的二小子吧?志桥呀,看你爸面上,我今天得说说你,你自己倒饬得嘎拉古秋的就够闹心的了,怎么还排掇我们二闺女呀?”
乔治解释说:“大爷大娘,穿衣打扮染头发是年轻人的时尚,您要这都管就太霸道了?头发是我们人类公开展示的惟—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