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皇后! 作者:素熙珏(晋江vip2013.02.27正文完结,重生)-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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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发鬓,上头点缀了几根时下流行的钗环。身上穿的是缠枝纹的绿锦缎,花式简单又大方,衬的那圆弧的领口处肌肤莹莹如玉,臂上挽着杏黄花蝶的画帛。绿色为贱,且又挑人,几乎很少敢穿,也能穿的好看。高琳琅这一身并不金贵,但也符合身份,可见这股子傲气没压下去。也是,如果压下去了,今日就不会来成平殿了。
萧清霁记得前世高琳琅也来过,当时她为了顾虑皇上的心情,所以将人打发了。后来再见面,情势大不同。
“扰了娘娘清静,是臣妾的不是,还望娘娘恕罪。”高琳琅也是吴郡人,虽改了京城官话,那股子软软的吴腔带着话尾,真真是好听。她心知和贵嫔能见她一面实属不易,已经全了面子。
这顿等候,其实对两人来说都有必要,不见显得人情比纸薄,见了又怕惹皇上不高兴,这么晾一晾再见么,谁都好看。萧清霁知道她是聪明人,也不说话,那水漾眸子瞅了瞅摆在案上的琉璃盘蜜橘。
“这蜜橘是吴郡上供的好东西,本位记得年年都少不了。”
高琳琅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回道:“最金贵的物事就该孝敬宫中贵人,蜜橘能得陛下娘娘青眼,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正正经经的奉承话,听不出错儿,萧清霁示意黄杨把蜜橘剥开,摆成莲瓣儿,对下首的人道:“福气,没那本事还享不到。高娘子尝尝。”
“谢娘娘赏。”高琳琅臂上的画帛的蝶扇了下翅。两手接过黄杨手中的蜜橘,往嘴边送。
萧清霁不喜欢吃橘,总嫌剥皮麻烦,别人剥,又觉得脏。看着眼前吃了个橘就感恩戴德的人。脑海不禁浮现太皇太后的音容笑貌来,萧清霁得以拜见这位贵人的时候,她已经美人迟暮,积威重重。严格来说,是迟暮,并不算美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妇人,仁宗陛下在位三十五年,她就在宫里横着走三十五年。后宫后妃无子嗣,陛下也没有废后。其中有她的手段,也有仁宗的信任。仁宗晚年的时候,缠绵病榻,朝政大多为皇后把持,后来孝宗继位,小事请示皇帝,大事启奏太后。到赵珣继位,太皇太后到死才放下了权势。为先帝守孝三年的赵珣,作为一个傀儡,他把太皇太后的外孙侄女高琳琅宠上了天。太后太皇一归天,高琳琅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孙婕妤也是极好这一口,可见你们吴郡人的习惯都一样。”萧清霁抚了抚髻上横插的金步摇,冲她道。
高琳琅只咬了一瓣橘,手心便被染上了黄,犹豫了一下方道:“臣妾同婕妤娘娘幼时便是相识,娘娘的喜好臣妾并不清楚,但凡吴郡人,对海味和橘都有几分偏好。”
“一地一风俗嘛,我们山西人就爱吃点醋。”萧清霁摆摆手,“瞧瞧你小脸都瘦了,如今闻闻家乡的味儿,心绪好了些吧。”高琳琅是以对太皇太后不敬的罪名下了份位的,被软禁了半年,上个月才放出来。她这辈子,已经毁了大半,皇上不喜,家族弃子,成为妃嫔的依附,算是最后的出路。宫中如今三分天下,萧清霁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孙婉萤有太后撑腰,皇上宠幸,而新出来的柳美人,宫女出身而已,不值当什么。在她看来,选一共进宫的孙婉萤胜算更大。
“臣妾惶恐,臣妾有罪,日夜为太皇太后娘娘祈福诵经,祈求娘娘原谅。”她说完悲从心来,不觉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娘娘恕罪,臣妾失仪,罪该万死。”
萧清霁一阵唏嘘,安抚了几句,在高琳琅拜别之际,嘱咐道:“孙娘娘和高娘子乃有同乡之情谊,切不可怠慢,应该择日拜见。”指着黄杨道:“你送高娘子回去,把贡橘和缎子带去,看看还缺什么,都打发人送去。”
宫中向来跟红顶白,高琳琅失宠,只怕底下奴才就猖狂起来,如今宫中是她和孙婉萤主事,让黄杨走一趟,奴才们也消停消停。
对于和贵嫔的嘱咐,高琳琅猜了几分,而后来的指派,是落到她心坎里去,可见是真真放在心上的。
高琳琅来投诚,萧清霁是有几分意动的,对她的遭遇虽同情但不怜悯。既享受了前人的荣光,那就得受着后来的罪孽。世上的祸福都是相依的,要真想活的好,看的是这个人能不能在逆境里走出来。再者,刘备都有三顾茅庐,高琳琅得拿出诚意来。要她去拜见孙婉萤,一有试探她的意思,二也有试探孙婉萤的意思。
过了几天,高琳琅果真去了寒香阁请安,只是孙婉萤托病不见。而蓝田那边传来珍禽司带来的消息,隐晦查到,寒香阁砍梅竹,似乎和主子的病有些关系。
“哦,怎么又扯上病了,那位的身子可是一向不甚康宁,好一阵,歪一阵,据说定远侯夫人有意将家中小女送进宫来陪姐姐呢。”萧清霁望了一眼蓝田,心下疑惑,因道,“但说无妨。”
秋日晏好,天高云淡,一排大雁往南归,萧清霁带着蓝田紫芋在潇潇竹林了穿行,落得点点清雨在肩头。
蓝田平板回道:“据说寒香阁底下小太监喝醉了酒,漏了两句,说是那位一日突然说要砍树,说是碍了她出气。”
话里语焉不详,这花树如何碍眼,委实想不透,只是砍了树,病也好了七七八八,太神奇了点。莫非是这花树有问题,萧清霁想了想,寒香阁是她自己选的,物事是太后赏赐的,去的最多也是皇上。而她是年头年尾难得去一遭,栽赃嫁祸,也没机会。
“娘娘,”蓝田愤愤不平道:“送去珍禽司的花木,奴婢都请管事的格外留心,并无异样,而寒香阁砍了花木,挖坑三尺,还是找不到。。。。。。”
哦,倒成一桩悬案了。萧清霁抬手轻叩青碧竹竿,微微发凉,一股子寒意从沾湿的珍珠绣鞋上往上窜,生生打了寒颤。
“这事蹊跷,慢慢查,必有疏漏。这几日,那边可有动静。太医院那起子人,只怕都恨透了她吧。”
紫芋上前,给她罩上了件浣溪墨兰花样的湛色披风,暖意袭来。
蓝田见主子脸色缓了下来,才慢慢道:“按理说,那位病愈,太医院该得赏才是,毕竟,寒香阁上上下下都有恩赐。只是这回,陛下发作了太医院几个常为那位探脉的太医,道是往常都说娘娘身子康健,药却从不离身,开的方子也是求稳求好,让娘娘活受罪。”
太医院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那日偶遇皇上,她也就随便扯了几句,可见心里记挂着那人,回头就发作了太医。太医院这回被落了脸,只怕日后诊治起来,更加会中庸平和了,只盼着那位别被病鬼缠上身子最好。
“那位可有动静么。”
蓝田不知太医被发作是萧清霁的善意提醒,愣愣接话道:“安静的很,极少见客,太后娘娘那里也去的少,皇上去了,竟也很少临幸。那风头正健的柳美人说了句背地说了句不酸不痒的话,她也没反应,倒是陛下冷落了柳美人。”
“她不去拜见太后,太后肯定忧心了吧。秋容姑姑去了寒香阁几次。皇上那里,柳美人不过是个玩物,宫女出身,得封美人顶天了,就是当初高嫔,也没这么张扬。”萧清霁走出竹林,坐在凤池边上晒太阳,金色的光晕在她脸色涂了一层油,像是庙里点金的菩萨。
这招欲擒故纵,前世的孙贵妃玩了多少回啊,回回有用,次次得宠,可见皇帝就是个找抽的,巴巴送他眼前不要,若即若离不屑一顾的,捧在手心里当宝贝。
只怕这会子,正在想法子对付自己呢,她若不奋起,偌大宫廷没有容身之地。
“娘娘说的是,秋容姑姑去寒香阁送了几次点心,也不是次次都见到那位的。”孙婉萤是张太后一手带大的,和帝姬太子的情谊非同一般,如今两个帝姬都下嫁,皇宫里头,得太后青眼的她是第一位。这份感情,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不过论起来,太后对她也不差,毕竟是先帝赐婚,且太后也是从皇后做起的,全天下的正室对小妾通房都是不待见的,由己及人,这碗水端的还算平。在前世,后来孙婉萤越来越咄咄逼人,张太后和她完全生份了,萧清霁被废之后的两年,也是住在慈元殿里。
既然孙婉萤要和太后生份,她且要抓住这个机会,下个月,便有个好机会!
☆、6首次交手
时序推到十一月,寒冬的冷气一夜之间笼罩了整个京城,萧清霁的脸色同窗外的欲飘雪前兆的铅云一般难看。彼时成平殿温暖如春,早上新剪的腊梅已经舒展花瓣,娇花嫩蕊于枝头亭亭玉立,空气中弥漫着香甜馥雅的气息。
这般暖和的气息和成平殿的气氛倒是相宜,宫人们喜上眉梢,热烈殷勤的把注意力投在上首的蓝田身上。而蓝田见娘娘的脸在婴儿臂大的烛火投射下,透着一层柔和暖光。轻轻颤动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下投下斑驳的阴影。她躬下/身子,轻唤道:“娘娘,陛下驾临成平殿了。”
“嗯。”几不可闻的□从她喉间破碎的逸出,萧清霁缓缓睁开眼,在屋里扫了一圈,窗棂透露的微光显出大概时辰。
腹部一抽一抽的绞痛,连带着脑袋也爆炸了。她在被窝里躺了半个时辰,竟没捂出一丝热气。
手上传来的冰凉冷气让蓝田吓了一跳,她扶着娘娘往屏风后头去。淅淅沥沥的小雪粒敲打着雕花窗棂,殿内的光线亮堂了许多,雪终于下了,而萧清霁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虚汗,也展露无疑。
待她们从屏风后头转来,早有宫人各司其职,上前服饰穿戴打扮。
不用萧清霁多说,青桔极有眼色挽了个又快又好的朝香近云鬓,饰以白玉凤钗,玛瑙珠串,明月耳珰。未上香粉,蛾眉轻扫,多扑了些沉香胭。这番不同以往的素雅打扮配着她那微微蹙起的长眉,颇有西子捧心的娇态和观音坐莲的雅韵。
她外披雪白的云豹氅衣,内着重紫色绣白云闲鹤的缎子圆领直身袄,近身请安的时候。赵珣愣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外头下着小雪,正是最冷的时辰,他从寒香阁坐撵过来,夹带了一身寒气,一入成平殿,暖香怡人,熏熏欲睡。
“爱妃不必多礼。”赵珣本来一股子火气,在寒风中越燃越旺,结果一进这成平殿,手脚暖和起来了,心却冷哒哒的。只是他天生聪颖,又在皇宫里长大,深知帝王的喜怒不溢于言表,故长年冷着一张脸。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里,并未觉得不妥。萧清霁心里暗暗打起小鼓,十指曲起,强忍着腹痛和体虚,扬起笑脸相迎,挨着赵珣下首的坐了。因挨的近,那股子不悦的气势愈发强烈,她暗暗叫苦,早上来了葵水,小腹隐隐痛了一天,滴水未进,又被宫中炭火发送等等琐事烦心,好不容易躺下歇息,刚有了睡意,这人又来了。人一旦身子不舒服,气势也弱了几分,往常的刚强自持统统只剩下忍耐。
“外头冷的厉害,陛下保重龙体要紧,有什么事,让下面的去做就是。”她挑了个安全的问题开口。
赵珣听了她的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冷不热道:“朕无碍,这是今冬第一场雪,爱妃身子素来单薄,朕来瞧瞧。”话里透露着体贴,可是谁都知道,萧清霁小病不断,从未请过太医开药,倒是寒香阁那位,药不离身的。
她温驯的半低着头,瞅见那绣金龙的靴口沾了半快红泥,心中了然,必是从寒香阁来的吧,寒香阁没了草木庇护,泥土肆虐,沾上一星半点也不奇怪。是孙婉萤给了他气受,还是孙婉萤给她下了袢子。
他微偏过头,视线接上视线,对方既不谄媚,也不妥协。只见巴掌大的水晶脸儿陷在雪白的大氅里,竟如新生儿包裹在襁褓中的娇弱,让人不禁怜惜。他那股火气,不知怎的,散了一半,觉得自己不该欺负弱女子。
她不为所动,好似不知他为何而来,又因何而气。转念一想,从黄杨手里接过热茶,亲手递到赵珣手里。像是不经意般,白皙通透的细手掠过他的指尖。
怎么比外头的雪粒还冷!赵珣把茶盏搁在手上,瞧她脸上看去,方才进殿没仔细瞧,加上外头飞雪,殿内比平常略暗些。及的近了,只见那张芙蓉面上血色尽失,连嘴皮都惨白见光,颊上的两抹胭脂显得格外诡异。
赵珣摩挲着茶盏上的细瓷面,陷入了两难的窘境。本来今天下了朝就去了寒香阁,结果没一进殿,里头冷飕飕的,火炭火也烧的少,孙婉萤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说是身上着了寒。他当时心里堵了火,全其德找了大宫女来问,支支吾吾说不出全,说是娘娘为了和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宫管事的挂名的是和贵嫔和孙婕妤,谁都知道,真正做主的是和贵嫔。怎的,瞧孙婕妤好了,她心里又不舒坦了,找事折腾。故气冲冲往成平殿来。只是火还没发,这位也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