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第3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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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丝帕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晏博文也不相信自己母亲会无缘无故绣这样一块手帕,还在临死前抓在手里。
章清亭忽地想起,在南康国有一种特殊的织法,会在丝线的明暗变化中藏着秘密,“对着烛光照照试试?”
看不出究竟。
“再打盆水来。”
浸湿了之后仍然毫无变化。
赵成材想了想,“这秘密是不是仍旧藏在这朵花上?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先查出这种花到底是什么才行明儿去城中找个老花匠来问问吧”
晏博文摇头,“要说奇花异草,我自小也见过不少若是连我都不认得,这肯定不是寻常之物,普通花匠哪里晓得?”
赵成材把丝帕递给了章清亭,“你再好好想想,从前见过这样的吗?”你毕竟是南康国来的,也许不是我们这儿的,是你们那儿的呢?
章大小姐实话实说,“我也没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
章清亭看着晏博文,有些犹豫之色,“我觉得姜姑娘说不定能从这丝帕上看出些什么她虽是个绣娘,但对天下的绸缎布匹,花鸟虫鱼,没有她不熟识的。只是,方便么?”
万一真给姜绮红看出点端倪来,恐怕晏家的事情就要多一个人知道了。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晏博文凄然一笑,“我爹娘都没了,还有什么家不家丑的?烦请她过来相看相看吧,若是当真能瞧出究竟,我倒是应该谢谢她的。”
章清亭见得伤感,不忍卒听,忙去请姜绮红。
她正在屋里跟赵玉莲一块儿捻羊毛,赵玉莲瞧见她笑道,“嫂子快瞧,我已经织出一只小袜子来了,是给喜妞的你可别嫌弃,这是头一只,还不大熟,等日后织了好了,我再送她几双漂亮的”
“你也别太辛苦了”章清亭招呼一句,便请姜绮红,“有样绣品,我们都不认得,想请姜姑娘过去帮着看看。”
“哦,是什么东西连你也不认得?”姜绮红倒有几分好奇了,见章清亭使个眼色,心知有异,随她出来。
到了晏博文这儿,刚展开那方丝帕,姜绮红只看了一眼,一贯冷静端庄的脸上神色大变,惊声叫了起来,“这东西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你认得?”
“我太认得了”姜绮红双手捧着那丝帕,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着,咬着牙,却仍是有泪一滴一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就是这东西,害死了我的夫婿”
“这东西有毒?”晏博文当即脸色也白了,难道大哥就是用这种花杀了爹娘?
姜绮红摇了摇头,“我的未婚夫不是被这种花毒死的,却是因为这种花断送了性命你们稍等一会儿”
她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又捧着个包袱过来了。极其小心的展开,这是一件带血的男人外衣,已经很旧了。收藏了许多年,却仍保持着当时的样子,还用香料护着不被虫蛀蚁咬。
只见这外衫前胸后背皆有多处刀砍剑刺的破损,想来死者生前定是经过一番极其痛苦的血肉之痛才殒命的。
姜绮红掀开那袍子内侧的下摆,那儿赫然用血画着一朵花年代久远,已经变成黑褐色,虽是寥寥几笔,却是十分传神,与丝帕上的那朵花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绮红流着泪,讲起往事,“我家祖传刺绣手艺,到我已是第十三代了,在这北安国也算是博得了一点小小的名声。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弄巧绣坊的名字?”
“你是那个天下第一绣,巧绣姜的传人?”晏博文讶异了,“你们家应该从洪文年间就开始进皇宫任职了吧?你怎么会流落民间?”
姜绮红微微颔首,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晏公子倒是知晓得清楚,可您贵为太师府的嫡子,当年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都有沦落至今的一日,我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瞧她光凭一个姓就猜出晏博文的来历,众人更是不敢小觑。
姜绮红叹息一声,讲了下去,“我们姜家供奉朝廷之人,历来是男子服役至四十五岁,而女子却只到二十,便可放归回家嫁人生子。而我,却因贵人喜欢,多留了五年。”
这五年,她说来轻巧,但对于一个年轻女子来说,却是极其残忍的。章清亭不禁大生同情之意,想来她的婚事,就是那时耽误了下来。
“我有个从小订亲的未婚夫,他们家做的是香料买卖,手艺也是京城最好的。可也就因如此,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忆起往事,姜绮红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之色,“我未婚夫人很好,即使要多等我五年,他也没有娶小。他真傻若是娶了小,起码也可以留个后啊,也不至于……”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章清亭过去轻拍她的背,无声的慰藉着。
姜绮红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那时我刚从宫中放出来,正欢欢喜喜的准备成亲。可是有一天的夜里,突然有人来到他的家中,让他去提取香料。我未婚夫因婚期在即,本不愿去,可那伙人亮出了官府的令牌,硬是把他带走了三天后,他的尸体就被人送了回来。官府的人说他意图逼*婢女,未遂后又行凶杀人,于是便被婢女自卫杀了所以他们家不仅得不到任何补偿,反而还被那伙人趁机抄了家,将所有的财物劫掠一空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咬着牙说完这段辛酸往事,眼中一凛,渐渐的冒出火来
“那些人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未婚夫一向老实忠厚,他都肯等我五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逼*人家的婢女?再说一个小小的婢女,又如何能手执刀剑,在他身上留下这么多的伤口?”
姜绮红清冷的目光中露出点点寒意,“从那时起,我就进了王家的门并且在我未婚夫坟前立下重誓,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她指着衣角的那朵花道,“那些人想来瞧着他已经死了,就没有留心搜查他的衣服。他们不知道,我未婚夫因为家中做的是香料生意,从小就学习辨认各种花卉,他绘的花只要几笔便栩栩如生,绝不会弄混这朵花应该是他临死之前偷偷留下来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要制的香料也应该与此花有关而他应该就是为了炼制这个,那主使之人怕败露形迹,才要杀他灭口”
晏博文明白了,“这种花可能是无毒的,但用这种花提出来的香料应该就有问题只是这花到底是什么呢?你认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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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七九)我也想成家
(三七九)我也想成家
姜绮红失落的摇了摇头,“我追查此花也有好些年了,总不见一点踪迹。这方丝帕,倒是我第二次见到这种花。你们又是从何得来?”
当着明人都不用说暗话,晏博文没有隐瞒,“这是我母亲临死之前让交到我手上的,我猜想她的死,也多半与此有关”
同是天涯沦落人,姜绮红很能体谅他的痛苦,“既然令堂知道,那你们府上定然也有人知道”她在宫中历练多年,稍加揣摩便知端底,“直接回去问是不可能的,但你在家中可还有信得过的人?”
晏博文摇了摇头,却也问她,“那你未婚夫当时是为哪个官员召去提炼的香料?”追着他找应该也有线索。
说起这个,姜绮红也是深深叹息,“来抓人和抄家的是当时京中的一位步军统领,可他应该也是奉命行事。他是燕王的下属,在燕王事败后早已被牵连问斩了。在燕王得势时,我无法打听。等他事败了,却又奈何人人自危,生怕牵连,无人敢说我那时虽是多方奔走,却仍是沓无音信,可没想到从你家府上又传出这种花样来”
她的眼中闪着希翼之光,慎重的到晏博文面前深深行了个礼,“晏公子,我手上还攒了一点钱,若是能用得上,你就拿去使吧若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纵是赴汤蹈火,我也万死不辞只求你们日后能照看着我苦命的婆婆,让她得养天年便罢”
共同的对这种花的仇恨让二人迅速结成了同盟,晏博文没有客套,“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但是姜姑娘,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我们不仅要找出真相,还要为死去的人更加保重自己尤其是你,还有婆婆要照顾,可千万不能妄言生死”
姜绮红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事情要怎么查呢?
若是去问晏博斋无疑是最好最快的选择,但他现在位高权重,身边仆从如云,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晏博文苦苦思索,章清亭陪着姜绮红先回去了,赵成材这才对晏博文道,“阿礼,孟子瞻想见你。”
这却又是为何?晏博文一怔,却是转瞬就明白过来,“他还想追查当年之事?”
赵成材点头,“他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兼之你大哥的所作所为,令他非常怀疑,你当年犯下的那桩命案另有隐情。所以有些事,他想当面再问问你。”
晏博文当即应允,不管是不是能替自己洗清嫌疑,他对于孟家始终都有一份愧疚,把自己的命还给他们都可以,对于他们的问题当然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我方便去见他么?”万一给人瞧见,那可就不妥了。毕竟是个杀人犯和年轻有为的朝廷命官,晏博文是不在乎,可孟子瞻不能不小心。
“这个确实需要委屈你一下。”赵成材已经带来了孟子瞻的解决方案,“少不得只好扮做保柱,明日随我前去走一遭了。”
晏博文想了想,提起一事,“赵大哥,明白你带我与他相见之后,以后我的事你们夫妻就再不要管了我不是信不过你们,实在是此事太过凶险,怕殃及无辜。你前途正好,嫂子又带着孩子在这儿,实在不可连累你们”
晏博斋既然敢杀他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自己光棍一条,死了也就算了,可要是牵连他们,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赵成材轻笑,神色中多了几分正气,“这你可就错了你是我们夫妻从扎兰堡带来的,若是牵连,恐怕早就牵连上了。凡事有黑白曲直,若是见到有不公不平之事,也不闻不问,不理不睬,那又有何颜面存立于世间?我们夫妻虽然势单力薄,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大忙,但好歹我也有个功名在身,多少也能让人有些顾忌。大话我也不敢说,只是帮得上的忙自然会帮,你也不必再客气了”
晏博文甚是感动,深鞠一躬,“不管能否为家父家母伸张正义,但赵先生你们夫妻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于心,日后纵是结草衔环,也必将报答”
“言重了”赵成材做个顺水人情,把灵双还是还给了晏博文,自回去了。
突然听到这样大事,章清亭也睡不着,怔怔的坐在房中望着灯正在出神,连赵成材进来也没发觉。直到拍了她一记,才蓦地吓一跳,回过神来。
跟他说话也不用客套,章清亭张口就问,“阿礼这事,你觉得能有几分成事的把握?”
赵成材自己坐下,“这个难说可就算是只有一分的把握也得全力以赴才行毕竟是父母之仇,若是不查,那才真正枉为人子了”
章清亭叹了口气,“他的命也真够苦的本来是天之骄子,现在却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对了,那花怎么办?想到怎么查了么?”
赵成材摇头,“哪那么容易的?先等等吧不过这世上的事不论你做的如何天衣无缝,总是会有破绽的。”他犹豫了一下,“若是到时真的有危险,你还是带着妞儿先避一避吧”
章清亭乍听此话,横了他一眼,“这个不劳你费心了反正我们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你看你”赵成材无奈摊手,“我这不是一片好心么?你们总是妇道人家,掺合这些事做什么?我好歹是个举子……”
“举子了不起?举子就刀枪不入啊?”章清亭狠狠的抢白了他一顿,“帮忙是应该的,可也得掂量着自己有几斤几两才是若是为了帮人,还搭上自己,那岂不是又多赔了个人进去?傻不傻的”
赵成材斜眼觑她,“你关心我?”
“嘁少臭美呢”章清亭才不承认,找借口,“喜妞才这么点小,你可别想全甩给我”
赵成材笑了,“行了知道了我做事有分寸的,能帮的帮,不能帮的不会瞎出头,你放心吧对了,你们今天出门怎样?”
章清亭知他问的是小姑之事,“不知道两边都没放话,过几日再说吧”
她想着乔敏轩的童言稚语倒是有趣,可若是传扬开来,万一让乔仲达流水无情,误以为他们有意攀亲那可就不好了。要是人家看不上,那丢脸的可是赵玉莲,于是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玉莲是个有主意的,这事也急不来横竖还有几个月呢,且等等再说吧”
赵成材点头,拿了在孟府收的礼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