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第1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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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这些胡话谁教你的?”牛姨妈瞪了儿子一眼,眼睛却瞟着赵玉莲。
赵玉莲知道她有些误会了,本来有心辩解,可又一想,要是自己来说。那才是越描越黑呢!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任牛得旺自己磕磕巴巴的解释去。
等到赵成材章清亭他们回来,见到的就是牛姨妈母子俩横眉怒目,各自生着闷气。
“这是怎么了?”看得人莫名其妙。
“成材你回来得正好!你倒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姨妈今日之怒非比寻常,“为什么旺儿去上几天学回来,就说不要玉莲做媳妇了!这话到底是谁教的?”
“我就是不要姐姐做媳妇嘛!”牛得旺嘴巴快翘到天上去了,上前告状,“大表哥!我不要回去!我要上学!娘非让我回去!”
赵成材明白了,“姨妈您误会了!是那天他们小孩子打架,别人家的小孩胡乱说话。旺儿就生了气,惦记上这事了。”
牛姨妈却有些多心,“那小孩子打架,说什么不行,为什么偏扯这个?欺负旺儿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撩拨得他不认这门亲事,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我知道你们家现在也阔气了,是不是打算还了之前的账,把玉莲接回去?”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成材断然承认,“确实!姨妈,我不瞒您,真是动过这个心思!”
见他这么爽快的承认,牛姨妈倒很意外,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听他往下说。
赵成材叹了口气,“人都是有私心的,玉莲自从跟了您,说起来真是我们家的一块心病,都觉得对不住她。姨妈,我这么想,有错吗?”
“可你们不能这么忘恩负义!”牛姨妈嚷了起来,眼圈都红了,“当年是谁到我家去求我们出银子出粮食救你们来着?是谁主动说把玉莲许给我们旺儿,永不反悔来着?成材,姨妈知道你出息了,还有功名了,可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家旺儿!你摸着良心说说,姨妈哪点对不起你们?哪点对不起玉莲了?这么些年,玉莲在我那儿,我有大声吼过她一句,打过她一巴掌吗?怎么就捂不热你们这些人心呢!”她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赵成材等她说完了才道,“姨妈,您说的都对,就因为我们不能做这些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敢提这事儿!哪怕明知道玉莲要受一辈子委屈,我们也都不能言语!我们还想尽办法的教旺儿。这是为什么?就是想让他多懂点事,将来玉莲跟着他,日子能好过一点!至于那天他们小孩子打架的事情,我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姨妈您要是不信,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收拾了行李,让玉莲跟您回去,以后再不要来了!不过姨妈,我还是请求您,好好再请个师傅教教旺儿,别太心疼他,让他多学点东西,好吗?”
说完这话,赵成材紧咬着牙关,攥着双拳匆匆进了后院,看得出极力忍着心痛的泪意。
章清亭不知该劝解他些什么,想想也过来轻声解释,“姨妈,您自想想,若是我们真的有心做什么,何不早撩拨着旺儿?或是干脆在您回去时,就找个由头把玉莲偷偷打发掉?可是我们没有,不仅我们没有,玉莲更不会做这种对不起您的事情!说句您别见外的话,我私下里问过玉莲觉得委不委屈,想不想离开您家。可玉莲想都没想就跟我说,若是您老了,旺儿他将来没个真心的人在身边,你们该怎么办?”
牛姨妈听得动容,眼泪下得更快了,章清亭递块帕子上去,“将心比心,姨妈您这些年一人拉扯旺儿,支撑一个家业有多辛苦您心里最清楚。而日后玉莲要支撑的,是一辈子啊!相公会心疼妹子那是人之常情,但他真的从来就没做过一点对不起您的事情!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管不了旺儿一生一世的。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好好照顾旺儿身上,为什么不让他好好学点东西,试着自己照顾自己?相公最后那句话说得对,纵是你们回去了,也该送旺儿上个私塾,有三五个同学作伴,好好学点东西吧。”
她微微叹息着,转身回房瞧那一个了。
第二卷 (一八四)何方神圣
(一八四)何方神圣
这么一闹,好好的端午节。硬是没了气氛。
闷闷的用过晚饭,牛姨妈当着众人的面问儿子,“旺儿,明儿姐姐和娘家去,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留下读书,你自个儿选一样。”
啊?牛得旺瞪大了眼睛,“姐姐……姐姐不能留下么?”
赵成材听了却心头一松,知道姨妈这就算是相信他们了。
牛姨妈摇头,“这儿有坏人想欺负姐姐,只怕姐姐回咱们家去还更安全些,起码得避避风头,这三五个月都不能过来了,不过娘还是时常会过来的。你一人在这儿,怕不怕?”
这个……牛得旺还当真要好好想一想。
张银宝拍拍牛得旺,小声商量,“旺儿你别怕,晚上住我那屋,咱们一起上学去!”
张元宝也凑了上来,“要不我也跟你们住一屋,那你总该不怕了吧!”
牛得旺下定了决心。“那我不走了!”
牛姨妈微笑,“那旺儿在这儿可要听大表哥、大表嫂的话,好好读书,跟同学们相处,知道吗?”
牛得旺重重的点头,“那您可要常常来看我!”
牛姨妈慈爱的抚着儿子,“那是自然!”
饭后,赵玉莲主动找到大哥,把今儿怎么遇到薛子安,又怎么遇到贺玉峰以及孟子瞻的事情一说,“若是下次遇到那位孟公子,还请哥哥多多致谢。”
赵成材皱眉沉吟,“这位孟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咱们这儿没听说过有姓孟的大户人家啊!”
章清亭道,“会不会是路过的?恰巧遇上了?”
赵成材摇头,“咱们这扎兰堡一无风景名胜,二无经商口岸,就算是马商,这个春季也不是购马的时节,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路过?况又不带行李,还主动出来管这桩子闲事……啊!”他猛地会意,“这会不会是新任的县太爷?”
“那也太年轻了点吧?”赵玉莲很是疑惑,“瞧起来竟与哥哥差不多年纪呢!倒象是富人家的大少爷。”
章清亭却越发肯定了,“那就更有可能了!若当真是如你说得那么出挑的人物很可能是世家子弟,都是有世袭的爵位和官职的。象几岁的公侯,十几岁的一二品大员在朝廷里都是不鲜见的。只是若是这样家世的子弟,多半留在封地或是京中为官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外派到咱们这个小地方来当县令?”
赵成材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会不会是朝廷放出来历练的?”他自己又摇头否决了, “若是历练,须得到边关或是有灾情的地方去,咱们这儿风平浪静的,让他来历练什么?干得再好也没个功绩出来。”
章清亭忽地皱眉道,“倒是还有一种可能,不过也不太象啊?”
“你且说来听听!”
章清亭小声道,“朝廷外放,无非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历练之后要提拨。另一种,那除非就是他得罪了龙颜或是朝中权贵,被降职罢黜来的!不过那种情况,也多半会被流放到塞外蛮荒之地,咱们这扎兰堡也不够格呀!”
赵成材想到了第三种可能,“那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他确实得罪了什么人,但是自家势力也还算大,故此没有流放到边塞,而刚好我们这儿有个缺,就折中把他派来了。”
章清亭点头,“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不过。他若是县太爷,为什么来了也不上任呢?”
忽地,她和赵成材脑子里俱想到了一种可能,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叫,“他是在暗访!”
“那我们的马场!”章清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得赶紧去给陈师爷送个信儿!”
赵成材脸色凝重,却断然道,“坐下!已经迟了!”
“那该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的马场收回去?”章清亭可真着急。
赵成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惊慌,在屋内来来回回踱了几个圈,脸色却缓和了下来,“马场没事!咱们一应手续俱全,况且是那些债主同意了的。就是扯起来,也可以说是瞧那些债主们讨债艰辛,所以就提前关照了咱们,到时最多治陈师爷一个办事不公的罪名,革了他职就是了。陈师爷这么大年纪了,就是再干也干不了几年,他自己在给我们办时就做好准备的。有了那套院子,他下半辈子的养老就不愁了。我明早去一趟衙门,提醒他等交接完了主动请辞吧,那个师爷的差事不要也罢了!若那人真是县太爷,他要觉得咱们这事办得不妥,早就跳出来说话了,可他没吭声,就证明不是太要紧。”
章清亭听他分析得透彻,这才放下心来。“可他老这么迟迟不上任,还在等什么?”
赵成材想了想,“就依他处理玉莲那事来瞧,此人很是精明。既不愿一来就得罪了地头蛇,但也决不容许有人在咱们这儿为非作歹。他既不愿出来,自然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说,他觉得还没把咱们这儿的情况摸透。此事咱们切不可声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静观其变吧!”
见无大碍,赵玉莲安下心来,回去收拾行李了。
章清亭却瞧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可惜今儿姨妈这么一闹,咱们纵是有心做什么,也做不成了。”
赵成材却摆了摆手,“我反而觉得是个好的开始。”
“此话怎讲?”
赵成材微微一笑,“本来我起初也是跟你这么想的,觉得玉莲的事怕是无望了。可是刚刚姨妈答应把旺儿留下来时,我忽然明白了,对于父母来说,再没有比子女将来的前程更要紧的事情。若是旺儿能多明白些事理了,姨妈就不用那么担心他的生活,对玉莲的重视也会淡了。再等着旺儿大些。说不定还会去找自己中意的姑娘,那就更不要玉莲做媳妇了。就算退一万步回来,他还是要娶玉莲,可若是他能多懂点事,对于玉莲来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日后少不得我们多加照拂便是了。”
“你说的都有道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章清亭还想卖个关子,赵成材却自己说出来了,“我知道,是玉莲的年纪!不过这个确实无法了。就是等旺儿长大,也得再拖上好几年的。若是姨妈能够提早想通最好,想不通也只好耽误几年了,好在玉莲容貌出众,界时未必就很难办,再等等吧!”
二人叹息一声,各自洗漱睡下。
次日一早,送别了牛姨妈和赵玉莲,赵成材去了衙门回来,依旧带着几个小弟去上学。
留方德海在家中接待租房事宜,章清亭领着张小蝶和方明珠去车马行雇车。
那车马行掌柜的见她们来了,很是热情,“昨儿赵秀才要的马车我们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过来瞧瞧!”
领着她们到了后院库房,有好几种马车停放着。有一马拉的小马车,也有双马拉的大马车,还有无篷的平板马车。要是用起来,一马拉的小马车最轻巧实用,平板马车最便宜,但是章清亭想了想,还是订了辆最贵的双马拉的大马车。不仅坐人坐得多,而且拖货也方便。
谈定了价钱,章清亭正准备打欠条,掌柜的却嘻嘻笑道,“还是请你们家当家的来签吧!你写个条,让小伙计上书院跑一趟就行了!”
这还信不过我么?章清亭悻悻作罢,留了张条交给掌柜的,“那车我今儿可以拖走么?”
“这个当然可以!我们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赵秀才啊!”掌柜的收了她的字条,当即就吩咐伙计一样套了个双马拉的大车,把这车绑在后头,跟章清亭她们一同走了。
这行在路上,蔚为壮观,就有不少路上行人瞧见来问,“这谁家买这么大车?”
“赵秀才家!人家现在可开马场了,着实要阔气起来了!”
哗!马场!这可是所有扎兰堡人心目中最好的行当了!或是羡慕,或是妒忌。但这消息顿时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扎兰堡的大街小巷。
到马场那边放下大车,晏博文寻了半天,只抽出一匹老马来,“再加上赵大哥骑回家去的那匹白马,套这车就行了!”
章清亭道,“那你快教金宝学会赶车,过两天招了人来,就让他驾着车跑!”
晏博文闻听此言却面露尴尬之色,“你要说骑马怎么着都行,可这赶车实非我所长。”
章清亭明白了,公子哥儿哪有几个会赶车的?不觉莞尔,“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呀!”
晏博文听得脸上一红,却借机提了一句,“我可以为了你学。”
章清亭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晏博文却转身走开了,她想明白过来,脸都红了。他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吗?可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方明珠过来瞧着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