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猎人-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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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嗯,他是个……嗯……商人。”
“商人?”
“是的,属于冯度部落。他做宝石和化石方面的生意,我当他的学徒已经有好几个千日了。”
“地质勘探是一项科学研究,我们不需要商人。”
“我也不想再当个商人了,”她举起一只手说道,“我知道,我没有接受过地质方面的专业训练,但我这辈子都在同化石和宝石打交道。我们的部落生活在帕萨拉特沙岩上。”帕萨拉特的沙石质地是全世界最细的,以出产精美的化石而闻名。“我什么样的化石都挖掘过,包括那些长着翅膀却又不是翼指的奇特东西。”
“鸟?”托雷卡说道,“你真的找到过鸟的化石?”
“是的。”
他钦佩地点点头。“这种化石是最稀有的,没人确切知道鸟究竟是什么东西。”
“的确如此。”女子说道。
“但你不懂地质学?”托雷卡说道。
“我自学过许多东西。我识字,托雷卡——我是我的部落里少数几个有资格这么说的人。我也愿意学习,而且我已经掌握了你们的项目需要的技能。”
托雷卡考虑着。至少他们会多出一双手来。“你叫什么?”
“巴布诺。瓦博—巴布诺。”
托雷卡鞠了一躬。“很荣幸见到你,你的名字和我——”他在说出“我母亲”之前及时停了下来,“一个朋友的一样,瓦博—娜娃托。”
但巴布诺显然什么都知道。“她是你母亲,是吗?一个伟大的昆特格利欧。”
托雷卡点了点头。“就是她。”他抬头看了一眼紫色的天空,“我们的工作条件很艰苦,巴布诺。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去南——”
“我听说了,”她说道,“弗古尔一直渴望着跟你们上路,航行去南极!”
“工作不总是新鲜有趣。你应该预计到工作的强度,经常还要干些事务性的、需要耐心的工作。”
“我已经准备好了,托雷卡。求你了,我在冯度部落里无事可做。我知道你缺人手,而且你得等上好几个十日才会有别的地质学家到这地方来。让我参加你的小队。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托雷卡考虑着,上下打量着她。她的体型很好,肌肉也很匀称。腹部的绿色淡得仿佛带着点黄色,肩膀和手臂上的颜色较深,上面散布着些小斑点。她的眼睛乌黑发亮,大而有神。
还有那只角。
奇怪的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头抬得高高的,托雷卡觉得她几乎显得有些傲慢,但她的其他举动却没有显示出丝毫无礼,反而十分殷勤。
“好吧,”他终于说道,“欢迎加入地质勘探项目组。”
她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托雷卡。非常感谢。你不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
“从这儿到其他小组成员工作的地方得走上三天。我们得出发了。我们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下层岩石床。它们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谜团。”
“谜?”巴布诺高兴地说道,“我喜欢解谜。”
托雷卡磕了磕牙。“我有个感觉,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他说道,“可以出发了吗?”
第四章
首都:迪博的宫殿
时间是个有趣的东西,迪—迪博国王想。他把肥大的肚子搁在首都新建的宫殿内的御用板床上。从前,他以为童年永远不会结束。作为家族的一份子——第一个看到“上帝之脸”的先知拉斯克的直系后裔——迪博一直生活得衣食无忧;与此同时,他的母亲伦—伦茨则以铁腕统治着这个世界。
但是,当迪博刚刚度过自己的第十二个千日时,所有这一切都结束了。一次地震之后,坍塌的屋顶埋葬了他的母亲,随后,突然间,他自己躺在了御用板床上。他不再是迪博了,成了迪—迪博,所有五十个部落的国王,所有八个省的主人。
现在,迪博的年纪是二十八个千日——即使对短命鬼来说,也很难称得上人到中年,更何况迪博显然不会是个短命鬼。但他已经觉得自己老了。他的视线穿过办公室,落在母亲伦—伦茨那神色严厉的白色大理石雕像上。政权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他的母亲除了是女皇之外,还是首都省的省长,和其他各省的总督们年龄相若。在整个青年时代,迪博一直充当着王位继承人的角色,其他七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也分别被指定为克夫图勒尔省、楚图勒尔省、玛尔图勒尔省、爱兹图勒尔省、阿杰图勒尔省、詹姆图勒尔省和弗拉图勒尔省总督们的学徒。
由于伦—伦茨的早亡,迪博接任王位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得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年轻的国王,他这一代甚至还没人当上总督。
但这一点已经改变了。
今天早上,一位信使带来了消息。
伦—甘罗,他母亲的同代人,最艰苦、最偏僻的爱兹图勒尔省的总督,由于在狩猎仪式上出现意外而突然死亡。甘罗和她的首席顾问当时正在追猎一只铲嘴——如此容易猎杀的猎物——不幸他们惊扰了一群角面。甘罗和她的随从因此被践踏致死。
甘罗的学徒,罗德罗克斯,也是迪博的同代人,成为爱兹图勒尔省的总督。
罗德罗克斯。不久之前他还碰到过此人,他跟着甘罗来到了首都,但是迪博想不起他的长相。他只是在宫殿前游行的队伍中无数张脸中的一张。当然,他的名字也不再是罗德罗克斯,应该是迪—罗德罗克斯。按照长期以来的规矩,总督使用国王的名字,以此表示对国王的忠心。迪博提醒自己别忘了给爱兹图勒尔省发出一封措辞适当的信,表达对伦—甘罗去世的哀悼和对迪—罗德罗克斯接任的祝贺。
信使说,罗德罗克斯的年龄也是二十八个千日,和迪博的一样。迪博不再是他这一代中惟一掌权的人了。
这使得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又老又虚弱。要做的事那么多,而时间又是那么紧。
古代哲学家卡拉代科斯曾经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格言:对于孩子来说,时间是在爬行,对青年来说是在行走,对成年人来说是在奔跑。迪博想,这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时间真的是在奔跑。
更要命的是,时间就要跑到终点了。
迪博的顾问阿夫塞只能大概推测这世界解体前还剩下多少时间。他最精确的预计是可能还有三百个千日。自从他做出这个预测以来,这些千日中的十六个已经过去了。
还好,迪博想着,至少他们有了个好的开始。在开始阶段,他指派望远器的发明者瓦博—娜娃托担任指挥官,寻找在末日来临之前能将昆特格利欧带离这个星球的方法。娜娃托马上开始了工作。
迪博回想起那一天。那是很久以前,她来到他的临时办公室——位于首都中众多神庙中某一个的前厅——要求见他。他的老宫殿已在大地震中被夷为平地,在新宫殿建好之前,他一直把这个地方当作临时办公室。
娜娃托比迪博大几个千日,她的头脑如同猎人的爪子一般敏锐锋利。那天,迪博对她挂的新饰带很是好奇——眼下,这种饰带已经闻名整个世界。饰带挂在她的左肩,垂在右臀上;它由两条平行的、染过色的皮带组成,下面的那条呈绿色,上面那条是黑色。迪博后来知道,这两种颜色代表了出逃项目,意思是指从绿色的土地迁移到黑色的夜空中。
那天,在那个临时办公室,娜娃托以这么一句话开始。“我们必须清查一下我们的资源储备。”
迪博很喜欢娜娃托,但他常常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什么?”他问道。
她身体向后靠在尾巴上。“我们需要一份完整的自然资源清单,我们得清楚手头有什么原料可供我们使用。”
迪博张开双臂。“我已经说过,只要你觉得对出逃项目有帮助,你有权使用大地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东西。你已经得到了获取任何东西的权力。”
娜娃托深深地鞠了一躬。“为此我非常感谢,陛下。但是,请原谅,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想知道的是,东西都在什么地方?到底我们有什么样的岩石、铁矿、晶体,以及木头?能在哪些地方找到它们?它们是否便于采集、利用?”
“你是指——怎么说来着?——一份财产清单?包括土地所蕴藏的一切?”
“一份财产清单,是的,一次普查。那么多地方从来没有真正勘探过。爱兹图勒尔省南部很多地方甚至没有标在地图上。玛尔图勒尔省大平原的大部分地区荒无人烟,但可能富含矿藏。群岛区下游的某些小岛还从来没有人去过。”
“但这样的勘探需要好几个千日。”
“是的,没错。但我们需要这些信息。”
“你想知道我们能利用哪些矿石?”
“完全正确。”
“谁来领导这次勘探呢?”迪博问道。
“我想应该组成几个小队,”娜娃托说道,“为皇宫工作的勘探者埃博—法尔鲍姆是个不错的人选,由他领导主要的勘探工作。”
“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敏锐的头脑。好的,就选法尔鲍姆吧。”接下来的十五千日内,法尔鲍姆一直领导这项工作;他衰老死去之后,他年轻的学徒,娜娃托的孩子托雷卡接替了他。在很久之前的那一天,当迪博同意开始地质勘探项目之后,他评价道:“当然,娜娃托,你肯定明白,勘探将耗费几代人的时间。”
“是的。”她回答道。
“那么,我想知道,在此期间,你会做些什么呢?”
“我?”娜娃托回答道,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我将学会如何飞翔。”
第五章
弗拉图勒尔省
巴布诺和托雷卡一起步行向南,去与其余的勘探队员会合。一路上,托雷卡一直在观察巴布诺鼻口上的角。
所有昆特格利欧孩子出生时鼻口上都长着角,称为胎角,帮助他们刺破蛋壳。但这些角通常在孵化后的几天内就会消失。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巴布诺的角却没有,一直保持到了她的成年时代。黄白色的骨头突起,形成带凹槽的锥体。它并不难看,只是令人觉得奇怪。托雷卡觉得它肯定妨碍了巴布诺的视野,但他的鼻口不也会妨碍自己的视野吗?——人最终会习惯于那些有碍视觉的面部器官的。
或许巴布诺曾经想过割掉它,或许它割掉之后又再生了,就像身体的其他部位。眼睛、内脏等复杂结构无法再生,但这么一种简单的骨状物很有可能再长出来。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种事挺有意思。尽管托雷卡从未再生过身体的任何部位,但他知道,一旦自己丢失了一根手指或是一段尾巴,它们总能再长出来,这令他很感欣慰。但脸上长着个古怪的突起,而且无法割掉,这肯定令人懊丧。那东西会不断地长出来,一次又一次。
托雷卡本以为脸上的角会使巴布诺的表情显得更为温顺。毕竟,只有角面才会长类似的东西,而它们都是愚蠢的素食动物。但是,肉食者脸上的角却截然不同,它使巴布诺看上去更加令人生畏。的确,鼻口总是傲慢地仰着,令她显出一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样子。
托雷卡思考着巴布诺脸上的角是怎么长出来的。他听说过畸型儿,但很少看到。这种人绝大部分都被血祭司剔除掉了,可能巴布诺的异相在那时还不明显,毕竟所有孩子都有胎角。
成人脸上的胎角,太奇怪了!托雷卡的母亲娜娃托曾对他说过,当她在杰尔博部落生活时,她曾在一个被遗弃的神庙中工作。那个神庙中有两个专家,他们繁殖了成千上万只小晰蝎,想从中研究遗传的踪迹。他们证明了后代通常与父母有着相同的特征。尽管无法确定巴布诺的父母到底是谁,托雷卡或许可以去打听打听其他长着类似角状物的成人。
但这意味着——
不对,太荒谬了。
但是……
巴布诺会不会拥有她父母所没有的面部特征?这可能吗?一种自然产生的新特征、新事物?这是怎么产生的?
归途漫漫,道路也崎岖不平。有时,巴布诺会走上来,靠近托雷卡,谈上一阵子,随后地盘争斗本能会慢慢显现,迫使她落在后面或是加速走到他前头去,在两人之间留出一段距离。托雷卡很希望和她多聊聊,谈话可以缩短他们的旅程。在他们的多次交谈中,有那么一次,她的直接令他吃了一惊。“请原谅我的无礼,”她说道,“但大家都知道你是阿夫塞的……”
“儿子,”托雷卡说道,“那种称呼是‘儿子’。”
“阿夫塞的儿子,是的。也是娜娃托的儿子。”
“说得对。”
巴布诺看上去很是向往。“我不是个爱打听私事的人,但是,我很想知道,当你知道父母是谁时,你有什么感受?”
托雷卡本来不大想回答,但他还要和巴布诺待上一阵子,因此他决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