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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红楼梦的真故事-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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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错觉误会如得免除,自然会更能体认到大观园的真正含义。 
  三、沁芳——一把总钥匙 
  但是“大观”是此园的“字面”,它同时还有—个“字胆”,藏在其间,——请君着眼,这就是“泌芳”。 
  “沁芳”一词,它的引发、缘起,先要略讲一讲;而它本身又自具“表”“里”两重语义,更需解说清晰。 
  沁芳表面上原是为一座亭子而题的,但实际上溪、桥、闸、亭通以“沁芳”为名,可见其重要。亭在桥上,故曰“压水”而建,更是入园后第一主景,所以主眼要点染“水”的意境。题名的构思,则是由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这篇名作而引发。此记的开头,说是滁州四围皆山,而西南特秀,林壑尤美。请注意这个“秀”字,——不但林黛玉用了它,李宫裁的“秀水明山抱复回,风流文采胜蓬莱”,也用的是它。(欧公原句为“蔚然深秀”。早年燕京大学对门是一古园,即名蔚秀园,亦取义于此。)这西南胜境,则有一泉,其声潺潺,泻于两峰之间,因此贾政提议要用上这个“泻”字。一清客遂拟“泻玉”二字。宝玉嫌它过于粗陋,不合乎元妃归省的“应制体”,这才改拟曰“沁芳”。雅俗高下,判然立见。贾政含笑拈须点头不语——这乃是十二分的赞赏的表示了呢! 
  世上一般看《红楼梦》的,大抵也都如此,因为确实是新雅典丽,迥乎不同于庸手凡材,——可不知就在这里,透过字面,却隐伏着雪芹的超妙的才思和巨大的悲痛——原来这正是以此清奇新丽之词来暗点全园的“命脉”,亦即象征全 园中所居女子的结局和归宿! 
  雪芹写《红楼梦》,为什么要特写一座大观园?据脂砚斋的批语说是:“只为一葬花塚耳。”这种批语,至关重要,但也被人作了最狭隘的理会,以为修建了一座大观园,只是为了写“黛玉葬花”这个“景子”——这已然被画得、演得、成了一种非常俗气的套头儿了。要领会雪芹的深意,须不要忘掉下面几个要点: 
  (一)“宝玉系诸艳(按即“万艳同悲”之艳字)之贯,故大观园对额,必待玉兄题跋。”(第十七回总批)宝玉是身亲目睹群芳诸艳不幸结局的总见证人,他题“沁芳”,岂无深层涵义。 
  (二)宝玉与诸艳搬入园后,所写第一个情节场面就是暮春三月,独看《西厢 记》至“落红成阵”句,适然风吹花落,也真个成阵,因不忍践踏满身满地的落红,而将花片收集往沁芳溪中投撒,让万点残红随那溶溶漾漾的溪水,流逝而去。——这才是“沁芳”的正义。 
  (三)虽然黛玉说是流到园外仍旧不洁,不如另立花塚,但雪芹仍让她在梨香院墙外细聆那“花落水流红”的动心摇魄的曲文,并且联想起“流水落花春去也”等前人词句,不禁心痛神驰,站立不住——试问:他写这些,所为何来?很多人都只是着眼于写黛玉一人的心境,而体会不到在雪芹的妙笔下,所有这些都是为了给“沁芳”二字作出活生生的注脚。 
  沁芳,字面别致新奇,实则就是“花落水流红”的另一措语。但更简净,更含蓄。流水飘去了落红,就是一个总象征,诸艳聚会于大观园,最后则正如缤纷的落英,残红狼藉。群芳的殒落,都是被溪流“沁”渍而随之以逝的! 
  这就是读《红楼梦》的一把总钥匙,雪芹的“香艳”的字面的背后,总是隐掩着他的最巨大的悲哀,最深刻的思想。 
  沁芳,花落水流红,流水落花春去也,是大观园的真正眼目,亦即《石头记》全书的新雅而悲痛的主旋律。这个奥秘其实早在乾隆晚期已被新睿亲王淳颖窥破了,他诗写道: 
  满纸喁喁语未休,英雄血泪几难收。 
  痴情尽处灰能化,幻境传来石也愁。 
  只道春归人易老,岂知花落水仍流。 
  …… 
  雪芹的书,单为这个巨丽祟伟的悲剧主题,花费了“十年辛苦”,在知情者看来,字字皆是血泪。他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总图卷,又于卷末用了一张“情榜”的形式,从《水浒传》得来了一个最奇特的启迪:记下了“九品十二钗”的名次——正、副、再副、三副、四副……以至八副,总共是一百零八位脂粉英豪,与《水浒传》的一百零八位绿林好汉遥遥对峙、对称、对比! 
  四、十分现实,本是人间 
  大观园乃是“群艳归源”之地,脂砚又说明:《葬花吟》乃是“诸艳之一偈 也”。它的小说含义是“教训”石头,使它明白切慕人世间富贵繁华荣耀温柔的错误估量(由此引出了以“色空观念”的俗浅之思来解释芹书的陈迹旧话),而它实际上那是雪芹的重人、爱人、为人、唯人的思想之灵光智焰,他痛惜天地生材毓秀而不得其地、不得其时——不得其用。他为这些人英洒泪呕血,写成《石头》之记,以代恸哭,——这就是看上去区区两字“沁芳”的全部涵量。 
  这个主题意义,虽经雪芹用各种巧妙艺术手法为世人提破点醒,可惜后世悟者为数不多。正解既湮,枝义自夥。近些年来,余氏又把大观园的出现说成是一 种“理想世界”,并且执行单文弱义而大言“红学革命”。只因此说文词耸听,一时颇曾引动耳目,播散影响。时至今日,不觉也是十几年光景了,深愧不知这一“革命运动”已达何等阶段?依愚见而言,一是此说的立论根据的问题,二是以西方“乌托邦”观念来套解大观园的文化认知问题,这两者都禁不住推敲'注',而尤其禁不住以雪芹原书来勘验是非。“革命派”已经给“考证”从“学术史”上判定了“山穷水尽”“眼前无路”,所以,我上文的以芹言证芹意,恐怕还会被讥为“穷而不思变’的吧?但把大观园、太虚幻境、乌托邦三个不同质的东西当成是一个概念,断言雪芹作书是为了追求一种所谓的“理想世界”,那我只好 还是请雪芹“出席作证”: 
  (一)一次贾芸要入园来求见宝玉,宝玉派奶娘李嬤嬤领他进来。红玉乘机探询李奶娘时,李便答云:“……偏偏又看上了什么云哥儿雨哥儿!……让上房知道了,可又是不好!”由此可证,园中来一生人,上房(贾政王夫人处)也是在查访监视之列的。 
  (二)花儿匠将进园栽树,前一日即传知全园,丫嬛们不许混跑,不许混晾(鞋脚内衣)——这在旧时都是不许外人男子入目的。 
  (三)晴雯病了,图省麻烦,瞒着管家的正主,私自请个医生看看,还得也向大嫂子李纨打了通关,但也早已传命众女子回避,结果胡太医白出入了一番,连 一个女子也未看见!“胡大夫以为是为小姐瞧了病,婆子笑说:‘你真是个新来的太医。小姐的绣房,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 
  (四)平素各房丫嬛们都是以做针线活儿为必然日课的(全书例证具在),一次李纨处碧月清早来到怡红院,见芳官等在炕上玩闹,热闹非常,因说:我们奶奶不顽笑,所以连两位姨小姐(纹、绮)和琴姑娘也给“宾”住了。可知丫嬛们更无从玩起,所以冷清得很。这充分说明,怡红院之外,连顽笑也是不常见的。——其实就连怡红院里,也并非真的“自由”。一次大丫环们夜间说笑迟了,外间的 老妈妈就“警告”了:姑娘们睡罢,明日再说吧! 
  (五)一次柳五儿(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想私自入园找芳官,不料正巧被查园的人碰见,诘问盘查,软禁起来。五儿连委屈带生气,以致病倒。女孩儿尚且不得混入,更何况男的?——宝玉最“贴身”的小童茗烟,总是只能在二门外“探头探脑”,寸步不得入内的(可笑电影、电视里,那小厮一直飞跑进园,如入“无人之境”)。 
  (六)群芳夜宴寿怡红,这回可算“自由”“理想”了吧?可是须等查园,查园特别啰嗦,对付过去,才敢关院门,也是得有大嫂子作“主心骨”,这才敢请 人,排坐,卸妆,才敢吃酒。至于唱曲,那是吃醉了之后的“疯态”,第二日提起来还要羞得捂住脸呢! 
  不必再絮絮了,余例读者自可连类忆及悟及。这种“世界”,有人从中体会出一个“理想”来。我深愧弗如,没有这个智能。我读《红楼梦》,只是觉得大观园现实得很——也森严得很。 
  姊妹们除了“异想天开”地闹了一两次“诗社”之外,绝不见有什么“轨外活动”发生过。宝玉入园时的“新生活”也不过是“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闻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这个“理想”的“世界”,倒是还派了婆子们管理起来,讲起“经济效益”来,一草一花 都不许人随便折采的。老太太招待刘姥姥,领着她来见见“理想世界”的局面,姥姥也果然东北角上屙屎、怡红院中醉卧,——也得到了她的“理想”了吧?事实上,作者曹雪芹写这个园子,连冬天寒冷,姐妹们出园到上房吃饭的种种不便,因此另设小厨房,厨房的“人事关系”引起了各样的矛盾倾轧,以及守园门的婆子们的贪杯聚赌,以致发生了许多奸盗之事等等,这是全书一个极大的关目。这一切,雪芹的笔是清楚不过的,整个是人间的生活实际,而绝不是什么“天上”,也并不“干净”,更没有什么“理想”之可言。如果有人作此理解, 那只能是他个人的事,而不能归之于作者雪芹,更不能算是一种“研究的革命”。 
  五,盛衰聚散才是主题 
  孔东塘的《桃花扇》,最为人传诵的名句是卷末的“眼看他起楼台,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曹雪芹写大观园,有无孔东塘的那种“瞬息繁华”之感?不敢妄言。但看他怎样在“热闹”中写冷落,也可参透些消息。第七十回书(前文略引数句),明面是桃花社、柳絮词,好象仍是一派“赏心乐事”,实在笔笔都是写那个“聚散”的散字、盛衰的衰字。这回书开头是芳官等四人“大清早起”在外屋炕上“裹在一处”地顽闹起来,恰值李纨打发碧月来,见此光景, 说“倒是你们这里热闹”,宝玉问她你们人也不少,怎么不顽?她答了一席话: 
  我们奶奶不顽,把两个姨(姑)娘合琴姑娘也宾住了。如今琴姑娘跟了老太太前头去,更寂寞了。两个姨(姑)娘今年过了,到明年冬天都去了,又更寂寞呢!你瞧宝姑娘那里,出去一个香菱,就冷清了多少!?把个云姑娘落了单。 
  你看雪芹的笔,就是这等令你在不知不觉中已引入大观园将散之境了。再看早在第二十八回,宝玉在山坡上听得黛玉呜咽自诵《葬花吟》,听到“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之句,不觉恸倒,怀中兜的花瓣,撒了一地: 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以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覆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何等蠹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这段悲伤? 
  试看如此种种情怀,全是存亡聚散之大痛,所谓“我这—段悲欢离合,炎凉世态的陈迹故事”(第一回石头自云),那是一丝不走的。红玉说的“千里搭长棚,没 有不散的筵席”,“不过三年五年,各自干各自的去了,谁还守谁一辈子不成!?”也正是全书“家亡人散”大构局的点睛之笔.我们读《红楼梦》,越到后半幅,越是“热闹”抵不过冷落的气氛,一直到第七十九回,迎春既已缔婚,邢夫人命她搬出大观园,宝玉“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带地方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不过只有几个该班上夜的老妪。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芹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再参看脂砚所见雪芹原文中后来的潇湘馆的“落叶萧萧,寒烟漠漠”,——这一切联属起来,不难领略大观园后来应是 何等境况了。这之间,雪芹的寓怀与主旨毕竟是什么?是否是以大观园来表现自己所假设追求的理想的世界?又有人认为石头与雪芹是两回事,那么,石头的“理想”原本就是去享一享人间的富贵繁华,石头向往的“世界”原本就是红尘下土、俗世凡间。石头原无其他“理想”可言。然则雪芹借它又抒写了一种何等的“理想世界”?上面的问题,我都解答不出。因此,深愧下愚。 
  我的感受,仍然是一个盛衰的巨大变化的感慨悲痛,而不是一个理想世界的得失幻灭。“是幻是真空历遍”,真者既逝,追寻如梦。但大观园怎么盖成的?道是“黄金万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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