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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河山血泪情-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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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真话会伤殿下。”

  白衣年轻人两眼一瞪:“你说!”

  “殿下那一点都不如他。”

  白衣年轻人脸色陡然一变:“你……”

  “殿下,这只是在属下眼里。”

  “我在乎的也只是你!”

  “殿下原谅,属下不得已。”

  白衣年轻人沉默了一下,脸色也渐趋于正常:“你这种看法,恐怕已经不容易改变了。”

  “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我忘了,你就是这么一个人,这才是你。”

  “是的,殿下。”

  “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我为你深陷,我为你不能自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愿意为你生,为你死,而你却……”

  “属下很感动,殿下原谅。”

  “感动?原谅?”

  “我邦女子多得很……”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任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那只能说,属下跟殿下没有缘份了。”

  “你跟姓燕的就有缘份,两地相隔千里……”

  白素贞香唇翕动,欲言又止,但她还是说了话:“殿下错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可是你们这叫什么缘份?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殿下……”

  “忘了?你只是个身犯重罪,只有死路一条的人?”

  “殿下的意思是说,不管属下了?”

  “那是当然!”

  白素贞忽然笑了:“殿下真现实啊!”

  “我是我,我不是你,也不是圣贤!”

  白素贞又淡然一笑:“其实殿下不必如此,就是属下能不死,也不可能留在南朝跟他厮守。”

  白衣年轻人一怔,忙凝目:“是么?”

  “殿下请想,南朝容得下属下么?他会要属下么?”

  白衣年轻人呆了一呆:“这我倒没想到,你早就想到了!”

  “是的,殿下。”

  “那你还……”

  “这是没有办法,不能阻拦的,人在这时候,都傻,有的人更会为这一股傻感到甜美、满足,而不是抱怨,不是悔恨。”

  “既然是这样,那你我……”

  “殿下,属下就是那有的人之一,既感到甜美、满足,又怎么会改变?”

  “你……”

  “殿下原谅。”

  “你的意思是,怎么样都轮不着我?”

  “殿下原谅。”

  白衣年轻人突然仰天大笑!

  白素贞为一怔!

  白衣年轻人他笑什么?怎么笑得出来?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白素贞也知道了,因为他很快的就告诉了白素贞。

  转眼工夫之后,白衣年轻人停住了大笑,他脸上仍带着笑意的望着白素贞:“你以为我真会要你?”

  白素贞又一怔:“殿下……”

  “我跟你逗着玩儿的,你怎么当了真?”

  白素贞定过了神:“是么?”

  “我得不到你的心,要你的人有什么用?”

  “属下没有想到殿下会这会想。”

  “现在你知道了。”

  “殿下能这么想,属下愿为殿下贺。”

  “我却为你感到惋惜。”

  “殿下为属下惋惜?”

  “像你这么样一个人,空有绝代的容貌,空有绝世的武功,年轻轻的就得死了!”

  “殿下不必为属下惋惜,属下是罪有应得。”

  “你就不为自己叫屈?”

  “属下不屈,属下只有甜美、满足。”

  白衣年轻人脸色一变:“那你就甜美、满足吧!”

  他转身开门出去了,还砰然一声带上了门。

  白素贞闭上了一双美目,娇靥上的神色是一片泰然、安祥。

  ***

  夜色降临,这座宅院里透着几点灯光。

  两条人影落在了这座宅院的一处屋顶上。

  那是燕翎跟路英。

  居高临下,望了望陆大人的书房,书房有灯.光外透,那表示陆大人人在书房。

  燕翎道:“兄弟在这儿等我。”

  路英欣然答应。

  现在找到那张自供状了,燕翎杀官的罪名可以除掉了,“金”邦“敢死军”也会被朝廷驱逐,甚至进而消除其他的卖国贼,心情还能不好么?当然是欣然答应。

  燕翎一个人下去了。

  陆大人府仍然没有禁卫,书房的门窗也仍然没有关,燕翎迳自走了进去,至桌前躬身:

  “草民见过大人。”

  书桌后的陆大人抬眼望燕翎:“你仍是从屋上进来的?”

  “是的。”

  “到老夫这儿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燕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草民记住了,下次登门求见。”

  “你找到那张自供状了?”

  “大人怎么知道?”

  “不然你那有下次?”

  这位陆大人高明。

  燕翎道:“托大人的福,草民确实找到那张自供状了。”

  他取出那张自供状,双手递上。

  陆大人打开那张自供状,灯下细看,脸色不住变化,看完,他怒容满面,砰然拍了桌子:“该死,杀得好!这种乱臣贼子要是不杀,愧对朝廷,愧对百姓。”

  燕翎微欠道:“多谢大人!”

  陆大人抬眼凝目:“这张自供状,你是在‘兵马司’找到的?”

  “是的。”

  也差不多了,等于是在“兵马司”找到的。

  “足证‘兵马司’也该死……”话锋忽然一顿,接道:“幸好‘兵马司’还没有毁掉这张自供状,不然你就难洗刷你的罪名了,老夫也得办一个忠义之士,那会是老夫为官几十年

  来最大的苦痛。”

  这话似乎……

  不知道燕翎怎么想,他没有说话。

  “燕翎,你放心,老夫保证洗刷你的不白!”

  “谢谢大人!只是,草民以为,洗刷草民的不白,倒不顶要紧。”

  “你的意思,是说顶要紧的该是驱逐‘金’邦‘敢死军’,清除朝中的卖国贼?”

  “是的,草民正是这个意思。”

  “既然已有确鉴罪证,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全仗大人。”

  “老夫应该的。”

  “草民是不是可以告辞了?”

  “当然可以,留下你在京的住处,马上可以走。”

  “大人要草民留下住处?”

  “老夫怕还有什么事找你,燕翎!在江湖上你是个侠士,侠义之士不会不再管朝廷的事了吧?”

  “只要朝廷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草民随召随到。”

  “所以老夫要你留下在京的住处。”

  “草民在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大人只要有事召草民,只在城门口贴上一纸告示,或在市井间传话出去就行了。”

  “好吧,你走吧!”

  “草民告辞。”

  燕翎恭谨一躬身,转身外行。

  像陆大人这么一个官,值得他躬身,更值得他恭谨。

  腾身到了那处屋上,路英含笑相迎:“燕大哥,怎么样?”

  燕翎道:“咱们上路说!”

  两个人腾身而起。

  ***

  刚打完了三更。

  一灯如豆,白素贞在灯下静坐。

  有个人推门进来了,又是那白衣年轻人,这回他端个盘子,盘子上一把酒壶、两个酒杯。

  白素贞仍然静坐没动,也没睁眼。

  白衣年轻人道:“我都到了你跟前了,你会不知道么?”

  白素贞仍然闭着一双美目:“殿下还在十丈外,属下就已经听见了。”

  “我记得你说过,礼不可废!”

  “殿下要是讲礼,就不该这时候到这儿来。”

  “我是来给你贱行的。”

  白素贞猛然睁开一双美目:“六王爷要把属下遣送回去了?”

  “明天一早。”

  白素贞依然平静、安祥:“这么快?”

  “夜长梦多。”

  “六王爷跟殿下都错了,不必任何人救,属下自己就可以出去,属下自己不愿出去,任何人也救不走属下。”

  “是么?”

  “六王爷跟殿下应该信得过。”

  “早走迟走,总是要走,是不?”

  “这倒也是……”

  “不要怪我,我没有拦我爹!”

  “属下罪有应得,怎么会怪殿下?又怎么敢?”

  “那就好!”

  “殿下怎么会给属下饯行?”

  “我一点心意。”

  “属下不敢当。”

  “怎么说也是相处一场,你就不要拒绝了。”

  “属下受之有愧。”

  “也不要这么说,我都能来给你饯行,你又何心耿耿难释!”

  “那属下就谢谢殿下了。”

  “不要客气,这一刻,希望你把我当朋友。”白衣年轻人放下盘子,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白素贞:“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酒。”

  “在心意,不在酒的好坏。”

  “说来好笑,咱们这位朋友,官不小,家里竟一坛好酒也没有!”

  “他节俭。”

  “会跟咱们做朋友的人,不是节俭的人。”

  “殿下说得好。”

  “凑合喝吧!”

  白衣年轻人举了杯。

  白素贞道:“小嫦、小娥回来了么?”

  “回来了。”

  “六王爷有没有责罚她们?”

  “错在你,不在她们。”

  “谢谢六王爷!”

  “喝了吧!”白衣年轻人又举了举杯。

  白素贞仍没动:“小嫦、小娥是不是跟属下一起走?”

  “没听我爹说。”

  “万一她俩不走,还请殿下多照顾她们。”

  “你放心,我自会交待。”

  “谢谢殿下。”白素贞说完了话,举起杯来一仰而干。

  白衣年轻人两眼之中闪过异采,脸上也闪过了抽搐,他也举杯仰干。

  白素贞诧异的望白衣年轻人:“属下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喝这杯酒?”

  “给你贱行,你喝了,我怎么能不喝?”

  “殿下要喝,也应该在属下之前喝,属下已经喝了,殿下实在没有必要再喝了。”

  “你认为没有必要。”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属下已经喝了。”

  “为什么你已经喝了,我就没有必要再喝了?”

  “因为属下没有怀疑,殿下不必为取信属下而喝那杯酒了。”

  “怀疑?取信?你以为我给你喝的是什么酒?”

  “断魂酒,倒称得上饯行。”

  白衣年轻人神情猛震:“你知道……”

  “是的,属下知道。”

  白衣年轻人惊得失手摔碎了酒杯,他失声叫:“知道你还喝?”

  “殿下赐,属下不敢辞。”

  “你……”

  “跟殿下开个小玩笑,其实是属下自己想死。”

  “我不信,要是想死,你不是没机会!”

  “那得自绝,如今属下藉殿下之手死,不是很好么?”

  “那有什么分别?”

  “有,属下遂了殿下的心愿。”

  “我的心愿?”

  “殿下一定恨属下!”

  白衣年轻人往后退了一步,惊声道:“你真是……”

  “已经到这时候了,属下没有必要骗殿下。”

  白衣年轻人定过了神:“那么已经到时候了,我也不瞒你,我不否认我恨你,可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我不愿意你死在别人手里。”

  “不管怎么说,我谢谢殿下。”

  “你谢谢我?”

  “像属下这样,就算能命大不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一点得到解脱。”

  “你真早就知道……”

  “不然属下怎么会托殿下照顾小嫦、小娥?”

  “那么你也该听我说了,‘我会交待’。”

  “属下听见了,怎么样?”

  “你以为我喝的是什么酒?”

  “这把酒壶应该是把鸳鸯壶,殿下喝的酒跟属下喝的不一样。”

  白衣年轻人掀开了壶盖,把壶送到了白素贞眼前。

  白素贞可以看见壶里头,一览无遗,那里是鸳鸯壶,分明只是一把普通的壶,她神情猛震,失声惊叫:“殿下……”

  “现在你知道了,我喝的酒跟你喝的一样,现在你也知道,为什么你喝过以后,我还要喝了!”

  “为什么?殿下!”

  “生不能跟你厮守,跟你一起死,也差可安慰了。”

  “殿下,你上有爹亲……”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并不指望我孝顺,他也指望不上!”

  “六王爷一定会很伤心。”

  “你错了,我爹会生气,他会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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