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的1000个细节-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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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２年１１月９日，在经历了许多次约会，千挑万选之后，老奶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南京退休干部、７７岁的顾景青老爷爷，阮奶奶和顾爷爷终于喜结连理。据说二老结婚回娘家那天，整个合肥站被挤得水泄不通，喜糖被一抢而光，当地媒体专车接站，沿途百姓争看热闹，几乎快赶上当年国家元首来访那阵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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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
５７２
有一天，我正在靠近夫子庙的一条街道晃悠，接着了一张奇怪的名片，这种偷偷摸摸地塞过来的名片让我很警觉，因为如果是在成都，多半是大学生陪吃陪耍的；如果是在重庆还带着照片的，一定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是，在南京的这种名片却是“伴游”的，而且还印有中、英、日三种文字，我左看右看，从她的业务范围看出还可以有特殊服务，价格“另议”，赶紧就把名片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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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被称为南京的城市有好几个，唐玄宗时的成都，辽金的开封，大宋时的商丘，五代后晋时的北京，但从明朝时起，就成了这地方的专利，在历史书上，这地名变得让人眼花缭乱，在此一并啰嗦如下：公元６０年楚国始起名金陵，秦皇时改秣陵，后又改为建业（一段时间业要写成邺），三国时一度为江宁，西晋末年改建康，名称上大致就是这样倒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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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遗址和脂粉味是让今天的好些文人反复怀念的，一来此地确还遗留着胭脂井，秦淮八艳的香帜或是漂在墨绿河水上的花船什么的，当然还得加上名垂青史的美男子；二来，六朝时的士族的清谈与玄学，陶渊明那样的田园诗人，王羲之那样的书法家，夫子庙、王谢故居、乌衣巷，听着听着名字就能让人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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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周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夫子，这跟当代的很多现象很贴切，比如越没有文化的人越来越像个文化人之类。我在夫子庙一圈绕了很久，就只看见专卖店、美容美发厅、麦当劳，总之，从头到脚，都算是给夫子旧貌换了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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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本是文人的登龙台，可最终上得台的总是极少数，所以对更多的人来说这里只是风月场，既有柳巷花街，当然少不了清越佳音，更多才子妙趣，直接咏秦淮的帝王诗不说了，《桃花扇》发生之地在这里，柳敬亭说书地在此，《儒林外史》直接以此为原型，即使到了近代，俞平伯还与朱自清赛着《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所以，这不是一条一般的河，她是历代许多文人骚客心中的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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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都知道秦淮河是跟风流快活连在一起的，其实，这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因为，这地方出名最初是靠着夫子庙，然后才是玩色情风月。夫子庙也不单是供孔老二，还是明清几省的举子贡院开科秋闱之地，这才是大事，因为大，所以也就齐全，为这些人配套的，文房四宝、餐饮旅店、茶社酒楼、江湖郎中并看相算卦，另外当然还得加上色，“职业性”的、“风雅性”的、是“酒色才气”一条龙的，“吃喝玩乐”及时开销。所以，很快就成了“市场”，好些人哪是来考什么科举的，来也不过是狂嫖滥赌，借着孔夫子的名，今年不中，明年又来，或索性就不走了，日日销金买欢，直到皮囊俱空，人鬼不分地落魄而归。
秦淮河上的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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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才子袁枚３３岁时就从官场全身而退，并在南京小仓山买下一块地，修了随园，从此过起了梦想中的六朝人物生活，当然，这生活放给今天的诗人来过也绝对是太出色了，袁枚除了一大帮姨太太（而且互相之间关系很好），屁股上还随时跟着一大群写诗的女弟子兼崇拜者，“素女三千人，乱笑含春风”，真的是快活似神仙。这还不算，已到８０岁了，听说某太守要禁秦淮河上的娼妓，袁枚还赶紧跳将出来为妓女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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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秦淮风月，入得此城，亡国不可避免，只有醉生梦死是最现实的，不但帝王做如是想，历代举子士人也朝这方面努力，就像成都一心要把自己建成最休闲的城市的努力一样，所有人都朝向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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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在所有做过都城的城市中比起来是最没有出息的一个，南京的皇帝从东吴开始，昏君是一个胜一个，孙皓杀人成性，司马昌明被妃子闷死，刘宋的皇帝喜欢乱伦，萧衍老头子也是荒唐得很，陈叔宝花天酒地，所以，帝王要么都不是治国的料，要么就被臣下逼退了位。除了朱元璋的明朝前期，剩下的大都可以归为“一片降幡出石头”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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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史还没有演完，明朝快完蛋时又来一个偏安的南明，其下，太平天国时的李秀成，民国时的汪精卫，以及孙中山遗愿的国民革命政府首府，都在这地方呆过，都没呆得长久，但这些主人们好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诗都还写得不错。伤伤心心，点点滴滴，溅满了历代的文人衣襟和诗赋，永远都充满了亡国之恨。
萨都剌之诗曰：石头城上，天低吴楚，眼空无物。
５８２
这地方也许本不该用来建都，也许只适合玩物丧志的业余皇帝，梁武帝、陈后主、李后主，一个比一个有才情，一个比一个会玩。可是江山终不是用来玩的，一个只适合糜烂的城市，一个被迫迁都的国家，几乎逃不掉要被穷追猛打，最后一定败亡。
５８３
就说说诗人吧，李后主，比较可靠的说法是他被赐服了牵机药，这是种什么药，不知道，只知道药效特别，人服下去后，整个人就蜷缩起来，手脚缩成一团，其好处是敛装棺材时可少占地方。
５８４
“金陵王气黯然收”，金陵到底有无王气？《金陵图经》曰：昔楚威王见此地有王气，埋金以镇之，故曰金陵。但这只是传说一种。
孙权第一次在南京定都时，也有人在山上挖到一只刻了许多龙虎及蝉形图案的白玉如意，精通风水的胡综就说，这是因为当年金陵出露了王气，秦始皇于是就叫人挖断了金陵的几座山，并在其中埋了许多宝物，也就是金器、铁器、玉器之类的东西，以达到“厌胜”的目的，实际上就是镇住地气，使它没法与人发生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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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也像历代担心金陵王气的帝王一样，只不过他做事更彻底一些，这一坚决，南京城于是就只剩下了真正的石头，城邑和宫殿呢？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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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一个被入侵者疯狂强奸的城市。从曹操掠去大小乔，李后主的张丽华被从胭脂井里拉出来之后，就被晋王杨广拉到今天的朱雀路四象桥砍了，陈后主带着大小周后去河南跟宋太宗称臣，宋太宗却只想着强奸小周后，这个头就没开好。然后，嘉靖皇帝在南京挑走了六个妃子，然后，日本鬼子进来了，强奸妇女２万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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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当然多美人了，美人的历史和文化底蕴都很厚，什么秦淮八艳啦，金陵十二钗啦，全是批量的，绝色的，而且都是“有文化”的，“玩情调”的，当然，这都是跟文人厮混的结果，只是，文人多了，在脂粉堆里泡久了，有时反倒就没了男儿本色，比如吧，唱道德高调的钱牧斋和侯方域，哪个家伙不是在关键时刻叛节？倒是秦淮八女什么的风尘中女性，反倒该自杀就自杀，该落发就落发地去，照得中国文人的酸腐与颓败、虚伪和小人做派十足。
５８８
南京出产的美人大都是跟政治有一定的联系。当年林立果就是到南京来选的“妃子”，条件有二，一是要长得瘦，二是不能看得见骨头，真够邪门。不过，真按这两条标准选出来的美女，在今天也还够得上大美女。这说明林立果的审美挺超前的。
两个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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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故事不再多讲，多讲两个妓女，一是柳如是，见识超群，常常女扮男装地跟复社头人陈子龙等人讨论挽救即将灭亡的大明江山，后以孙女之年龄差距嫁给了文坛领袖钱谦益，清军杀到，柳如是便要拉着老头子一起殉国跳水，老头子试了两下就上岸来了，说水太冷。柳如是等这个没骨头的老东西到大清任上去了以后，卖掉所有的私产，支持抗清，并常常装成出塞昭君样到前线鼓舞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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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妓女是李香君，才高气傲，被明末四大公子之一的侯方域追到手以后，便坚信爱情是你死我活的独一无二，侯上了前线，各路苍蝇臭虫登门而来，想法要得到这个美艳无比的妙人，后遭威胁，李香君毅然以头撞墙，后来，侯公子从抗清到投降清朝并做了官，香君心如死灰，出栖霞寺当了尼姑。
５９１
落魄文人，失意官僚，或者还有幡然醒悟的士大夫，总之，殊途同归地，最后都修了园林。“市声不入耳，俗轨不到门。客至而坐，青山当户，流水在左”，这是大的原则，小处那就可见老奸巨猾和灵机一动的功力了，也只能说说大原则，“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后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
５９２
这是大环境，大气候，还有小环境中的小气候，如厅室楼堂内的摆设，要有乌木、楠木、红木、沉香木、花梨木家具，这些家具又是一一地、或总体地跟窗花、窗洞、园墙的图案对应或搭配的，计有十字、六角、八角、菱花、万字、梅花、海棠、波纹、鹿鹤、松桃、兰竹、梅荷、芭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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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这多心，园林当然也可以被认为是他们的又一个舞台，一个区别或是替代朝廷的舞台，所以，园林修好了，他们的所有特点也在这里边表现出来了。如：睿智、老练、精明、灵敏、恬静、狡猾、诗化、深沉、柔弱、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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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杜牧沽酒题诗后，杏花村之名就传遍了南京城，各种资料也证实杏花村当在南京无疑，可是，南京人愣是把杏花村丢了，让更会做生意的山西人捡去卖了大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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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人爱喝酒，但喝得较文明，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一种遗风，是跟文人喝酒斗诗文附庸来的，据叶兆言说，南京文人一派喝得很文雅，几乎不斗酒，“地道的南京人喝酒，依然还是《儒林外史》中的那种喝法，没有什么菜不能下酒，剁半只鸭子，买几块或香或臭的豆腐干，就行。”
５９６
很多地方的菜都想争一个系，仿佛争得了一个什么系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大学。
南京菜没有赶这个热闹，因为它没有多少可以成桌的东西，也许从前有，但石头城都没了，算是架势都没了。
南京人不讲究吃，似乎只要有女人，一切都就忘了。
５９７
这地方墓地不少，东郊孙权墓，朱元璋的明孝陵，传说当时人为讨好朱元璋，要把孙权墓给废了，朱元璋大手一挥说：看他也是条汉子，就留着给我守墓吧。此外，还有孙中山的中山陵。东郊风景区的墓就更多了，民国大人物的墓、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公墓，航空烈士公墓———里边还有不少的美国和苏联飞行员。在南郊，最著名的是南唐二陵，诗人一级的，当然是破落不堪。
有点蠢南京人南京人
５９８
说了这么多，你是否认为南京人有点蠢？不错，南京人给人的印象是有点愚蠢，一说到这种愚蠢，都把南京人称为大萝卜，一点讥笑，却又是善意的，不紧不慢地带点六朝人物派头，但你今天还这样说他们，他们就会在心里暗暗地笑你了。
５９９
南京口头禅：多大事啊？是的，没有多大事。这地方永远都没多大个事，不带骂人的，要骂人，就换成了屁大个事。
天下除了成都，第二个没什么压力的城市大概就是南京了，大家都是慢节奏，都是大萝卜，天是不会塌下来的。所以，凡事你别跑得太忙，该你玩的时候你要溜号，别人就会说你“脑子里有屎”。
６００
早年听说一个纽约的女贼连续十年偷衣服，手段极其高明，将要说到的南京的这一位也不示弱：这位穿戴入时的少妇驻足于一家鞋柜前，要过了七八款女靴，试来试去，隔一会人就不见了，当营业员把七零八乱的单只样鞋分别归位时，左摆右摆都少了一只右脚样鞋，数天后，营业员遇到厂方送货员，一聊，得知另一家商厦也少了一只同款的样鞋，只不过他们丢的是左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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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也是几大火炉之一，热得不仅出汗而且出格，春夏之间，梅雨来临，有时要连着下个几十天，直到所有的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