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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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观点：正如它应用于有益于人类发展的可行条件的各种理
论那样，这个策略必须把这种怀疑论应用于自身，任何一个
政治理论都标榜―　实际上都有义务断言―　自己就是真理，
并因此使自身不致陷人它认可的任何怀疑论。我的见解则依
赖于区分威廉斯策略的内容和后果。我同意，赞成彻底禁止
色情的人可能与那个策略处于相同的层次上，并且无力反对
那个策略。他们可能主张，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有利于人类
发展的最佳可能性在于在任何地方都禁止所有色情的社会，
因此，我们甚至不应当允许进行有关诸多抉择的政治讨论。
但是他们不必以那个方式替禁止作辩护。他们或许接受威廉
斯策略，把它当作赞成某种政治措施的正当化辩护，那个政
治措施旨在检验他们自己对于有利于人类繁荣昌盛的最佳发
展的信念（他们当然相信它，尽管他们不能证明它）。假如他
们把他们的论断仅仅停留在这个层次上，那么他们并没有回
答以下问题：假如他们成功了，那么他们使敌对的观点变得
更加难以成立，或者更加无效。因为他们会回答说，对于其
他观点而言，任何政治决定，“禁止在原则上是错误的”决定，
实际上都会产生那个后果。
　　　　　　禁止的反对派因此将求助于报告作为可能的论证来承认
的而非它自己作出承认的这一个或那一个论证。他们会大胆
地断言，人们实际上私下里读着色情作品的社会因此将为人
类的繁荣昌盛提供更多可行条件。报告一直且有意地回避了
这个断言。换言之，他们会提出以下不同的但更加说得通的
断言，假如人们能够在法律意义上自由地私下阅读色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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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人实际地这样做了，那么这样的社会将比没有人实际
上那样做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那样做的社会提供更好的条
件。这个断言比威廉斯策略的论证要高明得多，它主张，有
关最佳条件的不同理论应当自由竞争，因为它主张，一个理
论实际上比其他理论好得多，而不仅仅是它可能比其他理论
好得多。毫无疑问，一些委员会成员的确相信这一点，但是
报告没有提出理由。我们必须提出一个实证的论证，读不读
性虐待小说，研究或不研究口交色情作品，作出上述个人自
由选择是人类繁荣昌盛之至关重要的或极合理的条件。或者，
应当告诉想要做这些事情的人，他们不能那样做，因为至少
它是一个不合理的条件。对威廉斯策略的一般怀疑甚至没有
着手作出这样一个论证，它是被这样一个假定支撑的：人的
发展应当是自觉的，而不是自动的。
　　　　　　新的开端
　　　　　　但愿现在人们明白了我试着反复讨论的思想。我并不认
为报告的结论过于保守，当然我也不认为它们过于自由。我
只是认为报告使用的基于目标的策略不足以支持它的结论。
从这个策略得不出以下结论：不存在更好、更精妙的基于目
标的策略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我们应当牢记的是，该委员
会包括了一些拥有伟大思想和实践能力的成员。它拥有一位
具有非常力量和敏感性的著名哲学家作为其主席。清楚的一
点是，基于目标的策略许诺，假如我们接受我们现在不喜欢
的东西，那么从长远来看，对每一个人来说，情形将会变得
更好些，这个策略似乎支持某个政治文献的迷人前提。但是
以下情形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与这个委员会可能做到的相比，
任何一个委员会能够从那个前提推导出更加优秀的论证。无
论如何，我的论证指出了基于目标的策略的一般弱点，当这
些论证被用来辩护对待色情的自由态度的时候，这一点尤其
明显；不过，当它们被用来辩护保护其他不受欢迎的活动―
比如夸夸其谈、空话连篇或煽动仇恨的政治言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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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是基本的。由于我们或许无法充分提出来的理由，大
多数人感到，阻止共产主义者站在海德公园的临时演说台上
替苏联入侵阿富汗进行辩护是错误的，阻止新纳粹分子出版
赞美希特勒的小册子是错误的。这些信念之基于目标的正当
化辩护指出，虽然从短期来看，宽容地对待令人厌恶的政治
言论将对我们更加不利，因为它使我们感到痛苦，因为总是
存在着使别人心悦诚服的机会，但是从长远来看，假如我们
真正宽容地对待那个言论，那么存在着我们仍然将处于较有
利地位的理由，存在着更接近实现我们为自己设置的目标的
理由。这个论证具有为我们并非偶然持有的信念提供随机理
由的弱点。因为这个说法通常讲道，言论自由符合我们的长
远利益的原因不是来自于像运动定律那样的某个深刻的物理
必然性，不是来自有关人类遗传结构或心理建构的深刻事实；
这个论证是很成问题的、可疑的且微不足道的。我们会说，
假如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么它仅仅是真的，没有人拥有接受
它的任何一个压倒性根据。但是我们对言论自由的信念不是
暂时的、半心半意的或微不足道的。它们不仅仅是单纯的信
念而已。像我们一样的人将会发展出一套我们以为既深刻又
持久的信念，尽管拥有这些信念带给我们的好处既短暂又偶
然，但是我们仍然会毫不费力地建构一个基于目标的解释。
但是这与眼下的论证无关。确切地说，这些解释没有替这些
信念对我们而言拥有的意义提供一个正当化辩护。因为基于
目标的说法似乎不仅是投机取巧的和微不足道的，而且是行
不通的，在对基本政治信念所作基于目标的所有正当化辩护
中，在有关色情的自由信念中，这个间题变得更加严重。就
自由政治言论来说，我们承认，按照这个基于目标的理论，
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重要利益来发展自己独立的政治信念，
因为那是其人格的一个本质部分，因为他的政治信念越是名
副其实地属于自己，越是成为自己的人格产物，那么他遇到
的别人的意见也越是五花八门。我们还承认，共同体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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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因变数而更加充满活力，甚至因一套拿不到台面上来的
意见而充满活力。这是以下情形的正面论证，尽管纳粹分子
提出了申诉，但是个人和整个社会至少在某些方面将会更好；
这些论证不仅有利于政治表达的自由，而且有利于更多的政
治言论。但是在绝大多数色情情形下的平行论证似乎是愚蠢
的，替人拥有私下阅读色情作品权利进行辩护的人几乎没有
一个会实际地断言，对个体或社会来说，多读色情作品比少
读色情作品更加有益。
　　　　　　所以，基于目标支持色情的论证必须抛弃在基于目标支
持言论自由的论证方面看起来最强有力的（虽然仍然是偶然
的）主线．通过提供支持宽容地对待色情作品的论证，威廉
斯策略显然对那个缺点视而不见，不同干宽容地对待言论的
标准论证，那个论证并未假定，对它越宽容，那么对每一个
人越有益。不过，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那个论证之所
以失败，恰恰是因为它不包括那个假定或类似于那个假定的
任何东西。它对待色情价值的怀疑论断言（即使得到一些圆
滑之辞的支持）并不比对禁止色情价值的不带偏见的怀疑论
更加有力。
　　　　　　我试图思考在我开始提到的另一种策略即基于权利的策
略中能够找到的论证．人们果真拥有道德权利或政治权利，
以至于禁止他们出版、阅读或者沉迷于色情图书、图画、影
片将是错误的，甚至在对社会有益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假如
他们不出版、阅读或者沉迷于色情图书、图画、影片，那么
社会将为其成员发展提供更令人舒适的条件吗？这些权利将
仍然允许报告接受的那些受到限制的禁止吗？这些权利还会
允许像报告建议的对它完全没有禁止的色情作品之公开展示
的限制吗？我想以报告为例，不仅追问有关法律对待色情作
品之适当态度的特殊问题，而且考虑此类问题之意义以及它
们在原则上可以如何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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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权利

　　　　　　请考虑以下建议。正因为他们的官员或公民同胞认为人
们采用自己的适当生活方式的意见是卑下的或错误的，人们
才拥有在社会物品和机会分配中不致遭受不利处境的权利，
包括拥有刑法允许他们在实施自由权利方面不致遭受不利处
境的权利。我称这个（推定的）权利为“道德独立权利”。在
这一节里，我将考虑，假如它得到了承认，按照有关色情的
法律，这项权利拥有什么力量。在下一节里，我将考虑，我
们拥有什么根据去承认它。
　　　　　　道德独立权利是一项非常抽象的权利（换言之，我给出
的关于权利的陈述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权利陈述），因为这个陈
述没有考虑竞争性权利的影响力。它并不追问这项权利能否
总是同时令每一个人都满意，或者，假如与其他权利冲突的
话，那么这些冲突将如何得到解决。与其他相关问题一起，
这些问题留给更加具体的权利陈述去解决。或者（同样的情
形是），根据这个权利，人们拥有某些较为具体的权利的陈述。
不过，就这个抽象陈述或抽象权利来说，我希望我提出的问
题会被人有用地追问。
　　　　　　　（按照使得一个共同体过得更好的某种描述，比如，按
照威廉斯策略的描述，）假如人们可以自由地私下偷看淫秽图
片，那么为了正当化有关淫秽物之许可法律制度而诉诸道德
独立权利的人并不断定共同体从长远来看将是有益的。他并
不否认这一点。他的论证符合一种有条件的心态：即使一些
条件不利于人类的繁荣昌盛，它们仍然是必须得到尊重的权
利。不过，该项权利拥有什么力量呢？政府在什么时候侵犯
了这项权利呢？
　　　　　　我们说，至少在以下情形中它侵犯了这项权利：对色情
规范计划所作的惟一显然说得通的正当辩护包括这样一个假
说，该假说断定，在色情中得到展示或培育的性态度是卑劣、
野蛮或者与人类的最佳情形不相称的，尽管这个假定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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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当那个正当辩护包括以下假定的时候，它也侵犯了那
个权利：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接受那个假定，因此当他们
自己的共同体中其他成员，合乎情理地对于过上自己的生活
担负起特殊责任，而真的阅读淫秽图书或观看淫秽图片的时
候，他们便感到了痛苦或恶心。所以，这项权利对于色情规
范是一个强有力的限制，至少看起来如此，因为它不支持绝
大多数人认为是最佳论证的那些赞成温和而明达的限制淫秽
物品政策的论证。根据这项表面上强有力的权利，还有什么
空间留给政府去处理色情问题呢？
　　　　　　假定人们发现，要么在总体的性暴力犯罪方面，要么在
专门的性暴力犯罪方面，私下消费色情作品的确明显增加了
暴力犯罪的危险。假定，正如酗酒或快餐电视有时被说成具
有如此后果那样，通过引起严重的旷工情绪，那种私下消费
对一般经济产生了某些特殊的谙妄效果。那么根据这些事实，
政府将拥有限制甚至禁止色情的正当化辩护，通过直接假定
该假说是真的，或者通过间接地假定许多人认为它是真的，
其正当化辩护不包括这个令人厌恶的假说。毕竟（正如人们
在讨论淫秽问题时经常提到的那样，《威廉斯报告》也不例
外），《　圣经》和莎士比亚作品都曾经产生过这些不幸后果，
在那种情况下，政府会为禁止这些图书找到一个理由，它并
不要求一个有关它们的可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