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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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化作为政治决定包括司法判决的标准而最好地获得。然
而，当我们问他能够提出什么论证来支持这个强有力的广泛
的工具性断言的时候，麻烦便开始了。
　　　　　　我们不妨从以下断言开始：财富最大化将鼓励尊重个人
权利。意在最大化社会财富的社会将要求对财产权、劳动权
等等的分配。那是一个概念要求，因为财富由人们愿意用货
币或货币等价物支付的量来衡量，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没
有得到的东西掏钱，换言之，假如一个人无物可以抵押，他
便借不到任何东西，假如别人无物可借，他也借不到任何东
西。受财富最大化约束的社会必须具体规定针对金钱、劳动
或其他所有权而言人们拥有什么权利，以便能够决定什么是
他们有待于行使的权利，并且通过这个方式能够决定财富在
哪里得到增加。然而，仅仅因为它具体规定某些人有权利拥
有某些事物，这样一个社会便不是一个更好的社会。南非就
是见证。按照某些独立的检验标准，任何事物都依赖于社会
承认的是哪些权利，依赖于那些权利是否应当被承认。也就
是说，它无法为财富最大化提供以下工具性断言：它将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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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

承认某些．个人的权利，在支持这些权利的道德价值时，假
如它有什么可说的话，那么只能说这些权利是一个财富最大
化制度将承认的权利。无论怎样，通过那个方式，波斯纳的
论证存在着循环论证的危险。按照法律的经济分析，权利应
当在字面意义上被分配，以这样的方式，权利的分配将推进
财富最大化。这就是财富最大化标准在司法语境中的主要用
法。请回顾一下医生和制糖厂厂主案。提交到法院的问题是，
法院是否应当承认医生有关闭喧闹的机器的权利。经济分析
没有假定在支持给予或撤销那个权利上存在着一个独立的道
德论证。所以，按照经济分析，根据道德理由无法断定独立
意义上的正确答案是什么。相反，它断言，正确答案之所以
正确，仅仅是因为该答案增加了社会财富。
　　　　　　波斯纳没有把那个论证―　必须在字面意义上设置权
利―　的范围限制于所谓不太重要的权利，比如违反禁令的权
利或忽略损害赔偿的权利。相反，他明确表示，相同的检验
标准必须被用来决定公民的最基本人权，包括他们的生命权、
控制自己的劳动而不是受他人奴役的权利。他认为财富最大
化的一个重要德性在于它说明了人们拥有那些权利的原因。
但是，假如财富最大化仅仅是一个字面价值―　它现在是正在
被考虑的一个假说―　那么肯定存在支持财富最大化推崇的
权利的某个独立的道德断言。这些权利之所以无法具有一个
施加于我们的道德断言，是因为承认那些权利促进了财富的
增长。
　　　　　　因此让我们假定，波斯纳相信，出于某个独立的道德理
由，人们拥有针对他们自身身体的权利，人们拥有依照其愿
望指导其劳动的权利。假定他还主张，财富最大化是一个字
面价值，因为一个最大化财富的社会将正好承认那些权利。
但仍然存在着一个严重的概念困难。该论证假定，惟一地受
财富最大化约束的社会秩序没有对资源分配的公平性提出独
立的判断，那个社会秩序将承认“天生”拥有者的人身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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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权。只有当有关那些权利的假定能够被财富最大化检验
标准正当化的情况下，那个假定才是真的，而那个检验标准
要求的是，假如“天生拥有者”的人身权和劳动权属于另一
个人所有，那么他将仍然愿意并且能够购买这些权利，至少
当我们假定没有交易成本的情况下是如此。
　　　　　　但是，除非我们对财富的分配提出某些假定，否则我们
无法思考一个人是否会购买他自己的劳动权。波斯纳承认这
一点。诚然，他使用这个例子―假如某人是一个奴隶，他购
买自己的劳动权的能力―来阐明，一个人能否购买那个权利
依赖于他自己或别人的财富，尤其依赖于那个权利所占有的
财富份额的大小。他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权利的初始
分配得到了具体规定，否则，经济分析不预测对于资源的独
特配置”；　　　　　’〕。假如甲是乙的奴隶，甲就没有能力从乙处买
回他的劳动权；然而，假如甲不是奴隶，乙便没有能力从甲
处买到那个权利。假如经济分析使某人的初始劳动权依赖于
他是否将购买假定属于另一个人的权利，除非我们已经知道
谁原始地拥有该项权利，否则该项权利无法从经济分析被“推
导”出来。这显然是一个严重的循环论证。我们无法具体规
定对权利的初始分配，除非我们回答了某些问题，但是我们
无法回答那些问题，除非权利的初始分配得到了具体规定。
　　　　　　我们能够突破这个循环论证吗？比如，我们不妨作这样
的思考：我们将要问，当没有人对任何事物具有任何权利时，
谁将购买在自然状态下的什么东西？我断定那不仅意味着没
有人已经拥有自己的劳动，而且意味着没有人有任何货币、
货币等价物或其他别的东西。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是
没有意义的，或者假如它有什么意义的话，那么其答案将是，
没有人会购买任何东西。我们会更加看似有理地作以下思考，
我们现在要探讨这个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在其他权利包括
财富已经存在的时候要探讨这个问题（这并不妨碍后来当我
们质疑另一个答案是否可行时再一次提出该问题）。也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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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条件下谁更看重权利的问题存在着一个明确的答案。为
了检验断言―财富最大化将（决定性地）把劳动权分配给“天
生拥有者”―　我们假定，一定的易于区分的群体（比如其智
商高于120　　的群体）的劳动权（可能通过某个反解放公告）
被从他们身上分离出来并且属于其他人所有。丧失这些权利
者的现有财富（以及获得这些权利者的现有财富）尚未受到
影响。我们是否可以说至少已经丧失其权利的大多数人现在
将重新购买他们的权利，或者如果没有交易成本他们就会重
新购买呢？我们必须提醒自己，购买这些权利的意愿假定了
购买的能力，即支付市场上拥有这些权利者将提出的价格的
能力。对于今天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将不可能重新买回劳动
权，因为那个劳动的价值比他们现有财富要高出一半。在金
融市场上，他们能借到必要的资金吗？波斯纳谈到了这个可
能性。他说：“毫无疑问，为偿还人力资本实行借贷的内在困
难将挫败自然拥有者赎回其劳动权的努力，甚至将挫败从当
时对该项权利估价并不真正高于天生拥有者估价的人那里买
回该项权利的努力，但是现在，那只是支持初始赋予自然所
有者该项权利的另一个理由”）〕。这些“内在困难”必定是
交易成本或其他市场缺陷，因为波斯纳对经济分析必须如何
理解动词“估价”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只有当一个人愿
意（并且能够）为某物支付更多的情况下，他才比另一人对
某物给予了更高估价（经济分析制度以此为基础）。假如（由
于市场缺陷以外的原因）自然拥有者无力支付该项权利拥有
者愿意接受的价格，那么他实际上并没有对该项权利给予较
高估价。
　　　　　　让我们假定这个“内在困难”能够被克服，于是丧失了
劳动权的人能够用借贷来防止其未来劳动的贬值。他因此将
获得足够多的资本以至于我们能够相信他（或者处于他的境
况中的大多数人）将有能力从另一个人手中赎回他的劳动权
吗？他几乎肯定做不到，因为出于这个目的，他对其未来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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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货币价值的估价不可能高于其他人对其未来劳动的货币
价值的估价。
　　　　　　假定有一个人名叫阿加莎，她很穷，但她生来聪明伶俐，
擅长写侦探小说，民众喜爱看并且愿意花钱买她可能写出的
许多侦探小说。假定阿加莎的劳动权归乔治先生所有。那意
味着乔治先生可以决定阿加莎的劳动被使用的方式：她是他
的奴隶。当然，在以下意义上乔治先生是一个开明的主伏：
他不会让阿加莎工作得过于劳累而造成她的总产值下降。但
是他仍然要尽量差遣她。假定，如果阿加莎拥有自己的劳动
权，那么她想做一名室内装演设计师，虽然从事这项工作收
入较少，但是这项工作能让她生活得更加心满意足。或者假
定，由于她把额外收入和时间花在园艺上，她实际将写出的
侦探小说比她能够写出的侦探小说要少许多。在某种意义上
她本愿意完全停止写作，去享受她已经拥有的东西，而不是
零敲碎打地赚更多外快，但是她没有时间来享受这一切。假
如她是自己的主人，也许她可以更有效地工作，但是她也许
想要做不怎么赚钱的工作，而且几乎肯定想要工作得更少些。
　　　　　　假如她告诉银行经理，她想要做室内装演，或者她想要
搞园艺，她无法就近借到必要的资金从乔治先生那里赎回她
的劳动权。假如她没有那样做，但是过着她愿意的生活，她
很快就会陷人欠债的境地。只有通过接受一种像她原来在乔
治先生束缚之下那样无聊的生活，她才能借到足够的钱，甚
至使乔治先生愿意把她的劳动权卖给她。她将不得不正好去
做乔治作为一个开明而自利的奴隶主预想到的那些工作。她
只有通过成为（当然是芝加哥的）第一国民银行的奴隶才能
不做乔治的奴隶。
　　　　　　其实她的处境甚至比那还要糟糕，因为我忽视了银行将
考虑的利益（假如其他人也试图通过找到资金赎回他们的劳
动权，那么利息肯定是高的）。所以，她借到足够的钱使乔治
先生愿意出让其权利的能力将依赖于乔治的其他投资机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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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风险回报（假如他相信她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不甚明了的
一点是，假使她能够借到足够的钱，她是否愿意去借那么多
钱呢？我们知道，她对其生活行为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控制，
并且她丧失了相当程度的安全。自由的主要价值是选择和自
决价值，假如她起初就作为一个奴隶去劳动，那么她将决不
可能完全恢复这些价值。我们无法充分相信（断定），一个全
面分析将证明以下结论的正当性：阿加莎要么能够、要么将
会赎回她的劳动权。所以我们无法断言，经济分析首先支持
给予她那项权利。
　　　　　　读者无疑以为我早已在说疯话了。他们以为，我一直在
作的论证的特性贬低了法律的经济分析的规范方面。许多读
者会以为以下说法更加重要：使奴隶制度的道德价值依赖于
交易成本的理论是荒诞的。他们是对的。不过我现在并不认
为，假如认真对待的话，财富最大化会导致荒诞的结果。一
个更狭义的见解是，试图证明财富最大化具有强有力字面价
值的特殊努力完全失败了。这里我们应当留意波斯纳的另一
个论证。他给一个不同的工具性断言留下了一定的地盘：财
富最大化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只有财富最大化的社会才会鼓
励一些诱人的人格美德，尤其是慈善的美德。这个论证没什
么新意。虽然资本主义辩护人往往呼吁人们关注勤奋和自力
更生的“新教”美德如何风行于资本主义制度之中，但是他
们并不突出专门的利他主义美德。正是这个断言的这一特征
使波斯纳见解如此似是而非地诱人。
　　　　　　波斯纳的论证是直截了当的：在一个致力于财富最大化
的社会里，人们只有通过有利于别人才能改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