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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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最大化得到了最好的处理：它把一些权利赋予一些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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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并坚信，除非通过自愿交易，没有人可以损害另一个人
拥有的权利。或者，假如其所有权已经受到了损害，则通过
对他在这样一个交易中愿意获得什么作出理想测量，对其损
失给予适当补偿。这一点解释了为什么相信财富最大化是一
个价值构成因素的人仍然会否认社会2 无论如何都好于社会
1 。假如我们假定，在以最大化财富来计算的权利制度中，
德里克拥有对那本书的权利，那么没有补偿就取走那本书以
实现财富最大化便违犯而不是遵从了那个权利制度。
我将在后面讨论根据推测从财富最大化目标引申出来的
这个权利理论。不过现在我们必须注意到的一点是，这个目
标仅仅从字面上证明了一些权利的正当性，如德里克对那本
书的权利。权利的认定，以及权利的特殊分配，只有在比其
他认定或分配更有效地增加了社会财富时，才是正当的。对
这些权利的证明在形式上相似于为人熟知的对权利的规则功
利主义考虑。有时，违反了大多数人认为是权利的东西―如
把德里克的书交给阿马蒂― 的一个行动提升了总体效用。某
些规则功利主义者主张，虽然在任何一个孤立案件中，从其
自身来考虑，效用已经丧失，但是作为获得长期效用的一个
策略，这些权利仍然应当受到尊重。这种证明方式在这里是
行不通的。我没有追问以下做法是否为聪明的策略：站在最
大化社会财富的长远立场上，允许暴徒把属于某人的东西给
予另一些人。我提出的问题是，在阿马蒂和德里克的故事中，
社会2 是否在任何方面都优于社会1 ？断定阿马蒂所得效用
大于德里克所失效用的功利主义者将作出肯定的回答。他或
许会说，假如我们只关注这个案件，那么社会2 在每一个方
面都将更好些，因为将存在着更多幸福、更少痛苦，等等。
他会进一步说，我们仍然应当给暴徒制定一个禁止转让的法
令，因为，尽管那个行动使直接境况变得更好些，但是其后
果将使未来情景变得更加糟糕。这个区分是重要的，因为遵
循这一思路的功利主义者必须承认，假如暴徒行为不会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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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长远来看的不利后果（因为这个行动必须秘密进行，或
者因为必须制定和维持针对他承认的总的法则的适度的、有
限的例外），那么暴徒就应当如此做下去。即使功利主义者相
信在所有情况下都禁止转让的法令将提升长期效用，他仍然
承认，价值中的某个部分将通过那个法令而丧失，就是说，
要不是由于那个规则，效用原本是可以得到增加的。
财富最大化者对我提出的阿马蒂和德里克问题的回答―
经济分析不会赞同允许暴徒无补偿地转让那本书的一套法律
规则― 完全是一个托辞。像回答市场交易提供了最可靠的价
值信息一样，它误解了我的故事的力量。我仍然要问的问题
是，假如转让成功，其境况在任何方面是不是会更好些。假
如社会2 并不在任何一个方面优越于社会1 ，就它们自身而
言，那么社会财富甚至不是社会价值构成因素之一。
这就是我提出的见解。你将赞同我的见解，即社会2 并
不是更优越的。也许我是错的。你或许希望说那个境况是更
好的，即，假如物品掌握在愿意出更高价钱来拥有他们的人
的手中。假如你真是那样想的，我认为那是因为你正在提出
一个进一步的假设，即，假如德里克只想以2 美元的价钱卖
掉这本书，而阿马蒂愿意用3 美元买到这本书，那么这本书
给予阿马蒂的满足将大于它给予德里克的满足。你设想，转
让将既增加总效用又增加财富。但是，至少波斯纳现在明确
的一点是，财富从概念上是独立于效用的。他现在承认，效
用的人际比较是有意义的，他主张，财富的增加会导致效用
的递减，反之亦然困。（根据这些情况，它们构成了他证明经
济分析优越于作为道德理论的功利主义的方面。）因此我必须
使我的例子变得更加具体些。德里克是一个穷人，他病了，
并且痛苦不堪，而这本书是他仅有的安慰之一。他之所以愿
意以2 美元把它卖掉，是因为他需要用药来治病。阿马蒂富
裕而满足。他愿意花3 美元买下这本书，那只是他的财富的
一个零头，兴许哪一天他会读那本书，虽然他知道他可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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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去读它。假如暴徒造成了无补偿的转让，那么总效用将大
大地下降！但是，按照明确的定义，财富将会增加。我不问
你是否赞成暴徒的行为；我问的问题是，假如暴徒那样做了，
其境况是否在任何一个方面得到改善。我认为它不会得到改
善。在那样的情形下，正如这本书掌握在最初一方手中一样，
“物品已经掌握在了为了拥有它们而愿意支付更高价钱的人
的手中”这个事实从道德上讲是不相关的。
一旦社会财富分离于效用，那么至少它丧失了作为价值
的一个构成因素的所有可行性。它甚至丧失了通过人格化社
会对功利主义的虚假指控。有时，功利主义者论证道，假如
他在其整个一生中拥有更多的幸福总量，那么他必定处于更
好的境况之中，虽然在一些特定日子里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所以，假如拥有较多幸福总量的一个社会在其成员之中分配
幸福，虽然其中许多成员得到的幸福会少一些，但是这个社
会必定是一个境况较好的社会。我认为，从两个方面来看这
是一个拙劣的证明。首先，以下情况不是真实的，即不考虑
其分布，假如一个人在其一生中拥有较多幸福总量，那么他
必定处于一个较好境况之中。有人宁愿平淡无奇地度过一生，
但不愿意为一个月的逍遥极乐而搭上一辈子的悲惨生活。他
们错误地断言克莱伦斯，体验不到“要是能够换取尘世几日
幸福该有多好”的梦想的极度痛苦川。其次，社会不像个人
与其日常生活相联系那样与个别公民相联系。所以，这个类
推犯下了“没有认真地对待人与人之间差异”的模糊罪过。
无论如何，赞成社会财富最大化的这个平行论证更为拙
劣。一旦拥有更多财富被视为独立于功利信息，那么以下说
法便是错的：假如一个人拥有更多的财富，那么他必定会有
更好的处境。波斯纳承认，财富的增加并不一定导致幸福的
增加。他还承认，它们有时导致了幸福的丧失，因为，如他
所说，人们想要的不是财富，而是其他东西，这些其他爱好
可能受到了更多财富的危害。毕竟，那是言情小说的一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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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也是许多非言情童话故事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因此，
假如一个人面临两种生活的选择：一种生活使他变得更加幸
福（更充实，他自以为更成功，等等），一种生活使他变得更
加富有，使他拥有更多金钱或金钱等价物，那么，他选择后
者将是不合情理的。但是，重要的一点在于，假如他选择前
者，那么他并没有丧失或牺牲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不是说
出于平衡考虑，他应当选择前者，虽然他认识到在那个选择
中他牺牲了在后者中有价值的东西。就它们能够让一个人过
上一种更有价值、更成功、更幸福或更道德的生活而言，金
钱及其等价物是有用的。除此以外，迷恋于金钱及其等价物
的人便成了孔方兄的奴隶。
四
重要的在于认识到，德里克和阿马蒂的故事证明，不仅
以下理论的鲁莽表述是失败的，而且其温和表述也是失败的：
社会财富是价值的一个构成因素。因为这个故事不仅证明了
财富的增加可能还抵不过效用、公平等等的丧失；它还证明
了社会财富的增加，仅仅从其自身来考虑，撇开其成本以及
其他好坏后果，根本不是增加。它既否定了这个理论的温和
表述，也否定了这个理论的鲁莽表述。因此，我将利用这个
机会来评论一个相似观点。按照其最可行的解释，它预先假
定了以下温和理论，即，社会财富是诸多社会价值构成因素
之一。
它是这样一种观点：正义和社会价值可以合理地交易使
用，某一方面作出某种牺牲以使另一方面获得更大收益。例
如，吉多* 卡拉布雷西在《 意外事故的成本》 一开头便提
到，意外事故法有两个目标，他描述为“正义”和“降低成
本”。他还提到这两个目标有时是冲突的，以至于就哪一个目
标应当被追求来说，“政治”选择是必要的［aJ 。相同的点
由一些无差异曲线刻画出来，人们把那些曲线画到了无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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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其坐标轴分别被贴上了“正义”（有时是“道德，' ）
和“社会财富”（有时是“效率，' ）标签。
那么是谁的无差异曲线被画到了那个空间上呢？通常的
说法是，这是一个“政治”选择或“集体”选择，在其中“我
们”决定我们愿意放弃多少正义以换得更多财富，反之亦然。
这个说法讲述的是，曲线再现了针对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的
社会的个别选择（或者个别选择的集体职责），那些选择被定
义为展示了正义和财富的不同组合。但是，假如个体的优先
选择权得到了这样的展示，那么个体打算作出哪一种选择
呢？是对他愿意居住于其中的社会的选择，还是关于他认为
最好从道德立场或某个其他规范角度来看的社会选择？我们
必须依次考虑这两个解释。
假如是前者，那么自利会以一定方式直接与正义发生对
抗，比如当面临以下情况的时候：个体决定是不是过一种完
全正义的生活，而那种生活留给他的将是贫困；或者有时他
行不义却因此而变得更加富有；或者他干了许多不正当勾当，
但是他仍然变得更加富裕。因为我相信人们可以（且经常地）
以他们明知不正当的方式来行事，所以我知道个体在其自身
生活中会“出卖”正义来谋求福利。但是，以下观点有何意
义呢：他们出卖正义，不是有利于自己生活的幸福，而是有
利于由经济分析规定的整个社会财富？也许其寓意是，个体
之所以选择具有较多总财富的社会，是因为存在着以下先定
概率：在一个比较富裕的社会里他将拥有更多个体财富。这
使得这个假定的偏好有点像罗尔斯的原初状态中展示的那些
权利。在极其不确定的条件下，个体着眼于最大化他们的个
人效用来选择正义和效率的某个组合；确切地说，假如依此
理解，他们放弃预期中的各种收益，以抵偿在社会正当性方
面的损失。（与在罗尔斯本人对原初状态的说法中作出的选择
相比，这是一个极为不同的选择，在那个状态下，人们最大
化他们的先定自利，不是作为抵偿正义的某个交易，而是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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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什么原则构成正义一这是由罗尔斯作出的，但不是由他们
作出的― 的组成部分。）在这样的实践过程中，个体会被误
导．错把社会财富方面的收益当作自己先定福利收益的某个
指数，即使在他们将来的角色仍不确定的条件之下，也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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