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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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自由主义观念曾经引发了一系列政治事业，那个观念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解释力量的神话。
　　　　　　这是一个怀疑论论述。无论怎样，存在着关于自由主义
一揽子观念崩溃的另一番考虑。在任何一个连贯的政治计划
中，存在着两个因素：一个因素是因其自身之故而得到评价
的基本政治立场，另一个因素是作为策略、作为实现基本立
场的手段而得到评价的派生政治立场［lj　　　　　　　　　　　　　　　　　　。怀疑论者认为，
自由主义的一揽子观念根本没有基本政治道德；它是偶然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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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

成起来并且为某些自私自利集团所持有的一套观念。相反的
论述则主张，那套观念曾经有过一个基本政治道德，但从一
定程度上讲，它已经消亡，因为以下问题已经变得越来越不
清晰：哪一些派生的政治立场最好地服务于那个基本政治道
德？
　　　　　　按照这个考虑，新政自由主义的崩溃不是那个基本政治
道德突然丧失魅力的结果，而是舆论导向和环境方面的诸多
变化的结果，那些变化使得人们质疑支持那个道德的旧策略
的正确性。假如这另一番考虑是正确的，那么作为一个基本
政治道德的自由主义理念不仅是一个神话，而且是对现代政
治历史进行任何适当考虑都必不可少的一个观念，也是对当
前政治论战进行任何分析都必不可少的一个观念。毫无疑问
地，那个结论迎合了继续自认为是自由主义者的那些人的心
意。不过它也必定是自由主义批评家的主题，至少是这样一
些自由主义批评家的主题，他们断定，那种自由主义就其本
性来说是剥削的，对社会的重要价值具有破坏性的，或者以
某个别的方式是邪恶的。因为这些有城府．的批评家和政客
们一样肯定：否认新政的自由主义阵营仅仅是各种政治立场
的偶然巧合。
　　　　　　不过自然地，直到我们提供区分自由主义一揽子政治观
念的因素中何者为根本、何者为派生的某个理论以前，我们
无法决定在怀疑论论述和相反论述中哪一个更加高明。不幸
的是，既在这两个团体之间也在这两个团体内部，自由主义
者及其批评家对那个论题存在着意见分歧。比如，批评家们
常常说，自由主义者承诺了经济增长，承诺了为经济增长所
必要的政府官僚机构和产业官僚机构，并且承诺了一种生活
方式，按照那种生活方式，增长因自身之故而得到追求，而
那种生活方式强调竞争、个人主义和物质满足。诚然，我们
视为典型自由主义者的那些政治家，如休伯特*　　　　　　　　　　　　　　　　　　　　　　　　　　　汉弗莱
　　（Hubert　Humphrey　　　　　　　）和罗伊*　　詹金斯（Roy　Jenkins　）　　　　　　　　　　　，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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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增长的需要。但是，难道因为自由主义与把全面繁荣视
为善本身的某种功利主义形式有所牵连，所以如此强调增长
便是一个根本原则问题吗？假如是的话，那么从怀疑论的观
点来看，具有增长观念的许多自由主义论调的丧失魅力表明，
自由主义曾经是各种不相关政治立场的临时联合体，而那个
联合体现在已经被抛弃。难道它是在自由主义理论内部的派
生策略问题―　如支持减少经济不平等的有争议策略―　并因
而是自由主义或许对它存在着意见分歧但不至于导致深刻分
裂或危机的问题吗？这个问题无法仅仗通过指出以下已经得
到承认的事实来作出回答：自称为自由主义者的许多人曾经
比现在更热烈地支持过经济发展，通过简单地列举自称为自
由主义者的那些人以及其中对越南战争负有责任的人的名
字，只能表明在帝国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里的关键间题是理论联系的问题，而对历史的简单评点不
具备至少是关于那些联系性质的某个假说，因而是无用的。
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联系的更一般争论也产生了相同
的间题。自称为自由主义者的绝大多数人，无论在美国还是
在英国，都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使得市场经济在其运作和结
果方面变得更加公平，或者想要把市场经济和集体经济结合
起来，而不是以市场经济整个地代替某种明确的社会主义制
度。这是以下家喻户晓的指责的基础：在西方政治学语境中，
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不存在真正的差异。然而再一次地，关
于资本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的联系的不同观点是可能的。那
种观点主张，新政自由主义的基本立场必定包括自由冒险原
则自身或者自由原则，出于概念理由，那些原则只有通过市
场经济才能得到满足。如果是这样，那么，通过再分配、规
范或混合经济，自由主义者或许接受的对市场的某些限制将
是与基本自由原则的一个折衷，也许那个折衷出于实践必然
性而得到了接受，以便保护基础结构免于革命。有关自由主
义和保守主义之间的意识形态差异是相对地不重要的指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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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那个发现的支持。假如有人被说服以至于完全放弃了资
本主义，那么他将不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假如许多以前的
自由主义者是如此做的，那么自由主义将丧失作为一股政治
思潮的力量。不过也许相反，在新政自由主义那里，资本主
义不是根本的而是派生的。它或许在自由主义者中间流行过，
因为它似乎无论对错都是实现不同的更加根本的自由主义目
标的手段。在那样的情况下，自由主义者会对自由冒险在新
环境之下是否值得保留产生意见分歧，而再一次地那些分歧
没有导致理论危机或分裂，并且与保守主义者的重要意识形
态差异仍然会被保留下来。再一次地，我们必须关注这个理
论问题，以便提出各种假说去处理这些政治事实。尽管这两
个论题，自由主义与经济增长的联系和自由主义与资本主义
的联系，是很有争议的，但是我们可以明确一些相似的问题。
那些问题是：在新政自由主义阵营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里，把
根本的东西与策略的东西区分开来。自由主义者赞成言论自
由。
　　　　　　但是言论自由是一个基本价值，还是仅仅是达到另一个
目标的手段，比如是为了发现真理（如穆勒主张那样），还是
为了发挥民主有效职能（如迈克尔约翰指出那样）？自由主
义者反对借助于刑法来强制道德。这是否暗示自由主义反对
形成一个人人共享的社会正派感，或者自由主义仅仅反对使
用刑法来保障那个人人共享的社会正派感？也许出于一些不
必要的谨慎，我们必须说，离开历史和发达的社会理论，一
直到今天为止，这些问题都无法得到回答；但是相信对自由
主义观念进行哲学分析是那个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不矛盾
于那个说法。
　　　　　　所以，我最初提出的问题―　什么是自由主义？―　便转
变为必须至少相对地先于面临由怀疑论论题引起的更清晰历
史问题解答的问题。因为我的问题正是，在像新政那样的特
定自由主义阵营里，什么道德是根本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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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方案的确采用了有关政治理论在政治中的作用的某
个观点。它假定，自由主义具有某个基本政治道德，在不同
时代，那个道德大体上是相同的，并且在政治上正继续产生
着影响。它假定，出于某个理由，受到那个基本政治道德触
动的那些人提出一套特殊的派生立场方案作为适当方案，以
便完成一个实践自由政治理论，而出于其他理由，当其他人
在推崇那个方案过程中形成联盟的时候，便形成了明确的自
由主义阵营。当人们发现这些派生立场无效的时候，当经济
环境或社会环境发生了变化以至使那些派生立场无效的时
候，或者当对于产生一股有效政治力量必要的联盟不再重视
那个方案的时候，这些阵营便崩溃了，而自由主义也相应地
变得支离破碎。我并不是说自由主义的基本道德在形成自由
主义阵营过程中是惟一起作用的力量．或者它是最强有力的
力量；我的意思仅仅是，为自由主义者及其批评家所分享的
　“自由主义是存在的”想法已经足够明确而有影响力地赋予
了那个观念以意义并且赋予了有关“自由主义是什么”的流
行争论实践以意义。到此为止的论证已经表明，在某个政治
理论中的一个特殊立场是基本立场而非派生立场，这一断言
是有争议且复杂的。那么我们应当如何展开这一论证呢？关
于自由主义基本道德的任何一个令人满意的描述都必须满足
以下几个条件。（l　　　　　　　）它必须阐明它断定是有意义的某些立场，
它们对于在我们的文化中为了人民而提出的政治方案来说是
基本的立场。我不仅断言假如人民持有一套基本原则那么它
们便能够说明自由主义阵营，而且断言因为人民实际上持有
一套特殊基本原则，所以它们确实有助于解释自由主义阵营。
　　（2　）它必须与近来明确的自由主义阵营―我在开头描述为
得到承认的自由主义“事业”的政治立场―　具有充分联系，
因此对那个总体方案来说它能够被理解为基本立场，而在该
方案中的其他立场能够被理解为以那个基本道德为先决条件
的派生立场。（3　　　　　　　）它必须充分详尽地阐明基本原则，以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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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政治道德与其他相竞争的政治道德区分开来。假如我只
是说，比如，政府必须尊重地对待其公民是自由主义的基本
原则，那么我并没有充分详尽地阐明一个基本原则，因为虽
然自由主义者可能主张他们的所有政治方案都遵循那个原
则，但是保守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以及也许甚至法西斯主
义者也将为他们的理论提出相同的断言。（　4　　　　　　　　　　　　　　　　　　）一旦这些可靠
性、完备性和明确性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满足这些要求的有
关基本原则的一个更全面而深邃的陈述将胜过不怎么全面而
深邃的方案，因为前者将具有更强大的解释力量并对以下论
题提供更公平的检验，这些基本原则既领先于特殊阵营而存
在，又在特殊阵营解体之后继续得到了保存。
　　　　　　这四个条件中的第二个条件提供了一个起点。因此，我
必须重复罗列我视为最新自由主义阵营的那些政治立场。为
方便起见，我将把支持那些立场的人统称为“自由主义者”。
在经济政策方面，自由主义者要求通过累进税制实现的福利
和其他再分配形式减少财富上的不平等。他们认为，政府应
当干预经济以便提升经济稳定，控制通货膨胀，减少失业，
提供其他办法提供不了的各种服务，不过，在投资、生产、
价格和工资方面，从自由冒险到全面集体决定，他们赞成一
种务实的有选择的干预而反对激进变革。他们支持种族平等，
赞成政府通过限制在教育、居住、就业方面的公开歧视和私
下歧视加以干预，以保障种族平等。但是他们反对有关个别
决定之集体规范的其他形式：他们反对对于政治演讲内容的
规范，即使当这样的规范可以保障更大社会秩序的情况下也
是如此，他们反对性文学和性行为规范，即使当这样的规范
得到相当多数派支持的情况下也是如此。他们对刑法持怀疑
态度，他们盼望减弱刑法条款对在道德上有争议行为的处罚
力度，他们支持程序限制和手段，如反对招供采信的规则，
它使刑事定罪变得更为困难。
　　　　　　我并不意味着持有上述立场中的任一立场者都将持有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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