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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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的事实。我的意思并不是存在着有时人们称作“先验的”
或“柏拉图式的”道德事实；诚然，我不知道这些事实应当
是什么。我仅仅想要假定像奴隶制度那样的一个特殊社会制
度可能是不公正的，并不是因为人民认为它是不公正的，或
者按照人民的惯例它是不公正的，而仅仅是因为奴隶制度是
不公正的。假如存在着这样的道德事实，那么一个法律命题
可以合理地被假定为真的，即使法律工作者在所有硬事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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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和被约定之后仍然对该命题存在着分歧，根据一个未知
的或约定的道德事实，它可以是真的。
　　　　　　因此，可实证性论题似乎依赖于对于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问题的回答。在本文中，我不想使道德事实存在的观念成为
讲得通的观念，但是我想支持这样一个观念，除了硬事实以
外，的确存在着其他的事实。出于这个愿望，我想要再一次
考虑我在上一节描述的文学研究计划的第三个形式。假如一
个关于大卫的命题比对该命题的否定更好地（或更糟地）符
合于已成立的命题，那么参与者断定那个命题是真的（或假
的），因为按照已经成立的命题，它以一种更令人满意的方式
解释了大卫之所以那样做、那样说、那样想的原因。
　　　　　　我不想通过这个故事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虚构的人物是
不是在一定意义上是真实的，以至于所有这些命题可以说道
出了关于某人或某事的真相？我不想说除了硬事实以外，还
存在着像大卫*　　　　　　　　科波菲尔第一次在萨伦学校阅读《　哈姆雷
特》这样的事实。我想象的文学研究计划并不要求那个假定
使之成为一个明智的研究计划。但是我认为它的确要求假定
存在着叙事连贯的某些事实，比如假说“大卫和斯梯福兹发
生过性关系”与假说“大卫没有和斯梯福兹发生过性关系”
相比，对大卫后来所做和所想之事提供了更令人满意的解释。
　　　　　　依我的理解，那不是一个硬事实，甚至不是从原则上能
够被一般科学方法实证的事实。因为没有人曾经有过狄更斯
说过的大卫的确有过的历史或性格，甚至当所有真实人物的
历史都已知之后，我们仍然无法提供关于可靠性的一般论证，
那个论证肯定会使每一个理性的人要么接受要么拒绝那个假
说。毫无疑问，在某些情况下，支持一个特殊命题的论证是
如此强有力，以至于我们会说，任何一个不赞成那个命题的
参与者都不适合于从事那项工作。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我
们决不会如此说；我们会说，双方各自提出了如此多的意见，
这些合格参与者可以合理地存在意见分歧。假定这项研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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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相当成功地进行着。参与者尽管不同意他们对双方论证所
作的各自理解，但他们经常同意双方论证的可行性的大致次
序。假定现在有一位经验论哲学家考察了该研究小组的工作
进程并告诉他们不存在像叙事一致性事实之类的事情，或者
无论如何不存在理性的人会对它们是什么存在分歧的事实。
所以，他补充说，作为对该研究计划的反应，没有人能有任
何理由认为大卫与斯梯福兹有过那回事的论证比他没有那回
事的论证要强有力得多。为什么他们将被他的话说服呢？这
个例子不像我在早些时候提到的达米特（Michael　Dummett　　　　　　　　　　　　　　　　　　　　　　　　）
列举的查尔斯是不是勇敢的例子。参与者的确有理由使一个
命题优先于另一个命题，或者至少他们认为他们有理由如此
做，即使当他们存在分歧的时候，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认为，
当他的论敌有理由为他们找到的例子据理力争的时候，他也
能为自己找到的例子据理力争。假如他们都犯了一个错误并
且都不存在犯错误的理由，那么就难以看到他们犯错误的原
因以及他们的研究计划取得成功的途径。
　　　　　　此外，哲学家的论证将通过下面的思考而得到调和。情
况很可能是，假如他被要求参加该研究计划，至少当他听取
了该研究小组意见之后，他发现自己持有关于叙事一致性的
某些信念，他于是能够提出其他人承认其为论证的论证，如
此等等。但是他怎么可以说他相信大卫和斯梯福兹很可能有
过那回事，并且为那个信念提供各种理由，纵使没有一个人
会持有支持那个信念的理由呢？难道所有这些信念都只是错
觉？
　　　　　　假定他说，虽然他和其他参与者具有这些信念是真的，
但是他们只是作为参与者具有这些信念的，因此，一个独立
的观察家或批评家完全不可能说一个参与者的信念优越于另
一个参与者的信念。假如他本人成为一个参与者，甚至在一
些有争议的案例中，那么该独立的观察家或批评家将会有自
己的信念吗？假如没有，那么参与者将合理地怀疑他是否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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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判断他们的争议的能力。但是假如有的话，那么经过深思
熟虑之后，他的确相信某些参与者具有较好的论证，也就是
说，他们具有他将赞同的论证。当他从那场争论中脱身出来，
重新担任批评家角色的时候，为什么他将丧失那个信念？或
者，出于什么理由他不得不支持它呢？当然，无论作为参与
者还是作为批评家，他都无法证实他的信念，任何一个其他
的参与者都无法证实他们的信念。但是，一个批评家处于那
个位置的事实与一个参与者处于相同位置的事实相比，并没
有为支持可实证性论题提供更多的论证。
　　　　　　我们现在可以反驳哲学家道，这项事业以其实际进行的
方式取得了成功，这一事实是支持假定存在着关于参与者争
论的叙事一致性事实的理由。哲学家会用以下方式回应那个
论证：他会努力证明，特定参与者持有关于叙事一致性的特
定信念，这一事实可以通过仅仅考虑参与者的个性、趣味和
历史而获得令人满意的解释，所以，不必用我们平时在解释
为什么人们持有硬事实信念时假定客观事实的方式来解释他
的信念，来假定他给予回应的任何一个客观事实。他如何能
够理智地证明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也许他会发明一个能
够进行极精确预测的机器，一旦关于参与者血液化学的极特
别的信息被输人那个机器之中，它便能够预测出，针对有可
能被提到的关于大卫的任何一个问题，该参与者的信念将会
是什么。当然，可以推测到的情况是，假如这个机器被建造
起来，那么在这个文学研究计划中，它可以作出这样的预测；
但是，有的情况不可以作那样的推测，比如，天文学家就金
星的卫星数目进行着争论。假如可实证性论题依赖于以下推
侧：那个机器在某个情况下将产生实证结果，但是在另一个
情况下将不产生实证结果，那么它的基础极不牢靠。
　　　　　　无论怎样，让我们假定，这样一个机器可以被建造起来，
它将对文学研究计划产生有分辨力的信息。那么接下来是什
么呢？哲学家可以信哲旦旦地得出结论说，在以下意义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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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文学研究计划是独特的：在包括实验科学在内的许多研究
计划中，参与者都以一定方式接受训练从而使其能够对外在
世界的观察结果有所反应。我们假定，那个方式增加了我们
关于世界的总体知识。在文学研究计划中，参与者接受训练，
使其对一些具有高度专门形式的问题有所反应，正如这个机
器被假定已予证明了的，这些问题不是关于外在世界的问题。
接受动Ij　　　　　练之后，他们的反应能够遵循反应和一致性规则，
然后作出了确定的评估，该训练使他们成为对待如此规范的
反应的权威。在受到如此训练的参与者的执行之下，这个研
究计划服务于某个目的，也许是休闲或文化的目的，但不是
为了增加我们对外在世界的总体知识。
　　　　　　假定能够在天文学事业和文学游戏事业之间作出这个区
分，或者某个更复杂的表述，那将是一个重要发现，我们当
然希望以某个方式来标明这个区分。假定一位哲学家论证道，
这个区分的结果是，我们不应当说由这个文学研究计划参与
者肯定的命题可以或真或假。假如他解释他希望用这个方式
来标明这个重要区分，那么我们或许同意或许不同意他提出
的那个限制是处理这个问题的适当方式。但是我们会小心翼
翼地约定，为了限制以那个方式使用“真”和“假”，什么东
西不应当引申自那个决定。
　　　　　　例如，当参与者就哪个更优越存在分歧的时候，并不一
定引申出他们没有理由认为关于叙事一致性的某个判断优越
于另一个判断。他们仍然有正当化辩护认为，这个事业使他
们认识到了他们对这个事业要求他们去探讨的那些明确问题
作出严格而深刻的回应的事实。哲学家会承认这一点，但是
他们接着说，他们必须认识到，鼓励他们作出这种判断的这
个事业是建立在错觉基础之上的。但是，假如该研究计划服
务于其目的，而不管那个目的是什么，那么在他所说的后果
中，什么变革将得到正当化呢？假如没有变革能够得到正当
化，那么这个错觉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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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哲学家会说，错觉是这样一个假定：关于叙事一
致性的事实是外在世界的组成部分，就像铁的重量的事实是
世界的组成部分。不过，参与者当然不认为叙事一致性与铁
的重量是同一回事，或者像铁的重量是外在世界的组成部分
那样，叙事一致性是外在世界的组成部分。哲学家于是说，
他们认为他们关于叙事一致性的判断是客观的，尽管直到现
在它们都被证明为仅仅是主观的。但是他自己的理论使我们
丧失了对那个古老区分的控制。无论关于叙事一致性的陈述
具有什么意义，这种意义都是由训练参与者提出这些陈述并
对这些陈述作出反应的这个事业赋予的。某人的理由并不优
越于他人的理由，某人没有为其确信提供出色的正当化辩护，
哲学家的这一断言是一个只有在某事业内部才能作出的断
言。而从该事业的内部来看（除了我等会儿将讨论的一些情
况以外），那个断言是完全虚假的，假如我们不使用那个语词，
那么它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我们的哲学家当然会说，如此被
建立起来的制度是一个愚蠢的制度，而情况本来是不一定如
此的。它是否真的如此，依赖于整个事业是否服务于一个有
价值的目的，是否比得到了改革的这个事业能够更好地服务
于那个目的。这个文学研究计划的第三个形式因此是一个给
可实证性论题带来麻烦的事业。在上一节中我曾提出，我们
的法律制度也许相似于这个文学研究计划的那个形式。实际
上，我在其他地方提出了一个支持对我们的法律事业作出以
下描述的判决理论闭。假如最好的正当化辩护能够被提供给
一组被采纳的法律命题，该组法律命题为支持像“汤姆的契
约是有效的”命题提供了比支持与之相反的“汤姆的契约不
是有效的”命题更好的论辩，那么，该法律命题为真；反之，
假如那个正当化辩护为相反的命题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论辩，
那么该命题为假。在应用于考虑法律推理的一致性观念和应
用于文学研究计划之中的叙事一致性观念之间存在着一些重
要的差异。法律推理利用了规范一致性观念。那个一致性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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