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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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问题　＇美＇罗纳德·德沃金

个理由而成为正确定论的时候，这个论证才是一个有效的论
证。

第二部分作为解释的法律

第5　章疑难案件真的没有正确答案吗？

一、这是一个什么问题？

　　　　　　法律问题在什么时候没有正确答案？假定立法者通过一
个法规，该法规规定“袭读神圣的契约是无效的”。于是，仅
仅由于那个理由，社会就星期天订立的契约是不是袭读神圣
的契约存在着意见分歧。已知当时投票表决时，只有极少数
立法者想到了那个问题，他们现在同样就该法规是否应当被
如此解释的问题存在着意见分歧。汤姆和蒂姆在星期天订立
了契约，现在汤姆起诉蒂姆，请求法院执行契约条款，而蒂
姆否认契约的有效性，我们能说，法官肯定会就汤姆的契约
是否有效的问题找出正确答案，即使社会对这个正确答案是
什么存在着深刻分歧也应当如此吗？或者更加符合实际的是
根本就没有针对该问题的正确答案？
　　　　　　那个问题，即什么是法律，是大量争议的核心所在。在
各种标题之下，包括法官在疑难案件中是否总是拥有自由裁
量权的问题，在法律中是否存在一些法哲学家所谓的“空白”
的问题，那个争议仍在进行之中。我现在希望替一个不太流
行的观点作辩护。那个观点主张，在刚才描述的那些条件下，
关于汤姆的契约的问题完全可以有一个正确答案，从而反对
其论敌有意或无意地信以为真的一些论证。我还将试着证明，
在“没有正确答案”的论题中存在着什么意义，为什么在我
们的法律制度中法律问题不存在正确答案的机会比一般人们
假定的要少得多。我不妨通过对这个问题作一番澄清工作，
消除某个令人烦恼的模糊性来开始本项论证。一些法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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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效契约、民事责任、犯罪等具有以下特点：假如这个概
念在一个特定情景之下成立，那么法官有义务，至少或许有
义务以一定方式初步提出某个法律主张；但是，假如这个概
念不成立，那么法官有义务，至少或许有义务以相反的方式
提出某个法律主张。我称这些概念为“处置性”概念。法律
工作者似乎以他们谈论或争论的方式假定我们‘不妨称之为
关于处置性概念的“二值论题”：即在每一个案件中，要么持
肯定主张，即该案件适用某处置性概念，要么持否定主张，
即它不适用某处置性概念，即使就哪一个主张是真的存在着
争议，“二值论题”也肯定是真的。例如，法律工作者似乎假
定，承诺的交换构成或不构成一个有效契约。假如它构成一
个有效契约，那么在他们的司法权限范围之内，法官至少有
执行这些承诺的或有义务；假如它不构成一个有效契约，那
么他们至少有基于相反理由不执行这些承诺的或有义务。法
律工作者似乎假定，一个特定的人对于由其作为或不作为引
起的损害负有法律责任；假如他负有这样的法律责任，那么
法官有义务判决他构成损害，假如他不负有这样的责任，那
么法官有义务不判决他构成损害。他们似乎假定，考虑到动
机和证据，一个特定行为要么构成犯罪，要么不构成犯罪；
假如构成犯罪，并且该行为人没有作出别的申辩，那么法官
有义务判他有罪；但是假如没有构成犯罪，那么法官有义务
判他无罪。
　　　　　　假如以下说法是真的，承诺的交换要么构成一个有效契
约要么不构成一个有效契约，一个被起诉侵权的人要么对损
害承担责任要么不对损害承担责任，一个被控告犯罪的人要
么有罪要么无罪，那么至少属于处置性问题的每一个案件都
具有一个正确答案。当然，正如理查三世是否谋杀了王子们
是不确定的和有争议的一样，关于那个正确答案是什么也可
以是不确定的和有争议的。从那个不确定性无法推导出法律
问题不存在正确答案的结论，从关于理查三世的不确定性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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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无法推导出“他是否谋杀了王子们”不存在正确答案。但
是，承诺的交换总是要么构成一个有效契约，要么不构成，
个有效契约；一个人总是要么承担侵权责任，要么不承担侵
权责任；一个人要么有罪，要么无罪；这些情形是否为真？
现在我们可以陈述潜在于以下论题中的模糊性：在某些案件
中法律问题没有正确答案。我们可以区分那个论题的两个表
述。两个表述都否认二值论题对一些重要的处置性概念来说
是成立的。它们否认承诺的交换总是要么构成要么不构成一
个有效契约（以及被告总是要么对侵权负有责任，要么对侵
权不负有责任，如此等等）。但是两者在各自提出的论证上有
所差异。第一个表述认为，刚才描述的法律工作者表面的语
言学行为是令人误解的，因为它暗示着在“一个契约是有效
的”和“一个契约是无效的”两个命题之间不存在任何逻辑
空间；也就是说，它没有考虑两个命题可以同假。实际上，
无论如何，假如我们更深人地考虑这个问题，我们会发现，“一
个契约是有效的”和“一个契约是无效的”可以同假，“一个
人对某个行为负有责任”和“一个人对某个行为不负有责任”
可以同假；“一个特定的行为构成犯罪”和“一个特定的行为
不构成犯罪”可以同假。在每一种情况下两个命题可以同假，
是因为它们都没有穷尽它们占据的逻辑空间，在每一种情况
下，都存在着第三个独立的可能性，那个可能性占据着介于
另两个可能性之间的空间。按照这个论题的第一个表述，问
题“汤姆的契约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所犯的错误类似于问
题“汤姆是一个青年人还是一个老年人”所犯的错误。后一
个问题可以没有正确答案，因为它忽视了第三个可能性，即
汤姆是一个中年人。按照第一个表述，这个法律问题也忽视
了第三个可能性，即承诺的交换可以构成既不是法官有义务
去执行的一个有效契约，也不是一个法官有义务不执行的非
有效契约，而是另一种情况，比如，不妨称为一个“不完全”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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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关于“没有正确答案”论题的第二个表述没
有假定在以下两个命题之间不存在任何逻辑空间：“一个契约
是有效的”和“一个契约是无效的”；　　　　　　　　　　　　　“一个人有责任”和“一
个人没有责任”；　　　　　　　　“某行为是犯罪”和“某行为不是犯罪”。
它没有假定存在着任何一种第三个可能性，但是它也否认两
个适当的可能性中的某一个可能性总是成立的，因为两者都
成立的情况不为真。按照该论题的第二个表述，问题“汤姆
的契约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相似于问题“汤姆是中年人还
是非中年人”。假如汤姆的年龄处于青年和中年的分界线上，
那么后一个问题便不存在正确答案，不是因为我们承认将年
龄段区分为中年和非中年两类的做法，而是因为处于该分界
线上，说“一个人要么是中年人，要么不是中年人”是错误
的。
　　　　　　提出这个比较，我的意思并不在暗示该论题的第二个表
述认定“有效契约”、“法律责任”、“犯罪”等概念像“中年”
概念一样模糊。虽然如我们将看到的那样，支持第二个表述
的某些论证是基于关于模糊性的断言，通过以下比较提出的
另一些论证则具有不同特点。一些哲学家认为，假如查尔斯
死了，且在其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那么“查尔
斯是不是勇敢的”问题便不存在正确答案，不是因为“勇敢”
是模糊的，而是因为假如我们没有证据去验证他是否勇敢，
那么说“一个人是勇敢的或不是勇敢的”便是错误的［l　　　　　　　　　　　　　　　　　　　　　　］。
正如我们将看到的那样，该论题的第二个表述可以用相对于
来自模糊性的论证而言似乎更加接近于这个论证的方式得到
辩护。
　　　　　　我们可以更正规地陈述“没有正确答案”论题的两个表
述之间的差异。设（？　p　　　　　　　　　）为（p　　　）的负判断，于是，假如（p　　　　　　　　　）
为假，则（？　P　　　　　　）为真；假如（一P　　　　　　　　　　）为假；则（P　　　　　　　）为真。
设命题“汤姆的契约是有效的”用“p　　　　　　　　　　　　　　　　　”来表示，命题“汤
姆的契约是无效的”用“非p　　　　　　　　　　　　　”来表示。二值论题假定，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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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们不确定它是什么，汤姆的契约问题也必定有一个正确
答案，因为（非P　　　　　　　　　）等同于（？　P　）　　　　　　，并且要么（p　　　　　　　　）为真、
要么（一p　　　　　　）为真，因为“非（p　　　　　　　　　　）即（？　p　）　'　　　　’必然为真。
　“没有正确答案”论题的两个表述都同意，这是一个错误，
但是就它是一种什么错误存在着分歧。第一个表述的论证是，
　　（非P　　　）不等于（？　p　）　；　　　　　　（非P　　　）应当表现为命题（r　）　；　（　r　　　　　　　）
不是（p　　　　　）的负判断。仁通过在那个陈述中选择〃　r　〃　　　　　　　　　　　　　　　　　，我并
不暗示第一个表述一定主张（非p　　　　　　　　　　　　　　　　）是非建构的，而只是暗
示它不是（p　　　　　　　）的否定。〕显然，“非（p　　　　　　　　　　　）即（r　）　'　　　’不是
必然为真；这不支持（p　　　　　　　　　　　　）的这样一个可能性：非（p　　　　　　　　　　　　　）非
　　（r　）　，而是介于（p　　　　　　　）和（r　　　　）之间的某物。另一方面，第
二个表述不否认（非p　　　　　　　　　　　）等于（一p　　　）　　　　　；而是主张在某些情
况下，（　P　　　　　）或（？　p　　　　）皆非真；也就是说，在那些情况下，
二值逻辑不成立。
　　　　　　如果说关于该论题的两个表述中的一个是对的，那么将
存在许多诉讼，在那些诉讼中，说只有某一方拥有合法资格
来判决是错误的，而承认法官以任何一种方式作出自由裁量
是正确的。但这里有一个重要差别。假如第一个表述成立，
那么这个自由裁量肯定由法律提供，因为法律区分了承诺交
换的各种情况。另一方面，假如第二个表述成立，那么不仅
通过肯定条款而且通过不履行来实施自由裁量：因为法律没
有规定任何东西，甚至没有规定自由裁量，法官必须依自己
的意志行事。

二、第一个表述

　　　　　　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想象这样一个法律制度，在那里，
假如一个人断言“法官是否有义务执行承诺的交换或拒绝执
行该交换”这个问题总是存在着一个正确答案，那么他将犯
下第一个表述提出的那种错误。甚至在我们的法律中，也仍
然存在着法官没有义务以任何一个方式作出的许多判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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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当原告请求在某个特定日期之前中止契约，而被告要求
否决该请求的时候，情况就是如此。再如，当被告被裁定犯
有某项罪行，依照条款规定，该罪行可以判刑3　　　　　　　　　　　　　　　　　　　　　一5　　　年，原
告及其律师请求判5　　　　　　　　　　年，而被告请求判3　　　　　　　　　　年的时候，情况也
是如此。义务概念提供了介于命题“法官有义务以某个方式
作出判决”和命题“法官有义务以另一个方式作出判决”之
间的一个空间；这个空间被以下命题所占据：“法官没有义务
以这个方式或那个方式作出判决，但却有某个许可，依法律
工作者的说法，它就是以任何方式作出裁决的某个‘自由裁
量’。”
　　　　　　那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