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风约清莲-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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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小白鼠推到一边，一窝蜂地冲了出去。过了不久，老鼠们排成一字长蛇阵，举着一条冻成冰棍似的蛇，钻进鼠洞。小白鼠认出来，这蛇正是舞蛇。两年来，虽然几乎天天见面，但他第一次离舞蛇这样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着她。这的确是一条很美的蛇：洁白的腹部，环状的美丽花纹，红宝石一般亮亮的眼睛。她躺在地上，身体伸得直直的，一动不动。老鼠们也都愣愣地看着，但他们很快就醒悟过来，用行家的眼光挑选起来。
“我要这段，这段最肥美！”
“不能你一人独吞，大家平分！”
“不！你们不要这样！”小白鼠爬起来哀求他们。“去你的！再捣乱连你一块吃掉！”一只秃头老鼠凶狠地把他推了个大跟头。接着老鼠们又为分配的问题争吵起来。
小白鼠头晕晕地躺在地上，忧伤地注视着舞蛇。恍惚间，他看到舞蛇的尾巴尖好像动了一下。小白鼠悄悄用爪尖去碰，那尾巴软软的，还没有完全冻僵。“也许……”小白鼠取出了小口笛，轻轻地吹了一声。这声音太小了，完全被老鼠的吵闹声掩盖了。但小白鼠分明瞧见，舞蛇的尾巴轻轻颤抖了一下。小白鼠顿时兴奋了，他爬起来，用尽力气，向着舞蛇，熟练地吹起了小口笛。优美的曲子又轻轻回荡起来。蛇尾巴开始习惯地旋转，由尾部向上，一点点竖起来，转着圈子。随着舞动，舞蛇冻僵的躯体慢慢复苏，她终于清醒了，重新接着乐曲的节奏轻松地扭动。老鼠们惊呆了，都停止了吵闹，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上。
舞蛇缓缓舞着，几天没有听到音乐了，她身体疲软，极需要活动一下腰肢和骨节。恰巧这时，曲子的节奏加快了，她的舞姿也就更加灵活舒展。她畅快地旋转着，兴奋而又陶醉，对周围的老鼠们视而不见。匍匐在地的老鼠们目睹着一幕从未见过的动人情景：一只小白鼠站在中间吹着口笛；金蛇环绕着他，旋风般的狂舞。
舞蛇在美妙的梦中舞着，体内的血液在激流。环舞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老人的身影。多熟悉的声音啊！难道她的主人又复活了？是的，一定是的！这样美妙的乐曲只有他才能吹得出来。舞蛇渴望着，用美丽的眼睛寻找着。
蓦地，她看见地面中间有一只小白鼠。本能，几乎是本能地，舞蛇发出闪电般的一击。小白鼠受了致命的伤，吹奏停止了。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舞蛇愣住了。怎么音乐停止了？对舞蛇来说，没有音乐，就等于没了生命。她寻找着，猛然，舞蛇看见了小白鼠嘴边的口笛。生命垂危的小白鼠又拼出最后的力气吹了一下。舞蛇颤抖了，她望着小白鼠，两双眼睛湿润润地相对。一瞬间，两个天然仇敌的心灵，在对美的共同追求中相通了。
舞蛇开始慢慢地在小白鼠面前舞动。没有音乐，没有伴奏，这是一种无声的悲哀的舞蹈——献给她的朋友小白鼠的。够了，小白鼠满足了，他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嘀嗒！一颗清亮的液体落在他身上，这是泪，是舞蛇的泪。
所有的老鼠都木然地看着：一条美丽的舞蛇，用头轻轻地托着小白鼠，带着一种庄严、肃穆，谁也不看地向洞外爬去。
第一部分无底洞里的小不点儿（1）
一个黑漆漆的、象深井一样的石洞。洞口上刻着几个字：悬空山无底洞。
洞内曲曲折折，洞穴连着洞穴，窟窿眼儿连着窟窿眼儿，不知有多少犄角旮旯。
在洞底的一个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破香炉脚突然轻轻晃动了几下，有一个黄豆粒大的小东西从底下挤挤蹭蹭、慢慢吞吞地钻了出来。
他浑身沾满香灰，眼睛有点儿斜，但长得决不难看，相反的是丑得好玩儿。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妖精。十多个世纪以前，孙悟空带天兵天将抄妖精的窝时，他才0。000005岁，奶牙还没长出半个，身上的妖气才一丁丁点儿，所以躲在香炉角里没有被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发现。
小精灵灰豆儿总算从香炉下爬出来，他呻吟一声说：“长年累月憋在这香炉角的缝儿里，挤歪了我的嘴儿，挤歪了我的眼儿。饿得我只剩两张皮、三根骨头挑着一个头。都怪我那不争气的祖祖祖祖奶奶嘴馋，想吃唐僧肉，干了坏事，闹了个家破人亡，只剩下我一个。如今我可得改弦易辙，脱胎换骨，做一个好孩子了。”
灰豆儿说着晃晃悠悠扭动身体腾起云来想往上走。他腾云的技术实在欠佳，升三尺，降二尺，一路上跌跌撞撞，出了这个洞眼儿，又钻那个洞眼儿，撞得他昏昏沉沉，眼冒金星儿。
灰豆儿仰起脸来，总算看见洞顶三百米处有一线光明。
“且慢。”灰豆儿忙踩住脚下的云自言自语道：“我听人家说，在暗处呆得太久，猛受阳光刺激，会瞎了眼睛。我这两只眼睛可都是7。80的。务必要小心保护才是。”
灰豆儿紧闭双眼，再用两手死死捂住。才不慌不忙纵身向上。
灰豆儿升出洞口，睁开眼睛，他惊喜地叫：“啊，好蓝的天，好秀气的山水。只是这好端端的天怎么有点儿歪？这树怎么有点儿斜？”
画面上出现的山、水、树木都是歪歪的。
灰豆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不是天歪地斜，是我的眼睛斜。”特写镜头：灰豆儿好玩的斜眼儿。
灰豆儿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我要是歪着脑袋看，歪上加歪，否定之否定，不就正过来了吗？”
灰豆儿使劲歪着脑袋看，果然是很正的青山绿水。
灰豆儿看自己说：“我这么丑，配不上这青山绿水，我得念个咒语，变得好看点儿。”
灰豆儿翻着小跟头念：“阿弥陀佛，变。”
他变了个模样，但还是小妖精的丑样子。
灰豆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阿弥陀佛，再变。”他使劲翻了个跟头，但变出来的仍旧是小妖精的模样。
灰豆儿几乎带着哭腔：“阿弥陀佛，变得离妖精远点儿。”他翻跟头，但变的还是个妖精的模样。
灰豆儿伤心地叫：“天啊，我就一辈子只能当小丑妖精吗？”
这时，头顶天空突然发亮。灰豆儿急忙抬头。只见一片金光闪闪烁烁自天边而来，越来越近，金光之中有一个白晃晃的东西。
灰豆儿惊慌地叫：“不好，大概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他说着低头就跑。
咣啷啷，那团金光砸在灰豆儿的身上，砸得他眼冒金星儿，身体的后半部分都被砸得变了模样，变成了麒麟。这样，灰豆儿身体的前半截还是妖精模样，后半部却是漂亮的麒麟模样。而麒麟的尾巴尖处有一个漂亮的小尾巴闪烁着光芒。
灰豆儿惊奇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道：“天呀，我的下半截怎么变得这么漂亮？我怎
么凭空多了条尾巴？怎么这尾巴还闪着光？”灰豆儿东张西望：“这是谁干的？”
他的亮亮的麒麟尾巴尖发出一串声音：“是我，是我，是我。”接着麒麟尾巴离开灰豆儿的身体，落在灰豆儿面前旋转变大。这是一个很好玩、很漂亮的东西。白白的、软乎乎，象一个鼓鼓的口袋，却有滑稽的嘴和眼。
怪东西在灰豆儿面前晃动着，嘴里拉长声说：“是我，是我，是我把，把你的尾巴弄掉的。我来替它。”
灰豆儿问：“你是谁？”
怪东西拉长声说：“我——我是——孙悟空，”
灰豆儿吓得一哆嗦：“啊，孙悟空？”
怪东西继续拉长声说：“我是孙悟空的——师弟猪——猪八戒，”
灰豆儿吓得又一哆嗦：“啊，猪八戒？”
怪东西总算把一句话说完了：“我是孙悟空师弟猪巴戒的尾——尾巴。”
灰豆儿松了一口气：“您说话别大喘气吓唬我好不好？再说，你既然是他的尾巴，怎么离开他了？”
第一部分无底洞里的小不点儿（2）
八戒尾巴愤愤地说：“那猪八戒和孙悟空护送唐僧取经，到了西天，被如来佛封为净坛使者。他说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要出席各种高级宴会，再带着尾巴有失尊严，因此他打算和我两地分居。”
灰豆儿说：“呃，我明白了，他是不要你了，把你轰到我这儿来了”
八戒尾巴说：“我看你这歪鼻斜眼儿的样儿，大约也是被人看不起，净受欺负的。现在我虽然当了你的尾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可不愿意和你一块受欺负。你得长志气，干一番大事业。”
灰豆儿嘴里使劲儿答应着：“我想当个好人。”
八戒尾巴说：“你本来就是好人嘛。咱们也象孙悟空一样，捉他几个妖精，”
灰豆儿吓了一跳：“啊？”
八戒尾巴奇怪地：“怎么？你不愿意捉妖精？”
灰豆儿忙说：“愿意愿意，我知道妖精都是坏蛋。可是，”
八戒尾巴猜测道：“你是怕咱们本事比不过妖精？你放心。分家时，猪八戒把他的几样宝贝全给了我。你看，”
八戒尾巴说着，突然闪出一道金光，金光变成九尺钉耙，飞起来，将旁边的一座山峰打裂。
灰豆儿吓得哆嗦着说：“好厉害啊。”
八戒尾巴说：“你再看第二件。”说着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大西瓜，又一变，变成一只烧鸡。再一变，变会原来的模样，说：“这猪八戒把他的三十六般变化也全给了我。”
灰豆儿问：“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八戒尾巴说：“当然。我不做猪八戒的尾巴了，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尾巴。”
灰豆儿喜滋滋地说：“我看你长得圆圆乎乎、白白胖胖，名字叫尾巴太难听。我干脆就叫你‘胖胖胖胖’得了。”
八戒尾巴高兴地叫：“这名字实在好，我以后就叫胖胖胖胖。我落在你身上，叫你也变得英俊漂亮些。”说着，它缩小身体变成一条小小尾巴落到灰豆儿身上。
灰豆儿摇身一变，上半身也变成了麒麟的模样。现在，从外形上他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好玩、可爱的小麒麟了。灰豆儿高兴地自语：“能变出这副好模样，就是多条尾巴也认了。再说这胖胖胖胖既然是长在我屁股上，想必是归我领导。”
灰豆儿试探地命令：“胖胖胖胖拉长一点儿竖起来。”
他身后的胖胖胖胖一下子变长，并且象旗杆一样竖了起来。
灰豆儿乐得叫：“嘿，还真听话。”
他的话刚说完，那胖胖胖胖突然抡圆了，“啪”的一下抽在灰豆儿的屁股上。
灰豆儿呲牙咧嘴地叫：“妈哎，我可没叫你抽啊？”
胖胖胖胖连连晃动，发出声音说：“真对不起，刚才我好象闻到一点儿妖气。”
灰豆儿忙说：“多半你得了感冒，鼻子失灵了。”他皱着眉头担心地问：“对妖精，你除去抽之外，不会再用别的办法了吧？”
胖胖胖胖说：“还会绑。”说着，它一下子变成一根长绳子，把灰豆儿四肢攒蹄地捆个结结实实。
胖胖胖胖接着说：“还会勒。”绳子一下子收紧，把灰豆儿勒得细脖细腰。
灰豆儿急忙大叫：“快松开，快松开。”
胖胖胖胖终于松开了，抱歉地发出声音：“真对不起，我糊涂了，把你当成小妖精了。”
灰豆儿叹道：“唉，看来光模样变还不行，看来做好孩子还真难啊。”
胖胖胖胖在他背后说：“快走，快走，我已经饿得受不了啦。那猪八戒给我的第三件宝是他那无与伦比的好肠胃。所以你看我胖得象个口袋。”
第一部分悬空的金剪（1）
灰豆儿在半空中不停地挥动四肢“爬云”。他腾云的本领太低，只能算爬。
胖胖胖胖则象个小布口袋竖在他屁股后面，不断发出声音：“向左，向右。”同时，轻轻地敲他的屁股。
灰豆儿苦着脸，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走着。他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来回头问：“咱们得说清楚，到底应该谁指挥谁啊？”
布口袋似的胖胖胖胖忙说：“主要是我鼻子能闻着香味儿。知道哪儿有好吃的。”灰豆儿说：“人家的尾巴可都是跟着头走的。到我这儿就大权旁落，这可不行。”胖胖胖胖从灰豆儿的屁股移到他的头上说：“干脆我当头儿好了。”
灰豆儿忙说：“那就更不象话了。哪有尾巴长在头上的？最好你还是变得小一点儿，让别人看不见你，就是你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