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毁灭与重生-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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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田中广志回答,“你们也是?”
他看到了与这个男孩在一起的还有年龄不一的男男女女七、八人,像是一家人,全在路边宿营。
小男孩点点头,“听说那里有人发粮食。”他打量了这两名带着孩子的路人,特地盯了盯小婴儿。“要不要到我们这儿来?我们有火。”
田中广志早觉得脚趾冻僵了,求之不得。
一群人围坐火堆旁,主妇山田太太端来了食物给大家分食,几个小孩子抓着肉干就啃,只不过没有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的份。看着他们嚼肉干,田中广志不禁羡慕又嘴馋,他已经好{炫&书&网久没尝到肉的滋味了。
爱子哭得厉害,这个小婴儿跟着他们实在受了很多苦,他们两个大人饿了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但爱子不行。“请问,有米汤之类的吗?孩子……”田中广志不好意思开口,他知道食物到了哪儿都紧缺,没人愿意与陌生人分享。
这家人明白了田中广志的意思,主妇太太看向先生,“老公,锅里还有些肉汤。”
“那就快给客人端来吧!别什么事都等着我去做!”山田先生严厉地吩咐。
田中广志不知该怎么感谢好,这家人太热情了。
“妈妈!有麻雀偷东西!”小女儿在帐篷里叫了起来。
一家人如临大敌地冲入了帐篷。里边一阵喧嚣,一只小麻雀叼着塑料袋飞了出来,但袋子对它来说太重了,它飞得摇摇晃晃。不过这是只非常聪明的麻雀,这家人跟着它上窜上跳,居然抓不着它。
“砰”的一声枪响,麻雀掉在地上,口袋里的肉干也撒了出来。这家的男孩扯住麻雀翅膀,把它提起来,兴高采烈,有烤麻雀可吃了。大人们则惊呼麻生太一枪法神准。
山田太太端着肉汤出来,然后高兴地提着麻雀尸体回了帐篷里。她并不打算立刻做烤麻雀,食物紧缺,一次就把能吃的吃光可不好。
田中广声倒了些汤在奶瓶里,先喂爱子,虽然比不上奶,却是她可以吃的食物。喂完爱子后他才将剩下的热汤饮尽。在越来越冷的天气里喝上这么一碗汤,虽然不填肚子,可也是很舒服的。
山田一家请他们留下来休息,太太说等睡醒了她就做烤麻雀,大家一起吃。虽不知道一只小小的麻雀这么多人该怎么分,但田中广志也觉得赶路累了,起了浓浓的睡意,索性答应。他们与山田家的人一起挤进了帐篷,他真的很悃,很快便进入了梦境。
第二节 食人
田中广志在睡梦中听见了麻雀“叽喳”的吵闹,那声音似乎要将他唤醒,但他不情愿醒来,睡意仍浓。突然,爱子哭了起来。婴儿的啼哭声将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了明晃晃的尖刀,那位温顺老实的山田太太挥动着刀,与一只麻雀纠缠着。他看到了爱子,她被那名男孩提在手里,女婴不停地哭,非常害怕,男孩盯着她,如同盯着美味的蛋糕。这种眼神在他们初遇的时候,男孩就曾流露出过,田中广志后悔没有警觉。
另几个孩子扑上来,把他按倒在地。田中广志又见到一家之主的山田先生握住了麻生太一的枪,并将枪口对准了他。麻生太一在哪儿?田中广志发现他就躺在旁边,还在睡。这么大的动静竟没把他吵醒,他们被下了药了!如果不是自己没将那碗汤喝光……
“麻生!”田中广志大声喊。麻生太一再不醒来,他们就都完了。他现在连这向个孩子也对付不了,这些孩子力气极大,他们的眼中充满了饥饿与对生的渴望。
山田太太突然发出惨叫,脸上鲜血横流,麻雀抓破了她的一只眼睛。女人捂着眼,更加疯狂地叫喊扭动。她的丈夫之时候将枪口调转,对准了那只麻雀。山田先生对着那只鸟连开两枪,都没能打中。
几个孩子对田中广志的注意力减弱了,趁着他们分神之际,田中广志推开他们,迅速站了起来。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夺回武器,而是去夺回他的女儿。他扑向男孩,可是这个孩子是最机敏的。他躲开了田中广志,跳上木柜,将婴儿高高举起。
“不——”田中广志大叫。不能让他将爱子摔下去,他什么也不顾了,他知道在身后,已有人将枪口对准了他。
但那一枪没有打响,帐篷里的人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男孩叫起来,扔下婴儿,跳下木柜,冲向父亲那边。田中广志接住了女儿,他回头望去,姓山田的男人脖颈变了形,已经倒下了,他的身旁站着麻生太一。
夺回武器的麻生太一开的第一枪便打死了冲向他的那个男孩。然后,孩子们惊恐地叫起来,麻生太一挨着向他们开枪。几个孩子,几声惨叫,之后便没了声。麻生太一转身面对那个瞎了一只眼的女人,这个女人已不知所措,瘫坐地上。
田中广志紧抱女儿,他看不下去了,“算了!”他已占了上风,何必赶尽杀绝?这些人不过是被生存逼上了这条路。但麻生太一不会听他的劝告,瞄准女人抠动扳机。所幸的是,枪里没了子弹,田中广志绷紧的心才一下子松了。
麻生太一什么态度也没表明,走向角落里的行囊。田中广志看到他从背包里取出了新的弹匣。
“走啊!”他向女人急呼,“快跑!”可女人的反应实在太迟钝,直到麻生太一装上弹匣,她才边跑边爬,想要逃走。但已经太迟了,麻生太一冷酷果断的作风不给她任何机会。
枪响的瞬间,田中广志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眼时,帐篷里的所有威胁都被消灭了。横七竖八到外是尸体,难以想象数小时前他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
“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为什么?”田中广志一边哄着啼哭的女儿,一边问。
“我救了你,你还要责怪我做错了吗?”麻生太一冰冷地说,“是他们想杀我们在先。我杀光他们是为了永除后患。难道要等着他们来复仇,或者再去害别人?”
“可是他们是孩子……”
“他们哪里像孩子了?他们到像是饿鬼。”
“也是被环境逼成这样的。给他们一条活路不是困难的事,警告他们以后别再这样干了。小孩子吓唬几下,他们以后都不敢再这样做。”
田中广志知道那些孩子可恶,他们还想伤害爱子,但他们终究还是孩子,把他们带去好一点儿的环境,善意引导,他们会改变的。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麻生太一已经做完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这个残酷的杀手其实也是个被残酷生存环境逼出来的变态而已。
麻生太一根本没有在听他说的话,而是非常警惕地以枪指着一只麻雀。
田中广志这才重新注意到这只小鸟。当他们失去意识,那一家人要对他们行凶时,是这只小鸟保护了他们。但它从哪里来的?田中广志忽然觉得,它可能是被麻生太一打死的那只麻雀。这可能吗?
这只麻雀根本不怕人,炯炯有神的小眼瞪着麻生太一。
“你是什么东西?”麻生太一举着枪问。
能指望一只麻雀作出回答吗?田中广志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只麻雀,它只是看起来像麻雀而已,就像那些看起来像人类的“神”一样。
麻生太一对待它比对待那些行凶的人要缺乏冷静得多。似乎它再不回答,他就要开枪了。
帐篷外突然生了光,如同天亮。在记忆中,天似乎很久没有亮了。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分神帐篷外,小麻雀就在这时候振翅飞了出去。他们赶紧追上,但止步于帐篷外。
一位红衣男子站在外边,麻雀落上他的肩。他不过二十多岁,眉宇间却少有世俗的尘嚣,宁静中透出神圣的傲视万物的气息。他身边的光辉消失了,被照亮的景色立刻黯淡下来。此人绝非凡人,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都感觉对方的强大,不敢妄动。
小麻雀飞离他,不一会儿叼着片肉干回来了。红衣青年捏了捏,看了看,皱起了眉。“你们很幸运,碰上我了。”他说,“我听附近的人说,这家人时常收留路人,但那些过客从没有走出过他们的营地,所以让小空先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差一点儿就变成了这样。”他将肉干扔给了他们。
田中广志接住肉干,本来是平凡无奇的食物,经他的提点,田中广志立刻产生了恐惧。“难道这些肉是……”他不敢想。一个连米饭、干粮都没有家庭,哪来的这么多肉呢?他急忙扔掉手中的肉块,想到他喝过用这种东西煮的汤,还给女儿也喝了,不禁胃里翻江倒海。
麻生太一也已知道了自己吃过怎样的食物,可他没有任何不适。“你是谁?”他紧握着枪问。
“一个过路的而已。我要到南方去。”红衣青年说。
“你不是人类!”麻生太一轻轻摇头,把枪举了起来,瞄准对方。“你是人类的敌人,还是朋友?”
“我什么也不是。”红衣青年淡淡地说。不理这两个凡人了,转身离开这个小小的宿营地。
田中广志担心麻生太一冲动,凑了过来,小声说:“麻生,他如果是仇视人类的,我们早死了。”
麻生太一放下了枪。“你与月亮女神有什么关系?”他追问。但红衣青年和他的小麻雀已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如同他神秘地出现般,一瞬间便走远了。
第三节 天生桥
经过了上次的事,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格外警惕旅途中遇上的陌生人。他们见到过许多荒废的村庄,残檐断壁孤立在枯死的草丛中,良田干裂,土地灰白,凄凉得如同几个世纪没有住人。田中广志还在枯草丛中发现了白骨,那些破烂的屋中也有人类骨头,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种种所见所闻已让田中广志对人类的前景越来越绝望。
途中到是遇见过不少活人,他们多数气色很差,像是得了重病,或好多天没吃东西了。以前田中广志只在电视中或想象里才能见到的饥荒情景,从未想过自己身处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竟也有机会经历。
日本是个资源贫脊的小国,遇上这样的大灾难,资源稀缺的弱点立刻显现出来了,或许那些领土广阔的大国情况会好一些,但现在全球通讯中断,气候骤变,日本这样的岛国成了封闭世界,将来会变成怎样没人知道。田中广志碰上的许多人都有类似想法,绝望的情绪影响了他,让他不只一次地怀疑,还能找到可以沟通外界的工具吗?或许他们一辈子将被困在这个岛国中了。
“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天生桥’了。”露营的人中有人高兴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欢欣愉悦。
在这个没有白昼与黑夜的时代,人们口中的“明天”其实就是指睡过一场大觉之后。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人类的作息仿佛回到了原始时期。
“天生桥”这个地名田中广志和麻生太一在旅途中多次听到过,这是个新地名,以前并没有这座桥。它是在大灾变后不久突然出现的,现在是联接本州与四国的唯一通道。传闻说,有大善人在海那边发粮食,所以无数人怀着希望赶去。不过那座桥并不是每天开放,原因众说纷纭,田中广志没见过也不好评断。
田中广志还没完全醒来,就已经听见了人们的喧闹。大部分人已经醒了,他们迫不急待地要到桥边去。
步行了大概数小时,田中广志听见了海涛声,可抬眼看去,前方除了密密麻麻等待过海的人,就只有茫茫浓雾了。这片雾锁住了海,田中广志望着它,感觉很不对劲,这片雾似乎本州与四国隔成了两个世界。
突然,人们欢叫起来,雾变淡了,渐渐消散,露出了白色的大桥。
田中广志总算明白它为什么叫“天生桥”了,这座桥突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在他眼中,它真的是桥吗?与其称“桥”,叫“路”更适合些。笔直的大道十来米宽,浮于海面,但它却如云雾般,看起来虚无飘渺,根本不能承载重量,它似乎就是刚才的雾化成的。
它一出现,人们立刻挤了上去。上万人去挤一条十多米宽的路,结果可想而知。每个人都想抢在前面,只有抢在前面才能在海的对岸多抢到食物。许多人还没踏上那座桥,便被后来的人推dao,踩在脚下;而后边的人根本不管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他们只管往前冲。即使是上了桥的人也不能安全,这座桥没有护栏,不断有人被挤下桥面,落入海中。
感觉到背后的人在推挤,田中广志拼了命地往边上靠,他想暂时脱离人群,为了自己与女儿的安全。退出与前进同样不容易,麻生太一向天空鸣枪也没用。他的举动反而给了某些人以灵感,有枪的人开枪了,他们似乎要开出条血路,尖叫、混乱瞬间袭来,好多人倒下了,可死亡的威胁也驱不散人们对那条十来米宽的道路的向往。
“麻生,你看!”田中广志大声喊,拉扯麻生太一的衣角,提醒他往他指的方向看。
人群中有一位红衣青年,他的衣服色彩鲜艳,格外醒目。这位青年是他们遇见过的那位非凡的“人”。他也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