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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左岸天使-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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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愣在这儿干嘛?澳大利亚而已!去把她追回来啊!!!你个大男人躲这儿流个什么眼泪啊!!”我一激动口不择言的说了一大串。    
    链动都没动,我看到烟黑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多了两粒透明的水晶。    
    “让她走吧,她觉得那样好就那样吧。”链靠在冰箱上,长长的腿摊直在地上,我站在他面前,却没有办法帮助他。Paper也太棘手了吧,飞澳洲去结什么婚啊!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嫁个洋鬼子,她妈真想外国想疯了吗!?    
    “小布,不要去责怪Paper。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梦想,她的梦想既然我不能帮她实现,我也不能自私到去阻碍她和能实现她梦想的人在一起啊。Paper和你不同,你太单纯了,Paper虽然和你一起疯过乐过,但是她的实质还是非常小资的,她曾告诉我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出国,做一个真正的外国女人,穿香奈儿的衣服,涂CD的最新款香水,每晚有盛大的Party,外出都有专车接送。她喜欢那种生活,和你不同,明白吗?所以就算你去阻止她,也阻止不了她想出国的念头的。我们这样的身份,这样看着彼此成长的人,现在也只能默默地关注着她,在她遇到麻烦时帮助她,真的,我们只能这么做。因为生活是每个人自己的。小布,你懂吗?”    
    我听到链用非常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我差点怀疑面前的是不是真正的链。在自己爱的人被抢走,而抢走她的还不知是猴子是人的情况下,能如此心平气和。我想链大概是伤到筋骨了,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摇了摇他的肩膀叫他站起来,他却说他没力气,真的没力气了。链哭了,他像小孩子似的埋着头哭了,肩膀一颤一颤的,我蹲在他旁边,用力抱抱他的头,他哭得更大声了……    
    几天后,我又收到了Paper从澳洲打来的长途,她说婚礼订在下个月二十七号,说她看中了一款23克拉的钻戒,她说她和她未来的老公商量后决定花十二万元买下它,Paper笑得很开心,声音清清脆脆的,一瞬间,我似乎也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女人嘛,最终总是要嫁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记起我妈以前饭桌上说的一句话,她说拿筷子的时候手在筷子靠下地方的人嫁得近,靠最顶端的人嫁得远,那时候我和Paper都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量啊量,结果讨论下来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我嫁给了隔壁邻居,而Paper呢,我妈说她有出国的命。如今说的话变成了事实,我决定替我老妈颁一个王半仙的荣誉称号以示鼓励。Paper在中国的时候,很多钱和时间都花在了对英语的深造上,仿佛去国外是个定局,早走晚走都还是要走的,只是可怜了链,辛辛苦苦守着Paper七年,这七年也没见她和谁在一起过,1米83蛮英俊又蛮有腔调还不缺钱的男人放在那不挑,居然选个混身冒着狐臭味的洋鬼子。我对小皮说,小皮啊小皮,Paper是着魔了还是咋的了?怎么出去了没几天就脱胎换骨了呢?都快把自己老祖宗的姓给搞浑了。小皮眨眨眼说,可能澳洲的水质不太好吧。我干干地笑了两声,斜着眼问小皮,小皮啊小皮,你说我们会不会散伙呢?小皮说你小样的咋这么多废话呢?    
       A  New  Life;Great or Shit?    
       注定每个人每个时候都该放弃一些东西    
       在你让我痛苦的时候我选择放弃了你    
                                   ——by Paper      
    我是Paper,纸的意思,虽然我的很多想法并不像白纸那样简单明了,但我还是固执地要他们叫我Paper。在我看来,这个词非常特别,自然的从嘴里溜出来,没有拘束的样子。    
    


第一部分不是谁的谁……(3)

    我的家不在上海,我是在一九九二年从外省搬来上海的。一来到这个城市我就被它的朝气和流露出的贵族气息所折服。就像我姥爷说的,昭安这孩子穷不起。在上海生活了一些日子后,我确定我应该是属于这个大都市的,我走在一些繁华的马路上时会挺直了背,很幽雅地站立或行走,没有人要求我刻意的去做,或者说我的确是个比较虚荣的女孩子。    
    在上海求学的这十几年里,我遇到了我命里的死党。小布,小皮,还有链。这三个家伙总是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哭过笑过,一起痛过乐过。最穷的日子里我们四个人吃一个二块钱的面包,尽管我听到小皮和链的肚子发出很不满的声音,但他们的大脑还是支配他们的手将大半块面包分给了我和小布。惟一不同的是,我几口吃完了面包,而小布,把她的那半又分成了三份,递给链和小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我都会觉得那块面包很难下咽,我想,如果当时我和小布一样做的话,那链是不是会觉得我这女孩也挺善良的。    
    高中三年很难熬,家里每月都不再寄钱给我,我在上海又没有亲戚投靠,最后还是小布的父母好心收留了我,因此我对小布的感情几乎可以说是与日俱增的。小布那时候和现在一模一样,长短差不多的头发,刘海垂到额头下面点,眼睛上面点,一跑起来就盖住整个额头。看到她笑着奔跑,我就觉得她的心要比我年轻许许多多,虽然我们那时都是16岁,但是我的眼角却已经有了岁月和贫困留下的痕迹了。    
    然后我又认识了小皮和链,小皮是个话匣子,屁话多得不胜枚举,起初觉得他特爱瞎掰,整个儿一逞口舌之能的小痞子,后来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我才发现他的本质是如此的善良温柔,他的幽默只是为了舒缓一些囤积在我们之间暂时的压抑和困惑,他在我们四个人中一直扮演着大哥哥的角色,虽然他不比我们大多少,也不让我们叫他皮哥,但是对我们每个人的帮助都是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得到的。在我们四个人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最终都是小皮找出妥善的方法结束这场没有分晓的讨论或争辩。小皮是天秤座的,他以此为傲。    
    接下来我要撕开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了,因为我即将说到我至今还深深爱着的男孩,链。他的名字非常特别,有次我们问起他名字的来历,链的眼睛忽然雪雾大起,似乎是聚集起很多力气之后才缓缓的开了口。那是我第一次听链说起他的身世,他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将所有工作和生活上不如意的恶气都撒在他性情温驯的母亲身上,最后母亲积劳成疾,早早离开了人世,临终前将一枚挂着“链”字的银项链留给他,说是以前在链出生的时候就找和尚算过命,和尚说“链”这个字能让他这一生和和美美,逢凶化吉,于是他母亲便替链取了这么个名字,并且找了家银器店打了这条链子,很多年来一直当宝贝一样收在家里。我问链恨不恨他的父亲,他说早就断了关系,说不清恨还是不恨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有很多晶莹的水珠在他眼眶里翻腾,我从来都没想到原来链的背后还有这么令人心痛的曲折故事。我一直看到链的坚强和果敢,却从来没有想过造就他如此性格的是这样一段惨淡的童年。我记得那时我还问过他如果你父亲知道自己错了想认回你做儿子,你会不会答应呢?他几乎没有思考过就说不会。他说那个男人害死了我妈妈,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说完,满面的坚定。我流着眼泪听他说那些他的经历,觉得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甚是好看,我看着看着就迷了进去,而到现在我却必须为了实现自己的某种愿望或希翼而嫁给另一个男人,结束自己二十三年来的单身,我想着想着就第六次哭了。    
    前面打电话去小布家想跟她报个平安,结果知道他们全在小布家吃饭,我开心得要命,就差没拿着护照飞回去了。顺便说一句,我现在住在澳洲尼奥尔斯的五星级酒店里,我的卧室有我老家的整栋房子那么大,可是我的心里却空空的,离开了上海,离开了小皮他们,离开了链,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起来。我以为我会很快乐,因为我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小布,小皮,链以及和他们在一起时在上海生活的那些日子早已取代了我对出国的向往。我记得链在电话里的声音,他说话好好听,细细的像溪水从心头流过去,七年里,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可是自卑却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我这么个农村孩子,我凭什么去得到链这么一个优秀男孩的感情呢?我一次次的兴奋,又一次次的失落,虽然链还是像以往那样照顾我,可我却一天比一天的更希望逃避他热切灼热的关怀。终于,我跟着他,我现在的男朋友丹尼来到了这片陌生的领土上。    
    当我的脚从机舱里迈出的时候,当我站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当我知道我即将在这个陌生的干净的国家里和一个二十六岁的外国男子结为夫妻共同生活下去的时候,我流泪了,滴在澳大利亚的国土上,连风从耳边经过的声音都是陌生和零乱的。丹尼一直抓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他试图驱赶走我内心的惶恐,可是感觉却无从下手。我朝他微笑,毕竟,我已经得到我梦想的一切了,不是吗?


第一部分两个零度低温的陌生人(1)

    那天在我家聚会之后,就很少见到链和小皮了,今天莫名其妙地接到anya的电话叫我出去shopping,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我家号码,估计是小皮那家伙给的,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透透气也好,就再度钻进我那件庞大的外套里往外跑。    
    和anya约好十点半在梅陇镇广场碰头,那是自酒吧事件后我第一次见到anya,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她在向我招手,我加快速度跑过去,她塞了一支哈根达斯在我手里。    
    anya拉着我把南京西路兜了个遍,累得我粗气直喘,我看了看她满手的袋袋,突然就想笑,感觉就跟看一竹竿挑两桶子的鸡蛋似的滑稽,感叹现在女人的钱简直太好赚了,只要有像anya那样买东西眼都不眨一下的女人活着,再多开几万家服装店都不愁东西卖不出去。我想赶明儿我自己去开个店,保证赚翻了,以我姚小布的眼光,估计净赚的钱肯定不比那些搞原子弹的少。    
    anya说小布,你该给自己买点像样的衣服了,你都二十二了。    
    我瞪着眼睛问她咋样?我现在是没穿衣服还是怎么的?我就爱穿这身破布头!anya拍了我一下头说,你这样走我边上,人家没准把你当我男朋友呢!我理了理被她一掌拍乱的头发说我还没空到要用女人的性别去做男人的行为吧。anya笑了笑说也差不多了。    
    我心里嘀咕要找女人也绝不找你这样的,满身的金属搞得像个铁匠铺出来似的。而且准儿一个大杂院里出来的三姑六婆脾性,管得贼宽,谁要是做了你老公,估计还没和小情人上床就让你把窝儿给端了。想到这里我发现有点过了,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小皮,好歹anya还算他小皮的女人吧,我总该客气些的。    
    “其实小皮蛮好的,如果你和他动的是真格儿的话,那就好好谈下去。”我说出这些话时自己都觉得别扭,像舌头和牙齿打架似的,斗得我贼疼的。    
    说到小皮,anya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云里雾里的,我也没顾得上多问,以为她还在为酒吧的事情感到自责,就拍拍她的肩表示一下大度。    
    “小布,听小皮说你到现在还没去找工作是吗?”anya转过头问我。我逆光差点被她脖子上的金属项链给谋杀。    
    “小皮那家伙连这都跟你说了?”说实话我有点气愤,在我还没搞清这女人的真实身份前,小皮就把我给卖了。我敢打包票,小皮认识anya的时间还不及我和他认识时间的一个零头,他凭什么就把我老底给兜了呀!    
    anya点点头。    
    “我暂时还没上班的打算,有时间玩儿就玩呗。”我满不在乎的说。    
    事实上,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答任何关于我的问题了,我上不上班又不碍着她什么事,我家里有的是钱,爱晃几辈子都成,更何况我就不信这个社会主义国家能把我活活饿死?我就是个自由惯了的主,要我整天点头哈腰的拍领导马屁还不如给我把刀叫我自行了断。    
    “我认识个朋友,是家著名电脑杂志的主编,小皮拿过你学校得奖的电脑作品给我看,我们都觉得你应该朝这方面努力看看,怎么样?有兴趣试试吗?”    
    我很不爽,这女人搞得自己和小皮关系有多铁似的,一口一个我们,小皮那可是我的铁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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