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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4269-红碱草-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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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谢啥?那衣服放在家里也没人穿。再说,我也不用纱巾,可你正需要。”    
    黄家人淳朴、憨厚,对我很好。每次我来,兄妹俩总是把我让到热乎乎的炕头上,为我端上贴得黄莹莹带嘎渣儿的大饼子。黄喜凤坐在一边,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她好奇地听我讲城里的事儿。我见她的家人穿的实在太破,这儿的风又大,女知青下地都戴着纱巾,可她却没有,我就趁着放假回沈时,找了几件我和母亲穿过的衣服带给她家。母亲听说这儿风大,就给我带了一条纱巾。我见点里男青年没人戴,就给了黄喜凤,喜凤乐得不得了。每次我到她家,她都特意围上这条纱巾在地上转几圈,喜滋滋地问我:“好看不?”    
    “好看。”我嘴上说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这纱巾在城里再普通不过了,哪个女人没有?可农村的姑娘见了纱巾像宝似的。唉,她们可真苦,一条纱巾就高兴得这样。    
    黄喜凤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柔情,她说:“剑峰哥,你看俺咋样儿?”    
    “你挺好哇。”我说。    
    “那你在点里处对象没?”她问。    
    “处啥对象,谁能跟我?”我自嘲地说。    
    “那,那……”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我瞅着她,心里合计,平时她不这样,有啥话就直说呗,今天是怎么啦?    
    “俺知道,俺是农村人,土里土气没啥文化。”她说,“你是不瞧不起俺?”    
    “没有哇。”我说,“你们家对我这么好,你没嫌弃我就不错了。”    
    她默不作声,一双眼睛却悄悄投来关注的目光。半晌,她鼓起勇气说:“俺想,跟你……好。”    
    啥?跟我好,这不是要跟我处对象吗?我心头一震。我压根儿没合计她会提出这事儿,一时竟不知该咋回答她。    
    说心里话,别看她是农村姑娘,可心地淳朴,善解人意,比有些女知青强多了。可我始终拿她当小妹妹看待,根本没想到与她处对象。我心里只有方怡玫一个人,在方怡玫身上我倾注了全部情感。尽管她嫁给了那个丑八怪,可心里仍惦记着我。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结合,可我对她的那份挚情却挥之不去,难以割舍。今天突然又冒出个黄喜凤,而且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个农村姑娘竟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着实令我措手不及。    
    处对象并不见得以后真的能结合。青年点不是有人今天跟这个处几天,明天黄了又跟别人处了吗?可我做不出来。我想既然明确了关系,就要认真对待,付出自己的真实感情。    
    我看着黄喜凤,说:“这可是件大事,你可得慎重考虑呀,你知道,我家庭有问题啊。”    
    “俺才不管你是啥家庭,俺逗是看上你这个人。”黄喜凤激动地说,“俺早就考虑好了,俺知道你跟方姐好过,可她现在嫁给了黄树田。俺逗知道你一个人挺苦的,难道你不喜欢俺吗?”    
    黄喜凤身子挪了挪,靠近我,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热,手心已攥出了汗。那是一个纯情的姑娘情窦初开时才有的。我该怎么办?是答应,还是拒绝?我真不知自己该怎样回答她。我怕伤害了她的一片好心。    
    我想了想说:“你是个让人喜欢的姑娘。可是,我不能欺骗你,不能欺骗自己。你知道,我对方怡玫的感情。再说,我也不想在这儿成家呀。”    
    “啥?你说啥?”黄喜凤猛地抬起头,胸脯颤动着。她吃惊地瞅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真的喜凤,我不能误了你,你可以在当地找一个更好的。”我说。    
    喜凤霍地站起身,两行热泪扑簌簌地从她脸上滚落下来,接着转身飞奔而去。    
    “喜凤,喜凤。”我急忙站起,大声呼喊。    
    喜凤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    
    我想追上去跟她解释,可双脚像粘在地上,竟迈不动步。我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呆若木鸡。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宿舍,只觉脑袋昏胀胀的。    
    翌日清晨,我拎着饭盒去打饭。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里突然奏起了哀乐。我一愣怔,停住了脚。广播里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毛泽东主席因病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与世长辞。    
    播音员语调异常沉重,反复播送着中共中央、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告全国人民书。    
    这突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在祖国的上空震荡回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    
    记得“文革”前的一天,我在报纸上惊奇地发现,套红的大字赫然地登载着特大喜讯:毛泽东主席非常健康。据医学专家测定,毛主席可活到一百四十岁……    
    可今年,毛主席才八十三岁啊!怎么会……我不敢往下想。一九七六年真是多灾多难不同寻常啊!唐山那场7。8级的强烈大地震使一座城市瞬间变为废墟,竟有八十万人被压在房屋塌毁的砖瓦中,二十四万二千多人命丧黄泉。一月八日,周总理逝世。几个月后,朱德委员长逝世,现在毛主席又与世长辞,让人觉得天柱崩折,地面溃裂,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下来,地都要陷进去。    
    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有如挖心摘肝般痛苦不堪,泪水不自觉地涌出,像泉水般在我的脸上淌着。


第六部分同学相聚(3)

    我默默地向前望去,大家不约而同地走了出来。被这消息惊呆了的人们,表情沉重、悲伤,比家里亲人去世还要悲痛。    
    冷霜月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眼泪断线般滚滚而下。韦翠花痛苦得如失去双亲的小姑娘,双手掩面嘤嘤地啜泣起来。男青年都耷拉着脑袋。郑义平紧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悲痛,可泪水还是从他的眼里滚出。    
    伙房里冷冷清清,几乎没人打饭,整个青年点被极度的悲痛所笼罩。    
    今天没有上工。平时大家难得休息,可今天却听不到一丝欢声笑语。沉抑、痛楚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气氛异常的凝重。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宿舍,心潮翻滚着。我从小就崇拜毛泽东,听到《东方红》的歌声便激动不已。我爱读毛主席的诗词,他的诗词我背得滚瓜烂熟。我一读到《七律•;长征》,就想起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那真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伟大壮举。没有毛主席的领导,也许我们现在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永远忘不了他的恩情。虽然我不情愿到盘锦,可我对他提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还是响应的。我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比起两万五千里长征,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现在,他老人家去世了,我悲痛得不能自制。我该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我从箱子里翻出日记本,我要写下此时的感受。我拿起钢笔,手不住地颤抖着,视线完全被涌出的热泪所模糊。我强忍住悲痛的情绪,几乎是蘸着泪水写下一首诗:    
    导师长辞惊雷处,    
    举国悲痛泪如注。    
    高山峻岭披素装,    
    苍松翠柏映平湖。    
    伟大思想照万代,    
    光辉业绩垂千古。    
    挥泪继承领袖志,    
    誓将遗愿化宏图。    
    一会儿,黎义鸣进来了,耷拉着眼皮对我说:“你这个小‘老九’,下午营里在俱乐部召开追悼大会,你帮着想两条标语吧。”    
    我强忍着悲痛,擦去脸上的泪痕,说:“我刚写了一首诗,你看用后两句行不?”    
    我顺口念了一遍。黎义鸣听完点点头,说:“我看挺好,就用这两句吧。”    
    黎义鸣又说:“我先回去准备。今天下午两点在俱乐部召开全营大会,有一头,算一头,都得参加,这可是政治任务啊。”    
    开完悼念大会,我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沉重的心情使我的脚步也变得缓慢。我抬起头,无意间发现小队部前,黄树田凑进黄树山眨着雌雄眼正嘀咕些什么。    
    我心里霎时涌起一股厌恶。丑八怪跟黄皮子说些什么?会不会跟我有关?黄树田见我正瞅着他俩,扭头便走开了。我正想回宿舍,黄树山突然喊了一句:“白剑峰,你上母这来一下。”    
    我停住脚,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他来到了小队部。    
    黄树山脸上挤出一丝笑,让我坐在了炕沿儿上。他掏出一盒“大生产”烟,抽出一支递过来。我朝他一摆手:“我有。”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支“万里”烟,划火点着。    
    黄树山尴尬地将手里的那支烟叼在嘴上,自己划火点着。他小眼睛眨巴了一下,面部表情似乎挺沉重。他喷了一口烟说:“真没想到主席会逝世,母这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唉——”他瞅着我,眉头皱了皱,“母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你们知青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按照他老人家的路线继续走下去。你说,是不?”    
    我诧异地望着他,今天这黄皮子咋变得这样?本来我已经够悲痛的,没想到他却哭丧个脸对我说这些,谁知道他是不是真悲痛?他的表情和举止真让人费解。    
    黄树山抽了一口烟,突然话题一转:“白剑峰啊,你下乡也有几年了吧。在这儿磨炼的也不善乎了。你是个聪明人,啥事儿也能看出个一二来。母也看出来了,你们这帮城里来的小青年没几个想在这儿扎根的。只要你们听贫下中农的话,别惹是生非的,都有机会回城。你琢磨是这个理儿不?”    
    他这不是拿话敲打我吗?我瞟了他一眼。心说,回不回城还不是你这当队长的说了算?我狐疑地望着他,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问道:“黄队长,你找我到底有啥事?”    
    “哦,也没啥大事。”他眼珠一转,“大伙儿都知道你跟方怡玫的关系。可现在她已经结婚了,响应主席的号召,在这儿扎根了,也算走上了正道。你就别老合计以前你俩的那点事儿了。应该看明白现在的形势,是不?”    
    我不解地问:“我咋啦?”    
    他说:“最近母听人反映,你跟方怡玫还挺近乎。”    
    我说:“有时我是去看看方怡玫。毕竟在一起劳动了好几年,都是知青嘛,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可你也得注意影响啊。”他瞥了我一眼,“方怡玫不是在早时的一个人。她现在跟黄树田成家,有人照顾,你就不用操那份闲心了。还是考虑考虑自己今后的前途吧。”    
    “这是啥意思?”我不解地望着他。    
    黄树山盯盯瞅了我一会儿,说:“有人说雪芳是你跟方怡玫鼓捣出来的,让黄树田当了——”他大概感觉后面的话说不出口,突然停住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黄树山绕了半天,真正的用意才露出来。一定是黄树田刚才嘀咕了我什么。我不禁心头一震,既恐慌又厌恶,说不出是何滋味。我故意气愤地说道:“你别听他们瞎猜疑。有些人没事就爱造谣,他们有啥证据?”    
    “那雪芳咋长得不像黄树田?你的意思人家是编巴啦。”黄树山盯着我问。    
    “我哪知道?孩子这么小能看出个什么四五六?”我不服地看着他,“我招谁惹谁了,他们这样埋汰人?”    
    黄树山眼睛眨巴了几下,见我倔劲儿又上来了,突然语调有所缓和:“不管咋说,母是队长,听见了不能不提醒你。”他装作关心的样子,“以后你没啥事儿尽量少往方怡玫那儿跑,省得人家议论,对谁都影响不好。你看,母说的中不?”    
    我心说,去看方怡玫是我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我刚想张嘴辩解两句,黄树山马上朝我摆了摆手:“好啦,你先回去吧,以后注意就是了。”


第七部分极力克制(1)

    第三十一章    
    上次黄树山跟我谈完话后,我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他怎么连我去看方怡玫都限制?为了避免风言风语给自己和方怡玫带来麻烦,我还是极力克制着情绪,少去方怡玫那儿,但内心里一直牵挂着她娘俩。    
    转眼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国庆节。连里杀了一口猪,尽管开了荤,可我的心情仍是郁闷压抑,跟郑义平他们喝了没几口酒,就醉倒了。第二天晚饭后,我终于忍耐不住对方怡玫和雪芳的思念,身不由己地向房后走去。恰好路过小卖部,我决定先向兰桂芳打听方怡玫的近况,然后再去看她娘俩。毕竟兰桂芳经常去看方怡玫,了解的情况更详细。    
    兰桂芳一见到我,目光焦虑地问道:“你看方姐去没?”    
    “我正想过去呢,”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急着问,“方怡玫咋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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