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4269-红碱草 >

第45节

4269-红碱草-第45节

小说: 4269-红碱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掉下来,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打得脸发疼。霎时间,我变成了落汤鸡。刚才出一身汗,猛然间被突降的大雨一激,我忽然浑身发冷头发晕,身子打晃。感觉越来越吃力。    
    雨点刷刷打在地上,溅起一层层水泡。大雨结成一张密匝匝的水网,整个工地都置于这个水网之中。    
    身边响起达子的喊声:“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雨水刷刷地打在他的脸上,湿透了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他全然不顾,高喊着口号,奋力推着小车在泥水中艰难行进。整个大堤依然人来车往,川流不息。不时可听到有人嘶喊着:“战天斗地,其乐无穷。”“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口号声此起彼伏,在雨中回响。    
    大雨不停地下着,地上变得越来越泥泞,堤坡越来越滑,多少人在堤坡上滑倒,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像攻占高地的战士,毫无畏惧,勇敢向前。    
    在倾盆大雨中奋战的知青,多像当年的金训华。滚滚的辽河水不断地翻卷着,冲击着大堤,考验着我们这些护卫大堤的战士。    
    我的头开始眩晕,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我依然咬牙挺着。独轮车歪歪扭扭,一点儿一点儿向前蹭着。    
    我艰难地推车上了大堤,忽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滑,连人带车滚下大堤,掉进滚滚的辽河水。我本能地张开了双臂,刚要喊救命,河水一下灌进我的嘴里,涌进我的鼻腔,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拼命扑腾着,可身子愈发沉重。我的体力已消耗殆尽,眼看就要沉入水下。    
    “扑通”,有人像一颗炮弹砸入水中。在我的头刚刚沉入水下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托起我的头。我强睁开眼睛,只见郑义平正托着我向河边费力地游。我知道他的水性不好,可他全然不顾,拼命地拽着我。眼看离岸边只有十几米了,他的身子开始下沉。    
    “真他妈的逞能,就他那两下子还救人?这不扯起来了。”杜金彪喊了一声,扑通蹦到水中。他张开大手,一把抓住我。像拖死狗一般将我拖到堤坡,又转身拽出已呛得迷迷糊糊的郑义平,大家七手八脚将我俩抬到大堤上。    
    此时,郑义平已缓过来,我仍迷迷糊糊。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人影在动,我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六部分收工后(4)

    再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躺在小学教室的地铺上,屋内被射进的太阳照得通亮。棉被蒙在我只穿着背心裤衩的身上。那身衣服不知被谁晒到了绳上。枕边放着两个小纸包,上面分别写着“扑热息痛”和“痢特灵”。旁边是一个掉了瓷的茶缸,里面有半缸水。    
    我感到浑身无力,头发沉。用手一摸脑袋,热得烫手,我知道自己正在发烧,我强睁开眼,教室里只有我一人。看来,他们都到工地去了。    
    谁给弄来的药?这儿离最近的大队卫生所至少有三四里地,这么大雨,为我取药,该被浇成啥样?    
    地上潮气返上来,被褥潮乎乎。尽管这样,我还是愿意这样躺着,这些天没睡个好觉,整天在大坝上苦干,累得浑身散了架,能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躺着多好哇。要不是我掉进河水,病成这样,能在这儿躺着?    
    我支起身子,吃了两片药,又躺下了。我脑袋昏沉沉,只想睡个好觉。    
    可我眼前总是浮现昨天雨中的工地上令人激动的场面。那么多人浑身湿透了,也许有人正发高烧,可没人下火线,我在这儿躺着,算咋回事儿呀?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躺着,我要上大堤,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我挣扎着爬起来,穿上未干的衣服,摇摇晃晃地朝工地走去。    
    “你咋来了?高烧恁厉害。”达子瞅着我,“赶紧给我回去躺着。”    
    “连长,没事儿。”我说,“我吃过药,好多了,没问题。”    
    “啥没事儿,看你那样,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达子说。    
    “连长,我真的没事儿。”我说,“不信你看。”    
    我过去推起了独轮车,刚走了两步,身子开始打晃。我停了下来,深吸了口气,重新调整了姿势,再次扶住车把,可腿肚子直颤,我怕达子看出来,故意跑起来,身子仍摇摇晃晃。    
    达子望着我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唉,这小子真犟!”    
    修堤接近尾声,大堤增高了一米多,大家依然干得热火朝天。    
    这天下午,达子突然宣布,“县里来紧急通知,预计这几天有霜冻,修堤人员立即撤回,抢收稻子。”    
    大伙儿赶紧将行李、炊具和工具往马车上装,这些东西已装满了马车,没有坐人的位子。达子让马车先走,我们随后徒步返回。    
    从东风大堤到青年点相距六七十里。时间紧迫,再远的路也得走。    
    刚走了几里地,天就下起了大雨,雨点扯天扯地地垂落,像白练似的泻下来。地面上泛起了层层水泡,升腾起雾状的“白烟”。冷冰冰的雨水打湿了衣服,我感到凉得钻心透骨。胶鞋灌满了雨水,粘着厚厚的泥,异常沉重。长长的队伍蹒跚而行,一个个吊裤腿,露出红的、紫的、蓝的、粉的线裤腿,花花绿绿的裤腿在雨中晃悠,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胡立仁边走边发着牢骚:“干啥非得顶雨走,浇得像落汤鸡。”    
    “狐狸,你看着点道,别光顾发牢骚,”达子说,“小心掉沟里。”    
    “我说达子,咱走多远啦?”胡立仁问。    
    “顶多三分之一,早着呢。”达子说。    
    “走了半天连一半还没有,这不得走到下半夜呀?”胡立仁说,“我腿都快抬不起来啦。”    
    郑义平说:“走这点道就喊累?你想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多难哪。前有阻截,后有追兵的,不是也过来了吗?”    
    “哼,这又不是那时候。”胡立仁嘴一撅,不再吭声。    
    达子见大家没精打采,只顾低头闷闷地走,忽然喊了一句:“大伙儿都精神点儿,来,咱们背一首毛主席诗词提提神。”    
    我抬头看着达子。达子咳嗽了一下,高声说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我刚刚退烧,被这雨一浇,又感到头脑发胀。刚才昏昏然打不起精神。达子这一高声朗诵,恰似一针强心剂,我顿时打起了精神。    
    “来,咱们唱毛主席语录歌好不好?”达子又来了情绪,他像一个战地宣传员,带头唱起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接着队伍里响起歌声,嘶哑的嗓音,透着雄浑与坚定,在雨中久久回荡。    
    夜里十二点多钟,经过长途行军,我们终于到达了青年点。    
    我一头扎到炕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睁开眼睛,发现郑义平坐在我身边。    
    他看着我说:“你睡了两天了,可把大家吓坏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咋的啦?”    
    “咋啦?你回来的夜里就说梦话,一会儿怡玫,一会儿大堤的。我一看不好,赶紧找卫生员。”郑义平说,“他拿体温计一量,呵,烧到四十度。赶紧给你打针,又让我拿毛巾蘸酒给你擦身子降温。你呀,就是不注意身体。”    
    “我没觉得咋样,就是头发沉。”我说。    
    “还没咋样?我看你都烧糊涂啦。”郑义平说,“你都落毛病了,做梦还惦记着修堤。”    
    “真的?”我睁大眼睛。    
    “你不住地说,连长让我推吧,我能行,我没事儿……”郑义平学着我平时说话的口气。    
    “啊,剑峰醒过来啦。”达子走了进来,大声喊道。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卷纸,来到我面前。    
    “连长,你手里拿的是啥?”我问。    
    “拿的啥儿?”达子展开那卷纸,在我眼前一晃,“你看是什么?”    
    我瞪大眼睛一看,这是一张八开大小的奖状,上面写着:    
    白剑峰同志:    
    你在修堤大会战中表现突出,被评为先进个人。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为人民立新功。    
    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东方农场革委会    
    一九七五年十月十二日    
    我捧着这印有鲜红农场大印的奖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望着达子,眼泪一下子涌出,我紧紧抓住达子的手说:“谢谢你,连长……”便哽咽了。    
    事后,我才知道,就在临回来的当天上午,修堤指挥部通知达子,给咱连两个先进名额,要求下午就报上去。达子找到老黑和郑义平,看看报谁合适。    
    达子说:“我看就报你俩吧。”    
    老黑和郑义平坚持报达子。老黑说,另一个名额给郑义平。郑义平说:“我看还是报白剑峰吧。他病得那么重,仍坚持不下火线,真是一心扑在大堤上,不顾自己的身体,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先进理所当然得给他。这样才更有影响力啊。”    
    达子和老黑想了想,终于采纳了郑义平的意见。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郑义平啊,我的好大哥,先进对于一个人在政治方面是多么重要,可你却让给了我。


第六部分招工名额(1)

    第二十九章    
    割了一天稻子,我累得扎在炕上不愿动弹。    
    胡立仁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兴奋地喊着:“招工名额下来喽。”    
    “狐狸,你他妈的别疯疯癫癫的,像精神病似的。”杜金彪斜靠在被垛上说,“招工有啥出奇的,又不是头一次。”    
    “啥出奇?”胡立仁眨着狐狸眼说,“这回名额可多,看咱俩没写扎根申请就对了。哥们儿琢磨着,这回也该轮到咱哥们了儿吧。”    
    “就你那熊样儿,谁走也轮不到你头上啊。”杜金彪头也不抬地说,他正捧着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看得津津有味。    
    “你不想回城?”胡立仁冲着杜金彪说,“这鬼地方我是呆够了,我看见这几天不少人往黄树山家出溜呢。”    
    “这不是你想回城就能回。”杜金彪说,“哥们儿才不给他上供呢。有钱哥们儿自己潇洒多好。你着啥急?名额越多越好。他们都走光了,下次招工不用争,就是你的啦。”    
    “那得猴年马月呀?”胡立仁说,“你不着急,我可着急。评议时,替哥们儿说句话啊。”    
    “你他妈的啰嗦个屁,没看哥们儿正看书吗?”杜金彪眼睛一瞪,大手一摆,“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胡立仁见状,悄悄凑到我身边:“哎,小白脸,到时提哥们儿一票。”    
    “能好使吗?”我不解地问他,“就我这样,谁能听我的?”    
    “你提我总比不提强啊。”胡立仁坐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哥们儿看你这人挺实惠,哥们儿教你一招吧。”    
    “啥招?”我问。    
    “这评议可大有学问,”胡立仁的眼睛发出幽光,“如果让你提名的话,是提干得好的,还是干得差点儿没希望回城的?”    
    “当然是提干得好的呗。”我说,“民主评议嘛,干得不好,谁还提他?要是干得不好都能回城,以后谁还会好好干?”    
    “错了,错了吧。你呀,真是太天真啦。就你这样,一辈子也回不了城。”胡立仁手指着我,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咋的,这还错了?”我疑惑地望着他。    
    “想知道为啥错了不?”胡立仁手一伸说,“给哥们儿根烟,就告诉你。”    
    我急于知道其中的奥秘,顺手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胡立仁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串烟圈,说:“不知错哪吧?哥们儿告诉你。你想啊,干得好的,你提不提都有可能走。他走了,把你扔这儿,谁领你的情啊?可你没提的这些人,以后你还得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会咋想?他们肯定会记恨你。你失去了他们对你的信任和关心,还有好吗?所以呀,评议时你认为谁回城希望不大,你就提谁。保准没错。可能他们这次回不了城,但心里记着你。以后有这机会,说不定他们会提你呢。”    
    噢,我恍然大悟,这个胡立仁真是精明,眼珠一转就是一个鬼点子。    
    “狐狸,嘀咕啥呢?”杜金彪把手抄本往炕上一摔,冲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