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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4269-红碱草-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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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义平操起京胡,雷大鹏敲打着扬琴做伴奏,雷大鹏是营里四个“棍”之一。杜金彪以好色出名,他却以凶狠著称。他个头比杜金彪矮半头,脑袋像胖头鱼。金鱼眼,大嗓门,火躁脾气。他刚当车老板时,有匹马欺生尥蹶子。他气得抡起鞭子照马耳根啪啪一通乱抽,抽得马耳朵鲜血直淌,终于被驯服。他打架不要命。别人见杜金彪像老鼠见猫,可杜金彪对他却不敢小觑。杜金彪撒野时,只有他能上前制止。没想到这个外表粗野的“棍”,竟也能熟练地摆弄乐器。    
    崔红英的嗓音很高,唱腔也很准确。闭着眼听,还真有点阿庆嫂的味道。    
    我和孙福禄在学校曾配合过,并不陌生,我们和上伴奏感觉很好。崔红英来了劲头,要加一段《智取威虎山》中的唱段《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她演小常宝,让孙福禄演杨子荣。    
    练完《智斗》,我独自回宿舍。孙福禄仍留在那儿,与崔红英合练《只盼着深山出太阳》。    
    我钻进被窝好一会儿,孙福禄才得意地哼着曲调晃晃地回来。    
    邱玉明说孙福禄借排练的机会想跟指导员套近乎。孙福禄冲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咱这是参加政治活动,是指导员对咱的信任。咋的,你眼气啦?”    
    邱玉明翻了翻小眼睛道:“有能耐你跟她天天唱,谁稀得管你们的事儿。”    
    “这就不用你操心啦。”孙福禄白了他一眼,又哼哼起了样板戏。


第二部分荒无人迹的孤岛(3)

    文艺汇演如期在俱乐部举行。俱乐部是一九六九年盖的,面积同城里的小电影院相仿。光秃的地面,只有一个水泥砌的半人高的台子,棚顶吊着八个墨绿色搪瓷灯伞,内装500瓦的灯泡。若没有那个台子,更像是一个大仓库。    
    台下,全营的知青按连分成四片,大家盘腿席地而坐。    
    吊灯照得舞台亮堂堂。台子上方挂着“十营知青样板戏选段汇演”条幅。    
    站在台上,我有些紧张。感觉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都像是在盯着我。我不敢正视台下,瞅着崔红英心里突突直跳。崔红英镇定自若地用目光鼓励着我。    
    郑义平的京胡响起,我学着刁德一的样子,张口唱道:“这个女人哪——不寻常。”“寻”字是一个高音,练时不觉得费劲,今天有点紧张,觉得嗓子发紧,就像被人踩了脖子。虽硬拔了上去,可声音却有些发涩。    
    崔红英抖擞精神,她穿着那件蓝底白点上衣,腰间系一条白花其布当围裙,紧接着唱道:“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她的雷公脸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孙福禄腆个大肚子,大嘴一张,真有点像胡传魁。    
    我心里清楚,他虽然胖点儿,但也没那么大肚子。临上台前他往棉袄里塞进了稻草,立马变得大腹便便。    
    他这副模样又引起台下一阵笑声。    
    唱完这段《智斗》,我先下了台。崔红英和孙福禄则到台边,换完服装又回到台上。    
    崔红英头戴狗皮帽身穿黑棉袄,腰系线围脖,转眼由阿庆嫂变成小常宝。    
    孙福禄外套黄衣服,头戴黄军帽,棉袄里的稻草已拿掉,立刻没了肚子。    
    我回到台下,坐在胡立仁旁边观看台上的表演。台上的崔红英神情投入,唱到动情处竟从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唱腔结束她便学着戏中小常宝尖尖地长声叫道:“爹——”    
    “怎么管孙福禄叫爹?”胡立仁嘴一撇,“这不差辈了吗?”    
    “别瞎白话,人家这是在演戏。”旁边的李冬生说,“看,杨子荣要唱了。”    
    台上的孙福禄眼睛一直盯着崔红英,被她的表演所打动,顿时也来了情绪,满怀激情地唱起杨子荣的唱段。高亢激昂的声音在俱乐部震荡回响,听得人热血涌动情绪亢奋,赢来一片掌声。    
    汇演结束了。大家从侧门蜂拥而出。我等人都走净了,才慢腾腾地走出了俱乐部。我借着月光正往前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转过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白剑峰,今晚你唱得真好。”方怡玫站在了我的眼前。    
    “不好。上台有点紧张。”我谦虚地对她说,其实心里挺兴奋。    
    “真的,我感觉你唱得特棒,只是形象不像刁德一。”    
    “那像谁?”    
    “像戏里的英雄人物。你要是演郭健光或杨子荣,也许会更好。”    
    “是吗?”我感到特惊奇,头一次听人说我像英雄人物。我可没有这种感觉。剧中的郭健光、杨子荣,足智多谋、坚毅果敢、英武潇洒,我身材瘦弱沉默寡言的,怎么跟这些人相比?    
    月光水银般泻在她的身上,她白皙的面容由于兴奋泛着微微的红润。看来,这台节目她看得很投入,暂时忘记了烦恼。    
    我说:“你的声音那么好,样板戏一定唱得不错。”    
    “会唱几段,可——”方怡玫欲言又止。    
    “是不是连里不让你登台演唱?”我不解地问,“全国人民都在大唱样板戏,为什么你不能登台演唱?”    
    “不是,连里让自愿报名。我怕唱不好,没敢报。”方怡玫显然是怕我多心。她说:“其实,看你上台演出不是也很好吗?”    
    我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刚进宿舍,就见胡立仁坐在炕上手比划着:“阿庆嫂让崔红英演糟践了。她那孙猴子脸哪像阿庆嫂,演个地主婆还差不多。”    
    “是啊!怎么没让狐狸上呢?”郑义平逗着胡立仁,“你上台化化装,咋地也比崔红英俊哪。”    
    “得了吧,”李冬生说,“他那狐狸脸上台还不吓昏一大片?”    
    众人哈哈大笑。    
    胡立仁故意眨着眼睛做了一个鬼脸:“我要有那能耐,先把你吓昏。”    
    邱玉明在北炕上问孙福禄:“哎,你那肚子咋恁大,里面塞的啥?”    
    “稻草呗。”孙福禄也不隐瞒。    
    “难怪胡传魁让阿庆嫂给耍弄了,原来是草包肚子呀。”邱玉明说完,指着孙福禄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谁呢?”孙福禄脸一红,上去对邱玉明就是一拳。    
    “哎,你这个小地主,竟敢跟哥们儿动手。”邱玉明从炕上腾地蹦起来。    
    “我小地主剥削你啦?”孙福禄气得大嘴一撇,“你家好,穷得没裤子穿。你忘啦?那年你家欠咱家的租子,后来你爸把你姐当租子送给咱家,让我给干了。我玩够又给退了回去。”    
    “放你妈的臭屁。”邱玉明气得眼珠通红,对着孙福禄就是一脚。    
    孙福禄也不示弱,啪地扇他一个耳光。邱玉明手捂着,嗷嗷怪叫。田达利见状噌地冲上前拽着孙福禄的脖子,挥拳向他砸去。    
    黎义鸣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田达利就是一脚。谢元庭赶紧上来拉架:“都一块儿来的,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黎义鸣瞪着眼,冲着田达利和邱玉明大声喊道:“别他妈的装凶,谁敢欺负咱班同学,别说哥们儿不客气!”    
    黎义鸣在学校就好打架,他跟孙福禄关系很好。邱玉明胆怯地转着眼珠悻悻地说:“我逗他玩,他还真生气了。”    
    孙福禄看见有人给他撑腰,也来了劲儿。他指着邱玉明的鼻子:“你少来这一套,别人逗我行,以后你再撩闲先把你的嘴巴撕烂。”    
    邱玉明气得小脸黢青,呼呼地喘着粗气……


第二部分地窖(1)

    第八章    
    这天晚上,排长李冬生带我去了地窖。    
    李冬生的五官小而手脚大。长得面相老,一笑一脸褶,那脸就像干裂的混合面馒头。他细高挑儿,平时总弓个腰,大伙儿形象地叫他“虾米”。别看他长得干巴巴,却特能干。我真怀疑他的劲儿从哪儿来的。他见我干活不惜力,又不多言,对我便多了些关注。    
    这地窖距青年点二里地,两米多深。我们顺梯子下到里面,只见窖里排满大缸,缸里浸泡着稻种。李冬生告诉我,这叫催芽。为了保持一定的温度,在地窖中间生了一个站炉子,根据插在大缸里的温度计的显示,来调整炉火。靠土墙处搭了个铺,窖里弥漫的潮气,使蒙在被褥上的塑料布挂满水珠。    
    我连的宗伟光就住在这儿。    
    头一次到地窖,我见什么都新鲜,不时问这问那儿。宗伟光告诉我,育苗前,稻种都要在这里浸泡一段时间。只有掌握好温度,才有利于催芽。缸里的稻种,隔段时间要翻一翻。李冬生带我来正是为了帮他翻稻种。    
    我们大汗淋漓地翻完稻种,稍事休息正准备回青年点,一个女青年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笑盈盈对李冬生说:“我带点儿吃的,你们尝尝。”    
    “东雪梅,你还挺关心伟光的。”李冬生故意逗她。    
    东雪梅瞅着李冬生说:“他一个人在这儿挺孤单的,咱不兴来看看?”    
    李冬生偷偷扫了一眼宗伟光,抿嘴一笑,脸上堆了一层褶子。    
    东雪梅打开纸包,露出了小卖部卖的那种黑面饼干。她抓起几块递给我和李冬生,随即头一歪,略带羞涩地瞅着宗伟光:“你就不用我让了吧。”    
    宗伟光不语,抓起一块饼干大口嚼着,瞧着东雪梅微笑。    
    东雪梅的脸色比宗伟光稍黑。梳着两个过耳的小辫,两腮略宽,脖子稍短,显得憨厚,眼睛细长,笑时变成两个弯弯的月牙。    
    宗伟光依然没有吱声,他用欣赏的目光凝视那笑弯的“月牙”。李冬生见状对东雪梅说你先坐着,便领着我离开了地窖。    
    回到宿舍,胡立仁像跟屁虫似的凑近李冬生,笑嘻嘻地说:“虾米,在地窖里碰到谁了?是东雪梅,还是韦翠花?”    
    “你咋这么好信儿?打听这儿干啥?”李冬生斜了他一眼。    
    “我是说宗伟光这小子是跟东雪梅好,还是跟韦翠花近乎?”    
    “你咋啥都管,他和谁好,跟你有啥关系?”    
    “是不是东雪梅?”胡立仁眼神透着狡黠,“前几天我在宿舍外,看见韦翠花跟宗伟光唠嗑呢。这小子对她挺冷淡。可他见了东雪梅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不吱声,可那眼神放着光呢。宗伟光这小子真行,有两个女的看上他。”    
    “你看她俩谁好?”郑义平问道。    
    “怎么说呢?”胡立仁晃着脑袋,“韦翠花性格开朗,泼辣能干。东雪梅比较温柔。要是我选对象,就找东雪梅这样的,保证听话。要是和韦翠花在一起,她总想说上句,那还不成天干仗啊。”    
    “就你这熊样还想找东雪梅那样的?”郑义平笑道,“我看找崔红英还差不多。让崔红英好好管管你,给你上上课,兴许你还能有点进步。”    
    “哎,你这山东棒子,说话也不考虑影响。”胡立仁眨着狐狸眼手比划着,“一瞅她那脸,就想到母猴子,谁敢要哇!”    
    “哎,你可别讽刺人家。崔红英可是党员,叫她听见了,还不批你个底朝天。”郑义平故意吓唬他。    
    胡立仁一吐舌头:“得,山东棒子,别拿大帽子压我,我可受不了。”    
    郑义平四方大脸,黑得像煤,满脸的络腮胡子上经常挂着饭粒,长得膀大腰圆。他的胡子长得很快,每隔两三天就得刮一次。他的胡子硬得像钢针,一个刀片顶多能用两次。每次刮完,脸皮发青,看着发愣。他因性格直率,敢说敢做而得罪了一些人。尽管能干,却没当上排长,可他并不在乎。    
    听胡立仁叫他山东棒子,我好奇地问郑义平:“你真是山东人?”    
    “那还有假?”他瞅着我;“哎,白剑峰,你老家是哪儿?”    
    我说:“山东。”    
    他盯着我问:“山东什么地方?”    
    “沂蒙山区。”    
    “太巧了。”他一拍大腿,“没想到咱俩竟是老乡啊!”    
    他兴奋地看着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以后你就是我弟弟,谁欺负你告诉大哥。”    
    我感激地望着他。在苇塘里他救过我的命,今天又肯认我做弟弟,我不知怎样表达此时的心情,只深深地叫了一声:“大哥。”    
    郑义平拍着我的肩头说:“我就喜欢你那股要强劲儿,咱山东人就这样。”    
    胡立仁凑过来:“你不是‘倔县’‘犟村’的吗?啥时成沂蒙山区的啦?”    
    “去你的。”郑义平举起巴掌冲他一晃,“别说我把你这狐狸头扇掉。”    
    “得,哥们儿不跟你扯了。”胡立仁一缩脖子,溜出了门。    
    翌日,我穿着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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