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个个都是狼 作者_淼淼(7-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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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护主
暗夜过去，清晨来临，杏树林里开始有白鸟鸣啾。昨晚的风吹落了不少枝叶，泥土上铺了薄薄一层落叶，踩上去柔软地发出噗噗声。
两名白衣女子一前一后在树林里走着，时不时焦急地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走在最前的女子黑发披肩，神情冷漠，眉宇间愁云不散，凝成深锁。后面跟着个头梳双髻略显年幼的女孩，圆溜溜的眼睛大张着，东瞅西瞅，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担忧。
忽然，走在最前的女子像是发现了什么，疾走几步，向身后人招手：“绿儿，你快来看。”
两人凑到一起，只见厚厚的一层落叶中鲜血斑驳，像是埋葬了什么。
梳双髻的丫头紧张道：“莫伊姐姐，绿儿好怕。这么多血，难道庄主真的遇难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灵犀山庄的婢女莫伊和绿儿。两人奉命甩开喋血门追杀的人后，按约定赶到谪仙谷与飒痕会合。谁知一到谪仙谷，就看见一片火烧后的废墟，四处浓烟密布。搜索一番后，只找到一具男尸和一个昏迷的女子，却不见庄主和谭姑娘的踪影。
两人合力将女子弄醒，问出飒痕可能往杏树林这边来了，于是立刻追赶过来。
莫伊眉心的结更深，伸手去拨那厚厚的树叶。她的指尖在颤抖，虽然心里一直在重复着告诉自己：庄主武功盖世，一定不会有事的。但眼皮还是止不住地狂跳。
终于，层层叠叠的落叶中露出白袍子的一角，两人立刻认出这是飒痕的衣服！
手忙脚乱地扒开泥土树叶，竟然看到袍子里裹着一截僵硬发青的手臂！
“啊－－”
绿儿忍不住尖叫出声，捂着嘴巴，向后跌坐在地。她的脸上乍青乍白，声音颤抖着问：“莫伊姐姐……这……这不会是庄主吧……唔……不会的……庄主不会有事的……”
莫伊没有回答，她的嘴唇紧抿着，脸色发青，牙齿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半晌，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绢布，小心地将断臂包起来。
她的手亦在颤抖，额上渗出密密的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最后，还是强装镇定地对绿儿说：“我们不能自己先慌了神。继续去找庄主。”
绿儿使劲地点头，拽着莫伊的衣摆，跟在后面继续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绿儿忽然惊呼一声，莫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株低矮的杏树下，飒痕血衣裹身，双目紧闭，身体僵硬地仰躺着。他的头低垂，发丝缭乱，一身素净的白袍子竟全被染红，如同天生的火红绸缎，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右手的袖管却少了一截，突兀地悬空着。
“庄主－－”绿儿失声痛哭，率先跑了过去，抱住飒痕冰冷的身体。
莫伊却停在原地没动，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形。她眼里的庄主从来是冷漠潇洒，来去如风，没有人能伤的了他。除非被人施暗算毒害！是谁？是谁如此狠毒，竟然下这么重的杀手？如若被她找出那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沉静的眸子里有冰棱花闪动，她的唇蠕动了几下，暗暗攥紧了手心。
这时，绿儿冲她喊：“莫伊姐姐，你快过来，庄主还有气息！”
闻言，莫伊立刻上前，只见飒痕面如纸色，不仅沾满血污，还覆盖了几片残叶。他的嘴唇发青，气若游丝，最明艳的脸孔因为憔悴和虚弱，也几乎认不出了。
“快扶庄主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莫伊吩咐道，两人一起挪动飒痕的身体，将他架了起来。
绿儿又问：“那谪仙谷里的女人怎么办？”
莫伊响了一下道：“带上她。只有从她口中才能问出真凶是谁。”
“是。”绿儿咬着牙，用力点头。从前她在灵犀山庄得到飒痕偏爱，一直在身边侍奉，没吃过苦，也没见过大世面，一直像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这回子飒痕出了事，她好像一瞬之间长大了许多，若她能再强点，保护在庄主身边，庄主也不会有事了。
两人在山脚下找到一处民宅，花大价钱驱走了原先居住的农民，将飒痕安顿下来，绿儿又返回谪仙谷带走了薛凝。
昨夜药庐突生大火，飒痕刚走，薛凝就被蒙面女子击晕。被莫伊和绿儿泼醒后，当先看到父亲尸首，痛不欲生。在莫伊和绿儿去寻飒痕的时候，独自一人对着薛仁亭冰冷的尸体哭红了双眼。
绿儿赶到时，薛凝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药庐废墟外，望着父亲染血的身体流泪。
绿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亲手挖土，青葱十指全部磨破染血，才埋葬了薛仁亭。
许久，待薛凝擦干眼泪起身，才上前问：“薛姑娘，你可知我家庄主是如何受伤的？”
薛凝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里布满血丝，双眼红肿，像两颗大核桃，她仔细想了下说：“应该和打晕我的是同一人。那人出手极快，我只看到一团黑影，就晕了过去。但我昏迷前，似乎听到爹爹说什么讨债还债的，也许是和爹爹有恩怨的人吧。”
绿儿微微蹙眉，如此毫无头绪，要为庄主报仇也难，又问薛凝：“那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你是薛神医的爱女，医术自然不差，可以沿途照顾我家庄主。”
“谁要照顾那家伙！”薛凝咬着牙齿咒骂，“若不是他的到来，谪仙谷也不会遭受这趟劫难，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绿儿气得牙齿哆嗦，扬手，啪，给了薛凝一巴掌。“不要让我绑了你回去！你也说了是你父亲自己的恩怨，与我家庄主何干。”
薛凝自小在父亲的溺爱中长大，何时被人掌掴，顿时瞪起双眼，小嘴圆张，反手就要打回去。
绿儿功夫在她之上，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腕，道：“灵犀山庄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还怎么给你父亲报仇。你把我家庄主医好了，兴许他一个高兴，替你找出杀父仇人，到时你感激还不及呢。”
薛凝左右挣扎，却动弹不得。白皙的脸上还留着个五指印，心里又悲又怒。一夜之间，家园被毁，又失去至亲，这种心情，别人怎能体会？纵使她天生傲骨，面对这样的巨变，也不得不低头！只要能为父报仇，就算叫她做牛做马，又如何呢？
于是放弃挣扎，直直面对绿儿，道：“我答应跟你走。但你别忘了承诺过的话，我不需要你们出手，只要为我找出凶手，我定会自己手刃仇人。”
第四十六章 振作（二更）
当飒痕痛苦地撑开眼皮时，已是黑夜，破旧的泥土房间里烧着火炕，墙角有蜘蛛打网，不厌其烦地荡来荡去。
飒痕盯着看了一会，觉得喉头发涩，但发不出声音。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麻木，除了痛，还是痛。
这时，莫伊端了一大锅水过来，架在生好的火上。突然发觉飒痕醒来，立刻用热毛巾替他擦额头。
“庄主，谢天谢地你总算没事了。”莫伊拿毛巾的手都在颤抖，老天是可怜她的，她不眠不休祈求了一夜，庄主真的就醒过来了。忽而想到了什么，丢开毛巾，咚一声跪在地上，“莫伊护驾不利，害庄主受伤，甘受责罚。”
飒痕在心里自嘲地笑，如今他已经成了废人，还有什么能力责罚别人呢？身上单薄的棉被在右手臂膀处塌陷了一块，他很清楚地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他断了一只手臂！杀人不眨眼的血狼被人砍掉了手臂，变成了丧家之犬！这样的消息，他想想就觉得好笑。
莫伊见飒痕不说话，心里担忧，抬头看他脸庞，却发现他抽搐着嘴唇在笑，不由惊慌失色：“庄主，你的手臂一定能接回去的。灵犀山庄里什么奇药没有，莫伊一定带你回去医好手臂。”
飒痕微弱地摇头，眸子里黯淡无光。平常他杀人时，只要眼光一凛，对方都能吓得丢去三魂七魄，如今自己却像失了心魂。
“庄主，大业未成，不可自暴自弃啊。”莫伊苦苦哀求。
这时，木门被撞开，突兀的响声惊扰了莫伊和床上的飒痕。薛凝双手掐腰站在门中间，原是她踹开的门。绿儿跟在其后，不知这女人想干嘛。
只见薛凝用眼稍服饰飒痕，嘿嘿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当日对我大言不惭的人！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真有点后悔答应绿儿过来了。难道我还指望一个废人帮我报仇？我看倒不如我自己单枪匹马闯进喋血门，跟那些凶手同归于尽算了。”
薛凝对飒痕如今的模样嗤之以鼻，当她说到“废人”二字时，莫伊眼光骤冷，一个飞身闪到薛凝面前，手不留情，唰唰两个耳光，打得响亮非常。
一丝血线顺着唇角流下，薛凝的脸都有些肿起来了。她捂着脸颊，心里暗骂，死男人，一日之间，害她挨了三个巴掌，活该他缺胳膊断腿！
绿儿因事先与薛凝有过交谈，已经听出薛凝其实是在激飒痕重拾信心，这时不由地有些怜悯薛凝，压着声音喊住莫伊：“莫伊姐姐，别冲动……”
三人僵持着，没察觉背后飒痕的变化。只听他的声音冷凝，简洁却有力地说了三个字：“回洛阳。”
莫伊与绿儿俱不解，为何不直接回灵犀山庄。但还是纷纷低头领命。
数日后，飒痕伤势初愈，薛凝的照料果然大有用处。但她脾气执拗，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尤其是那两巴掌和莫伊结下了梁子，从没给过莫伊好脸色。
莫伊本就是冷性子，也不予理会，只是不习惯她每天像只喜鹊，叽叽喳喳在庄主面前说个不停。庄主重伤在身，需要清净的休息，而这女人每天冷嘲热讽，烦人的紧。
飒痕平时就阖眼假寐，装作没听到，心情好的时候会反驳两句，心情不好自然是用杀死人的眼光瞪她，叫她滚出去。绿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倒是常常偷着笑，这样“和谐”的光景自从离开灵犀山庄就少有了，薛凝看起来聒噪，其实缓和了这几天来凝重的气氛，庄主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飒痕既无大碍，一行四人便决定启程上洛阳。莫伊雇了个宽敞舒适的马车，扶飒痕上车休息，薛凝同乘照料，莫伊与绿儿驾车。
舟车劳顿，终于抵达洛阳。莫伊下车请示飒痕的指示，他却要她把车驾到麟王府去。
车上的薛凝顿时眨着大眼睛问：“皇亲国戚也会和江湖人来往？”
飒痕冷冷瞥她一眼，没有回答。薛凝伸伸舌头，低咒：“小气鬼，不说就不说。”
莫伊心中也是纳闷，却没有问出口，继续与绿儿驾车。
车到麟王府前，莫伊前去叩门，一门房探出头来，上上下下盯着莫伊看了一会，见她气质高洁，于是好脸色地问：“小姐您找谁？”
“是我家庄主要见麟王。”莫伊开门见山道。
门房竖起眉毛，看这女子容貌不凡，气质出众，原来竟还是个丫鬟，于是又问：“不知贵庄主是什么身份？我家王爷公务繁忙，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莫伊也料到堂堂麟王不会轻易接见他们这类“江湖草莽”，于是转头冲马车里看。
薛凝此时已经帮飒痕撩开了车窗的帘子，飒痕微微转头，绝美的容颜透过车窗显现，在阳光下耀眼夺目。门房看得呆了，天下竟有如此出彩的人物！
只见飒痕缓缓开口，对他道：“告诉你家王爷，五月雪山的故人来相见。”
那门房不解，但看飒痕容色，猜测他定是人中龙凤，不敢怠慢，便去通传了。
薛凝把头伸出车窗，好奇地打量麟王府大门，不停称赞气势恢弘。等了好久，不见那门房出来，于是问飒痕：“五月雪山是哪里？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暗号？”
飒痕嘴巴翕动，像是在反复回味“五月雪山”的含义，却没有发出任何实际意义的声音。
这时，门房终于回来，对着马车里的飒痕鞠了一躬道：“我家王爷现在不方便见客。但他说，公子的事他都了解了，请公子先回去养伤。”
薛凝忽然睁大眼睛，飒痕一直坐在马车里没下过车，只透过车窗露出张脸，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受伤。那个王爷又怎么知道的呢？
飒痕似乎对这回复并不满意，犹豫道：“那小师妹她……？”
门房看了他一会，又道：“王爷还说，公子如果不肯离去，就请公子今晚子时在八角亭等待。”
飒痕这才舒了口气，点头，淡淡道：“知道了，也只能这样了。”
马车再次启动，薛凝摸着下巴，逗笑道：“看不出这王爷跟你一样，也喜欢玩神秘。今晚子时……还真想跟去凑凑热闹，看看王爷是长什么样的。”
话落，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回过头，只见飒痕正寒着眸子，两道眼光像刀刃般直直地瞪着自己。
“我……随便说说的……”忙摆手，隔开了飒痕那杀死人不偿命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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