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个个都是狼 作者_淼淼(7-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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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他？”飒痕的眼神倏地恢复清明，目光冷峻地滑过她的头顶。
女子身上的黑纱在夜风中飞舞，衣摆上以暗线密绣的暗花祥云折射出幽幽的银光。飒痕的瞳子里冰刃闪动，他记得曾经交手过一个喋血门护法，所穿衣物上的刺绣就是这种。
女子抬手，丢弃了手里染血的长剑，缓缓摘下面上黑纱。轻风撩动，将她的发丝向耳后吹拢，露出眼睛之下的整个面容－－颧骨以下，从耳根蔓延至颈子，密密麻麻地生满了青色藤蔓一般的经络，细密如织，交错纵横，面目可怖！
飒痕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女子却仰面狂放大笑，笑声嘶哑暗沉，像是百年的苍松在夜风中沙沙颤栗。几只夜鹄滑过杏树林上空的苍穹，翅膀上的黑羽被震散，仓惶地逃窜。
半晌，女子停止了阴森的笑声，沙着嗓音问：“痕，你看到这样的我，还会赞我人比花娇么？”
飒痕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这状似妖魔的脸孔，还是胸口剑伤恶化。
女子的眸子里掠过恨意，脸上的笑容不减，在青幽经络的衬托下，更显扭曲得可怖。她蹲下身，拎着薛仁亭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冷笑：“都是这个老匹夫，三年前他见死不救，才害我落得今日这不人不鬼的样子。痕，你说，我该放过他吗？”
飒痕扫了她一眼，今日的洛芷馨已不复往日的单纯善解人意，她的心已经完全被仇恨的种子埋没。一个人的容貌无论做出多大改变都依然还是那个人，但若心也跟着改变，便无可救药了。
洛芷馨的手心攥紧，继续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老贼实在可恶！当年你为了我甚至向他下跪，他却宝贝自己那点炼蛊的药材，不肯施救。三年后，同样是你带着那丫头来求救。我本想如果他一样拒绝，就饶他多活几年，没想到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相救。哼，这是他自取灭亡，怪不得我！”
飒痕忍着伤口的疼痛，叹息道：“芷馨，救与不救，是薛神医的自由。更何况他为了当年的一念之差，已经立誓终生不踏出谪仙谷一步，你又何苦咄咄相逼呢？”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者的天职！薛仁亭见死不救，不配做个医生，我不过是替天收他！”洛芷馨的脸上被阴郁笼罩，衬着全身的黑纱，犹如地狱钻出来的罗刹，“还有逍遥宫那个魔鬼，他也会不得好死！苍天无眼，我就替天行道，让他们一个个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飒痕摇头不语。三年前的错，虽然缘起宫主，但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为此，他背离逍遥宫，自立灵犀山庄，终日活在对芷馨的忏悔当中，却没想，芷馨根本就没有死！
记得他与芷馨都是孤儿，自幼相识，以乞讨为生。后来他幸得宫主赏识，带回逍遥宫调教，芷馨便在泠雪峰山脚住下。宫主残酷严厉，学艺虽然是件辛苦的事，但逢空暇下山与芷馨相会，在她面前展示新学的招式，总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十三岁那年，他艺满出师，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出师考核的任务，就是杀人！而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芷馨！想来是他常常私自下山去找芷馨，宫主都看在眼里，没作声色而已。
那时他年幼没有主张，深知宫主的性格，没用的人是断不能在逍遥宫活下去的，但又不忍心对芷馨下手。两个小孩私自商量之后，想出一个令两人事后都懊悔终生的办法。他们得知世外谪仙谷有薛神医妙手回春，可以起死回生，便决定由飒痕假意出手将芷馨打成重伤不醒，瞒过宫主的眼睛，再私下送芷馨上谪仙谷求医。
谁知宫主早已看出两人心计，若飒痕不肯下杀手，便要亲自出手。飒痕只能出全力，将芷馨打得经脉尽断，当场呕血没了鼻息。后来每日以千年人参续命，才勉强撑到谪仙谷，见到薛神医。
那段时日，芷馨受尽濒死的折磨，每日在鬼门关徘徊，早已心死意摧。当得知薛神医不肯施救，飒痕跪地恳求三天三夜依然闭门不见时，心念俱丧，索性投崖了断了生命。
那时的飒痕年少气盛，当下狂性大发，用剑架在薛神医脖子上，责备他不配做医者，逼他立誓，终生不可出谪仙谷救人。又将仇恨转到宫主身上，背弃逍遥宫，独自离开泠雪峰。
为了完全与逍遥宫脱离关系，不再受逍遥宫追杀，他答应不惜一切为宫主完成三件至难的事。夺取传国玉玺正是其中一件。
忆起悲凉往事，飒痕也不由地沉下脸来。今时他已成年，渐渐看清当初的一切。若那时，他就可以奋起反抗宫主，便不会造成现在的残局，可惜芷馨捡回一条性命后，不仅不能看透，反而更加偏执。
“芷馨，当年你坠崖之后，是如何还生的呢？”飒痕问。
洛芷馨的眼睛忽然通红，咬着牙齿说：“你我都不可能想到，那山崖底下竟然是喋血门发源之地。喋血门终年研究灵药异术，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自然成了他们的试验品。三年了，我像具尸体常年泡在药缸里，我的骨头全部被重新接好，待我睁开眼睛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药人！我的血液里流着毒药，我的血管全部都是绿色的，就是你眼前的这幅模样，哈哈……哈哈哈！除了这双眼睛，我全身上下还有哪一处能让你认出？哈哈，哈哈哈……”
飒痕听得头皮发寒，纵是他这样杀人无数，经历过许多惨不人道的场面的人，也难以想象这其中的恐怖。难怪芷馨的性情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要将她从苦海中解救，实在难上加难。
“所以，你现在是喋血门的人。对谭香下手，诱使我带她上谪仙谷求医，都是你的计谋？”
洛芷馨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大声说：“我自从活过来，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和找你。没想到，让我发现了那个丫头。逍遥宫主高深莫测，但那个丫头却是他的软肋，我更没有想到，你居然也对她特别的关心。对她下手，是一箭双雕之计，既可以惩治薛仁亭这个老匹夫，又能引出逍遥宫里那个魔鬼……”
飒痕心中一慌，立刻出声打断：“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当年宫主下令要你杀我时，你我何尝不是孩子？”洛芷馨愤然质问。
飒痕竟然无言以对，是他亏欠芷馨，没想到却牵连了谭香。如今芷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要化解她的偏执，不能与她硬碰硬。
“当年的事，与那孩子无关，是我打你一掌，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吧，她何其无辜。”
“是吗？”洛芷馨好像被刺了一下，忽然冷笑，“你还在为她说好话。她刺你一剑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
飒痕断然开口：“那并不是她的本意。我知道她是受人控制。”
“既如此，你打我一掌，她替我还你一剑，你我已经互不相欠。那丫头对喋血门来说还有大用处，我暂时不会叫她死。”洛芷馨忽然深深地看了飒痕一眼，这时候，起了大风，她的声音沙哑着，破碎地传到飒痕耳中：
“逍遥宫必毁。痕，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逍遥宫，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洛芷馨已死，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喋血门办事，你，不要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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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断臂（二更）
“逍遥宫必毁。痕，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逍遥宫，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洛芷馨已死，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喋血门办事，你，不要再管了。”
飒痕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沉的乌云：“……是吗？我本就与逍遥宫决裂，自然不会再理会。只是……”
“我不会对你下手。”洛芷馨坚定地看向他，“痕，你灭了湖海十二帮上百条人命，喋血门不会放过你。但只要你答应我不插手此事，我可以担保你的安全。”
“好吧。”飒痕眼波流转，叹息一声，步伐艰难缓慢地向前移动，情深款款地对洛芷馨道，“你我三年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罢……”说着，缓缓向洛芷馨伸出手。
洛芷馨的眼光柔软下来，垂眸看着飒痕白玉般的手，五指修长，就像曾经他捏着一朵栀子花插进她的鬓发中一样……
倏地，飒痕出手如电，五指并爪，掐在洛芷馨的咽喉间，手肘一弯，将她牢牢扣进了怀中，动弹不得。
“痕，你……”洛芷馨神色惊慌，瞳子蓦然张大。
这一突然出手牵动了伤口，飒痕忍着痛，低声道：“对不起，芷馨。我是逼不得已。把谭香交给我。”
洛芷馨在他怀里艰难地回头，又惊又怒地瞪向飒痕，眼眸垂下，又睁开，忽然轻描淡写地笑起来：“你要见她，还不容易？”
飒痕一怔，不明她笑从何处来。只见她忽而从袖中旋出一把长笛，放在唇边轻啸－－
几乎在同时，飒痕感到脑后阴风呼啸，直觉令他敏锐地放开洛芷馨，偏头侧颈，身子向一侧倒去！
只觉脖子上一凉，一道寒芒贴着颈部皮肤划过，割断一缕墨发，和着几滴鲜血，飞絮般飘零在空中。
剑过处，谭香面无表情，冷冷地收剑回身，又扬手斩来！
飒痕摸着脖子，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一剑早刺穿了他的咽喉！眼见剑光又到，飒痕狼狈地在地上连滚三个翻身，唰唰唰，连着三剑砍在他身后，斩断了白袍子的一角，在泥土地上留下深深鸿沟。
躲避到一旁的洛芷馨冷眼看着，眉毛上扬：“没想到你对这丫头这么上心。现在被她好心当成驴肝肺，反过来追杀，是不是开始后悔了呢？薛仁亭大概没告诉你，噬心蛊之所以叫噬心蛊，不只因为蛊虫能噬咬人的心脏，下蛊人还可以通过蛊虫控制中蛊人的心智行为。”
说完，将长笛送到嘴边，注入内力，又开始继续吹奏。源源音波传到谭香耳中，她的耳廓奇异地跳动着，然后力气更猛，一剑接一剑地向飒痕刺去。
飒痕处于劣势，伤口太重已无力反击，加之画影又是奇世宝剑，好几次险些丧命。勉力抵挡了一会，脸上已经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渗出，暗叹自己竟然要丧命于此。
耳畔风声呼啸，又是一剑凌空劈来！剑光夺目，刃锋明亮可映人影，谭香冰冷的眸子倒映在其上。飒痕眉紧蹙，眼看寒光将至，本能地抬起手臂去挡－－
一声痛呼，悲鸣震彻夜空！
白袍的袖子和一截手臂跌入尘土，剑刃白光过处，血如泉涌，喷洒上半空，血线绵延，染了谭香满脸满身。
“啊……”飒痕翻滚在地，捧着断臂处，闷声哀嚎。纯白的袍子被血染透，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月黑风高杀人夜，宝剑出鞘，英雄泣血，往昔情谊断！
洛芷馨终于看不下去，收下唇边长笛，冲着谭香怒吼：“谁准你伤害他了？”
笛声止，谭香手里的剑也应声停下。她的神情木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眸子睁大，却全然没有焦距。面上蒙了厚厚一层温热厚重的血液，而眼角处，却有液体缓缓流下，在满脸鲜红中冲刷出两道鲜明的痕迹。
泪，不止，长河般静静流淌，一滴，一滴，混了他的血，渗入地下。
洛芷馨忽然收了声，怔怔地盯着谭香。受噬心蛊控制的人，早已失了七情六欲，怎么会有悲伤流泪的举动？
长风卷着飒痕散乱的头发，将他面上的痛苦遮掩，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以完整的左手隔空发掌－－
洛芷馨一时怔愣，没能躲避开这掌，她手中的长笛被震碎，化成粉末落到地上，嘴角也溢出丝鲜血。
“你……”洛芷馨没想飒痕这一掌不是打向谭香，却是攻击自己。不由怒气攻心，刚才为飒痕惋惜的神情早已不见，久久地注视他，眼神中既有心痛也有决绝，半晌，愤然道：“你既然一心护她，我绝不会叫她好过。她的命在我手上，想救她，就叫逍遥宫主亲自来喋血门要人！”
说完，挟着谭香，跃身消失也黑暗中。
飒痕挣起身子想追上去，无奈失血过多，痛得失去了力气，又重重地跌回地上。心中骤雨盘旋，好像无数天马壅塞于天河，悲愤和痛感无处发泄。
他骤然扼腕，仰起脖子，如同濒死的鸟兽，对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嚎。声音震天，在杏树林里回荡不散，头顶树叶朔朔震落，盖在他血染的身体上，如同一场深秋的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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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叫你们不留言，不给偶票票！俺不爽，就拿自家孩子开刀，今天断只手，明天瞎只眼。哼哼，你们看着办吧！
第四十五章 护主
暗夜过去，清晨来临，杏树林里开始有白鸟鸣啾。昨晚的风吹落了不少枝叶，泥土上铺了薄薄一层落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