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白袍-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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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习惯持续到现在,叶广儒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就被江一天强悍的打破了。
一定是在诊疗室被压榨得脑汁都变成浆糊了,所以才……
「江一天?」叶广儒又愤怒又难过,却忍不住再叫了一下那混蛋得名字。
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像乌云一样无声无息笼罩了他,叶广儒告诉自己不应该害怕,却察觉自己开始颤抖。
真是的!
他竭力装出平日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在心底嘲笑自己。
已经多少岁了?走在大马路上都可以招蜂引蝶,让女人们哗啦哗啦流口水了,真是的!他可不是当年那个几岁的小笨蛋,以为找到了一个仙女一样的新妈妈。新妈妈的手和江一天一样,有着令人安心的热度。他抱着她的手甜甜睡着,醒来后手里却什么也不剩,陪伴着自己的只有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今天……叶广儒垂头瞥了一眼,倒不能说什么也不剩,至少还有一个抱枕。
他勉强扯扯嘴角,想发出一点轻松的笑声,可嘴咧开的时候,却泄出哭泣似的呜咽。
叶广儒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咬住下唇。
他咬得很用力,下唇剧疼起来,传来血腥味,才懂得松开牙齿。
「混蛋江一天!」叶广儒抬起头,对着屋顶吼了一声。
但立即他就后悔了,屋顶在视野中只是一块小小得长方形,让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休息室的狭小。
江一天带着他进来,把他放到床上时,他居然一点也没注意到——这里狭小得教人毛骨悚然。
黑房子!
叶广儒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这空间不大的房间虽然有窗户透进的几缕阳光,却比上次江家的黑箱子更可怕。
箱子打开后,他至少能抱住江一天发抖,江一天还会亲吻他,抱他去浴缸洗澡。
现在,却只有他一个。
叶广儒四肢颤栗,从床上跳起来,像被几百个恶鬼在后面追着似的逃到休息室的小门那。
他拽着门把,却怎么也拧不开。
「打开!快点给我打开!」他厉声叫起来。
休息室的门连接着主任办公室,也通常被主任医师当成临时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是可从外面锁上的,江一天接到紧急呼叫时,为了不吵醒叶广儒而离开休息室,顺手反锁上了门。
「开门!江一天!你混蛋!」
济生医院永远只选用品质最上乘的东西,门和门锁也不例外。叶广儒把门擂的咚咚作响,对着门狠狠踹了几脚,除了把自己的腿弄得很疼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叶广儒喘着粗气,转过身,让无力的身躯挨在门上。
江一天,江一天和那个女人一样,哄我睡着,然后离开,把我锁在屋子里。
他们是一样的。
脊梁渗着冷汗,贴在门上,冰凉入骨,虽然有光,叶广儒的感觉却并不比面对黑暗好多少,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有光纤,他看见四周的墙壁正向他缓缓逼来,一点也不留情,好像很快就要把他夹到动弹不得。
叶广儒觉得快窒息了,他狠狠捏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往窗户那边走。
几步的距离,他走得跌跌撞撞,碰翻了精巧的立式衣架,经过床边时还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双手乱抓,把床单枕头哗啦一下全扯到了地上。
终于,他摸到了窗户,用力一推。
「呼——」清风吹来拂在脸上像冷水浇在着火的人身上一样,让叶广儒顿时清醒不少。
像从地狱见到了通往天堂的出口一样。
叶广儒贪婪地大口吸着外面的空气,把窗户推到最大,手脚并用地爬出窗户。
到了窗外,攀着窗台上地铁栏往下一看,骇的差点松手摔下去。
刚才逃得太慌张了,压根没想过这是几楼,居高临下的视野变得有些摇晃。
叶广儒一阵头晕目眩,赶紧闭上眼睛,高处的风打在脸上,似乎也变得份外冷冽起来,摔下去的话,可就没救了。
但是,难道要重新回休息室里去?
他犹豫着把眼睛打开一丝缝隙,透过窗子看进屋里,阴冷的墙壁让他打个哆嗦,露出惧色。
不不,宁愿摔死也不回去。
该死的……该死的江一天!
叶广儒惊惧万分中,还忘不了咒骂江一天,难过的感觉塞满了胃腹,反而激发了一点勇气。
他左右看看,咬咬牙,开始不顾后果地行动起来,伸手抓住隔壁窗地栏杆,一点一点地靠着高楼外墙挪动。
连续攀过了两个窗,却发现窗户从内紧锁,无法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移动一步,比平日跑上千米消耗的精力还多,叶广儒累得双手双脚都有发软的迹象,低头看看在自己脚下远处的广场,只好强迫自己继续移动。
终于,当他在高空像壁虎一样,一小步一小步移到第三个窗外,终于发现这个窗户并没有锁死。
感谢老天。
叶广儒松了一口气,狼狈地从窗户手脚并用地爬进去。
脚刚刚落地,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我的天啊,是叶医师?」
叶广儒边喘气边抬头,眼帘里跳进林护士惊讶万分的美丽脸庞。
原来他误打误撞,爬向了熟悉的护士休息室。
林护士正端着配药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靠近过来,「叶医师,你……你怎么……」
叶广儒刚从阎王门口绕了一圈回来,余悸未了,他怔看着这有着酷似母亲乌黑长发的女人向自己缓缓靠近,脸上带着关切的温柔表情,忽然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叶……叶医师?」林护士又惊又喜。
「不要离开我。」叶广儒喘息着,低声说。
「什……什么?」
「永远不要离开我,不要骗我,不要趁我睡着了丢下我。」
「可是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答应我!」叶广儒的声音骤然激动。
林护士有点受惊地愣了愣,却感觉到一分甜蜜,「嗯,我答应你。」
叶医师的怀抱,好温暖。
她肯定的回答让叶广儒胸膛的起伏放缓了一点,好像安心了。
林护士在他怀里仰头看他,眸子放出喜悦的光芒,「叶医师,你真的……真的喜欢我?」
叶广儒呆了一会。在经历过刚刚的事后,脑子好像被保鲜膜包裹了一层,显得迷蒙迟钝。好一会,他才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我只喜欢你,绝对没有喜欢过江一天那混蛋,对,绝对不可能!他只是本医师无聊时玩玩的对象而已。」
「你说什么?」
「我叶广儒对天发誓,江一天不过是个用完就扔的免洗筷,我真正喜欢的是你。」一口气把心里的恨发泄出来,叶广儒才觉得气氛变得很诡异。
刚刚那个「你说什么」的声音低沉阴冷,带着令人心悸的愠怒,绝不可能出自林护士之口。
叶广儒潜意识地转头向门口看去。
穿着白袍,脖褂听诊器地江一天站在门外。
英俊霸气地脸比锅底还黑,双眸装满了失望愤怒,正冷冷盯着他。
第七章
江一天从没尝过这种仿佛被人在心脏上狠插一刀的滋味。
在C07房病人的情况总算暂时稳定下来后,筋疲力尽的江一天赶紧回到主任办公室。他本来还期待叶广儒未曾醒来,可以看见叶广儒睁开眼睛的模样。
那一定很美。
打开休息室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慎把休息室的门反锁了。江一天知道叶广儒对密闭的箱子有心里恐惧,却不知道他连狭小的空间也不适应,不过,他已经估计到如果叶广儒已经醒来,休息室里面一定会有变故。
叶广儒那种大少爷脾气,向来不讲道理,要是发现自己被人像囚犯一样反锁起来,还不闹得鸡犬不宁?
果然,门一开,江一天就发现满目疮痍,桌椅全倒,床单被子也扯到地上,上面布满脚印,房里好像卷过一场风暴。
而叶广儒踪迹全无。
大开的窗户让精明的江一天立即猜出叶广儒的去向,也使江一天瞬间暴怒起来。
这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吗?发脾气也就算了,把门反锁确实是自己的疏忽,给他骂几句打两拳发泄一下也没什么,可他为了赌气,竟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
江一天把头探出窗户,正巧看见叶广儒把半边身子探入远处的一个窗户,如此危险的高度,他却只靠双手抓住铁栏稳定身体。
江一天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甚至不敢发出声音,唯恐自己吓到叶广儒。
只犹豫这么一会,叶广儒已经爬进了窗户,江一天这才敢喘气。他认得那是护士休息室,立即冲出办公室直奔那里而去。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叶广儒抱着女人含情脉脉告白的吐血一幕。
「我只喜欢你,绝对没有喜欢过江一天那混蛋,对,绝对不可能!他只是本医师无聊时玩玩的对象而已。」
听着叶广儒对那女人说的话,江一天高大的身影顿时僵硬了。
「你说什么?」他停在门外,嘶哑低沉地问。
「我叶广儒对天发誓,江一天不过是个用完就扔的免洗筷,我真正喜欢的是你。」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俊美优雅得令他心痛得叶广儒转过头。
两人终于面对。
「叶广儒,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向我解释清楚。」
视线相撞的刹那,惊讶和畏缩在叶广儒眸底极快的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却又变得斗志昂扬,唇边扬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有什么好解释的?江主任耳背吗?没听见我刚才的话?」
和江一天以目光狠狠对峙几秒,叶广儒低下头,抱着林护士,在她额上万分温柔地印下一吻。
吻过后,他挑起眼,得胜似的看向房门地地方,不禁一愣。
房门什么也没有。
江一天高大俊伟地身影,已经消失了。
叶广儒看着空空地房门,觉得心上的一块,似乎忽然之间,不见了。
随后的日子,安宁得近乎诡异。
叶广儒早知道江一天一板正经面孔下暗藏得危险和暴力,满以为第二天就会被他转到诊疗室「问罪惩罚」,谁知道,江一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诊疗室问罪,没有私人授课,什么都没有。
江一天压根不理睬他。
他制造了多起病患投诉,他惹毛了所有男性同事,他把能够弄坏得医疗仪器都给弄坏了,可江一天就像不知道一样,什么行动都没有。
甚至连在走廊上面对面撞上江一天,那男人的眼里,似乎也没看见他叶广儒的影子。
完全被……忽略了。
无风无浪,本应是一件好事,但不知为什么,叶广儒却份外难受起来。
好像心窝里被人塞了一把沙子,毛毛刺刺,被隐隐约约地扎着一样。
更惨的是,他自己还给自己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自从亲密拥抱兼指天发誓的告白后,林护士和他就成了所有护士眼中最教人羡慕的一对。
温柔的林护士更是对他百般体贴,每日奉上花费不少时间心血的亲制便当。
「广儒,是不是我做的炭烤牛肉不好吃?下次我换别的好不好?」
「不,很好吃。」
「可是,你吃得很少啊,剩了好多。」
「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护士亲昵地靠在他肩上,露出一丝担忧,「人家是担心你的身体。」
身体?
叶广儒疲倦地揉揉太阳穴。
最近状态真的挺糟糕,每天晚上他都会中途惊醒,吓得坐起来到处张望,迫不及待地想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这太疯狂了,简直就是神经病!
他和那家伙才认识了多久呀?不过几次露水姻缘,大不了就是激烈点的做爱,爽过就好。
为什么自己却这么不争气?好像连魂都丢了似的。
猪头江一天!真应该把他一脚踹进地狱,让地火烤烤他自大自私的猪脑!明明是他做错事,把睡熟的自己弃之不顾,反锁在休息室里,现在不但不过来痛心疾首地反省道歉,还一副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地嚣张气焰!
什么嘛!
叶广儒把吃剩大半的便当盒还给「女友」,逃似的溜到走廊上。
自做主张,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的江一天,是这世上最该死的王八蛋!
叶广儒回到褂着自己姓名的诊室,关上门,拿起笔在处方笺上心烦意乱地乱划。
他一点也不想念那个暴力虐待狂,真的。只是有时候四周无人,不安会如同宿敌一样不放过地侵来。
如果有什么强大的,带着凶猛气势的东西,能紧紧拥抱他,那就好了。
如果有什么,能轻柔的,像对待世界上最易碎的宝物一样,细碎地吻他赤裸空虚的肌肤,那就好了。
江一天已经玩腻了,对他视而不见了,那很好,太好了。
可是,要是以后他又被关进了黑漆漆的箱子,快要死掉了,谁来救他?
叶广儒记得,那一天他缩在铁箱里,绝望又窒息,几乎坚持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