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2-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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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点头:“你们守了多久,还有多少人在这附近?”
聂寒容马上回答:“自昨日未时起,除慕堂主重伤未愈,苏堂主坐守营地之外,连属下在内的五位堂主、凤来阁赴疆六千多名弟子中的两千多人都在博格达峰前三十里处成一线状候迎阁主。”
萧焕淡淡地点头:“从昨日未时起就等在这里了,大漠中的风雪最蚀人,弟子们有很多都冻伤了手脚吧,回营地后记得及时医治。”
聂寒容抱拳答应,他脸上倒还一直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来,他身后那些凤来阁的弟子却因为这一句淡淡的关心,一张张冻得发红的脸都浮上了振奋和感激。
萧焕低下头掩着嘴轻轻地咳嗽,我看看聂寒容,再看看聂寒容身后的凤来阁弟子,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一拍脑门:“这么就完了?我们后面那些追兵呢,他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聂寒容不大拘礼,在萧焕面前也很随便,听我这么说,就轻哧一声,笑了出来:“凌姑娘还希望他们能赶上来?”
萧焕淡淡看我一眼,开口解释:“他们不会追上我们的。”
我一愣,随即马上明白:从听到爆炸声到找到马车的残骸,再从满地的尸体和狼藉中发现蹄印,然后寻着没有被大雪覆盖的蹄印追踪我和萧焕,都要耗去一段时间,经过这段时间,对追踪不是很在行的人就很难在一两个时辰内追上我和萧焕。刚才我担心着萧焕,满脑子都想着离这些用火药震伤他的人越远越好,才会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怪不得一路上萧焕一点也不忧心的样子。
转念一想,早上在马车旁袭击我们的那五个人,门派混杂,应该是私自临时结伙的,而仔细想一下这几天我们沿途受到的攻击,有的明显是经过训练的专职杀手,如我第一天见到萧焕时偷袭的那群雪衣人;另外就是一些游勇散兵,或结伴而来或单独挑战,往往打几下看取胜无望,就会飞快撤退。
我这么想着,随口就问:“江湖上现在是不是有人出大价钱买阁主的性命?”
聂寒容总算肯正眼看我了,他挑了挑眉:“这是你得到的消息,还是你自己的猜测?”
我好歹也是阁主弟子,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让我很不高兴,就冷哼了一声:“能让这么多杀手和杂七杂八的各色人等如此前赴后继的,除了钱还有什么?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得到。”
聂寒容微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是,凌姑娘慧质兰心,猜得不错,近来有个来头不小的人出十万两黄金买阁主的人头。十万两黄金哪,神仙也动心了,何况那些嗜财如命的家伙。”他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钩住白皙的下巴,眼睛一眯,“说句没骨气的话,连我都有点踌躇呢。”
他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虽然知道绝对不可能,我还是赶快上前一步,挡在他和萧焕之间,瞪眼:“没义气的财迷!十万两黄金有什么好稀罕的,一百万两也绝对不准把阁主卖了。”
聂寒容眯起眼睛连连点头:“是,是,只是踌躇一下嘛。”
我再狠狠瞪他一眼,想到也站在雪地里说了这么会儿闲话了,回头拉起萧焕的手:“现在怎么样?累不累?”
他点头,笑了笑:“还可以。”
他的手躺在我的手心里,冷得就像握着一把雪,我忍不住把他的手抓起来,放到胸前的大衣里捂着:“身上也这么冷?”
他又笑了笑:“还好。”
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身子,他那件早就不再洁净如雪的狐裘上有着鲜血和硝烟的余味,我把嘴唇在他领口下的肌肤上贴了贴,感到淡淡的温暖之后抬起头:“还好没骗人,这里是热的……”
身后响起一声轻咳,聂寒容低头抱着拳,嘴角似乎挂着丝微笑:“阁主,我们是不是快点启程回营地?”
这才想到,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我就当着凤来阁这么多弟子的面对萧焕又抱又亲。
那些弟子都低头垂着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轻咳一声,把头移开一点点,搂在萧焕腰上的手还是不肯放开,反正刚才也都看到了,再多看一会儿也没什么。
萧焕点了点头:“那就启程……”
“谁在那里?”说了一半的话突然被一声厉喝打断,有个站在外围的弟子刷地拔出剑来。
眼前的白影只是晃了一晃,聂寒容倏忽间已经闪向不远处的一片小雪包后。雪包后突地窜出一道土黄色的身影,向雪原中疾奔。
聂寒容冷笑了一声,左手丝线弹出,那道黄影腿上迸出一道血线,人已经倒在了雪地中。
聂寒容闪到他身前,手指轻挥,轻细如风的丝线已经卷住了那人的双臂,双手微一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利如刀刃的丝线割破皮袍,绞入血肉,那人的黄色皮袍上很快渗出道道血印。
聂寒容把那人的头拉到胸前,微微弯腰,声音清冷:“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早疼得不住地号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这时忙不迭地回答:“我不是来杀白迟帆赚那十万两黄金的,我只是来探路的……要杀他的人在后面呢……啊……”又号叫起来。
聂寒容微微一笑,把他拉得更高:“要杀阁主赚赏金的人都有谁呢?”
那人此时正对着聂寒容的眼睛,见他这么笑着,竟像是见了鬼怪一般,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怎么的,全身猛地颤了一下,号叫声也小了下来:“有昆仑派何如舆、武当派神纬、关西岐天寨三个寨主、苗疆蓝衣教……”
“人不少嘛,”聂寒容仿佛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冷笑,“一群乌合之众。”
那人连忙点头:“是,是,是……”他说话时满口黄牙的嘴中呼出的白气就喷在了聂寒容的白色披风上。
聂寒容皱了皱眉,丝线收回,随手把他丢在地上。
那人大喜过望地连连叩头:“谢聂堂主不杀之恩,谢聂堂主不杀之恩。”
聂寒容甩甩袖子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当我傻了吧,‘顺风和佬’师曾?依你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作风,会甘心为别人探路?你那包打听的顺风耳难道没听说过,我手下什么时候留过活口?”
俯在地上的师曾身子一僵,翻身拔腿想跑,鲜血却突然从他颈中喷射而出,那颗半边挂在脖子上的头颅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垂到他的后背上,他身体像一具被抽去力量的布偶,软瘫地倒在雪地中。
聂寒容又甩了甩袖子,仿佛是嫌杀了这么一个人弄脏了手,他还没有走回来向萧焕禀报,雪幕之后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已经像天边隐约的雷声一样慢慢逼近。
聂寒容皱了皱眉,果断地挥手:“警戒。”
着雪衣的凤来阁弟子马上拔剑在手,把我和萧焕护在中间,我也赶快抽出火枪,填好子弹握在手中。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远听还不觉得,现在听来,沿着我们的蹄印追来的人还真不少,至少有百人以上。
寒风迎面吹来,萧焕低头轻咳了几声,淡淡地开口:“寒容,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聂寒容刚刚杀师曾时毫不犹豫,听到这句话,清丽的脸上也有些动容,抱拳答应:“是。”然后转过身去飞快地下令,“结阵。”
这些凤来阁弟子都是在井木堂中被聂寒容训练好的,听到命令之后迅速分了一队人出去,每二人一组,八人一个方位,站成蛛网状,仔细一看,他们伸着手,相互间的手中都拉着聂寒容拿的那种锋利无比、可以划开皮革切入血肉的银华弦。
这些人站好阵型,悄无声息地滑向两翼,扩展成一个口袋的形状。
我突然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一把抓住身边萧焕的胳膊:“你要全杀了他们?他们只是财迷,别这样!”
他蹙眉轻咳,没有回答。
蹄声从来没有这么近地在耳边响起过,我听到了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声音,马上骑手讶异惊呼的声音,然后是银华弦划破长空的声音,无数条比最薄的剑刃还要细的银色丝线撕开雪花纷飞的天空,无数细微的嗡嗡声在空气中振荡,纤细而美丽,宛如死神的吟唱。
骑马的白衣剑客冲过了银线,他的马太快了,他想停,但是停不住。紧跟他身后的那个黑衣刀手也冲向银线,他只冲过去一半,冲到银线这端的那一半身体,突然像一只裂开的花瓶,黑色的瓷器片片碎裂开来,瓶内红色的液体喷洒而出,化成满天的红雨。他前面的那个白衣剑客的马冲到我眼前几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了下来,先是马的左腿掉了下来,接着半个马头掉了下来,整匹马从正中裂成两半,骑在马上的剑客也裂成了两半,不是很整齐的两半—头和一只胳膊连在一起,另一只胳膊却和腿连在一起。坐骑和骑手颓然地倒在雪地中,像一个陈旧的椅子或床架一样,散成一堆分辨不出原物形状的肉块。
尸块中鲜血汩汩流动的声音和着不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清晰地传来,凤来阁弟子的阵列冲进奔驰的人群中,银华弦拖出道道血线,鲜血成片铺洒,人们厮杀在一起。
我不是没有见过杀人,我也曾杀过人,但是今天不同,一方蓄谋已久训练有素,一方毫无防备犹如散沙,这不是力量对等的拼杀,这是屠杀,毫无人道和公平可言的屠杀。
有杀红了眼的人从凤来阁弟子的包围中冲出,战圈渐渐扩大到了这边,围在我和萧焕身边的弟子也纷纷拔剑加入。
不远处那个血人一样的刀客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挥动大刀,一刀逼退几名凤来阁弟子,嘶吼着向萧焕冲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萧焕身前,一枪击中那个刀客的头颅。
那个刀客软瘫地倒下,钢刀跌落在我的脚下,他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有滴鲜血从他眼眶里缓缓落下,渗入白雪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我见过他,在我还没有赶上萧焕时路过的那个驿站里,一直出言中伤萧焕的那个青脸汉子,就是他。他言谈怨毒,流露着对萧焕的怨恨。我站起来告诉他,如果是汉子就不要嚼舌根,堂堂正正地去找萧焕公平决斗。现在他来了,或许还带着对萧焕的深切畏惧,颤抖着穿过茫茫的雪原,整日策马,为的也许只是必败的一战。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对手选择把他连同其他一些和他目的相同或不同的人一起毫不留情地杀掉,如同拂去一件器皿上的无数灰尘。
萧焕拉住我的手退后一步,避过迎头溅来的那蓬鲜血,轻咳着皱了皱眉:“小心。”
我回头,扬手,“啪”,耳光清脆地落在他脸上,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血丝顺着他苍白无色的嘴角流下来,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血迹,把脸转过来,笑容有些疲倦:“为什么?由于我这几天失踪,想要趁乱取下白迟帆人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多到如果不杀一儆百的话,就会有更多的凤来阁弟子为了保护我而送命。他们把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把他们带到天山来,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些小事上丢掉性命。”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所以说,你与其在这里怪我残忍,不如好好地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一时义气,把我拖在大漠中数日,形势就不会如此失去控制,这些人也许就不用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留在大漠里,这些人就不用死,就这么干脆地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杀戮仍在进行,垂死者凄厉的呼喊声还在响着,他们不想就这么死去,他们还想活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另外一些人的父母、儿女、丈夫、妻子,现在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我没有一个能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因为我想让自己的爱人休息,所以别人的爱人就要死?因为我贪图和萧焕在一起的时光,所以就该结束这些人的生命?
他转开脸,语气依旧轻淡:“每个人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应该先明白做完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以及这些后果是不是你所能承担的。我之所以一直都没责怪你,是因为我容忍你,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容忍你,所以在下次冲动行事之前,请你先思考一下。凌苍苍,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握紧手,低下头,然后笑了笑:“对不起,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从嫁入紫禁城做皇后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跟自己说,凡事三思而后行,要步步为营,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先压着。我以为我一直做得还算不错,不过碰到你,碰到跟你相关的事情,脑子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热,然后就会做些傻事,真是不好意思。”
他低低地咳嗽,没有说话。
我抬起头,收住笑容,抱拳:“阁主的教训属下谨记在心,属下目无法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