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2-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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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皱了皱眉,声音冷硬:“不用。”
我继续赔笑:“属下是阁主的弟子,阁主要出门办事,难道不带属下出去见识见识?”
萧焕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身后的苏倩突然低声唤了句:“阁主。”
萧焕再不说话,绕过我继续快步向外走去。
他和苏倩从我身边擦过,一前一后,步调和谐。微冷的夜风在我手边打了个转儿,空荡荡的。
“阁主!”我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抬起头,还是笑着,“阁主,让我跟着吧!我想见见世面,我不会误事的,让我跟着吧。”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我了一眼,似乎是为了赶时间,随口答应:“跟来吧。”说完轻轻甩手,把我的手从袖子上震掉,又快步向前走去。
我紧追两步跟在他身后,他走得真是很快,分花拂柳,在庭院中匆匆穿过。苏倩像一条白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紧随在他的身影之后。我迈着两条腿在后面追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腿有些酸,不远处那个沉默的背影,仿佛渐行渐远。
跟在萧焕和苏倩身后来到院门口,早有人准备了马匹等着。萧焕一点儿也不耽搁,翻身上马,我也赶快跃到马上。
夜幕下的玄武大街依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萧焕双腿一夹,通体乌黑的骏马奋蹄而出,直穿过人群向前奔去,我也连忙驱马跟上。
马蹄声响若滚雷,在金陵街头的青石板上掠过。这次一行总共九人,萧焕、苏倩、我,还有六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凤来阁弟子。
马跑得飞快,转眼间一行人就到了东门。城门早就落下,苏倩下马去向守城的戍卫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把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马一匹接一匹地从缝隙中穿过,借着城门下火把的光亮,我打量了一下萧焕,他的嘴唇紧抿着,脸色苍白至近乎透明,握着缰绳的手却稳定而有力,脊背更是挺得笔直。
出了城,依然还是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冷风刮过肌肤,我暗自庆幸自己的骑术还算可以,要不然在黑夜里这么没命地狂奔,一个不小心跌下马去,就算不跌断脖子也要伤筋动骨。
过了一会儿,马匹渐渐奔进一片密林,五须松低垂的枝杈不时地扫到脸上,我不敢放慢速度,把身子俯到马上躲避松针。
还没走多远,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锐响,我左前方的那匹骏马应声摔倒,巨大的冲力把马上那名帮众摔得直飞出去,幸好他应变迅速,翻身蹬在道旁的树干上,“咔嚓”一声,坚挺的松树居然被他一脚蹬折,树冠倾折。那名帮众的身子从半空中直向下坠去。就在这时,空中突然闪出一道雪亮的刀光,血墨泼洒,暗夜中犹如一朵红莲绽放,那名帮众的身体突然被撕裂成两半,血雾冲天而出。
我所骑的马依旧向前冲,我在马背上恰巧和那名帮众的尸体交错而过,血雾喷了我满头满脸。
刹那间,雪亮的刀光再次闪过,我身下的骏马马蹄一软,发出一声悲鸣,向一侧倒去。
我急忙从马背上弹起,一脚踹在马肚上,借力向路旁跃去。
眼前的亮光如幻影鬼魅,危急之间,我才想到匆匆忙忙跟着萧焕出来,身上寸铁未带。
紧随而至的钢风凛凛,早已攻到了眼前。
躲避已是无用,我迎着刀光上去,伸臂、错开、收指、用力,刀光被我挟裹在手臂里,“咔”的一声,那人的小臂骨已经被我捏碎。
这时手臂才传来钻心的刺痛,刀刃终究是割中手臂了,我击出一肘,错手间,就把那人的刀卸了过来。
那人被我一肘逼得退后几步,抚着手臂骂了一声,我指头弹出,已经把刀柄倒转入手中,握紧这把来之不易的刀,反身向他砍去。
刀刃还没落下,就撞上另一个刀刃,两刀同时嗡嗡作响,我的大刀几欲脱手。
从侧面又闪出的那个黑衣人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手腕反挑,刀刃从我的刀背上擦过,拖出一道火花。
大力的震动下,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像要被撕开,我再也握不住刀,大刀脱手,飞了出去。
转瞬间那黑衣人长刀轻回,对着我当头劈下。
清脆的一声锐响,我眼前的那道刀光从中裂成两半,划开白光的那道温敦柔和的清光宛若流云飞瀑,丝毫不见凝滞,轻而易举地就滑进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拔剑,鲜血四溅,萧焕伸手把我拉到身后,声音有些沙哑:“站着别动。”
说着他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短剑的清光展开,周身一尺之内,已经再也没有人能近身,唯有在无月的夜色里不断炸开的血花,冷冷地映着他手中短剑雪白的锋芒。
自刚刚被突然袭击的慌乱过后,短短的时间里,局面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
苏倩白衣翻飞,进退自如地和几名黑衣人周旋,五名帮众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阵,除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斩杀的那名帮众,我们基本没有损失。
那些黑衣人纠缠了一会儿,看得手无望,就退了回去。
清理战场,我们这边只死了一人,伤了三匹马。
因为还要急着赶路,除了留下一个弟子处理尸体之外,其余的人都很快上马。
我的马已经不能再骑,不得已必须和另一个人同骑一匹。
萧焕看看苏倩,又看看自己的马,我抢先说:“我不要和苏堂主骑一匹马。”
萧焕顿了顿说:“那就和我吧。”
我立刻跳到他的马上,萧焕等了一下,也跟着跃上。
我早忘了手臂上还有伤,笑眯眯地去拉缰绳,牵动伤口,猛地一阵刺痛,就忍不住“啊”了一声。
“怎么了?”萧焕边问边来拉我的手,触到那里湿漉漉的鲜血,他的手震了震。
我笑笑:“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不怎么疼,没什么。”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萧焕擦亮火折,摇曳的火光中他把我的手拉起来,声音里蓦地有了些愠怒:“这叫没什么?”
我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足足五寸多长的一道伤口斜穿过手臂,血早把那条袖子都染红了,肉翻了出来,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脸上一凉,萧焕突然用手托住了我的脸,他手指有些抖,有些急切地想擦去我脸上的血。
我这才记起刚才死去的那个帮众喷了我一脸的血,想想现在我这样子,应该很像一个血人,有些吓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笑笑,他却已经停了下来,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脸上,那双深瞳里有什么在迅速地明灭。他猛地垂下眼睛,放开手,伸指点住我手臂上的穴道替我止血,然后把火折交到我左手上,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替我包扎伤口。
他的手指很轻,尽量避开伤口旁的肌肤,动作也很快,边包边低声吩咐:“这支手臂不要再乱动,等我回去后再给你仔细包扎。”
我轻轻点了点头,偷偷瞥了瞥他低垂着的眼睛。
包扎完毕,他吹熄了火折。为了防止马匹颠簸碰到我的伤口,他用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驱马前行。
他的鼻息轻轻喷在我的脖子上,那种熟悉的略带草木香气的味道萦绕在我鼻尖。
我稍稍坐正,挡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接下来的路途非常顺利,我还以为第一次伏击失手,对手一定会接着安排第二次第三次伏击,然而没有。骏马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官道笔直地奔向东方。
失血过后有点头晕,单调乏味的路途中我渐渐靠上萧焕的肩头,眯着眼睛就快要睡着了。
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身子下面却突然一震,眼前火光大盛。
我连忙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人猝不及防,不知道什么时候,炙热的火焰已经在我们马前的官道上燃起,喷薄的火焰宛若一道火墙,硬生生地截断了去路。
火焰腾起的刹那,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下陷,尘土木桩倏忽塌陷,纷纷落下,水声哗然,瞬间吞没了土木,露出反射着火焰幽光的水面。
这片土地下面,居然是不知深浅的暗流。
在骏马下落的一瞬,萧焕揽住我的腰,踩住马鞍借力,身形拔起丈余,轻飘飘地就越过了那道火墙。
火墙后是黑压压的人头,时间只停滞了一瞬,寒光猝起,如林的利箭齐发,迅捷无比地射来,就在此时,萧焕的身子居然在空中折了一折,羽箭擦身而过,我们重新跃回了火墙这边。
火光映照的暗流边上,苏倩立马站着。原来萧焕一马当先,一遭变故,后面苏倩和那五名帮众就急急勒马。虽然有两三匹骏马在急速奔驰中立足不住,跌入了暗流,马上的帮众却应变迅速,跃了下来。
看到萧焕折回,苏倩反手抽出身旁帮众腰间的长剑,一剑平挥,直直地送了出来,正好接在萧焕下坠之处,把离岸两尺有余的距离续上。
萧焕踏上剑尖,借力跃到岸上,左手还没从我腰上放开,右手带着劲风已经挥了出去。
劲风似乎还夹带着什么粉末,所到之处,火焰猛地一熄,气势骇人的火墙在他这一挥之下蓦然低了下来,露出了墙后那一排半跪在地上的弓箭手,他们搭在弓上的箭刚刚射了出去,虽然强弓在手,但慌乱之中还来不及射出第二箭。
趁这空当,苏倩手中冷光乍现,满手的暗器毫不迟疑地飞了出去。对面传来几声闷哼,前排的弓箭手已经倒下了一半。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火墙再次腾起,阻隔了视线。
“躲开。”萧焕短促地下令,拉着我跃入路旁的灌木丛中。
果然,我们刚闪避开,火墙后就又飞出第二拨羽箭,箭尾带火,把停在路上的几匹马射倒在地,骏马悲嘶着打滚,地上的火焰不住跳动。
我看得心烦,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下,也放低了声音:“谈生意。”
我微微有气:“谈生意?这是拼命啊还是谈生意?你平日里都是这么谈生意的?”
那边没有回答,握着我手的那只手动了动,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不但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还在不断地渗出冷汗。
手上突然空了,他把手抽了回去:“平日里就是这么谈的,你不是要见世面吗?好好学着。”
火光渐渐暗了下来,火墙慢慢熄灭。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暗流对岸似乎移过来了什么器械,紧接着听到“嘎嘎”几声,就从河对岸伸过来一块厚重宽大的木板。
木板搭在这边的岸上,就成了一座连通两岸的简易木桥。
很快地,两只写有“闻”字的灯笼从桥上飘了过来,随着灯笼的出现,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白先生亲自驾到,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萧焕这才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出灌木丛,我连忙跟了出去,苏倩和那几名帮众也都从藏身之处出来跟上。
从正面才看清楚,此刻木桥上站着一个儒冠轻衫的中年人,正在殷勤地拱手行礼。
在他身后,那排弓箭手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驾彩旗高挂的华美大车,岸边持灯的少女垂鬟罗衫,在她们身后,居然还有手捧金鼎香炉的使女,清雅的香气在暗夜里袅袅散开,盖住了血腥和炭熏。
萧焕向那中年人拱手,淡淡说:“有劳闻庄主迎接。”
那个被称为闻庄主的中年人笑得温文尔雅:“白先生不见怪就好,此地距鄙庄还有一里多,请白先生和同行的诸位上车前往。”说完,侧身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勤有礼得完全像一个热情的主人。
萧焕也不推让,走过铁桥就上了马车,那闻庄主上了另外一辆马车陪同,又牵来几匹马给我们乘坐。
一路上没人说话,一里多的路很快走完,我们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庄园门口,看到门外站满了迎接客人的家仆使女。
那个闻庄主下车,很殷勤地把我们一路从庭院里请到大堂中。
这个厅堂里点了无数支蜡烛,亮如白昼,两边排开的高大座椅上,却只有右首最靠上的座位有个紫袍人坐着。那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度儒雅,一身织金云锦紫袍,他的身后则站着一排肃立的黑衣人,全都蒙着面,背手而立,成拱卫之势把紫袍人围在正中。
那紫袍人听到我们进来,就放下正在抚摸手指上那枚玉扳指的手,抬起了头。
看到萧焕,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微露诧异之色。
经过了刚才的“欢迎仪式”,我们身上虽然没有水渍和烟尘,却在第一次遭受黑衣人的伏击时沾上了血迹,怎么说也有点狼狈,和那个中年人光鲜整洁的衣着一比,气势上先输了三分。
我瞥了一眼那个中年人的云锦紫衣,云锦号称“寸锦寸金”,就算紫禁城中的妃嫔,有件云锦做成的衣衫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这个人本就气质不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