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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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
“这里到山庄有多远?”
“骑马一个半小时。”
“走路呢?骑马太引人注目了。”
“三到四个小时。”
马尼洛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带孩子去,他当你的向导。”
肥猫喃喃地埋怨着:“至少也该让我们带马去,你知道我走起路来有多难受。而且,我觉得太危险了,我们会送命的。”
马尼洛站起来。“那样你更不需要马了!”他坚定地说,“快去!”
肥猫只好站起来去拿他的枪。
“放下,”马尼洛阻止他,“把手枪也藏在衣服下面,这样才像一个带儿子到班达亚的穷佃农。要是他们看见枪,一定先开枪才问话。”
肥猫不太高兴地问:“你们会在这里等多久?”
马尼洛看看他,又抬头看看太阳,念念有词地算计着,再告诉肥猫:“现在大约八点钟,假若他的话没错,中午你们应该到得了。我们等到天黑,天一暗你们不回来,我们就循原路回去。”
肥猫毫无怨言地看看他,他知道反过来他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自保是求生存的第一步。
肥猫转身对我说:“来吧!小鬼,看样子又是我要送你回家了。”
“我的腿酸死了!”小桑迪在树上叫。
肥猫一抬头,嘲弄地笑一笑:“下来陪我们走一趟,就不会酸了。”
当我们从藏身的甘蔗田出来要过马路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由甘蔗田这边望过去,我家的谷仓和厨房都被烧得垮在地上,木头上的火星还一闪一闪的,热气直扑我的脸颊。
我忘形地想跑过去,肥猫一把把我按在原地:“小心,可能有人监视。”
“可是他们快把我家烧光了!”我恨恨地说。
“所以你爸爸才送你到山里去。”
“他不应该让我去的,要是我在家,他们一定不敢。”
“要是你在,他们会把你也顺便烧了。”他的口气不像在开玩笑,他站直起来。“来吧!至少我们知道他们是针对你而来的。”
我跟着他走上马路,还未到家门,地上就躺了一个死人。“死农夫!”他轻视地说。
我一看是园丁苏弟,就赶快告诉他是园丁。
他啐了一口痰,说:“都一样,反正他马上就要失业了。”
我们向屋子走去,前廊也已经不见了,焦黑泛白的木头正到处冒着烟,温度更高了。肥猫用脚把一块木炭踢到地窖去,马上又有火焰冒出来。
我告诉肥猫:“别这样,地窖如果有人怎么办?”
“就算有人也早就煮熟了。”
绕过正屋,院子里的大树下绑着两个全身是伤的女人,大概已经晕了过去,绽开的皮肉上聚集了无数苍蝇。
“一个是我们的厨子莎拉,另一个我不认识。”我想起在家的最后一天她给我弄早餐的情形,心中很是生气,“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杀死呢?”
“看样子他们是在逼口供,想要找你。”他开始回头朝甘蔗田走去,“来吧,我们回去吧,看样子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一章 暴力·权势(13)
我们都快走出村子时,他突然把我一按。“你的名字叫阿璜,”他小声而严厉地说,“其他的,我来说。”
我一抬头,发现有六个穿制服的士兵端着枪挡在我们面前,我才知道他的意思。
10
肥猫脱下帽子,巴结地笑着说:“各位爷们好,天气好热哪!我们只是穷佃农,是来班达亚找点零工做的,就是我和我儿子,喔!我儿子和我。”
年轻的中尉盯着我:“为什么在这屋子附近鬼鬼祟祟的?”
“我们看到烟,”肥猫装出一副贪婪的样子,“我们以为——”
“你想趁火打劫,捞点什么回去,是不是?”
“不,不,长官,”肥猫似乎很委屈地说,“小人哪儿敢哪!我们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不知道这是军方的行动。”
中尉看看我:“这孩子几岁?”
“我儿子阿璜,十二岁,长官!”
“我们在找一个八岁的男孩,是罪犯芮杰礼的儿子。”
“我们不认识他。”肥猫很快地说。
中尉又开始打量我:“他也有你儿子这么黑。”
“阿璜站好!站直给这位长官看,八岁能有我们阿璜这样高?”
中尉仍然盯着我:“你说你几岁?”
“十二岁,长官。”
“你为什么这么黑?”我看看肥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妈妈是——”
“我问他,没问你!”
“我妈妈是黑人。”我好像看到肥猫松了一口气。
中尉又开始盘问:“你家住在哪里?”
我往山上一指:“在那里面,长官。”
“你这个佃农的儿子倒很会讲话哦!”他对肥猫说。
“是教会的功劳,长官!”肥猫诚恳地说,“他娘是虔诚的教徒,神父教他念了一点书。”
中尉考虑了一会,终于说:“你们跟我来。”
“做什么呀,长官?”肥猫轻轻地抗议着,“既然没我们的事,让我们快回去吧。”
“又不是不让你们回去,晚一点就不行呀!”他凶起来了,“上校要亲自审问每一个可疑的人,快走!”
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你要带我们到哪里去?”肥猫问他。
“到骆斐尔先生的山庄,走!”
我们只好跟着他,士兵则端着枪跟在我们后头,肥猫的手捏住我的肩膀,极小声地说:“你不能去认你外公,知道吗?”
“要是他认出我了,怎么办?”我也小声问。
“到时候再说,也好几年了,也许他根本不认得你了。”
“你们两个嘀咕些什么?”中尉回头喝问着。
“没什么,长官,我们只是又饿又累。”
一队骑兵来了,我们靠到路边,中尉问他们:“找到没有?”
有人回答:“没有!”我们又继续前进。
外公的院子里满满地挤了一堆人,有男的、女的,也有和我一般年纪的小孩子。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中,谁也没空注意我们的来临。肥猫把我拉到一边:“有没有你认识的?”
我摇摇头。“好像没有。”
“那还好,”他瞧着四周,“真是碰见鬼了,我可真饿,不知这儿可有什么吃的?”
太阳热烘烘地烤着,我也是又渴又累。“屋后有一口井呢!”我说。
“算了吧,他们就是等着看你知道不知道那口井。一喝水,命也没了。”他看我真是累了,轻轻地把我拉到他身边,温和地说:“来!我们至少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我们在前院的一辆车旁找到了地方,肥猫靠着轮子坐下,我就横躺到车子底下去。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反正是肥猫摇醒了我:“醒来吧,小伙子。”
我坐起来,太阳还是在头顶上,最多半个钟头吧。士兵正把大家推到院子中央去排队,我们也站起来,插进队伍里去。
一个士兵推推他:“去,去,排到后面去!”走了几步,肥猫还是拉着我插到一个胖女人的后面,挤在队伍中间。我看了一下,院中大约有五十个人,除了几个小孩外,都是大人。
前门打开了,两个士兵架着一个老人出来,我忘形地想迎上去,可是肥猫的手像铁钳似的抓住我。
那是外公,然而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他一向雪白而笔挺的衬衫和外套,现在又脏又皱,嘴角还有血丝沿着胡子淌到衣服上。他的两眼茫然无神,似乎为痛苦紧紧地攫住,双颊在他强撑着要站立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们在栏杆前停下,门后又有一个军官走出来,依军阶看来是上校。他看看我们这些人,又看看外公,他的唇上留着一条铅笔粗细的短髭,嘴角挂着鄙夷的嘲笑。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一章 暴力·权势(14)
他的声音细细的,像锯子锯过一样。“骆斐尔先生,这些人都自称是你的佃农,你认识他们也愿意为他们作证,假如有哪个是你不认识的,你就告诉我们,知道吗?”
外公点点头。“我明白,”他艰难地说,“可是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上校不耐烦地说:“是吗?”但仍对士兵说:“让他们一个个慢慢走过去!”
队伍缓缓地移动着,外公视而不见地呆立着,就快轮到我们时,上校大喝一声:“停!停!站到前面来!”
我停下来,不知道他在叫谁。肥猫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只好站出去,背脊上有个硬硬凉凉的东西抵得我很不舒服。可是扭不过头去看。
我看着外公,他的眼中似乎燃烧出亲情,可是眼帘一垂,再睁开时又是一片空白。
上校密切地观察着我们,终于说:“好了,回去吧!”
队伍又开始动了,肥猫一离开我的背后,那凉凉的东西也不见了。可是那个带我们来的中尉跑去在上校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命令道:“停下,你,”他指了指我,“出来!”
我抬头看看肥猫,他的胖脸上一无表情,只隐约地眨了一下眼睛,拉着我的手走出队伍,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是,长官!”
上校对外公说:“我的手下在你女婿的家抓到他们,说是来找工作的,你认识他们吗?”
外公看看我们,目光显得很遥远,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见过他们。”
肥猫又紧靠着我,那种凉凉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想回头去看,可是他的手不让我转身。
“他们是谁?”
外公想了好久,终于抖着嘴唇说:“我老了,记不得那么多人的名字,可是我真的见过他们在谷中到处打零工。”
上校回头来打量我:“这小鬼很黑,和你女婿一样。”
“这附近混血儿很多,”老人静静地说,“没听说这也有罪。”
上校再度沉思,突然心生一计,掏出手枪对外公说:“既然如此,你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啰!”
外公的眼中充满无可奈何的愤怒,可是当他抬头看上校时又不见了。“本来就没有关系!”他漠然地说。
慢慢的,上校抬起手,开保险,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盯着外公。外公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
突然,肥猫把我推到一边,对上校打恭作揖地哀求着:“长官呀!你就行行好,可别杀了我这独养的儿子呀!长官,我求求你!”
上校突然把枪口转对肥猫:“那你替他死吧!”
肥猫跌坐在地,哆哆嗦嗦地求着:“长官,您就发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外公转过头来,唾了一口痰在地上。“干脆把他们俩都杀了吧,”他不耐烦地说,“结束他们可鄙的一生也是好事,这种人令我作呕。”
上校看着他,关上保险,手枪又回到枪袋里去了。
肥猫赶忙爬起来。“谢谢您,谢谢您,老天会保佑您的。”
上校一挥手:“回去!”
肥猫拉着我回到队伍中,随着众人慢慢地移动着,终于通过前廊,和其他人一样四散地站立着。我小声地说:“他不认识我了哩。”
“他认得你。”
“可是——”
他的大手又捏住我的肩胛骨,是上校又走到我们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阿璜。”我说。
“跟我来!”他一转身,肥猫也赶紧上来跟在我的身边。
上校边走边对士兵说:“把老头带下来,叫其他人走开。”
士兵架着外公步下台阶,我们身后有人低声抗议他们对外公的虐待,渐渐形成一大股声浪。“叫他们快滚!”上校大吼着:“必要时开枪轰走他们!”
等人群散光了,上校才以平静的声音对我说:“那个老头不管你的生死,我们倒是来看看你的表现怎么样?”
11
事情一折腾,都三点多了,太阳发射着它亘古不灭的威力,汗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唇边留下些微的咸意。可是当他们架着外公走下台阶时,却有一股我无法控制的冷冽的寒意,从我心底升起。
“把他带到马车旁边!”上校命令着。
老人甩开士兵的手。“我自己会走!”他傲然地说。
上校点点头,士兵们就放开他,他走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