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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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再度扬起，我将她带到舞池中，紧紧拥住她，免得她摔跤。她的动作僵硬、笨拙，常跟不上拍子，双手无力地搁在我的胸前，双眼紧闭着。　　　　
　　　　“德士，”那声音颤抖着，　　　　
　　　　“我真害怕。”　　　　
　　　　“别怕，”我以保证的口吻说道，　　　　
　　　　“你很安全。”　　　　
　　　　“不，”她轻声说，　　　　
　　　　“我不该来，他叫我不要来的。”　　　　
　　　　“可是你已经来了。”乐曲终了，我带着她离开舞池。　　　　
　　　　“来，我替你拿杯饮料。”　　　　
　　　　葆琳抓住我的手臂。　　　　
　　　　“不要，”她歇斯底里地说道，　　　　
　　　　“不要离开我。”　　　　
　　　　我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总理正挽着碧翠朝我们走来，漠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爸爸。”葆琳的音调听起来像个想博取大人欢心的小孩。总理驱前吻了吻葆琳的面颊，什么话也没说。　　　　
　　　　“我想参加这个宴会，爸爸。”她仍然用小女孩的声音说道。他们对视了一会，总理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碧翠和我。　　　　
　　　　“请两位见谅。”碧翠点点头，我弯腰恭送。　　　　
　　　　“跟我来，葆琳。”他以专制的口吻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葆琳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总理忽然又转身对碧翠说：“差点忘记谢谢小姐跟我跳舞，这是我的荣幸。”碧翠朝他屈膝行礼。　　　　
　　　　总理转过身去，挽着葆琳的手臂将她带到大厅的一角。宾客们立刻让开，好让他们谈话。　　　　
　　　　碧翠仰望着我，脸色还是很苍白。　　　　
　　　　“葆琳有病。”她的声音中夹杂着好奇与同情。　　　　
　　　　“是的。”我还是注视着那对父女。葆琳不仅仅是生病，我了解那特殊的病态，我看过太多急欲逃避现实的人的眼神。葆琳吸食海洛因上瘾了。　　　　
　　　　我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把房间的光线弄得那样昏暗，她不要我看出她手臂上的针孔。他们静谈了一会，葆琳似乎镇定了下来。当总理带着我们进入餐室的时候，葆琳挽着他的手臂走在他身边。总理将她安置在长桌一端的女主人席上，她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过没多久　　　　
　　　　她似乎又是正常的葆琳了。长长的金发，纯白色、袖子长度几乎盖住指尖的礼服，更强调了她那份野性的美。　　　　
　　　　咖啡上桌时，总理站起来清清喉咙。宾客全部静下来，转头去望他。他亲切地对大家微笑。　　　　
　　　　“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举办宴会了，我想各位大概不清楚今晚的宴会有什么目的。”他没让宾客有猜测的机会，又继续说道：　　　　
　　　　“我很荣幸在此宣布，一个足以信赖的老朋友芮德士先生被任命为科多圭的外交部长与驻联合国代表。”　　　　
　　　　宾客们纷纷鼓掌，碧翠的手热情地压住我的手臂。大家都转过头来看我，我还是动也不动地坐着。总理抬起双手，掌声就平息下来了。　　　　
　　　　“我之所以将这两个重要的职务交给他，一方面表示我对他有着殷切的期望，一方面也表示我对联合国的敬意。”掌声再度响起，总理又抬手使宾客安静下来。　　　　
　　　　“在此艰难时期，无论对科多圭或是对世界而言，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证明我们对和平的诚意。此刻我赋予他的权力，将是对所有干涉我们政治的人的一大贡献。他有绝对的政治特赦权，且不受任何人与法律的束缚。我将于最近邀请这些有敌意的人，来参与一项自由选择。为了向所有心存怀疑的人做进一步的保证，我将辞去政治法庭的最高法官之职，并将此权力转交给芮德士先生。”　　　　
　　　　宾客们再度鼓掌。我注意到温乔治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有什么念头。他一定会认为我对这项宣布早有预闻。　　　　
　　　　总理等掌声平息下来后，又继续说道：“我重申邀请的诚意。”他从长桌那端注视着我，不过我明白他这句话是对碧翠一个人说的。“不管以言论分化我们，或是以私运军火打击我们的人，不管他此刻在国外或国内，都可以公开到这里来，你们可以信任芮德士，让我们携手为我们挚爱的国家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终于坐了下来，宾客的掌声久久无法平息，每个人都注视着我。总理面带亲切的笑容向我打个手势，我站了起来，餐室立刻变得雅雀无声。我环视一张张面孔，心里明白不管我此刻说些什么，都会变成明天的国际新闻。我小心翼翼地斟酌我的字句。　　　　
　　　　“总理赐给我这个意外的荣耀，真是让我惶恐不安。”微弱的掌声响起又很快平息。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对于总理所做的承诺，你们全都是见证人。”　　　　
　　　　我停顿下来注视着餐桌上的每一个人，当我将眼光投向总理时，餐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的双眼闪亮，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味道。我看着他好一会，才继续说：　　　　
　　　　“我将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我所能的使这项承诺得以实现。”我坐了下来，宾客似乎被我的话吓愣了，直到总理带头，大家才跟着鼓起掌来。大厅里的音乐再度扬起。总理率先站了起来，大家就跟着他走进大厅。温乔治走在后面，他叫住我并且向我道贺。等其他宾客都离开餐室后，他滑稽地看着我：“总理真有此意吗？”　　　　
　　　　“你听到他说的话了。”我也不作正面回答。　　　　
　　　　“我想听的是你说的话，”他说道，　　　　
　　　　“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默不作答。　　　　
　　　　“如果他说话不算数，你这一生就不值一谈了。”　　　　
　　　　我还是不作声地看着他。　　　　
　　　　“那个老混蛋！”乔治的声音中竟有股赞许的意味，　　　　
　　　　“他又做了一项惊人之举。我本来认为科多圭向美国贷款的机会十分渺茫。不过，我相信现在华盛顿会重新考虑这件事。”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11）

　　　　肥猫将车子驶经黑暗的街道，朝碧翠家开过去，我和碧翠静静地坐在后座。我默不作声地抽着烟，看着窗外。她仍然住在她出生的那栋房子，这栋房子远离街道，屋前的木篱笆上爬满了开花的藤。　　　　
　　　　车子停下来，我先下车，然后伸手扶碧翠。　　　　
　　　　“我陪你走到门口。”　　　　
　　　　碧翠一语不发地急步走过大门。我跟着她走过小径，步上台阶上头的前廊，她转过身来看我。我拉着她的手，低下头来想吻她。　　　　
　　　　她把脸扭开说：　　　　
　　　　“不要。”我不解地凝视着她。　　　　
　　　　在她身后的窗户透出来的昏暗光线衬托下，那双眼睛变成更深的绿色。　　　　
　　　　“我不能再跟你见面了，”她说道，　　　　
　　　　“大家都说，你对我和我父亲而言，都是一个陷阱。”　　　　
　　　　“大家？”我问，　　　　
　　　　“是谁说的？”　　　　
　　　　碧翠躲着我的眼睛。　　　　
　　　　“我的一些朋友。”　　　　
　　　　“朋友？还是那些利用你及利用你父亲的人？”　　　　
　　　　“这并不重要，”她说，　　　　
　　　　“我不想跟你讨论政治。”　　　　
　　　　“很好，”我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把她拉到身前，她僵硬地靠着我。　　　　
　　　　“我并不是为了要讨论政治才跟你在一起的。”　　　　
　　　　“放开我。”她的嘴唇无力地动了动。　　　　
　　　　我吻了她，觉得自己可以感觉到在她体内上升的温度。可是她又在我的耳边低声说：　　　　
　　　　“放开我，我并不是你众多情妇当中的一个。”　　　　
　　　　我放开了她。她圆睁的眼睛里有着惊恐的神色。　　　　
　　　　“你的朋友也告诉你这些了，”我难堪地说道，　　　　
　　　　“他们不仅在政治方面指使你，连你的爱情也要干涉。”　　　　
　　　　“我的朋友衷心关切我的幸福，”她不太肯定地回答我，　　　　
　　　　“大家都知道你的事情。他们不希望我受到伤害。”　　　　
　　　　“小心！”肥猫从车内出声警告我。　　　　
　　　　我一旋身就看到房子旁边的树丛摇晃了一下，我刚伸手将碧翠拉倒在我身边，就听到灭音手枪的声音，与飞奔而去的脚步声。此时，肥猫已经穿过大门跑了过来。　　　　
　　　　我跟在肥猫身后走进树丛内，肥猫张望了一下就转过身来对我说。“没有用，我们无法在黑暗中找到他们。”　　　　
　　　　我朝屋后那片田野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幸好我警告了你。”　　　　
　　　　我转过身来说：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真是煞风景。”肥猫的脸上虽有笑意，却以严肃的口气说着。　　　　
　　　　“他们可真会挑时间。”　　　　
　　　　我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刚好看到碧翠正从地上坐起来，我伸手扶她起来，漂亮的长礼服弄脏了。　　　　
　　　　“你还好吧？”　　　　
　　　　碧翠点点头。　　　　
　　　　“我我还好。”她注视着我，　　　　
　　　　“他们是什么人？”　　　　
　　　　“还会是谁？”我讽刺地说道，　　　　
　　　　“你的朋友。他们真心关切你，所以不择手段地要阻止我接近你。万一误伤了你，他们当然会很难过。”　　　　
　　　　泪水涌上碧翠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宽袍的女仆探头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马上就进屋去，你回去睡觉吧！”　　　　
　　　　门关起来，碧翠转身叫我：　　　　
　　　　“德士！”并且向我伸出手来。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根本不理会她伸出来的手。　　　　
　　　　“抱歉，我看错了。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小孩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需要旁人的指引。成年的男人和女人都有自己的见解。”　　　　
　　　　我转身回到车里。肥猫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坐过去！”我板着面孔说，生气地把车子开走。在车子转弯时，肥猫在旁边不停地笑着。　　　　
　　　　“什么事情那么可笑，你这个白痴。”　　　　
　　　　“我从来没看过你那么生气。”　　　　
　　　　我默不作声，只是加重脚下的油门，车子在转弯时发出尖锐的磨擦声。　　　　
　　　　“你活像一个糖果被抢走的小男孩。”　　　　
　　　　“闭嘴！”我叫道。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12）

　　　　肥猫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轻声说：“可是你晓得她是合适的人选。”　　　　
　　　　我从眼角瞥了他一眼。　　　　
　　　　“什么人选？”　　　　
　　　　他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很凝重。　　　　
　　　　“她就是你想带回家，使过世的亲人得以安息的女人。”　　　　
　　　　从七点钟开始，由世界各地打进来的电话就没有停过。报纸和电台都竞相报导我的新职务。我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来自纽约的贺杰若。　　　　
　　　　“德士，我应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听说的那么一回事。”　　　　
　　　　“外面都在谣传总理准备下台，并将政权交给你。”　　　　
　　　　“这不是真的，”我回答道，　　　　
　　　　“他并没有说过这种话，以后也不可能说出来。总理只是宣布最近将举办自由选举而已，并没有提到移交政权这一类的事。”　　　　
　　　　“外边还传说桂荷西博士已经回科多圭了。”　　　　
　　　　“我没听说他藏匿在哪里。就目前所知，他还在国外。”　　　　
　　　　“我还听说你常跟他女儿见面，你被当成调解桂荷西与总理之间纠纷的中间人。”　　　　
　　　　我默不作声。谣言！这个世界似乎只会制造两种东西：人口和谣言。　　　　
　　　　“我常跟他女儿见面，”我说道，　　　　
　　　　“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政治因素存在。”　　　　
　　　　“好了，德士！”杰若说道，　　　　
　　　　“你想骗谁？你和你们政府头号敌人的女儿交往，怎么能够避开政治因素呢？”　　　　
　　　　“简单得很，杰若。”我说道，　　　　
　　　　“你应该了解才对。我和女人交往除了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之外，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我听到他的笑声。　　　　
　　　　“我觉得放心一点了，我刚才还直为你担忧呢祝你好运。”　　　　
　　　　话筒刚挂上，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这回是旅馆的经理打来的，他的声音颇为焦急：　　　　
　　　　“先生！大厅里挤满了记者和摄影师。我该怎么对他们说？”　　　　
　　　　我想了想。　　　　
　　　　“把他们带到餐厅请他们吃早餐，费用记在我的账上。然后告诉他们等我刮好胡子，穿好衣服就马上下楼。”　　　　
　　　　我将话筒挂上，电话铃又再度响起。“什么事？”　　　　
　　　　“我是马瑟，”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恭喜你了！”　　　　
　　　　“谢谢你。”　　　　
　　　　“我知道你父亲一定会以你为傲。”他的声音很悦耳。　　　　
　　　　“谢谢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