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2-大冒险家-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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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少校终于垂下眼帘，德士也转身走出俱乐部。翌日他就到了东京，不到一个月已抵达纽约。距总理派他出任这支从未存在、却骗到了一批武器的军队的领队，前后将近两年。　　　　
　　　　4　　　　
　　　　塞奇玩着手上的金质拆信刀，眼中若有所思地坐在办公桌后。他终于抬眼看看爱玛，再看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我不知道，我们在这做得很好，我并不想杀鸡取卵。”　　　　
　　　　爱玛哼了一声，用快得来不及让身边的美国人听懂的法语说：“你这个白痴！你每年的毛利才二十万，你个人净赚的也许不到两万。你这样就叫好了？雷先生带来的是几百万呢！”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五章　时装·政治（6）

　　　　“可是在法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美国又是另一回事。完全是另一种生意方式，比我聪明机智的人在那种大量销售的市场，都曾经输得一文不名。而且，我怎么知道这对我们原来的生意会有什么影响？假如顾客认为我们的东西太平常、太普遍化，很可能就再也不来了。”　　　　
　　　　“但是，目前你所有衣服的复制品也在全美国发售，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呀。”　　　　
　　　　“复制品是另一回事，至少我们的价钱还保持着水准，不是每个人都穿得起。可是我们一旦落到二十元、五十元一件的地步，就会失去所有的高级客人。”　　　　
　　　　“我们不只卖衣服，”雷哈维说，“而是每一样东西，为全美国的妇女创造新的生活方式。倪王子的名字将出现在每一件东西上，化妆品、香水、内衣、运动装，从比基尼到滑雪装。连绅士们的用品也不忘记，礼物、领带、运动衫。我想你可能不十分了解这样做的意义，在第一件产品上市以前，我们的投资就将超过五百万美金。”　　　　
　　　　塞奇仍然犹疑不决。“假如这个主意那么好，为何其他的时装公司没有做过？”　　　　
　　　　雷哈维说：“因为我们不找他们，我们要的是你。”　　　　
　　　　塞奇绝不敢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联邦爱曼娜是全世界最大的百货连锁集团与妇女服饰专家。在美国就有一千家以上的连锁店，包括大都市无所不有的超级百货公司与中小型的超级市场。　　　　
　　　　“假如你有那么多人可以挑，为什么挑上我？”　　　　
　　　　“我能坦白地说吗？”　　　　
　　　　“噢，说吧，”爱玛接道，“老实话吓不死他的。”　　　　
　　　　雷哈维转而面对塞奇。“我们一决定采用‘巴黎到你家’的口号时，就开始寻找适合我们的时装店。老的、基础很稳固的首先被否决了，因为他们太古板，不能改变方式了。后来我们也考虑请出他们的设计师，另外为他打知名度。可是这方式似乎很不实际，大家认识的是迪奥，而不是它的设计师。我们寻找的是对美国妇女一提，便能使她们联想到巴黎的人，这是我们决定找你的原因。倒也奇怪，最先提起你名字的是我太太。由于过去的经验，我已经学会信任她的　　　　
　　　　判断，她有一种很好的第六感。她指出，虽然比较起来，你算是新兴的时装店，但也屹立了五年，而且多亏爱玛小姐的专栏与其他报导，你在美国甚至比其他老牌的店更有名。而且，内人说，她见过你，认为你似乎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年轻人。”　　　　
　　　　“尊夫人见过我？”塞奇的眉毛皱了起来。　　　　
　　　　雷哈维微笑道：“她说你可能记不得了，战前我因为事情很忙不能陪她到巴黎，那时你还在念书，一边兼任导游，帮了她很多忙。”　　　　
　　　　“对不起，我好像不记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一家好店，而且非常成功。然而留在巴黎，你永远爬不上最高的那一点。但是对美国妇女来讲，其他的只是名字而已，而你则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她们可以在杂志、报纸上看见照片的男人。因为你与戴苏安的婚姻，还有爱玛小姐的报导，使她们认识了你。对她们来讲你代表一种耀眼、刺激和高级的生活。我们绝对相信，只要你肯跟我们到美国去，一定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你成为时装界的国王。”　　　　
　　　　雷哈维站起来。“我知道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你可能需要些时间加以考虑。我明天要去罗马，将在星期天再回来。到时候，可否请你拨个电话答复我？”　　　　
　　　　雷哈维走后，室内暂时安静了下来。“你认为怎么样？”塞奇终于开口问爱玛。　　　　
　　　　“他说得对，”爱玛静静地说，“你在巴黎永远爬不上最高的那一点。这点你自己也明白，因为你想从其他的店挖设计师，而人家都不肯来。”　　　　
　　　　塞奇点点头，他老早就需要另一个设计师，他的老搭档才智将尽。“还是很冒险，我可能全盘皆输。”　　　　
　　　　“只要有几年好光景，那就够你吃喝不尽了。他们要给你的百分二十五，是这个店的二十倍还不止。而且人家也不反对你还留着原来的店继续营业。”　　　　
　　　　塞奇凝视着她。“美国，我听了有关这个国家的许多许多，我也一直想去那边看看，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爱玛微笑着安慰他：“不要担心，美国女人也是女人，这你应该知道得最清楚呀。”　　　　
　　　　塞奇伸手去拿烟。“我永远能仰仗你的诚实，使我能多面对真正的自我，爱玛。”　　　　
　　　　“所以你的名字才会比楼下那个设计师出名，别糟蹋了，孩子。”　　　　
　　　　塞奇将烟点着。　　　　
　　　　爱玛突然问道：“告诉我实话。”　　　　
　　　　“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雷哈维的太太吗？”　　　　
　　　　“记得。”隔着桌子看她的那双眼睛极为温柔，且带一丝哀愁。“而且记得很清楚。”　　　　
　　　　“我也这么想，”爱玛满意地起身，“我从来就不认为你是可能忘掉任何女人的男人。”　　　　
　　　　“我应该感到兴奋的，”塞奇等侍者斟完香槟离开后才说，“可是我却没有。”　　　　
　　　　姬赛儿没说话，只默默地坐着，以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今年三十五岁了，一生中首次找到一个立足之地，我不愿冒任何可能失去它的风险。我想可能是目前的情况太舒服了，或者我老了？”　　　　
　　　　姬赛儿微微一笑。“你还年轻呢！”　　　　
　　　　塞奇落寞地看着她。“我却觉得很老，尤其在想起我女儿的时候。她已经十三岁了，我就会想起时间过得可真快。”　　　　
　　　　“娜莎好吗？有没有进步？”　　　　
　　　　“就像我们预料的吧，这是另外的事情。我很不愿意离开她，可是我又不敢带她到新的地方。目前的环境已经够困难了，新的面孔，新的语言那就太过分了。”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五章　时装·政治（7）

　　　　“美国有比这里更好的学校。”　　　　
　　　　他啜了一口咖啡。“你那语气好像我应该去似的，你不是也不大喜欢美国吗？”　　　　
　　　　“对我来讲，美国不是最好的工作地点，但对你可能是一个崭新而广阔的世界。”　　　　
　　　　“话是这么说，但你愿意回去吗？”　　　　
　　　　“作为一个演员是不要想了。但我如果像你一样年轻，正要找一个世界来征服，我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跨上去。”　　　　
　　　　塞奇考虑了一会。“不，不可能的，我不能丢下娜莎不管。”　　　　
　　　　“去吧，”姬赛儿鼓励他，“试一年看看，假如不喜欢还可以回来。我替你照顾女儿。”　　　　
　　　　他们在临香榭丽舍的套房阳台上吃早餐时，电话响了起来。雷哈维前去接听。“喂？”　　　　
　　　　“雷先生吗？我是倪塞奇。”　　　　
　　　　“嗯，怎么样。”　　　　
　　　　“我已慎重考虑，决定接受你的好意。”　　　　
　　　　雷哈维的声音极为满意。“很好，我很高兴，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我也这么觉得。”　　　　
　　　　“假如你星期一早上有空，希望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的车应该开始发动了。”　　　　
　　　　“我随时听你吩咐。”　　　　
　　　　雷哈维放下电话，走回餐桌。“嗯，”他很愉快地说，“他答应加入了。”　　　　
　　　　“我替你高兴。”他太太抬头对他笑一笑。　　　　
　　　　“艾生连锁店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有意思，”哈维得意地说，“看我不把他们一拳击倒！”　　　　
　　　　“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哈维。”　　　　
　　　　“你能想到他，真是我们的福气。其他的店都看不起我们，好像我们的钱就不值钱似的。”　　　　
　　　　“别担心，他们终会后悔的。”　　　　
　　　　“这还假得了吗？尤其在看到我们为倪王子做的计划后，一定恨不得一头撞死！”他坐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扮出了鬼脸。“你真该教教法国人怎么煮咖啡！”　　　　
　　　　她笑了。　　　　
　　　　“奇怪，你记得他，他却不记得你。为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的眼光掠过他看到窗外，“我可能只是他导游过的许多美国旅客之一，而且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好年轻又胆怯的小男孩。”　　　　
　　　　“假如是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她把眼光转回到他身上，有一小段时间好似在他眼中看到她生命所有美好的东西一一浮现。她倾身隔着桌子亲吻他的面颊。“那是因为你是你，”她低语道，“而且因为我爱你。”　　　　
　　　　5　　　　
　　　　包机的引擎到达一个高度后，转为稳定的巨吼，倦怠的塞奇按开安全带，并将坐椅调整成舒适的角度，点了一根烟望着窗外。新奥尔良闪烁的灯光向后退去，飞机绕了半个圈到墨西哥湾上，目标直指佛罗里达半岛。　　　　
　　　　“倪先生，”负责公共关系的贝诺曼，手持大叠文件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我想我们最好温习一下明天的计划。”　　　　
　　　　“等会儿，诺曼，我想休息休息。”塞奇转头看到诺曼焦急的脸，“把东西留下来，我看完的时候再通知你。”　　　　
　　　　“好的。”诺曼放下文件，走到前舱。模特儿唧唧喳喳、兴奋不已的声音随他开门时传了过来。　　　　
　　　　塞奇懒懒地低头看，蓝色的大标题“促销计划”下，写着一九五一年·九月·十九日，佛罗里达·迈阿密，上午九点机场记者招待会，与会人士计有：市长、市商会主席及会员、联邦爱曼娜迈阿密分行总经理、记者、电视记者……每件事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巨细靡遗，每分每秒像火车时刻表似的。就这样一直忙到午夜，然后飞机终于能够飞回纽约。　　　　
　　　　塞奇抬头看到那边的爱玛已经睡着了，嘴巴微微张开着。他百思不解地摇摇头，他比她年轻许多许多，却已经累得瘫在椅子上，而她每天生龙活虎的精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日子已过了十天，历经纽约、旧金山、芝加哥、洛杉矶、达拉斯、新奥尔良，利用夜间飞行，每天早上都到一个新的大城市。　　　　
　　　　不止这趟旅行，过去的一整年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他终于了解美国商业的力量与其原动力。难怪他们能征服世界，然后却在年轻时死亡。他们永不停止，一分钟也不停，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们暂缓那匆忙的脚步。　　　　
　　　　在他和雷哈维见面后的两个月，一切就开始了。就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阵阵涟漪却愈来愈大，一行黑字突然出现在成千成万的广告中，经由联邦爱曼娜达锁店贴到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来自皇家的美衣、帽、鞋……　　　　
　　　　原来的纸上谈兵全部送上了生产线，塞奇开始觉得自己正在跟时间赛跑。在纽约联邦爱曼娜七楼的办公室里，一切像同时爆炸开来，永远不断袭来的燥热，使原先在巴黎的日子像度假一样。　　　　
　　　　他的办公室连着三间会议室，经常感觉三间都还不够用似的。他从这间跑到那间，每一件事都分了工，精细到只有美国人有办法把它重组起来。而在这些从不间断的会议中，还有无数没有上楼来的记者会，以及在公共场所亮相。　　　　
　　　　他就是这个名字、这个象征、这个冠军。他必须去参加百老汇每一场重要的首演，去歌剧院、慈善舞会、每一样重要的社交场合，以便让记者拍到照片。爱玛安排得好好的，就像她每星期必　　　　
　　　　让他的名字在所有重要的专栏中至少出现两次一样。他没有一天不在某地有一、两篇访问报导出现，没有一星期不让他的声音在特别受欢迎的广播或电视节目中让她们听到他迷人的法国美语。　　　　
　　　　几个月后，贝诺曼挥着一本《广告时代》兴奋地冲了进来。“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塞奇从桌上成堆的图画中抬起头。“什么成功了？”　　　　
　　　　“《广告时代》说你是目前美国广告中知名度最高的男性！”　　　　
　　　　“噢，”塞奇开玩笑地说，“或许我们还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