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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年轮-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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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子也仿佛因见了他而高兴似的,咕咕叫着。

  韩德宝说:“自从张萌离开了咱们连队,振庆的爱好可真多,一会儿养只小雀,放了之后又养一只小松鼠,松鼠放了之后养鸽子。哪天你一旦失去了鸽子,还养什么啊?”

  徐克问:“哎,振庆,想人,和想别的,有什么不同没有哇?”

  吴振庆说:“欠揍?”他拎着鸽子走到一旁去了。

  郝梅和王小嵩同情地望着他。

  郝梅责备徐克:“你以后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末儿!”

  她发现徐克正偷瞥她的乳罩,一把从晾衣绳上扯了下来,折起揣进兜里:“有什么好看的!看起来没个完。”

  徐克委屈而清白地说:“我看了吗?同志们,我可是个正经的兵团战士!我看了吗?”

  韩德宝说:“正经的兵团战士同志,你是一直在斜眼偷看来着。”

  “你们坏!不理你们了!”郝梅一扭身跑进庙里。

  王小嵩说:“我一定建议连里,往后派个男的来!哼!”

  他也向破庙走去。

  徐克忙说:“哎,别,千万别!你那么做不是太没人情味了么!”

  他站起来,还要跟进去理论。

  吴振庆叫道:“徐克!”

  徐克站住,回头看他。

  “你跟着干什么?!”

  韩德宝说:“是啊,你跟着干什么?你要跟去,不但太没人情味儿,而且太缺德了吧?”

  徐克挠挠光头,嘟哝:“派个男的来就派个男的来,更好,谁心里也甭醋溜溜的了。”

  吴振庆将鸽子放上了天空。

  鸽哨声悠悠。

  三人仰望。

  自由飞翔的鸽子……

  鱼已装在桶里。

  郝梅坐在车上赶着车走了。

  四个男知青送她。

  徐克说:“郝梅,下次就别走了。留下给我们洗衣服做饭吧!”

  韩宝德说:“嚯!让郝梅侍候你?想得倒美!人家就是愿意,也侍候不到你头上呀!是不是郝梅?”

  徐克说:“从我这儿先开始学习学习,将来侍候别人不是经验更丰富、更周到嘛!”说罢故意用醋眼瞥王小嵩。

  郝梅说:“去你的!其实……我也挺愿意留下,可连里不会破例的……明令规定不许男女知青混编班组。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吴振庆说:“郝梅,下次来别忘了……”他向郝梅作吸烟的手势。

  郝梅看王小嵩。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王小嵩故意把头扭向一边。

  吴振庆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向破庙。

  韩德宝对徐克说:“咱俩也识相点儿,别站在这儿依依不舍的了!”

  他们也转身走了。

  王小嵩对郝梅说:“我送送你……”他牵起了牛缰绳。

  他们一个车上,一个车下,行走在大草甸子上。

  王小嵩头也不回地问:“你爸爸妈妈最近来信没有?”

  郝梅深情地望着他的背影:“来了,他们的户口也被迁到农村去了。”

  “那也没什么,农村或许会比城市里让人生活得平静点儿。”

  “可……那我在城里就没家了……”



八十七




  王小嵩:“谁说的?我家就是你家么!如果咱们俩能一块儿探家,我一定陪你看你爸爸妈妈。你愿意吗?”

  “愿意……”

  王小嵩仍倒背手,牵着牛,走在车前。

  郝梅仍深情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的心声——哥、哥、哥,我多想叫你一声“哥”啊!

  她的嘴无声地张了几张。

  王小嵩倒背手牵着牛,走着,走着。

  他突然听到郝梅一声尖叫,吃惊地转过身去。

  郝梅双手捂着一边脸。

  “怎么了?”

  郝梅说:“一只马蜂蜇了我一下。”

  王小嵩急忙走到她跟前,从她脸上将她的双手拿下。

  她脸上显然并未被蜇过。

  郝梅笑道:“也许没真蜇着。”

  王小嵩却没放开她的手。

  郝梅深情而大胆地注视着他。

  王小嵩想怎样,又缺乏足够的勇气,他不免呼吸急促。

  郝梅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那……你就替马蜂……蜇我一下吧。”

  王小嵩讷讷地:“我……蜇哪儿呢?”

  郝梅抿着双唇显出一丝笑意:“我也不知道……哪儿都行。”

  王小嵩瞧着略略仰起的脸,真有些不知“蜇”哪儿的样子——他轻轻撩开她前额的秀发,用嘴唇在她额上轻轻贴了一下后迅速作罢。

  郝梅睁开眼睛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王小嵩分明有些后悔地嘟哝:“我也是。”

  郝梅热烈地望着他:“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王小嵩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地又向她俯下头去。

  郝梅闭目仰脸静静期待着……叭哒一声——一条鱼从桶里蹦到车上,吓了他们一大跳,吓得郝梅立刻睁开眼睛。

  他们见是鱼发出的声音,相视一笑,都不禁有几分难为情。

  郝梅主动用双臂搂住了王小嵩的脖子——青春的嘴唇渐渐吻在了一起。一旦吻在一起,就吻得那么激烈,那么炽热,那么深长,仿佛已无法分开……

  老牛不知为什么竟开始走动,一下将他们晃下了车。

  他们同时跌倒在深草中。

  有鸟从深草中惊飞。

  连队。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卖部。

  卖货的女知青在给一位家属打酱油,之后从货架上拿了两盒烟给一老战士。

  郝梅走入。待那老战士和家属离开,才凑向柜台,搭讪地:“小刘,忙不忙?”

  女知青说:“百十来口人一个小连队,忙嘛呀!我还显冷清呢!你买点儿嘛?”——一口浓重的天津腔。

  “什么也不买,我是来告诉你……我采那些木耳,都不要了……都给你吧。”

  “那我可感激不尽了!你这人,就是好,长得好,心眼也好!姓郝,你是姓对啦!”

  郝梅难为情地笑笑:“小刘,能不能再卖我两盒儿……那个……那个……”她难以启齿,干脆来了句拼音“yan……”




八十八




  “烟?”

  郝梅点头……

  女知青严肃起来:“那可不行!上次偷偷卖给你两盒,十来天我心惊肉跳的!要是被连里发现了哪个知青吸烟,一审问,是从我这儿买的,了得么!”

  “吸烟的人绝不会出卖你,我敢保证。”

  女知青摇头:“你甭拖我下水了!再说,你不等于是用木耳贿赂我么!”

  “我……别当真……我跟你开玩笑呐。”

  她失望地走了。

  女知青喊着她:“木耳,还给不给我了?”

  郝梅回头,强装笑脸:“给!一定给……”

  郝梅沮丧地从一家家园栅栏外走过。

  她站住了——一根竹竿上,晾着烟叶。

  她向院子里望——那家门上着锁。

  她四面环顾。静悄悄无人影。

  她突然从竹竿上扯下几挂烟叶,掖进衣下。

  一条大狗突然在院子里吠叫起来。

  郝梅慌恐,转身便跑……

  她没命地跑在草甸子里,鞋掉了顾不上捡。

  她终于站住,喘成一团,蹲在地上。

  她脱下外衣,将烟包起,用草遮住。

  夜晚,湖畔的破庙外星斗澄洁,圆月含羞。

  破庙的剪影非常清晰,马灯和灶火相映的微光,从断壁、檐角和庙门投出。

  吴振庆靠着被子,双手捧着鸽子,在和鸽子交谈:“白姑娘,白姑娘?能听懂我的话吗?我喜欢你!明白吗?明白你就点一下头儿。”

  鸽子自然不明白,也不点头。

  徐克说:“我说,你成天价像个老太太,叨叨叨,叨叨叨,让人听了烦不烦啊?哪天我非把它烧着吃了不可!”

  “你敢!”

  正在用胶布贴衣服的王小嵩说:“你俩怎么像两只狗似的,不是你咬我,就是我咬你?”

  韩德宝在闹肚子,他说:“嗯……又来了。”提着裤子蹦下床。

  他出了庙门,习惯地仰头望望天,继而朝湖上望去,表情渐渐发生变化……

  他神色不安地退入庙内说:“不对劲!”

  徐克说:“我看你是不对劲儿!”

  王小嵩看他仍提着裤子,也说:“叫你别喝凉水,你偏喝!闹肚子了吧?”

  “我说的是船!多了一条船!”

  王小嵩一惊说:“不可能!你的幻觉吧?”

  “不信你们到门口看看,三条船了!”

  大家半信半疑地聚到门口——湖边果然多了一条船,比他们的渔船小,在离岸稍远的地方随浪而动……

  徐克说:“怪事……出鬼了。”

  吴振庆说:“走,去看看!”

  “等等!”王小嵩转身从墙上取下枪说,“我和振庆去。你俩如果见情况不好,就从墙口跳出去跑!”

  王小嵩、吴振庆朝湖边走去。

  徐克、韩德宝聚在庙门口疑神疑鬼地注视他们。

  两人走到湖边。吴振庆说:“我先过去看看……”他也不挽裤子就走入水中。

  王小嵩在岸上持枪戒备。

  当水没到吴振庆胸部,他扒住了船帮——船中伏着一个人……

  吴振庆背着一个人首先踏入庙内。




八十九




  王小嵩放下枪,摘下马灯,举在众人头上——吴振庆正将那人放在铺位上——是一穿连衣裙的苏联少女,脸色苍白,长发散乱,衣裙已湿透,紧裹在身上。

  徐克说:“是个二毛子!”

  “眼睫毛真长啊!”

  王小嵩说:“快去端碗热水来!”

  徐克去端来了一碗热水,递给王小嵩。“再拿个勺来!”

  徐克取来了一个勺子。

  吴振庆扶起了那苏联少女,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王小嵩吹着热水,用小勺喂她喝。

  她咽下一口水,缓缓睁开眼睛,见周围是四颗光头,四张小伙子的脸,目光中流露出恐惧。突然嚷叫了一句俄语,推开众人,躲到堆柴草的角落。

  大家面面相觑。

  徐克说:“她不是二毛子!是苏修!”

  这句话产生了一种不寻常的作用,四人的目光一齐投射在她身上。

  她紧靠墙角,恐惧的目光打量着众人,打量着破庙……

  她的目光盯住了墙上的枪,猛扑过去欲夺枪。

  吴振庆一下子又将她推倒在柴草堆。

  王小嵩说:“别那么粗鲁,没见她怕成什么样子么!”

  韩德宝说:“班长,说不定是个……特务吧?”

  王小嵩白了他一眼:“你看朝鲜反特片看多了。咱们在连队时老战士们不是讲过,以前也常有他们的船漂到这边吗?”

  徐克说:“班长,她冷得直发抖。”

  韩德宝说:“一见了女的你就变成另一个人了!那你把被窝让给她得了!”

  徐克气得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王小嵩默默将自己的毯子抽出,盖在她身上。

  吴振庆也将自己的毯子抽出,盖在她身上。

  王小嵩说:“都别盯着她看了!睡觉,明天把她送到边防站去。”

  韩德宝说:“要不要把她捆上?她跑了怎么办?”

  “她还能跑到哪去?”

  吴振庆将王小嵩扯到一旁,耳语了一阵,王小嵩点点头。吴振庆将枪栓卸下,压在自己枕头底下。

  王小嵩说:“情况特殊,今天需要值岗——第一班是我,第二班是德宝,最后一班是振庆。”

  早晨。兴凯湖水波粼粼无比平静。阳光遍洒湖上,它是那么的温柔。

  这几个小伙子当时没有想到。那个叫娜达莎的苏联少女,不但会说中国话,而且说得不错。她终于开口告诉他们,她从小曾和父母在中国生活过。如果两天内她不能回去,她就报考不了歌舞团了。而将她送到边防站去,她的人生理想肯定成为泡影。也许由于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也许由于她曾在中国生活过,并且会说中国话,也许因为她有实现理想的机会,而他们没有,也许……总之,我们的小伙子们,决定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这一种决定,不单是弗洛伊德心理逻辑在支配……

  四只手叠在一起,表示着决心。

  韩德宝说:“咱们这几个穷哥们儿,长这么大也没被人求过,不知道被人感激是什么体会,咱们就发一回慈悲吧!”

  徐克说:“我倒不是心软,我是……心里早他妈憋着有机会做一件‘犯上’的事儿!”

  吴振庆说:“谁如果泄露了这件事,就自己把舌头割掉!”

  王小嵩回头对娜达莎说:“你放心,天黑我们送你从湖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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