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断的女人缘-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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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又究竟怎么上了床,再也想不起来了……
又是一个星期天,任静静来了。进门后,她先喊金成妈一声“阿姨”,然后转脸对金成说,组织上要调她去县革委会担任副主任,过几天就要动身了,她希望金成能经常去县城看她——她舅舅为了彻底阻断她和金成的联系,要求县委调她去县城工作。金成无望地摇摇头,希望她到县城后多注意身体,政治上争取更大的进步。
“你是在挖苦我,还是巴不得我早一点离开,好让别的女人进门?”她神情黯然,气冲冲地责问道。金成苦笑一下说:“静静你太多心了。”
“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不管多长时间,我都等你,你也必须等我。”一听这话,金成妈急了:“静静,你现在是县里的大干部,我们家小成配不上你,还是结束吧!你们还是朋友嘛。”任静静温和地笑了笑:“阿姨,请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家小成的。”
这时,前边巷口传来孙凤英的喊声:“金成,快来帮忙!”……自打那一天后,私下里他们都以名字相称了,金成倒也慢慢喜欢上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原来,她从家里驮来了一麻袋山芋,累得满头是汗,正要金成帮她一把。
“她是谁?”任静静脸色霎时变了,声音有些颤抖。孙凤英也看见了任静静,神情有些尴尬,低低地喊一声“任老师”。“孙凤英?!”她也认出了:“你怎么来了?”
“她是农大的学员。”金成解释道。
“你们农大有没有规矩,没有特殊关系,学员可以直呼老师的名字?”金成妈慌忙出来解围:“静静,你别多心,他们只是随便叫叫,没有其他意思。”任静静再也不讲一句话,别转身走了。
第二天下午,孙凤英正在做功课,孙书记让人喊她去办公室。孙书记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老手,他先问起她家的情况,又说孙凤英的表现如何如何好,然后话锋一转,说他们大队因为缺少妇女干部,提出让孙凤英提前回队的请求,尽管学校舍不得放她走,但考虑到大队的实际情况,还是决定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孙凤英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她愣了一下,问道:“孙书记,你给我讲真话,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孙书记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你多虑了,是人才,谁都会抢着要的,还能有其他原因?”孙凤英还是将信将疑,但她又说不出更多的理由,只能悻悻地走了。
金成听说这件事后,马上知道这是任静静的主意,他十分气愤,向孙书记请好假,骑上自行车就往公社赶去。任静静正在李书记办公室,看样子是来做最后的告别,金成有她宿舍的钥匙,开着门坐着等她。任静静知道他来的目的,故意磨磨蹭蹭在各个办公室转游,直到天擦黑了才回到宿舍,看到金成后开言道:“谢谢你还抽空来看我。”金成本想语气平和地和她说这件事,刚一开口,火气就冒了上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县里的大干部,我一个穷教书的也敢来凑这个热闹?我还有其他事情想问你!”任静静不急不恼,笑道:“亏你还是人民教师,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劳你大驾!在我的记忆中,你可从来没有为我的事这样着急过。”
“静静,我们之间的事,怎么又扯到孙凤英身上,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而且你还做过她的老师,你就不能放她一马?你知道,这样的处理有时会毁掉一个人的。你是搞组织工作的,你也清楚,对人的处理最要慎重!”
“看架势,你今天是来教导我的,告诉我怎样做人,怎样去做组织工作。不过我得提醒你,我现在已不是组织委员了,我明天就要去县里上班了。”她说话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但却锋芒毕露,不依不饶。金成有些激动了,声音也大得吓人:“静静,就算我求你了,让孙凤英继续在农大学习,我和她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你有没有搞错,我有那么大的权力吗,可以决定一个农大生的去留?况且让学员和老师谈恋爱,搞什么师生恋,那是校纪不允许的,也违背了当初开办农大的初衷!”
“可并没有这种事啊。”金成委屈地叫了起来。
“我都亲耳听到了,还说没有!多亲热啊,只差喊‘哥’啊‘妹’了,肉麻不肉麻?”
第二部分第26节 “农大”(3)
金成差不多要光火了,他不明白任静静怎么会变得这样不讲道理,变得这样难以理喻,甚至到了不近情理的地步。他还想作最后的努力:“静静,你比我还清楚,孙凤英家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她一个女孩还算出道,你要让她断了生活的勇气,说不定会出大事情的。”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好啊,在我和你接触以来,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关心人,可谁又来关心我呢?”任静静的语气急迫起来,她把门关上,声音悲戚地对金成说:“我虽然是一名干部,可我也是人,首先是一名女人。眼看着我最心爱的男人将会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你说我会无动于衷,甚至还会为你们互相撮合,投怀送抱,成就这番好事吗?世界上找不到这样的蠢女人。”说着话,她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金成心中的怒气早就没有了,一刹那间他似乎突然明白,静静的心在滴血,他没有权利来责备她。
“金成,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给你讲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有时我真不想再干这个干部了。本来我们是多么好的一对,偏偏你家成分又这样,弄得大家不死不活的,你说谁受得了。也许我们早一点结婚,事情也就这样了。”
任静静吐出肺腑之言,金成终于第一次听到她直白的心声,他完全被震撼了,他发觉自己并不了解任静静,不了解这个爱他、怨他又无可奈何他的女人的心。当下,任静静说:“也好,今儿我再给你做一顿饭,算是分手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说着,摘下眼镜,用毛巾擦干净泪痕,自己在小煤炉上忙起来。不一会儿,就烧好了两菜一汤,她从食堂打来饭,两人默默地吃着。稍停,金成看一眼任静静,说道:“静静,别再折磨自己了,认命吧,我们的结合是不可能的,中国的政治不允许我们在一起的。如果有合适的,就确定下来,这样总算有个归宿了。”
任静静招起头来:“金成,你今天给我敞开心扉讲出心里话,你对我的感情到底如何?”
“我不骗你,我很珍惜你对我的这份情意,特别是你这样关心体贴我,我将会把这份珍惜存放在心中,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别在骗人了,从你刚才劝我的话就能看出,你并不爱我,我自己也知道,我皮肤黑不漂亮,可我真是鬼迷心窍,偏偏爱你爱得发狂,这才真是人作孽不可恕。”说着又泪如泉涌。金成最烦女人的眼泪了,这时有人来敲门,金成趁机走了。
星期六,学校放学早,金成推说要批改作业,待人全走后,骑上自行车,往东坝大队方向赶去。路不好走,十几里地的距离,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孙凤英家在村西一片树林里,大概方位金成还有印象,七拐八拐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
孙凤英躺在床上,几天不见,人又瘦又黄,下巴也更尖了。看见金成进来,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仿佛一个受委屈的孩子突然看见亲人一样。金成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她家里人看见这样,全都到厨房里去了。
“她不该这样对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叫我回家?”金成掏出手帕帮她擦干眼泪,爱怜地看着她黄瘦的面孔,忍不住吻了起来。孙凤英也紧紧抱住金成,任他在自己身上摸捏。好一会儿,金成责怪道:“你干吗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人都应该坚强地活下去。”
“我感到冤屈,我不应该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对待。”她像小孩一样依偎在金成怀里,气色明显好多了。
“人生在世,总会遇到三沟六坎的,何必那么在意。如果你愿意,我会每个星期来给你上课的。你看行不行?”
“真的?”孙凤英睁大一双很俊的眼睛,紧盯着金成的面孔问道。尽管孙凤英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女人,但她质朴、直爽、敢作敢为,实在让金成佩服。特别是她身上农家妇女的洒脱真诚,让金成有着充分的信任感。他从心里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有一次,讲好课后,孙凤英手托着下巴还在沉思,金成笑道:“你又在动坏脑筋?”
“去你的,人家在认真考虑一个问题,你说你妈喜欢我呢,还是喜欢任静静这样的女人?”
“你们是两种类型完全不同的人,那是无法比较的。”
“不对,前天你妈对我说,让我住到你们家去,陪陪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喜欢你呗。”
“就仅仅是喜欢?”
“我不知道。”
“你说嘛。”她撒娇似的嘟哝道。
“我妈要你做她的儿媳妇。”金成妈说过多少次了,都被金成挡了回去。这次老人耐不住了,终于自己亲自讲了。
“那你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
“怕你不答应那多难为情。”金成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骗人,觉都被你睡了,还能不答应。”孙凤英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早就要和金成谈这件事了。其实金成不是没有考虑过,可结婚的费用呢?他不想让孙凤英受委屈,但又要考虑自家的承受能力。
“凤英,实话对你说,目前结婚我家经济条件不允许,我想再过一到两年,等经济上稍稍宽裕一些再办,办得风风光光的,那样也对得起你了。”
“我又不是图你家的钱财,只是看中你人好。有钱排场大,没钱凑合着也能对付,你说呢?”她深明大义的话让金成深受感动。略停了停,她盯着金成看了看,欲言又止。
“怎么啦,神神秘秘的,再不说我就不理睬你了。”
孙凤英垂下了眼皮:“再等恐怕来不及了,已经几个月不来——你要做爸爸了。”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太突然,他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谁骗你,前几天就想告诉你,你嬉皮笑脸的,就又拖了下来。”金成再马虎,再无所谓,肚皮里的小人却是说下来就下来的。他不敢怠慢。临别时不知是感激还是惊喜,他狠狠咬了孙凤英一口,痛得她“哇哇”叫了起来。
第三部分第27节 她还好吗?(1)
对金成妈来说,金成带来的消息简直是天大的喜讯,盼星星,盼月亮,想不到天上掉下个大头孙子来,这真让她睡梦里都要笑醒。有几次,她又不放心,偷偷问金成,肚皮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直把个金成羞得满脸绯红,答又不是,不答又不是。看这架势,金成妈点点头,八成是自家的孙子了。老人自丈夫去世后,守寡二十多年,这次真算喜从天降了。
说心里话,金成妈观察孙凤英有一段时间了,原来担心农村人泼辣、不讲道理,特别担心不守妇道,让家里不得安宁。看看孙凤英,人很本分,懂礼貌,遇事主动请教人,模样也长得讨人喜欢,做事从不藏藏掖掖的。相比较任静静,知道她人实在,心细,多疑,和她说话都得多长个心眼,生怕她费猜忌难解释,格外赔个小心。两相对比,觉得还是凤英人爽快容易相处。
金成担心结婚缺钱,金成妈挺爽快:“你愁钱,肚里的小孩可等不及,还是和凤英父母打个招呼,欠他们的钱不赖不躲,三年后再补五百。让凤英说去,不是俺老金家耍赖,不给他们面子,实在手头紧,拿不出,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办酒,头二十桌人总要吧,也得千把块。另外手头再紧,凤英几身衣服无论如何总要置办,布置新房也要花钱,我们不能把话别人说。我想好了,坐庄请会,这样里外凑凑,结婚的钱也就七不离八了。”
金成觉得母亲筹划得在理,晚上又来到孙凤英家,她们一家人正围着吃晚饭,看见金成来了,她的父母赶忙站起来让座。孙凤英有些不高兴,制止道:“爸妈,说过多少次了,都成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也不怕别人笑话!”说着,转脸吩咐金成,给她到厨房盛一碗饭去。
很快吃完了晚饭,其他人都到厨房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给女人盛饭。”
“知道。”孙凤英垂下眼皮,并不看他。“你知道什么?”“你才不会为我,是为了肚皮里的孩子。”孙凤英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金成倒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