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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信是有缘[梁凤仪]-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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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时炸弹若在家中爆发呢,杀伤力再大,受害者是自己人,总容易说话,到底血浓于水。
  然而,也由于此,最易闹得与家里头的一位不欢而散。
  职业女性的离婚率高,也不过是这番道理。
  跟李念真说起来,她摇头叹息,并做了补充:
  “也因为没有职业,缺乏寄托的家庭主妇,死捏着丈夫不放,婚于是离不成了。”
  我没有答腔,静待念真讲下去。她继而问我:
  “见到杜式薇没有?”
  我叹一口气:
  “她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彼此都忙,怎么见?你呢?有她的消息?”
  “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消息。”
  “什么?她跟聂子俊?”
  “放心,不会出事。式薇无权无勇,手无寸铁,聂子俊是她在茫茫人海中的浮泡,她不会放松,怕淹死!”
  “聂子俊可待她好?”我问。
  “何谓好?又何谓不好呢?无非看你要求什么罢了?比方说你那老板章德鉴待你就顶好了,年底那份花红真是羡煞旁人,平日呢,让你一把抓,自把自为。老实说,有千里马还须要有伯乐,没有他给予你自由发挥的机会,再有才干也不管用!这种老板若单纯以劳资关系而论,是好的。”
  念真说得口沫横飞,摊摊手继续发表意见:
  “而你阮楚翘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巴望人家大红花轿来娶你,谁知对方毫不知情,那他待你就太差了,是不是?”
  念真肯定是言出无心,可惜,听者未必无意。
  我脸上烫热一片。
  “都是供求平衡的问题!式薇她是求仁得仁,聂家供应她三餐饱饭,充足家用,还有宴会时穿金戴银的架势,堂堂正正可以见得人的身份,她还有什么奢求?管得了聂子俊在外头风花雪月呢,她没有这个资格了吧?”
  我呆了一呆,念真的语气太重,太有讥讽的火药味,这不是她平日的胸襟所为,我不是不骇异的。
  “念真,请别忘了,式薇是我们的老同学、好朋友!”
  此言一出,念真脸色刹白,且满眼全红,慌忙地低下头去。
  我看这是我过分的紧张,以致出言无状了。
  于是我连忙致歉:
  “念真,对不起,我并非存心指责你!”
  “不,不,不!”念真猛地摇头:“楚翘,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以这种轻蔑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朋友!”
  “也没有什么,闲来一两句话谁说重了,也不相干。既然大家是老同学,总是谅解的。”
  “我惭愧,的确,只为我恨那一种明知丈夫有了外遇,还死拉着不放的女人,因此而一古脑儿连式薇都埋怨在里头!”
  我愕然。
  念真抬起头来,泪盈于睫。
  “念真!”
  我伸手过去紧紧握着了她的手。
  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吧!念真的苦处尽在不言之中。
  我只能以万分忧虑的眼光望住念真。
  她稍稍平了气,拍着我的手背,以示安慰: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我会把持得住!”
  然后她紧握着我的手,说:
  “楚翘,听我一句话,为了你的将来,必须珍惜那些能正正式式娶你为妻的男人。何必为口奔驰,营营役役于江湖之中?谁会珍惜你,非你不行呢?并不值得为一份工作而离弃归宿。”
  我哑然。
  不能说念真的话不对。
  没有一间机构少了一个职员而无法生存,即使那人如何得力得宠,依然有千万人在后头等着取而代之。
  那蔡芷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只要自己行差踏错一步,就立即被撵出局外去,有人可以于二十四小时之内坐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接收全部下属,一点也面不改容。想着,自己先寒起心来!
  到底家里头的女人,比较不容易取代。
  再有任何相处上的困难,克服起来都比较容易。
  有什么执拗,到头来是切肉不离皮,总是将就的多。
  除非立定志向,学足谭素莹,抱定独身主义,把精神心血全部为社会服务,实行在这世纪末从政去,也算是一番大事业。否则,蹉跎下去,岁月不留人,还不是早晚会走上李念真荆棘的道路。
  她就是错过了跟年轻大学时代就巳闹恋爱的钱其昌,如今就自然地认识上有妇之夫,惹下重重可以想象得出的烦恼!
  如果我也错过了钟致生,下场又将如何?
  回到办公室去,竟情不自禁地嘱负责人事部的同事把章氏与适意的员工记录给我看。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怕要急出一头白发来,只除了极年轻的几个信差是未婚之外,男同事都已婚了。真吓死人!
  正在惊疑不定之际,台头的直线电话就响起来。
  “是楚翘吗?”
  “致生。是你?”
  我的语调惊喜得令对方微微愕然,也差点叫自己难以置信。
   很有点像一个骤然迷失的小童,在十字路口,彷徨无主,突然间的碰到一个亲属,平日并不一定肯跟在他后头跑,单单是这情绪混乱得近乎失落的一刻,觉得对方额外可爱,一古脑儿,就冲前去,拖住了他的手。
  安全感!就是这么一回事。
  致生约我今晚早点下班,到北角那幢快落成的新大厦,看建筑公司陈列的示范单位。
  我答应了。
  示范单位内有专责介绍建筑材料,装修工作的职员,热烈地在招呼客户。
  那位职员跟钟致生互递名片后,很自然地说:
  “钟先生,钟太太找到了装修公司替新居效劳没有?建新装修是这建筑公司的附属机构,请考虑接受我们的服务。”
  我的脸霎时绯红,致生立即喜滋滋地拖住了我的手,并不分辩,竟一直兴致勃勃地跟对方认真地研究起交楼与装修的问题来。
  直至我们坐到餐厅里头吃晚饭了,我的心仍卜卜乱跳,没有平伏。
  是晚,致生吃得特别的多,我则吃得额外的少。
  致生并没有再提出成家立室的要求,然,一整晚,他只是说:
  “你喜欢客厅什么颜色?米色较调和,而且,将来要是转让,这个颜色也比较近乎一般人的喜爱,对吗?至于主人房的颜色配搭,就由你拿主意好了。”
  我一时没有答腔,他又问:
  “你会不会喜欢以粉红色为睡房作主色?”
  我下意识地答:
  “不会。我最恨粉红色。”
  “感谢主,我也是。那么,白色好不好?会不会太难打理?”
  “灰蓝也是可以的。”我只好答。
  “太冷了吧?”致生想了想,立即改变口气:“随你吧!”
  就这样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无形中,代表一切。
  我不是不心知,不肚明的。
  只是心态在这三朝两日内,急剧转移;
  也许工作过于紧张劳累,顿生希望自己有个安乐窝的怪感觉。
  晚饭后,致生没有提出新的节日,就送我回家去。
  “我从没有到过你家去拜会伯母,今天晚上可方便?”
  就在下车时,他讷讷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时候了吧?
  我轻轻点了头。
  虽不至于有事已至此,夫复何言的感慨,但,事态发展,到底在顺理成章之外,还有一点点的迫于无奈。
  无奈于自己心头起了孤独的凄怆,无奈于女性终归要屈服在家庭至上的传统观念上,无奈于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跟致生形成拖泥带水的感情关系,更无奈的是,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看见钟致生在我家大厦附近的士多,立即备办了该店最上乘的礼品,心头总算有点安慰,脸上也有光彩。
  我先按了铃,才再用自己的门钥开启大门,并且高声喊:“妈,妈,我回来了!致生也来看望你!”
  母亲自厨房里走出来,一脸的油污,头发也是蓬松的,手还戴着胶手套,分明在做着洗碗的功夫。
  她老人家一时间搞不清楚什么一回事,只答道:
  “什么事?高声叫嚷?”
  随即她看到站在我背后,傻乎乎地咧着嘴笑的钟致生。
  致生有点战战兢兢的,慌忙向她点头:
  “伯母,你好!”
  “啊!好!”妈妈骇异地把他从头到脚地打量,再瞥见致生手上那个老大的礼品果篮,才猛然醒悟到是什么一回事。
  “坐,坐!是钟先生吗?”
  “伯母,我叫致生!”
  “致生,好,好,致生,坐嘛!”母亲的神情是复杂而兴奋的,脸上有一点点应该高兴,却又不便太高兴的挣扎痕迹,添了滑稽,反而使她变得年轻,且营造了轻松的气氛。
  “楚翘,你干么不给我照会一声?看,我什么准备也没有,快去给钟先生倒杯茶!”
  一切都像足这一百几十年相传下来的相亲模式进行。
  样板的岳母见女婿表情与台辞,也真是全无新意。
  我一直坐着看母亲与致生玩着问答游戏。
  他们分明是初相识,然情景气氛效果反应,如此的似曾相识。
  人生,有什么突破?
  到了某个阶段,就上演某类戏,仅此而已。
  夜深人静,我躺到床上去时,深深地感叹,几乎整夜的不成眠。
  也许因为疲累,这两三天回到公司去,我格外沉默。
  方婉如一直充任着我助手及秘书的职位,跟我尤其亲密,当然很觉得我的这个表现,忍不住寻了个适当的机会,笑眯眯地问:
  “这几天,睡得不好?”
  “对呀!你怎么知道?”
  方婉如道:
  “这是自然现象,我姊姊大婚之前的好几个星期,分明累得塌下来似,晚上一躺到床上去,便又兴奋得睡不着了。人真是难堪,有悲凄之事,难以入睡,有可喜之事,也一样失眠!”
  我竟没有脸红,反而急得脸上一定显了一点苍白。
  “婉如,你说什么?”
  方婉如被我这样子一问,很难为情,久久才说:
  “不是说,你快要跟钟先生结婚了?”
  “谁说的?”
  “外面的同事都这么说。”
   消息传得比当事人接受事实还要快!
  唉!
  并无羞涩、惊骇与兴奋。还只是感慨,说不出的层层叠叠的感慨。
  我的反应多少令婉如吃惊,她悄悄地退出了我的办公室。
  他们全知道了?
  我就没由来地伏在办公桌上,突然的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次,我在工作岗位上哭。
  不甘不忿不情不愿不舍得的情绪,一古脑儿凝聚心头。
  教我喘不过气来,只有放声大哭一场,才能宣泄抵消掉这股压力。
  要结束一个我并不完全愿意结束的阶段,要开始一个我并没有完全渴望开始的人生,是委屈的。
  然,情势比人强。
  再挣扎下去,又如何?
  有人会伸手出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不经不觉,我也等了这么些年了。
  我给自己的机会与时间,也真并不算少。
  若然蹉跎下去,我就要为心底的一个迷糊的幻象与憧憬而付出更高昂的代价,包括母亲可能难以弥补的失望,与永恒的形单影只!
  真的划不来!
  哭过了,我拿出纸巾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重新补妆。
  跟着,投入工作。
  这些天,我额外地勤奋。同事们或以为我在不久将来要放大假,故此,拼命把功夫做妥。
  实则是,我不要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家中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在忙个人的事宜。
  母亲名正言顺地在致生手上接过令旗,为我们张罗一切有关新居布置事宜。
  至于婚礼,我拒绝了母亲要广宴街坊邻里的要求,毅然决然地说:
  “我们旅行结婚!”
  “定了日子没有?”
  “没有!赶完功夫,即可成行。我们是开设旅行社的。”
  母亲白我一眼:
  “连婚姻大事都这么的无可无不可。”
  是的。悲哀不悲哀?我心里也嘲笑自己。
  这一阵子,我是什么人都没有见。
  我下意识地把自己收藏起来。
  致生是真有点乐极忘形了。
  既是胜券在握,就完全不介意我以赶办公事为借口,推掉他的约会。
  “反正我们长相厮守的日子正长呀!”致生在电话里轻松地说。
  我没有回应,轻轻挂断了线,由得对方以此作为我的默认。
  我跟母亲的见面时间也比平日少。
  过往,不论我多晚回到家里去,她总要坐到客厅去候我回来,罗唆几句,才心安的。
  现今呢,也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为花落谁家,已然大定,她就少操心,母亲甚而直言不讳:
  “提心吊胆地管教女儿,无非都是为人家培养个好的老婆而已。”
  现今考试合格,毕业了,自然地松一口气。天下父母心,尽皆如此。
  公司里头的同事,我突然地懒得接触接见。反正没有出错,巴巴地盯住各人的效率,务必要个个勤快,又是为什么呢?徒惹反感而已。
  为公司?公司现今已不是我的整个世界。
  为章德鉴?自己想想,也都觉得好笑。
  他是我什么人了?一凉一热、生老病死,甚而伤春悲秋,无端烦恼,他有经过吗?有试过分担过我半点压力吗?
  没有。
  我和他的关系,是庄田里那个农夫与一头牛。
  鞠躬尽瘁之后,最好的待遇,还只不过由得我静静在牛栏内老死掉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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