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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专横-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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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彭伯里不到十英里的地方,另外一群人也在集合,准备去出席即将举行的舞会,虽然人们或许会把他们看成是一个不太和谐的群体。
  在查尔斯和吉英·彬格莱新近买下的房产佩勒姆府邸,一些客人已陆续来到,他们之中有查尔斯的两个姐妹,珈罗琳小姐和露薏莎·赫斯脱太太,还有露薏莎的丈夫,以及吉英自己家里的人,吉蒂和曼丽·班纳特小姐。
  他们的女主人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想尽量使每一位宾客感到舒适惬意,但是要完成这一使命何其艰难。对每个人的需求,吉英都分外留神,不过,要做到使全体来宾和谐一致,就只能是吉英的美好愿望了。和蔼可亲的态度,无论怎样温暖可人,也不足以使这群趣味不同的客人融洽相处。彬格莱太太对大多数人都保持着彬彬有礼,但是难得有更进一步的表示。
  吉蒂和曼丽·班纳特刚从浪博恩赶来,她们当然需要和姐姐好好聊聊许多发生的事,告诉她近几个月来麦里屯的一些小灾祸。她们详细叙述了女装裁缝的破产,亚麻布店新到的里子薄绸以及她们帽子上的种种装饰;而最重要的是,她们对究竟该穿哪件带来的衣服去赴乔治安娜的舞会争执不下。
  彬格莱小姐很高兴自己能以超然物外的态度对待她们这场无聊的争论。她只信赖伦敦最优秀的服装师的鉴别力,班纳特小姐们这种拿不准主意的麻烦从来就跟她不相干。
  “无论你怎么说,曼丽,”吉蒂态度坚决地说,“我决定就穿那件圆点的麦斯林纱裙子。民团驻扎在麦里屯的时候,某某郡的恩塞因·阿特金森,你或许还记得,就对它极为赞赏。啊,亲爱的民团!我发誓自打他们开拔后,生活里简直就没有什么让我快活的事。”
  “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曼丽答道。“不过我的习惯一向如此,对于一个倾心于探索心灵真谛的人来说,欢宴娱乐并不能提供什么滋养。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社会上,根本没空烦神去注意别人。”
  对于姐妹俩之间的这番谈话,彬格莱小姐没有发表什么评论。
  “没关系,亲爱的妹妹们,”吉英插话说,“今天晚上将会使我们大家都非常快乐。即使曼丽也会不知不觉地被快乐感染。自从丽萃到了彭伯里后,那里确实变得欢欣愉快,而且,乔治安娜已经出落成一个光彩照人的年轻小姐了。”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自己快活,”吉蒂带着意味深长的一譬说道,“当初在家乡让恩赛因·阿特金森大为迷恋的东西,在德比郡肯定也不会逊色。”
  这句话终于促使彬格莱小姐开了口:“你想在这里崭露头角的决心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麦里屯已经没有了驻军。不过,你家里倒是可以接受大家的道喜了,”她又尖刻地添了一句,“因为你的近亲最近已和他们之中的一位军官缔结良缘。这事实在值得称道,丽迪雅·班纳特这么年轻,却能如此成功地迅速抓住出现在她面前的好机会。”
  吉英移开目光,这句暗指她妹妹私奔的话使她觉得羞辱,但是她没有说什么。与查尔斯·彬格莱结婚后,她就立即打定主意,无论自己内心深处对咖罗琳·彬格莱和露薏莎·赫斯脱抱有什么感情,她都要以待自己亲妹妹的态度在佩勒姆府热情地欢迎她们。
  吉蒂这时却笑了起来,“我可不必为自己的前景担忧,”她大声嚷道,“因为我不过和乔治安娜一般大,虽然我进入社交界比她早。迄今为止,我也没有像其他许多人那样觉得焦急。你能设想可怜的吉英到了二十三岁还没嫁出去吗?要是换了我,亲爱的彬格莱小姐,我就准备人家叫我老处女了!”
  听了这话,彬格莱小姐缩了回去,一声不响,这不仅由于吉蒂·班纳特的粗鄙谈吐使她目瞪口呆,而且更由于她意识到自己最近已过了二十四周岁的生日。就在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反唇相讥时,她哥哥和赫斯脱先生走了进来,他们刚刚游览了一遍庄园。佩勒姆府邸建造的时间虽然还不到五十年,但许多年代更为久远的房子所拥有的典雅它却一应俱全。整幢房子大而美观,里面的设备既不奢华也不简陋,与新来的居住者的品味十分契合。彬格莱先生为它感到自豪。至于庭院部分,他觉得只有带他姐夫去看过各处美景以后才会使自己心满意足,他们一起看了玫瑰园、小树林、果树园和慢慢倾斜着伸向小河的草坪,小河边常有棕色的黇鹿逗留在那儿饮水。
  赫斯脱先生以还说得过去的风度忍受着欣赏美景的煎熬。当他们最后来到酿酒房时,他总算得到了补偿,他和酿酒师讨论起这一年的谷类收成。接着又参观了马厩,在那里他对舅爷坐骑的血统进行了一番估价,最后得出结论:这里的种马要比他自己的差得多。归途中他显得兴高采烈,后来竟直接走到女主人面前向她致意。
  “彬格莱太太,”他说,“我要为你们的这幢住宅向你祝贺。虽然无论从嘱方面讲,它都不能与彭伯里相媲美,但它仍然是一幢你无需为之感到惭愧的房子。”肚子里的所有殷勤话都说尽之后,他便在余下的作客时间里一声不吭了。
  查尔斯·彬格莱朝四下里望去时,映入眼帘的没有一处是他不喜爱的,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喜悦之情,“多么美妙的地方,”他喊道,“我从未呼吸过如此纯净的空气;那些苹果树,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已经有点开花了,亲爱的吉英,我想,会有一次丰硕的收获。哦,我多么热爱这里的乡村。并且,最称心的是,我们俩的亲戚全都聚在这里!一个人还能奢望比这更高兴的事吗?”
  吉英虽然并不完全赞同丈夫对目前情景的论断,但和往常一样,欢欢喜喜地迎合了他兴致勃勃的情绪。结婚以来,这对爱人在共同生活中品尝到的幸福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原先的期望。他的吉英,彬格莱认为,无疑具有世界上最可爱的性格和最仁慈的心地,而对她这个作妻子的来说,丈夫谦和大方的品性是水不枯竭的幸福源泉。他的一番赞叹振奋了她的精神,也影响了全体宾客的心情。随后,他注意到还有一小时的空余时间,便提议大家在更衣换装前先和他玩一轮惠斯脱牌,这个想法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热烈响应。
  彬格莱小姐玩起牌来要比跟人交谈生动活泼得多,因此她的脾气立刻大为改进。“好啦,亲爱的哥哥,”她说,“看在上天的份上,别再喋喋不休了,让我们去彭伯里以前在娱乐中度过愉快的一小时吧。”
  看到她在礼仪谈吐上有了这么大的改进,而且把那个主意看作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全体宾客都十分喜悦。他们跟随她进了游戏室,由她安排他们在桌旁一一就座,开始高高兴兴地玩牌。”



第六章
  达西太太的父母没有在彭伯里的宴会上露面,这不能不引起众人的注意。事实上,班纳特先生和他的太太原先是希望来赶宴的,两个人都热切地期待着这次访问——班纳特先生可以见到他的丽萃,班纳特太太则可以因为丽萃现在的高贵地位而大出一次风头。但是,就在全家按预定计划准备出发去德比郡的早上,从麦里屯传来一件不幸的消息,班纳特太太的神经衰弱毛病顿时发作起来,结果只好被迫留在家里。
  起初,她打算叫吉蒂和曼丽和她一起留下的,可是后来考虑到她们急切的恳求,想到她们有可能因为完全错过舞会而陷入的凄凉情景,就答应了让两个女儿先走,并且无私地敦促她们的父亲陪伴她们同行。
  “我的好老爷,”这位仁慈的太太嚷道,“我怎么能不许我的孩子,我最疼爱、最合适参加舞会的两个女儿去享受这样一个夜晚?不,她们必须去,你要跟她们一道去,不要管我在这里会变得多么孤孤单单,没人照料。布里奇特也许会在下午给我送一盆鸡汤来,如果希尔提醒她的话,不过也可能她不会。但这没什么关系,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胃口。父亲要陪着可爱的女儿们去参加舞会,有什么事比这更要紧呢?对,你要去,这事就这样定了。”
  她一脸义无反顾自我牺牲的表情使班纳特先生觉得,除了主动要求留在家里陪她之外别无选择。于是,他的提议被宽厚地采纳了。两位女儿由希尔奶奶陪同上了路,送走女儿后,班纳特老夫妇俩便留在浪博恩。
  然而,这样的安排却引起了纷纷议论,关心这件事的不仅仅是一些对伊丽莎白怀着善意的朋友。珈苔琳夫人的亲密好友西莉亚·蒙塔古夫人对此事感到特别惊奇。
  “好奇怪,”她一到彭伯里就立即对伊丽莎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父母竟然不觉得应该到这儿来参加舞会,我肯定他们不会对这样气派的场面无动于衷,或许,”她似笑非笑地结束了她的话,“他们在自己的庄园里能找到比这儿更有情趣的消遣?”
  伊丽莎白只好回答说她的母亲身体有些不适。“真是太叫人遗憾了,”蒙塔古夫人毫不放松地继续说,她是个身板笔挺,脸上毫无表情的瘦女人,“我多么盼望能有幸与她结识,我已经听说了许多有关她的事情.想到在这儿终究还是见不着她,我真觉得十分扫兴。”
  说实话,伊丽莎白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懊丧,因为她一直渴望与家人团聚,并从中得到慰藉。但是听了蒙塔古太太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后,她只好用下面的想法宽慰自己:他们来这儿访问时能给予的全部快乐,都将在这种特别的场合下被时时刻刻存在的担心所抵消。他们没在场确实使她非常不好受,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意识到,他们的在场也许会使她更痛苦。
  今晚伊丽莎白心里的不自在决不是无足轻重的。西莉亚·蒙塔古的戏谑之语她倒能坦然地忍受,可是还有更大的困难需要她去克服。她必须牢记——决不能忘却——杰弗里·波特兰爵士随时随地都会来到。这个人要求她集中全部注意力去照应。
  她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期待着与这位绅士的会面。他在给达西的信里也提到了她,口气虽然有点冷淡,却很温和有礼。尽管达西不止一次地向她保证,说他们俩一定会像他爱他们那样彼此热爱,她却一点儿也分享不了丈夫的乐观自信。她早听说,杰弗里爵士是一个——他对这一点看得比什么都重——对家庭地位非常敏感的人;此外,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和另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初次见面时的不愉快,那个人正是他的学生和教子。
  因此当仆人通报这位绅士已经到达时,她的勇气差一点消失殆尽。她心儿直跳,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烧,但是她迅即振作起精神去迎接这位客人。达西已经先她一步走了出去,向自己最崇敬最年长的朋友致礼,这会儿他很高兴地为他们俩作了介绍。
  “我的好亨利,”杰弗里爵士说道,从达西的童年时代起,他就与众不同地这么称呼他。“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使我多么高兴。这位大概就是达西太太了,”他望着朝他们走来的伊丽莎白,又低声说了一句:“我能理解你对她的迷恋了。”
  伊丽莎白落落大方地对他的致意表示了愉快,又谦和有礼地谢了他,心里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可是却哑口无言。过了几分钟后她才重新恢复了镇静,终于能对杰弗里爵士谈论起早春已经来临的话题,并且很得体地询问了他的安康,又把他的故乡赞美了几句。
  他礼节周到地回答了她的问话,但是眼睛里那种探究的目光,却牢牢地盯在她身上,这使她一向具有的坦然自若荡然无存,只觉得一阵阵的困窘难以克服。后来总算又来了新客人要女主人过去招呼,她才得以解脱,在不失礼的情况下尽快地告辞离开。
  杰弗里爵士独自留在那儿,继续在心里揣摩着她,脸上一点不露声色。一直等到珈苔琳夫人和她的女儿稍后抵达时,他才在别人问起后,读出了自己对达西新太太的印象。
  那位高贵的夫人尽量简短地与自己的侄子和他的新娘打过招呼后,就迅速地转向杰弗里爵士,要求知道他的公正看法,“你看我侄子是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体面观念都丢到了脑后?”她问道。“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先生?毫无疑问,你现在一定看出来了。”接着又怒气冲冲地添了一句,“一个野心勃勃的暴发户,出身卑贱,毫无教养,居然成了彭伯里的主妇!令人无法容忍,不是吗!还有她的裙子,完全不成体统,是早就过时的去年的式样。”
  杰弗里爵士还在仔细考虑,他承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真正的理由让他觉得不快。“她的礼仪举止还算合人心意,虽然有些活泼,”他说。“她的眼睛确实像亨利形容的那样漂亮。”
  珈苔琳夫人昂起头对他的话表示轻蔑,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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