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枪·美人血 作者:曹若冰-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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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贺闪山冷冷的盯着白圣山,道:“强秦帮与海星堡的势力日渐庞大,白总门主不敢正面撄其锋,于是伪称撒手尘寰,其实却是暗中在一秘谷内开辟武林地狱,训练新手,网罗江湖黑白二道走投无路的高手,然后暗中挑拨强秦帮与海星堡互相火并,图坐收渔人之利。”
郎如铁叹了一口气:“这计划实在不错。”
贺闪山冷冷一笑:“老夫事事不坏,就只是坏在嗜赌如命。终于在赌桌上输了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郎如铁一呆。
“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不错,但这都是赊账。”
“赊谁的账?”
贺闪山冷冷道:“是地狱魔主白圣山的。”
白圣山脸上木无表情。
郎如铁叹道:“欠下这笔赌账,就算是天下第一富豪也还不清。”
贺闪山耸肩冷笑:“老夫只不过是一条光棍,当时我只有十八两金叶子。”
郎如铁道:“数目相差太大,对方岂肯罢休?”
贺闪山道:“当然不肯罢休。”
郎如铁道:“那便如何是好?”
贺闪山道:“金子还不了,只好还命罗。”
郎如铁一怔,叹道:“难怪前辈人称睹命老师父,果然不愧是赌徙本色。”
贺闪山淡淡一笑。
“老夫虽然年纪已差不多,但这条老命却还是很值钱,最少,老夫可以帮助地狱魔主训练更多的高手。”
郎如铁点点头道:“武功本来就是无价之宝,你若不肯教,就算有人天天送你九千八百万金子,也是没用的。”
“对,对!”贺闪山哈哈一笑“你的说活对极了,老夫虽然嗜赌如命,但从来都没有真正稀罕过金子银子,别人输了钱是肉疼,心疼,骨疼,头疼,但老夫输了钱却只是痛快淋漓的感觉,倒是赢钱之后,瞪着白花花的银子,反而不知如何花掉才好,于是只好又往赌场里跑,直到又再输光了为止!”
这种赌徒倒也少见。
而这种赌徙,也必然是命中注定的大输家。
能够一下子就输掉九千八百万两金子,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二)
输了金子还不清,以武功作为还债之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赌命老师父从不赖账,这也是江湖中人皆共知的。
但他现在却来一记反戈相向,在武林地狱里盗走了白圣山的银袍,手杖,白银面具,严然以地狱魔主的姿态出现。
白圣山就算再深沉老辣,又岂能不为之吃惊!
江湖上有盛赞:“南北二山,高耸入云。”
这两名说话,似乎是忽略了另一座“山”。
赌命老师父贺闪山也是“山”。
他的武功,也绝不在彭隐山和白圣山之下。
现在两山相逢?自然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白圣山一直都想控制贺闪山。
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他已花费了不小心血。
但他唯一最大的成果,也仅限于在赌桌上赢了对方九千八百万金子而已。
为了这一笔可说是迹近乎“荒谬”的赌账,贺闪山任武林地狱里成了一个训练武林高手的师父。
他没有赖账。
但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反了。
阳光已渐渐升起。
白圣山的脸上还是那副木无表情的样子。
他老谋深算,任何一个可以被他利用的人,他都没有放过,即使是他的女儿白盈盈,又何尝不是被他所利用?
中原第一名侠心地之险恶,江湖中人又有谁能猜得透。
许多人以为他已死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命还在这个人的掌握中。
这种人实在比秦大官人,慕容天军,海三爷还更可怕,还更危险。
四目相交,如针锋般相对。
白圣山凝视着贺闪山,忽然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杀你?”
贺闪山冷笑道:“据老夫所知,最少有两个理由。”
白圣山道:“你说。”
贺闪山回答道:“第一个理由很简单,你要利用老夫,为未来的铁鲸门训练一批武功绝顶的高手。”
白圣山道:“还有呢?”
贺闪山悠悠道;“第二个理由更简单,你一向都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
白圣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讲下去。
贺闪山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江湖中人一直都以为海三爷处事谨慎,但比起你还要差一点。”
白圣山一笑。
“你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把握杀你,所以才不动手?”
贺闪山道:“那也未必尽然,假若你和刘孤零联手,胜算还是较大的。”
他冷冷一笑,又道:“但你若无缘无故把我杀掉,非但是武林地狱的损失,而且也会令其他心腹份子为之心寒,你是智者,自然会顾及这许多重要的关节。”
“分析得很好,”白圣山冷冷一笑,道:“你在赌桌上若也如此精明,就不会经常输得一败涂地。”
贺闪山哈哈一笑。
接着他说道:“你以为用“瞒天掩地梅花变”的牌九骗术,就真的能瞒得过老夫这双昏花老眼么?”
白圣山似是一愕,但随即道:“这种伎俩自然是瞒不过贺师父的,只是贺师父又为何不当面点破?”
“那不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
贺闪山一听,不由淡淡地道:“骗老夫的人如果是一个小毛贼,那还罢了,但对方却是名震天下的中原第一名侠,而且,骗的钱又不很多,只不过区区九千八百万两金子,老夫虽然穷,却也不在乎。”
白圣山冷冷一笑。
“这似乎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论调。”
贺闪山闻言,道:“白大侠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反正事情早巳过去,老夫欠你的赌债也已还清。”
白圣山冷笑:“你早已有预谋,要谋害于我。”
贺闪山道:“老夫虽然早已输得一穷二白,但还有四字没有输掉。”
白圣山道:“四个字?”
贺闪山道,“这四个字是你以前经常挂在嘴边说的。”
白圣山目光一闪:“是替天行道?”
不错!正是替天行道!”
“想不到赌命老师父也会叫出这句口号。”
“不心多言,亮出你的天鲸剑。”
“你的剑又何在?”
贺闪山伸出了右手食指,冷冷道:“这就是老夫的剑。”
“以指代剑?”
“既是以指代剑,也是指中铁剑。”
“你有把握杀人?”
“指中铁剑绝对可以杀人。”
“任何人?包括白某在内?”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得而知,”贺闪山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沉声道:“但为替天行道,老夫最少该试一试!”
“试”字才出口,他已出手。
白圣山的剑也已刺出。
寒光闪动,衣袂迎风飞舞。
白圣山的剑法,江湖上又有几人能望其项背。
以剑而论,白圣山的剑法绝对可以名列天下间所有高手前三名之内。
贺闪山呢?
这个赌命老师父的剑法又如何?
(三)
一片灰云,掩盖了东方山峦上刚爬起的太阳。
大地萧瑟,浓厚的杀气几乎已可以把这条大桥压断。
剑如电闪,一连十一剑,连续不断地直刺贺闪山的咽喉。
两人的距离并不远,相隔只在咫尺。
这十一剑出自中原第一名侠白圣山的手中,那种力量是任何人都很难想象的。
秦大官人,魔刀老祖,海三爷,刘孤零和慕容天军都是当代武林的绝顶高手。
但即使他们复生,能否接下这十一剑,也是大有疑问之事。
这十余年来,白圣山的武功有多大韵进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回答。
世间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接下这十一剑。
尤其是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
但贺闪山能。
他不但能把这十一剑一一化开,而且犹有反击之力。
白圣山这十一剑击出,竟然未能抢得先机,正待变招求胜,贺闪山已趁着这一刹那间的空档反击十七指。
十七缕锐风,如同十七枝飞剑般,急划白圣山胸腹十七道要穴。
这十七指的威力,又岂在十七把利剑之下?
每一指都是利剑。
每一指都蕴藏凌历无比的杀着。
白圣山回剑自保,他身形灵敏矫捷,而且掌中剑老辣异常,十七指最少有一半以上都被天鲸剑封了回去。
但直到第十七指,贺闪山击向他气海穴的时候,白圣山以剑尖再迎,突然“铛”的一声,剑锋折断逾半,跌在地上。
天鲸剑千古神剑,居然也挨不住贺闪山的指风,由此可见,贺闪山的指中铁剑,果然非同凡响。
白圣山脸色不变,断剑突然急速脱手飞出,直射贺闪山心坎穴。
贺闪山身子微微一斜,他的右手食指向断剑急点“叮”的一声,断剑冲天飞逝,登时无影无踪。白圣山神色自若,改用掌法与赌命老师父周旋。
刹那之间指风嘶嘶。掌影重重,谁都未能一下子占到丝毫优势。
两人的招式和动作渐渐由快转慢,到最后竟然有如牛上山坡,动作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但他们的衣衫已湿透,脸色也是同时变得毫无血色。
忽然间,白圣山右掌按在贺闪山的左肩上,而贺闪山的右手食指却抵在他的右胛下。
两人的动作完全停止,他们就这样对峙着,都没有移动一下。
灰云蔽天,大地更见苍凉。
白圣山初时还是充满自信,但渐渐地,他脸上已出现了不安的神色。
他既感不安,而且,也有着痛楚的感觉。
贺闪山的指中铁剑,岂是凭血肉之躯所能抵御的。
这种指力,就算是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横练功夫,也难抵御。
当然,白圣山内家气功,远比一般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高明,但时间一长,也渐难抵御贺闪山铁指上所透过来的压力。
贺闪山所指之处,是人身十二要穴之一,若被攻破,立时就得吐血身亡。
白圣山并不是个赌徒。
他不喜欢赌自己的命。
他万万输不起。
但贺闪山呢?
从十岁开始,贺闪山就喜欢赌博。
他赌钱,也赌命。
他不怕输,只怕赢得太多,反而让自己添增不少烦恼。
虽然他的赌运向来欠佳,但一条光棍般的性命却赌了几十年还没有输去。
他早已准备随时把性命输掉。
他是赌命老师父,他赢得起,也输得起。
“仗义每多屠狗辈。”
在名门大派的老前辈眼中看来,贺闪山武功就算是天下无敌,也不外“屠狗辈”,“光棍”之流而已。
他没有侠名,更没有显赫的家世作为后盾,他只是一个名声狼藉的赌徒,四海为家的流浪汉。
但真正最能替天行道的人,偏偏还是这种光棍,流浪汉。
他已把自己最后一注本钱,押在白圣山的身上。
哀兵出击,而且不求胜利,只求重创强敌,不惜同归于尽。
这就是赌命老师父这一战的策略。
他反正不怕输。
他反正输得起。
当然,他的本钱还是极其雄厚,最少还值得上九千八百万两金子。
白圣山虽然武功绝顶,但九千八百万两金子一旦从天而降,已足够把他压死有余。
贺闪山宁愿不要自己性命,他宁愿把自己的性命兑换换成九千八百万两没有血,没有肉,没有性命也没有感情的黄金。
他宁愿把自己化为黄金压死白圣山。
白圣山无疑是武林巨人。
但就算这个巨人有三头六臂,身高丈八,九千八百万两金子已足够压死他十次。
所以,这一注贺闪山押准了。
这一战并不好笑。
这是江湖上无数可歌可泣故事的其中之一。
风凄切,大地更见萧瑟。
白圣山的身子已僵硬,脸上凝结着惊惶,怨毒之色。
贺闪山也没救。但他的神色却是充满愉快。
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跑进赌场就大有收获的小伙子。
他们都江湖人。
尽管他们活着的时候,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
但现在却已完全没有半点分别。
又有谁能埋怨上天不公平呢?
雪飘飘,壶中暖热了的酒已渐冰冷。
又是雪梅楼的观雪庭。
依然是大雪纷飞的时候……
追忆是消极的,它不能对将来的事有所帮助。
郎如铁很明白这一点。
往事无论是苦是甜,俱已往矣。
何必重提?
何苦追忆?
然而,对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血肉,就有感情。
理智与感情,本来就是互相对立的。
人不能没有理智。
更不能没有感情。
只有理智而没有感情的人,未免太冷酷,太可怕。只有感情而没有理智的人,却又未免太愚蠢,太可怜。
郎如铁在赏雪。他看的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