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传选译-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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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22)九歌;可以歌唱的九功之德,即水、火、木、金、土、谷、正德、利用、厚生。(23)这句诗出自《诗·豳风·狼跋》。德音:本指美德,这里借指美好的音乐。瑕:玉上的斑点,这里指缺陷。
【译文】
景公从打猎的地方回来,晏子在遄台随侍,梁丘据也驾著车赶来了。景公说:“只有梁丘据与我和协啊!”晏子回答说:“梁丘据也不过是相同而已,哪里能说是和协呢?”景公说:“和协与相同有差别吗?”晏子回答说:“有差别。和协就像做肉羹,用水、火、醋、酱、盐、梅来烹调鱼和肉,用柴火烧煮。厨工调配味道,使各种味道恰到好处;味道不够就增加调料,味道太重就减少调料。君子吃了这种肉羹,用来平和心性。国君和臣下的关系也是这样。国君认为可以的,其中也包含了不可以,里下进言指出不可以的,使可以的更加完备;国君认为不可以的,其中也包含了可以的,臣下进言指出其中可以的。去掉不可以的。因此。政事平和而不违背礼丁,百姓没有争斗之心。所以《诗·商颂·烈祖》中说:‘还有调和的好羹汤,五味备又适中。敬献神明来享用,上下和睦不争斗。’先王使五味相互调和,使五声和谐动听,用来平和心性,成就政事。音乐的道理也像味道一样,由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各方面相配合而成,由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迅速、高下、出入、周疏各方面相调节而成。君子听了这样的音乐,可以平和心性。心性平和,德行就协调。所以,《诗·豳风·狼跋》说:‘美好音乐没瑕疵。’现在梁丘据不是这样。国君认为可以的,他也说可以;国君认为不可以的,他也说不可以。如果用水来调和水,谁能吃一下去?如果用琴瑟老弹一个音调,谁听得下去?不应当相同的道理,就像这样。”
【读解】
晏婴在这里所发的议论,是抽象的哲理。看来,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还是有知书识理的人,还是有人沉下心来思索社会。人生、宇宙的一些重要问题。就这一点而言,我们这个浮躁轻慢的时代,是不是也可以从中受到一些启发呢?莫非现代化就是让大伙儿急功近利地全往一条觅食的道上去挤吗?莫非我们真像动物一样只知道吃饭穿衣?莫非我们除了物质、金钱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关心了吗?
话说回来。
晏婴所讨论的“和”与“同”,很典型地代表了咱们国人的思维特点和方式。
和与同,表面上看起来很相似,它们的表现有一致性,。但在实质上,它们完全不同。同,是绝对的一致,没有变动。没有多样性,因此,它代表了单调、沉闷、死寂,它也没有内在对活力和动力,不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东西,也不符合宇宙万事万物。起源、构成、发展的规律性。
和,却是相对的一致性,是多中有一,一中有多,是各种相互不同、相互对立的因素通过相互调节而达到的一种统一态、平衡态。因此,它既不是相互抵消、溶解,也不是简单地排列组合,而是融合不同因素的积极方面结成和谐统一的新整体。它保留了各个因素的特点,又不让它们彼此抵消,因而是一个具有内在活力、生命力、再生力的整体。
和的观念,既是宇宙万物起源、构成、发展的规律之一,同时也是咱们祖先对事物的独特理解。换句话说,和的内涵,既包括了自然规律,也包括了人的理智对秩序的追求,即人为的秩序。
和的观念被付诸实践,就形成了中国人独特的行为方式。国家兴盛的理想状态是和谐:君臣之间、官民之间、国与国之间、朝野之间,相互理解、支持、协调,利益趋于一致;文学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和谐:有限和无限、虚与实、似与不似、刚与柔、抑与扬等等因素共存于一个统一体中,相互补充,相互调节;人们处理事务、人№关系也崇尚“和为贵”,用自我克制来消除矛盾、分歧,用相互切磋来发扬各自所长,通过寻找利益的一致之处,把各方的不同之处加以协调。
我们还应注意到,“和”的最终旨归,是人的内心的心性平和,也就是说,“它的最后落脚点,还是人自身的生存状态。因此,它是内向的,而不是外向的;是人本的,而不是物质的。
鱄设诸刺吴王僚(昭公二十七年)
——刺客的赌博游戏
【原文】
吴子欲因楚丧而伐之①,使公子掩余、公子烛庸帅师围潜②,使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③,遂聘于晋,以观诸侯。。。。。。。吴公子光曰:“此时也,弗可失也。”告设诸曰:“上国有言曰;‘不索。何获?’我,王嗣也④,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告设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⑤,是无著我何?”光曰:“我,尔身也(6)。”
夏四月,光伏甲于堀室而享王(7)。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阶、户、席,皆王亲也(8),夹之以铍(9)。羞者献体改服于门外(10),执羞者坐行而入(11)。执铍者夹承之,及体(12),以相授也。光伪足疾,人于堀室。设诸置剑于鱼中以进,抽剑刺王,铍交于胸(13),遂弑王。阖庐以其子为卿(14)。
【注释】
①吴子:吴王僚。因;乘机。楚丧:指楚平王之死。②公子掩余、公子烛庸:吴王僚的同母兄弟。潜;楚国地名,在今安徽霍山县东北。③延州来季子:即吴公子季札。上国:指中原各国。④王嗣;王位的继承人。⑤弱:幼小。(6)身:自己。(7)崛(ku)室:地下室。享;宴请。(8)王亲:国君的亲兵。(9)铍(pi):用刀鞘装的剑。(10)羞者:进献食品的人。献体:脱光衣服。(11)坐行:用双膝著地而行。(12)及体。意思是剑尖挨著了身体。(13)铍交于胸:剑从两旁交叉刺进胸部。(14)阖庐:即公子光。
【译文】
吴王僚想乘楚国有丧事的机会去攻打它,他派公子掩余和公子烛庸率军队包围潜邑,”又派季札去访问中原各国,接著又去晋国访问,以观察各诸侯的态度……吴国的公子光说:“这正是时机,不要错过了。”他告诉设诸说:“中原各国说过这样的话:‘不去索取,哪里能得到?’我是王位的继承人,我想得到王位。如果事情成功了,季札即使来了,也不能废除我。”设诸说:“君王是可以杀掉的。但我母亲老了,儿子还年幼,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公子光说。“我就是你自己啊。”
夏天四月份,公子光在地下室里埋伏下武士,同时宴请吴王僚,吴王僚派武士坐在道路两旁,。一直到大门口。门口、台阶、里门和坐席上全是吴王僚的亲兵,都拿著剑在吴王两旁护卫。进献食物的人在门外脱光衣服,改穿别的服装,再跪著膝行进去。拿剑的人在两边用剑夹著献食物的人,剑尖一直挨著献食者的身体,然后把食物递给端的人送上去。公子光假装脚有病,进入地下室。设诸把短剑放进鱼肚子里端了进来,他抽出剑来刺杀吴王僚,两边吴王亲兵的剑同时交叉刺进了设诸的胸中,就这样刺杀了吴王僚。接替的吴王阖庐封设诸的儿子做了卿。
【读解】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由产生弑君念头,到刺杀成功,一切都发展得那么快,出人意料,干净利落,如同足球场上的单刀赴会。
在那个时代,弑君是目无王法的弥天大罪,后果自不必说。敢于产生这样的念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不过,这在宫廷之中是家常便饭,政变随时都可能发生,什么王法不王法,规矩呀,礼丁呀等等,全是针对外人和百姓的,宫廷内部的皇亲国戚,全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为了争权夺利,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宫廷之外的平民百姓把宫廷内的一切都看得那么神圣和神秘,其实远不是如此。
设诸算是运气好,虽然自己也成了刀下鬼,到底还是让阴谋得逞了,成功了,成功后坐上了王位的人,又会像前任一样,做出对祖先、神明恭敬的样子,板著面孔教训平民百姓,照样征收赋税、派遣劳役。权力的更迭,多数时候对平民百姓没有什么意义,百姓的生存状况多半不会有多大改善,仅仅是宫廷内部一些人因此发达了,一些人因此遭殃了。
不过,有时候宫廷权力的更迭,也可能对历史进程产生影响。比如,倘若荆柯刺秦成功了,历史就将改写。鸿门宴上,如果刘邦真被杀了,历史将是另一种样子。
历史中充满了各种偶然因素,很多偶然因素都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甚至产生深远影响。可以找到的例证太多了,它们表明,历史发展并非直线式的,也并非每个历史转折都是必然的,可以预料的。
人生也是如此。暗杀政敌本身是一种冒险,一场赌博,其中也充满了偶然性,决定胜负往往在一刹那,在一些小小的细节之上。倘若设诸动作慢一点,公子光将是另一种下场;但他胜了,胜者为王,命运出现了转折,上天把天平倒向了他一边。
申包胥如秦乞师(定公四年)
——为臣以尽忠为天职
【原文】
初,伍员与申包胥友①。其亡也,谓申包胥曰:“我必复楚国②。”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及昭王在随(3);申包胥如秦乞师④,曰:“吴为封豕长蛇⑤,以荐食上国(6),虐始于边楚(7)。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8),使下臣告急曰:‘夷德无厌(9),若邻于君(10),疆场之患也(11)。逮吴之未定(12),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士也。若以君灵抚之。也以事君。’”秦伯使辞焉,曰:“寡人闻命矣。子姑就馆,将图而告。”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获所伏,(13)下臣何敢即安(14)?”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15)。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
【注释】
①申包胥:楚国大夫,包胥是字,申是他的食邑。②复:同“覆”,颠覆。③昭王:楚平王的儿子,名壬。随:诸侯国名。④如:去到,往。⑤封:大。豕:野猪。(6)荐:多次。食:侵食。(7)虐:侵害,残害。③越,流亡。③夷:指吴国。德:这里指贪心。厌:满足。(10)邻;接邻。(11)疆场:边界。(12)逮:及,趁。(13)所伏:藏身之地,安身之地。(14)即安:到适当的地方去,指“就馆”。(15)《无衣》:《诗·秦风》中的篇名。
【译文】
当初,伍员和申包胥是朋友。伍员出逃吴国的时候,对申包胥说;“我一定要颠覆楚国。”申包晋说:“努力吧!您能颠覆它,我就一定能使它复兴。”到了楚昭王在随国避难的时候,申包胥到秦国去请求出兵,他说:“吴国是头大野猪,是条长蛇,它多次侵害中原各国,最先受到侵害的是楚国。我们国君守不住自己的国家,流落在荒草野林之中,派遣臣下前来告急求救说:‘吴国人的贪心是无法满足的,要是吴国成为您的邻国,那就会对您的边界造成危害。趁吴国人还没有把楚国平定,您还是去夺取一部分楚国的土地吧。如果楚国就此灭亡了,另一部分就是君王的土地了。如果凭借君王的威灵来安抚楚国,楚国将世世代代事奉君王。’”秦哀公派人婉言谢绝说:“我听说了你们的请求。您暂且住进客馆休息,我们考虑好了再告诉您。”申包胥回答说:“我们国君还流落在荒草野林之中,没有得到安身之所,臣下哪里敢就这样去客馆休息呢?”申包胥站起来,靠著院墙痛哭,哭声日夜不停,连续七天没有喝一口水。秦哀公为申包胥作了《无衣》这首诗。申包胥连著叩了九个头,然后才坐下。于是。秦国出兵了。
【读解】
我们在这里见到了另一种游说方式:动作表演。在言辞游说不起作用的时候,就用动作来表演,并且坚持不懈,终于感动了“上帝”,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不得不佩服中包胥的表演功夫,竟然可以哭上七天七夜,连水都没有喝一口。这个说法虽然论人怀疑有添油加醋的夸张成分,但申包胥的这种精神,也够让人感动的了。
这种做法,也可以叫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申包胥对秦哀公说的那番话,本来就是假托楚昭王的名义编造出来的,算得上是“瞒天过海”。他在秦庭的痛哭,说不定也是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叫做“随机应变”吧。以一国之大夫的身份,顾不得什么脸面啦,体统啦,身份啦,大胆放肆而又坚持不懈地在外国政府的官府中大哭特哭、滴水不沾,是不是也有点“苦肉计”的味道?
目的很简单:击败吴国,保住楚国,即“借刀杀人”。身为一个臣子,并未受国君之托,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