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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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没戴,你还没注意到吧。可是我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你在这间屋里说的每一句话,不费一点力气就能听见。今天上午,我激动得要发疯。听到鸟叫后,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我的半导体收音机,音乐流淌出来传人我的耳朵。我冲向门口,打开房门,我能听见仆人们在大厅那边叽喳。我向主保证过,我将把自己交给他,他宽恕了我,恢复了我的听力,他治愈了我,这就是奇迹啊!你相信我吗,兰德尔!”
“我相信你,弗洛里安,”兰德尔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想知道下一刻又要发生了什么,他不能等得太久。
“当我恢复平静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的——我的接头人。我告诉他我准备见他,我没有去上班,却在阿姆斯特丹郊区他的偏僻的隐居的房子里见了他。我立刻告诉他说我没有能够为他弄到新《圣经》,我告诉他我为自己作过的保证遗憾,甚至为曾经交给他那些不重要的材料遗憾。事实上,我要求过他归还我昨天交给他的东西,你的所有的备忘录。他说还不了,那个在别人手里,大概它已在弗鲁米手里了,尽管我并不知道。”
“是的,是这样。”
“这时,那个人——也就是我的接头人——他催促我继续试着为他们弄到《圣经》。我说我一想到这儿就反感。他说他肯定他们会付给我大大多于答应过的数目,我说我对讨价还价不感兴趣。于是,他就开始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合作,他就会揭发我参与过这件事情。我告诉他说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就离开了他。我回到这儿,把我弄到的《国际新约》的复印件撕掉了,以免这些内容落到弗鲁米的手里。随后我听说你要来见我,现在你明白了我欠这本书,欠詹姆斯,欠这项工程什么了吧?明白了为什么我乞求你不要解雇我吧?我一定要呆下去,我一定要为这项好的工作尽绵薄之力。”
兰德尔一直在倾听、思索。毫无疑问,奈特博士的听力是恢复了,不管什么方式:或奇迹、或心理因素。在某种程度上,是的,这确实是个奇迹。洛丽·库克的奇迹是否是个骗局不再重要,奈特博士的奇迹是能为新《圣经》的宣传提供足够的证据的。但是,这个奇迹,兰德尔自语道,是个他永远不能告诉五位发行人的奇迹,更不要说利用它去卖《国际新约》的事了。他想建议奈特博士接着戴上他的助听器,直至新《圣经》成功地发行。至于奈特博士的真诚是毫无疑问的,不言自明的,只是还有一件事。
“弗洛里安,”兰德尔道,“正如你所说,你想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干我们这项好工作,但你必须首先告诉我,我们中间真正的告密人,那个第一个与你联系接头的人,那个联系人也就是弗鲁米的朋友。”
“事实上他不是弗鲁米的朋友,”奈特博士道,“我肯定他不知道弗鲁米本人。他是普卢默的一个朋友。他第一次带我去普卢默那儿我就清楚这一点。我们是在弗塔西奥夜总会见的面,我们坐在长凳上,就在那儿,两个人吸着大麻烟枪管。他们看上去很亲密,我肯定我的接头人把我们的秘密给了普卢默,普卢默肯定又接着交给了弗鲁米。”
“对,”兰德尔道,“现在把普卢默接头的那个人,‘第二次复活’计划的叛徒的名字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的犹大?”奈特博士道。“汉斯·博加德斯,我们这项工程的图书室管理员,他是个我们要铲除掉的人——如果我们不想让我们的主耶稣再次或永远被钉上十字架的话。”
回到克拉斯波斯基大酒店一层,史蒂夫·兰德尔径直走向他的办公室。
在秘书小间里,安杰拉·蒙蒂从她的打字稿上疑惑地抬起眼来。“是弗洛里安·奈特博士吗?”
“不是。”
“我很高兴不是他。不过,那又是谁呢?”
“现在先不说,安杰拉。我们一会儿再来讨论。给我接戴克哈德博士。如果他还没来,接乔治·惠勒。”
兰德尔接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机,把卡式磁带往回倒了几分钟,放了放,又接着往回倒,听了一次又停下,开始抹去一些神秘的信息。尔后他满意地把录音机塞进公文包等安杰拉打电话给他。
最后,他有点不耐烦,等不得了,便拿起公文包回到安杰拉的办公室,正好安杰拉要挂上电话。
“对不起,史蒂夫,”她说。“他们两个都不在城里。戴克哈德博士的秘书说发行人们都在德国美因茨,今天上午要约亨宁先生会面。”
“她说了他们什么时候回阿姆斯特丹吗?”
“我问过了,她说不准,她不知道。”
兰德尔低声地咒骂着,他将不得不自己来干这件苦差事了。他知道会见博加德斯太关键了,不能再等了,事情处于紧急关头。
“好,安杰拉,多谢,再见。”
他跨步走上走廊,往右一拐,停在190号门前。门上用5种语言印着“图书馆”字样,下面,用草写印刷体写着:汉斯·博加德斯。
兰德尔硬起心肠,走了进去。
汉斯·博加德斯坐在一个宽大的桌子边,桌上高高地堆满了参考书,他正伏在一本打开的书上记着什么,他那长长的金黄色头发往前搭着,挡住了他的脸。听见门开关的声音,他的脑袋一动,那女人般年轻的五官显露出惊奇的神情。他刚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兰德尔一个手势制止了他。
“就这样别动。”兰德尔说,坐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
兰德尔一面重重地把公文包放到桌上,打开它,一面直视着这个年轻的荷兰图书馆管理员。和从前一样,兰德尔很反感博加德斯,除去那两只青蛙眼和那肥厚的嘴唇,这个图书馆管理员的脸几乎是平平的。他的肤色苍白,近乎白血病人。
“你好,兰德尔先生。”他尖声尖气地说。
“我这儿有点儿关于你的事。”兰德尔先生说。
图书室的管理员的注意力一下转到了公文包上,“美因茨《圣经》最后的版本——出来了?”
“没出来,”兰德尔说,“可是出来时,汉斯,你可能是看不到它的人之一了。”
博加德斯苍白的眼睫毛警觉地眨动着,他舔舔那肥厚的嘴唇,“什么——我不——你什么意思?”
“这个,”兰德尔说着,拿起微型录音机,故意把机器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他按下放音键。“你将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弗洛里安·奈特博士,另一个便是我,音是不到一小时前录的。”
磁带开始转动,奈特博士的声音清晰逼真无误地传出来。兰德尔往前倾了下身子,把音量稍稍放大,又坐回到椅子里,双臂叠叉在胸前看着正在倾听的管理员。
当奈特博士的忏悔充满了这满是书籍的房间时,汉斯·博加德斯没有血色的脸开始变色了,几片粉红覆盖上了他僵硬的脸颊,他一动也不动,只听见他逐渐加速的喘息声合着奈特博士的说话声。
磁带几乎要到头了,奈特博士庄重的——现在成了无情的——结束谈话的指控在桌上响起来。
“我们的犹大?汉斯·博加德斯,我们这项工程图书管理员,他是个我们要除掉的人——如果我们不想让我们的主耶稣再次或永远钉上十字架的话。”
之后,是磁带磨擦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兰德尔伸手关了录音机,放回公文包里。
他冷冷地直视博加德斯呆滞的目光,“你愿意当着奈特博士的面以及出版委员会、赫尔德林队长的面承认这个吗?”
汉斯·博加德斯没有回答。
“好,汉斯,你已经被发现了。对我们来说,幸运的是你交给你的朋友普卢默,尔后又给弗鲁米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价值不大的东西。你再也不会弄到更多的了,当然还有《国际新约》的校样。我这就去告诉赫尔德林,让他派一个警卫上来监视你——直到我今天找到戴克哈德或者惠勒,报告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解雇你。”
兰德尔等着他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来得太迟的否认还有疯狂为自己辩护的种种场面。
什么表现也没有。
这个年轻的荷兰人胖胖的脸上裂出一丝邪恶、近乎恶毒的笑容。“你这个傻瓜,兰德尔先生。你的那些老板——他们可不会解雇我。”
这倒是件新鲜事,是兰德尔压根儿没预料到的,他竟如此厚颜无耻。“你以为不会?假如我们……”
“我知道不会,”博加德斯打断了他。“一旦他们听到我了解的东西,他们就不敢炒我的鱿鱼,我会一直干我的工作,直到哪天我自己想走,不把新《圣经》拿到手我是不会走的。”
这个年轻的荷兰人一定是疯子,兰德尔心想,跟他说话没有用。兰德尔把椅子往后一推。“好吧,我们来看看你是不是被解雇了,我这就打电话给美因茨的戴克哈德和惠勒。”
博加德斯两手按着桌子,仍然很得意地冲着兰德尔笑着,“好啊,打吧。”他说,“可是,打时一定要告诉他们,汉斯·博加德斯,靠着他的天才,在他们的《圣经》里发现一个所有的科学家、经文学者们以及神学家们都没有发现的错误。告诉他们,汉斯·博加德斯在他们的新《圣经》里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足以毁掉它,证明它是假的,并且整个毁了它的错误。如果他们选择让这个错误公诸世人的话,就让他们赶我走好啦。”
兰德尔肯定这个家伙绝对是疯了。可这个年轻的荷兰人却用一种如此深信不疑的口气说话。他的脑袋像计算机,能发现一切东西,内奥米说过的。兰德尔仍坐在椅子上。“新《圣经》里有一个致命的错误?你根本没有见过,更不用说读了,你怎么会发现的?”
“我早读够了,”博加德斯说,“我注意有一年了。我看,我听,东一点,西一点。我是资料管理员,他们来让我查一个词,一个句子,一段话,一段引言。这些查询是秘而不宣的,但我从不同查询中获得了整个概念。当然对这本新《圣经》我所知不多,其新内容我连90%都不知道,不过我确实知道里面一些有关耶稣到目前为止还不为人知的事实。我也知道耶稣曾经离开古巴勒斯坦,去过许多地方,其中就有罗马。”
兰德尔大为惊奇,不禁对这位图书馆管理员刮目相看了。“好吧,就算你知道其中一小点内容,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凭你知道的这一小点内容就能发现其中的缺点和错误?”
“一个致命的错误!”
“很好,一群全世界最伟大的专家研究了数年竟会忽视了致命的错误?”
“是的,”博加德斯说,“因为他们视野狭窄,只看到了他们想看的东西。因为他们眯着眼睛看真理。我告诉你,这种事情阿姆斯特丹发生过,1937年至1943年间,一个名叫汉斯·百·米格伦的人发现了6张新的不为人知的弗米尔斯的画。米格伦以800万荷兰盾——合3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和收藏家。批评家们以及专家们都认为这些是弗米尔斯的真迹,那些批评家和专家都没注意到一幅画里面耶稣的两只手是模仿的。模仿米格伦本人的手画的,还有一幅画里的椅子模仿的是万·米格伦现代画室里的一把椅子,帆布上用的油彩中含着合成树脂,而这种树脂在1900年以后才出现,可是弗米尔斯则死于1675年。这些弗米尔斯的画不过是骗局,后来被戳穿了。但是任何一个明眼人是不需要看整幅画才发现它的瑕疵的,带合成树脂的帆布的一英寸的1/5就足够了。所以,同样,我已经看了你们《圣经》帆布中一英寸的1/5,我看得够多了,足可以称它为赝品。”
听到这里,兰德尔便想多了解一些,“这个所谓的瑕疵你已经给了普卢默和弗鲁米了吗?”
博加德斯有些迟疑了:“不,我没有,还没有。”
“为什么没有?”
“这个——这是私人问题。”
兰德尔手按桌子站了起来,“好吧,现在我肯定你在扯谎。如果你发现了《圣经》的什么错误,你早就会直接给普卢默了,他给你付钱干这个,是不是?”
博加德斯跳了起来,脸上愤怒得变成了红色,“他什么也没给我,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爱他。”
兰德尔愣愣地站着,这就是了,他意识到了博加德斯和普卢默是对互相忠实于对方的同性恋人,他碰着了同性恋人的神经末梢。
博加德斯扭过头去。“只我自己知道,我连普卢默都没告诉。我知道这对于他,甚至比新本《圣经》都更为重要。如果他就此错误写篇文章公之于众,他,他就会名利双收。但是我把这个作为——美国电影里总说的——我最后的王牌。因为最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