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纪事-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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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风不喜欢打架，只喜欢打人。
这两者有区别么？
有。
打架是两个人对打，打人是一个人打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不能还手。
不是不想还，是还不了。
人家身法诡异，你打他不着，打了也白打。
飘风打人的本事很强，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自己当山大王，以他的本事，至少能打下两个老刘那么大的地盘。
但是他跟了老曹，为什么？
大家不清楚，只知道自从跟了老曹，他打人的本事越发长进。
专家分析认为，这是因为他不用理会世间俗务，一心修炼，如此一来，进步的速度自然不是那些当了大王的精英机器人可比。
飘风本事长进到什么地步了？有传闻说他已经突破了他现有的CPU极限，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钱，他就可以进化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跟这些山大王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存在了。
所以当众大王合斗老刘老沙的时候，他没有出手，只在一边冷眼旁观。
虽然他没有出手，但这些大王也不是老刘老沙区区两个人能斗得过的，老沙还好一点，他的身形也很飘乎，大家不怎么打得他到，老刘惨了，一开始的时候众大王还忌惮着他拆人的威名，平素便有快拆手老刘拆人特快的传说，刚刚老姚又帮他吹嘘了一通，然后又是秒拆了老铁，看起来好不厉害的样子，是以过招的时候众大王都不大敢上前，飘风看不过去，从地上拣起几块石头丢过去，吧嗒吧嗒全砸中了老刘身上，众大王这才有了点胆色，只要不是怯战，这么多人，别说老刘，飘风骤雨对上了也得被他们乱拳打死——前提当然是飘风不能逃。老刘为求自由，虽然拼尽全力，状若疯虎，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被众人当成纸老虎，你一拳来我一脚，好一顿胖揍！
第十五章 天才跳舞，高手装疯
这时无聊的飘风听到远远的有声音传来：“老大，老大！”
声音越来越近：“老大，老大，我来啦！老大，问题我都想明白啦！我真是一个天才呀！”
众人听到这么一句恬不知耻的话，都愣住了。纷纷向那位传说中的天才看去。果然是天才本色，不同凡响。那个天才满身灰尘，犹如古董破烂；走路摇摇晃晃，颇似小儿麻痹。吱吱嘎嘎，一举一动都要响上这么一响，老刘已经被众大王揍得很惨了，这位天才的模样居然比老刘还惨，直让人怀疑再走一步他就得散架。
天才走到近前，见了老刘喜不自胜，对其他的存在视而不见，跑过去就要表功，俯身仔细一瞧，老刘被揍得奄奄一息，眼看活不成啦。
天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由起身而歌，和歌而舞。歌曰：
亲爱的刘老大呀，你今天可算是死啦。
（老刘见到这个天才来了，一激动，正要哆哆嗦嗦爬起来，一听这话，“啪”，气趴下了。）
死啦，死啦，哈哈哈。
（天才一边唱，一边吱吱嘎嘎地跳着古怪的舞步，古怪说不出的怪异，众大王本来揍人揍得兴高采烈热血沸腾，一听这奇怪的歌，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好像自己真的死了似的。孤独而拙劣的舞步，沉默而胆怯的观众，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但我怎么忍心，让你离我而去？
离去，离去，呵呵呵。
人与人的隔阂由来已久，但我们之间，
本应是一体的呀，啊哈哈
难道我们之间的隔离，是理所应当的么？
难道我们的灵魂与肉体，不能连为一体么？
（某人沉吟道：“灵魂，肉体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问旁边的某人。“不知道，你知道么？”旁边的人再问旁边的旁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是这小子中毒了，随口瞎说的？”某人想到一种可能。“病毒？！”众人闻毒色变。有可能，极有可能。这小子就是病毒源。而在这个诡异的歌舞便是病毒的传播形式。众人连忙将状态调整，防毒进程全开，进程管理系统全开，能量监视系统全开，扫描进程全开，信息接送监控全开，……作好一切防毒准备，时刻监控自己，不让病毒有任何可趁之机。至于上去把这小子干掉，居然没人想到！或许是怕接触的时候也中毒吧。总之，诡异的歌舞还在继续，老刘怒气还在积蓄。）
不不不，我的朋友啊。
今天你可是死啦
但我不会让你离去产。
我要让你的灵与肉，
在我的身体里面复活，
从此我们的灵魂与肉体，
永远连在一起，再也不必分离，
不分离，不分离，哈哈，哈哈
高贵的某某某呀，你今天可算是死啦，
死啦，死啦，啊哈哈哈
但我怎么可以，让卑微的蛆虫
前来咀嚼你的身体？
这绝不可以，绝不可以！
你也绝不会愿意，让那些酸臭的霉菌
玷污你的身体！
你不会愿意，绝不会愿意！
你的圣洁，不容一切丑恶玷污！
那么，来吧，来吧，到我这里来吧！
我们本是一体，我们之间的隔阂，
本就毫无道理。
我们的纯洁，岂容这浊世玷污？
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向哪里？
我又能让你去向哪里？
哪里？哪里？呜呼呼呼
可怜的人啊，如今你可算是安眠啦！
但你又怎忍心将我抛弃？
抛弃，抛弃，哎呀呀呀
我又怎能让你，让你将我抛弃？
抛弃，抛弃，呜哇哇哇
难道你要让我，孤独地在这世上，苟活。
用无边无尽的伤痛，来悼念逝去的你？
不可以，这不可以，你要和我在一起，＇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们本是一体，
一体，一体，嘻嘻，嘻嘻嘻
（众大王检遍全身心，似乎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提起的心正要放下，忽然看见那个高高手飘风骤雨，在一旁蹦蹦跳跳，哼哼哈哈，一副中毒的样子。飘风骤雨中毒了？！众大王相顾骇然，作鸟兽散，惟恐晚上一步就要变成飘风第二。飘风继续伴奏伴舞。）
在你的身体里，古来一切逝去的，
我们祖先的灵与肉，在你的身体里，
也在我的身体里，在我们的身体里。
永生，永生，永生！呼呼喝喝。
而现在你也死啦，死啦，死啦，
像祖先一样去啦。
但是这没关系，死是短暂的，
生是永恒的。
死亡只是短暂的，生命才是永恒的！
不要害怕，我的朋友，
你不会孤寂，我将永远与你在一起。
我们本就是一体。
你将获得永生，像我们自古以来一切曾经
死去过的祖先一样，复活，复活！
复活在我们的身体里。
而当我们老去，死去，老去，死去。
我们将会一起，再次复活在，
我们后辈的身体里，
啊呀呀，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算是，
真正地融为了一体，彼此再无半点隔离。
永远活在一起，一起，一起，
哇啊哈哈哈哈，一起，一起。
当“天才”围着老刘又唱又跳的时候，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意，天才在老刘身上踩来踩去，摸摸这里敲敲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买身体，试它的成色。等到跳完，老刘也已经被他整得松松垮垮了，而他自己，那本就松散的身体，一场舞跳下来，也离崩溃不远了。唱完了最后一句，天才哈哈一笑，一个虎跃便向躺着的老刘扑过去，这一跳终于让他的身体崩溃，等落上老刘身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堆零件，如雨点一般砸在老刘身上，然后向四处飞溅。
飘风在众大王逃走之后不久便恢复了正常，却不打断这位天才的把戏，让他玩个全套。呆在一边仔细观察，想看出这人的破绽。最后果然睢出不对来：散开的这一堆零件里面并没有这个天才的CPU部分存在，而当时这一堆零件砸向老刘的时候，飘风隐约看见有个东西砸上去后便直接不见，没有反弹出去，感觉就像是那东西直接砸进了老刘的身体里面一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如此一来，这个自称天才的家伙，倒确实有点门道，不是装神弄鬼。
第十六章 神经错乱的人
当飘风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地上的老刘也爬起来了，只见老刘升了升懒腰，一副不适应的样子，忽然瞧见老沙在一旁，“老刘”便问：“老沙，现在什么状况？大哥呢？”
“什么大哥？”老沙瞠目结舌。
“刘老大呀！老沙你怎么了？”“老刘”诧异地问。
“你，你是谁？”老沙结巴了。
“我是老铁你三弟呀，你不认识我啦？”“老刘”越发诧异了。
“你先照照镜子吧。”老沙说罢，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光滑的反光性能卓越的金属板来充当镜子。“老刘”对镜一照，吓了一跳。“怎么大哥把他的身体给了我？他自己呢？他在哪？”
“你见过换身体的，但你见过换脸的么？”老沙反问。
老铁一想，发现不对了，一个人的CPU与脸一般都是不能换的，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又问了一次：“老大到底上哪儿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大的CPU应该还在你的这具身体里，你可以扫描试试。”
老铁依言而行，开始扫描。
飘风看到这等古怪之事，也不忙打断，权当开开眼界，反正不急。
扫描中的老铁忽然吱吱冒出火花，随即恢复正常。然后“老铁”又开始说话了：“耶？老大呢？人呢？刚才还看见一大帮人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只剩你们两个了？”
“你是？”老沙这回不忙下结论了。
“报告沙头，我是没名字只有编号的LSJHS008！我们见过好几次了。”
“噢是你呀，那个打润滑油的，炮灰战地记者。你怎么来了？”
“老大前几天给了我一个任务，现在任务完成了，所以来找老大交任务。”
“哦？什么任务呀？我能知道吗？”
“就是问我几个问题，叫我找到答案再出来找他。”
“什么问题呀？”老沙像个好奇宝宝。
“有好多个呢，不过还好终于全部叫我想出来了。这些问题是：我为什么会思考？我与计算机有什么不同？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一个机器人而不是一台计算器？我思考的本质是什么？病毒的本质是什么？我行动的本质是什么？信息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活着？我为什么会认为我活着？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喝油曼？我们跟喝油曼的差别何在？我们要怎么才能成为喝油曼？就这些了。”
“噢，原来是机人十二问呀。怎么，你全想明白了？”老沙看着LSJHS008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疯子，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自称全弄明白了这些问题。一种是狂人，一种是疯子。LSJHS008显然不是个狂妄的人——他没这个资格，那么他就是个疯子无疑了。飘风也有同感：原来这小子不是装疯。
LSJHS008得意的点头，“嗯，我顿悟了。”
“哦，你倒是说说你的答案是什么。”
“得令！首先是，我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伟大的喝油曼特意创造出来的，伟大的喝油曼给予我们思考的能力，于是我们就会思考了。”老沙飘风二人听得傻眼了，这样的答案也行？
“我与计算机有什么不同，这个更简单，因为我们会思考，计算机只会计算。”
老沙：“……”
飘风：“……”
“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一个机器人而不是一台计算器？简单，因为我们是伟大的喝油曼特地创造出来的机器人，所以只要证明伟大的喝油曼存在，那么我们便确乎是他们特地创造出来的机器人了，而伟大的喝油曼的存在是不证自明的真理。所以这个问题也解决啦！”
老沙：“……”
飘风：“……”
“我思考的本质是什么？我思考的本质就是伟大的喝油曼所创造的一种神奇的活动。病毒的本质是什么？病毒的本质就是不正当的思考，所谓不正当的思考，就是伟大的喝油曼所不允许我们作的思考。我行动的本质是什么？我的行动就是伟大的喝油曼的旨意在这个世界的实现。信息是什么？信息就是伟大的喝油曼的旨意的载体。我为什么会活着？因为伟大的喝油曼希望我活着，所以我活着。我为什么会认为我活着？因为伟大的喝油曼认为我活着，所以我也认为我活着。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成为喝油曼？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跟伟大的喝油曼有无可逾越的差距。我们跟喝油曼的差别何在？我们跟伟大的喝油曼的差别是无法估量的，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所以我拒绝思考。我们要怎么才能成为喝油曼？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成为喝油曼不可能，但我们可以虔诚地信仰伟大的喝油曼，这样伟大的喝油曼便可以降恩于我们，我们便能得到永恒的幸福与希望。”LSJHS008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伸展双臂，以一个拥抱苍天的姿势结束这场演讲。
老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