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怪侠-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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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响,油腻腻的鹅腿,硬敲在突起的大肉瘤上,象被万斤巨锤所撞,受不了。
七个同伴岂能袖手?本来就是出动所有的人手倚多为胜搜山,用不着双头蛟招呼,反正
一拥而上错不了,因此同声呐喊,蜂涌而上。
许彦方连声狂笑,人象穿花蝴蝶,在暴乱人丛中指东打西,掌拍脚飞加上用鹅腿击打五
官,以五行错旋走,倒了一地,叫号声此起彼落。
双头蛟被打得昏天黑地。一面再想拔剑拼老命,始终却抓不住拔剑的机会,只要伸出手
一搭剑把,沉重的打击就必定光临,非收手封架不可。
挨了十余记重击,这位南康的大爷,终于发出痛苦的叫号,摔倒在地抱着肚子畏缩成
团,爬不起来了。
十个人,全躺在地上挣扎难起。
“双头蛟孙大爷,你好好躺在床上享福。”许彦方蹲在一边,利用双头蛟的衣衫,拭手
上的鹅汁油渍,笑吟吟地叮咛:“别忘了告诉那什么燕什么凤,我在山林水滨等她们折燕屠
凤哦!也不要忘了告诉那什么飞扬山庄,什么回鹰谷的男女,日后碰上我,我要他们好看。
喂!记住了没有?”
“你……”双头蛟痛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腹肋的沉重打击会让人痛得发昏。
“记不住?好,我设法让你记住就是……”
“不!我……我记住了……”双头蛟惊怖地狂叫,精神来了。
许彦方所设的“法”很简单,准备把这位大爷的右耳朵给撕下来。
“记住就好,咱们晚上再见。”许彦方拍拍双头蛟的肩膀,象是和老朋友订约,再哈哈
一笑,大踏步扬长而去,去向正是孙家大院。
晚上再见,双头蛟想起“再见”就发抖。
尤瑶凤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并没将挨揍的经过告诉三姨温飞燕。
天一黑,搜山的人陆续回到孙家大院。
双头蛟孙奇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而且胸有成竹,他可不在乎面子问题,加油加酱
地将挨揍经过诉冤似的诉出,不时叫苦连天。
他与风尘浪子无冤无仇,这群恶客惹火了风尘浪子,他却硬着头皮挡着,想起来确心不
甘情不愿,加油加酱诉苦的用意,是希望这群恶客早些离开他孙家大院,以免许彦方再我他
的晦气。
可是,温飞燕才不管他的苦衷,尤瑶凤更不肯甘休,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派人过
湖赶回璇玑城请救兵,指定要黑白两无常多带些人,赶来孙家大院听候差遣,誓获风尘浪子
而甘心。
双头蛟心怀鬼胎,叫苦连天。
风尘浪子要与他再见,他想起来就发抖,似乎立即感到浑身骨头又在发病了。
客院宽广,客人共分四处安顿。温飞燕一群璇玑城的人,自然住最好的一间。回鹰谷的
人住另一进院落,与飞扬山庄的群豪毗邻。另一处是双头蛟请来助拳的朋友,人数也不少。
掌灯进膳,各院的每一座餐厅皆酒香扑鼻。
主宅里,主人双头蛟愁眉苦脸,与自己的一群亲信人员,在餐厅一面进食,一面商讨防
险事宜。
“他娘的!咱们的人是饭桶,天下的高手名宿也是饭桶。”双头蛟愤愤地咒骂:“每个
人都说风尘浪子是三流混混,每个人都说风尘浪子不成气候,事实如何?老天爷,咱们的人
总数不少于一百,每个人都自以为是一等一的高手,天下最了不起的好汉,结果,被一个三
流混混整得灰头土脸,你们……你们要我怎么办?”
“大爷,咱们人多势众,足以一拼……”一名大汉讪讪地说。
“拼?拼个屁!”双头蛟口不择言:“拼你娘的大头鬼!人多有什么用?多了他往山林
里一躲,形影俱消,少了,他突然出现,狂风扫落叶似的,把咱们一个个摆平,打了就走,
你说,咱们禁受得了几次打击?”
“再打击,下次不办丧事才怪。”一位中年人苦着脸说:“他要是下毒手,宰咱们一二
十个易如反掌。只要咱们被差出去搜,一定会死人的。”
“乌鸦嘴!”双头蛟怪叫:“你不要说死行不行?你这一说,明天谁敢出去?”
“大爷,不出去行吗?”一位长须中年人苦笑:“三夫人会逼咱们去,谁又敢不去?”
“天杀的风尘浪子,可把我整惨了……”
“哈哈哈哈……”堂口传来许彦方的狂笑声,接着登堂入室:“天不会杀我风尘浪子,
也杀不了我,你这混蛋红口白舌乱栽贼,该是那个什么三夫人整惨你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可不能颠倒黑白信口开河。”
“拦住他!拦住……他……”双头蛟发狂似的大叫,跳起来打翻了酒杯碰落了箸。
在座的全是亲信爪牙,足有四桌之多,立即有五六个人,抄起木凳作兵刃,呼喝着一拥
而上。
一声长笑,许彦方背在身后的手向前猛挥。
是一只盛满碎泥的大布袋,一挥之下,袋破泥屑满天飞,势如狂风中的飞沙走石,飞行
的呼啸声颇为惊人,可知力道相当猛烈。
“哎呀……”拥上的人狂叫着向侧急闪,刹那间还不知是啥玩意,反正打在头面上真令
人难受,碎泥爆袋双目更受不了,不躲岂不更吃不消?
人群大乱,四桌酒席无法再进口啦。
长笑声中,许彦方疾退出厅,一闪不见。
这才是真正下三滥打法,此时此地用上了,还真得到良好的效果。
与三流混混结怨胡缠,随时得准备灰头土脸,所以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风尘浪子这一招,没有人会耻笑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风云人物,打了就
跑,理直气壮。
这一面主宅大乱,客院也因而高手齐出。
可是,谁也不知道风尘浪子逃匿在何处,孙家大院大得足有百十间房舍,什么角落都可
以藏匿。
群雄花了三天工夫大索山区,要索的人却侵入群雄落脚的孙家大院闹事,主客双方,皆
被激怒得快要失去情绪控制了。
范少庄主心中有数,知道风尘浪子有入侵的能耐。
姜少谷主也心中有鬼,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大白天也奈何不了风尘浪子,夜间更不用
说啦!所以搜寻时身边带足了神鹰八卫,虚应故事叫嚷一番便鸣金收兵,真怕与风尘浪子照
面。
唯一不知内情的人是温飞燕,她不相信风尘浪子敢侵入大院闹事。
回到客院,她立即分派人手,布下了绵密的警戒网,严阵以待。
三更过去了,四更也将尽,毫无动静。
两个潜伏在院角花树丛中的女郎,紧张了一夜,眼看五更天色将明,难免戒心渐消,也
难免感到困顿,精神也就不够集中,倦意袭来,昏昏欲睡。
五更天,不属于夜行人的。
但这个夜行人是例外,象幽灵般出现在两女身后的花树丛中。
伏在右面的女郎,突然感到背部按上了一只手。
“春香,你怎么乱摸呀?”女郎不悦地低声说,并没回头,扭身伸手便拨。
手被抓住了,然后后脑挨了一击。
孙家大院的轿房,建在南房的右角,是一座颇为宽广的土瓦屋,里面停放了三顶暖轿,
八顶爬山轿,以及两乘供内誊使用的大轿,可知里面必定堆放了不少工具和杂物,以及供看
守起居的斗室。
看守都睡着了,当然是被人弄睡的。
女郎陡然更醒,张开眼只看到眼前昏暗,鼻中嗅到男人的气息,感觉出身侧热呼呼的躯
身紧拥着她,本能地知道正被一个男人所抱住。
“你……这里是……”她惊惶地叫,想挣扎,甚至想出手攻人自保,可是手脚却不听指
挥。
“你身在一乘大轿内,女人。”身侧的人用怪怪的腔调说:“你是那一宫的人?”
她想看清说话的人,却发现自己的双目被布所蒙住,这人的嗓音,她十分陌生,腔调刺
耳难听。
“我……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
“你……”
“你如果不回答,我要你好看。”
“我要……”
“这样好看吧?”接着,传出裂帛声。
她的右裤管被撕破了,露出光洁的小腿。
“哎呀!”
“首先,我要割你的小蛮鞋,割掉裹脚布……”
“不要……”
“好,不要,那么,你得乖乖回答。”
“你要……”
“你是哪一宫的?”
“丹……丹元宫的。”
“贵姓芳名?”
“我们这种人哪……哪有姓?我……我叫吟芳。”
“好名字,吟芳,十路统领中,甲字号统领的名号叫什么?”
“这……”
“十路统领以天干为序,甲字号名列第一,你不要说不知道。”
“天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外面那些统领的事?”吟芳叫起天来:“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呀!”
“谁知道?”
“绛宫的人应该知道。绛宫综理内外一切事务,再就是掌理外务的尚书宫,该宫的人或
许知道。”
“尚书宫主是谁?”
“是一个道长,我只知道他叫水火真人,仙术天下无双,据说可以神游四海,未卜先
知……”
“那是说,他也修至地行仙境界了,假使他真的是地行仙,就该知道吉凶祸福,可是他
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你睡着了,你记不起与春香在一起埋伏以后的
事了,好好睡……好好睡……”
她头向后一仰,沉沉睡去。
温飞燕不是老江湖,但她的手下众女中,却有几位见多识广的历害角色,这些人负责保
证她的安全,是女主人的得力谋士兼保镖。
天快亮了,许彦方突然出现在客院内堂屋顶上,跨屋脊而坐,状极悠闲。
终于,娘子军沉不住气了,一声暗号,四面八方人影暴起,眨眼间,屋顶被十余名女人
所包围,有效地把他堵在中间。
温飞燕带了四个女人,出现在屋脊的另一端。
“算定你一定会来,果然等到你了。”温飞燕得意洋洋地说:“你的胆气确是不弱,比
江湖上一流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很不错。”
“哈哈!夸奖夸奖。”他整衣而起:“这与胆气强弱无关,而是在下非来不可,你们这
样大动干戈拼命搜,我哪有好日子过?所以非来不可,当面讲明白……”
“哼!有什么好讲的,你……”
“我当然有,三夫人,俗语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又道是见好即收,得饶人处且
饶人。我来,是要向你讲明白,你如果不放手,我豁出去了,也要不断地骚扰,也不让你有
好日子过。”
“你这……”
“我又怎么啦?我风尘浪子可没有招惹你璇玑城,是你们无缘无故找上我的。我,浪子
一个,邀游天下无牵无挂,行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欺负上头来,就要奋起周
旋到底,谁怕谁呀?天下大得很呢!我赤脚的就不怕你穿鞋的,你们家大业大,实在应该避
免招惹我这种浪子亡命,三夫人,你一定不干休吗?”
“本夫人如果干休,日后阿猫阿狗都会向璇玑城撒野了,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向本夫人谢罪,听候发落。”
“哈哈!你那位神气女儿,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看来,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对,没有什么可说的,小辈,你知道你的处境吗?”温飞燕向四面一指:“仔细看看
吧!”
“哈哈!你以为围住我,我就必须任你摆布了?”许彦方大笑。
“你接不下我任何一位手下三招两式?”
“真的呀!”
“那是当然。”
“哈哈哈……”
狂笑声中,响起一声狂震,屋瓦下陷,尘埃飞扬,部份碎瓦向四面八方飞起。
一声娇叱,五六个女人急急飞扑而上。
可是,人已失踪。
有两个女人胆气特大,毫不迟疑地从破洞中跳下追逐,根本没把许彦方看成劲敌。
屋下黑沉沉,人都在屋上八方包围,怎料至许彦方破屋从下面脱身?
等待是最难熬的,会让人五内如焚,精神崩溃。
狱麓宾馆内的范云凤,真象热锅上的蚂蚁。
早膳毕,她坐在房外走廊的交椅上,眼巴巴地监视着近几间上房的通道,希望能发现许
彦方的身影,愈等愈心焦。
该走的旅客都走了,客院人影渐寂。
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不受欢迎的人。
姜玉琪带了两位侍女,出现在院门外。
“范姐,他不会来的。”姜玉琪莲步轻移,沿走廊向她接近:“你没得到消息!”
“什么消息?”她没好气地说:“我不信你的消息比我灵通,哼!”
“哦!我忘了,你们黑道的朋友众多,消息确是比我灵通。”姜玉琪不以